饶是让瞽目飞龙手法敏捷,应变神速,也慢了半步。只听“喀嚓”一声,铁马杆的前端已被五凤朝啊刀削下了二寸一截。
一来有人出现,二来兵刃遭损,三来目的已达。阴险歹毒的焦一鹏低喝一声:“三弟,撤!”马杆一招“泼风八打”阻得武凤楼身形微滞,他借机用马杆一点,枯瘦的身影已飞上了观澜亭,偕同川边墨龙沙梦山,一前一后向宝瓶口方向逸去。
武凤楼伤势不轻,李鸣又孤掌难鸣,对这两条孽龙的逃窜,只好停止追击。
武凤楼先喊了一声:“公主!”不见回答,又大声喊叫一声:“玉娇!”还是不见有人答话,他心中一急,脱口叫道:“娇妹!”
这才听到刻有李冰雕像的正殿房上,传来了绿衣罗刹柳凤碧的声音:“玉娇不愿见你,只给你一个口信,想找东方绮珠,先寻白衣文君。”人是边说边去,话一说完,人迹也随之渺然。
武凤楼知道,多玉娇不是不想见自己,只是怕见了自己再惹情孽。他心中一痛,暗暗为她可怜。是啊,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了对自己的一线情缘,竟背井离乡叛国外逃,何时是个了局。
李鸣凑上来说:“从来英雄皆气短,哪个儿女不情长。大哥,光银屏姐姐和一个东方绮珠就闹得翻了大天,你也只好暂时硬着心肠,别再对多玉娇公主牵肠挂肚了。”
武凤楼手抚伤处,由李鸣扶着,坐在院中的一块大石碑前,凄然说道:“由于我无心之失,害苦了这满洲娇娃。难得她多方保护魏银屏,还替我查找到东方绮珠的行踪,我负她太多了。”
李鸣也听说,泰山降香时在王母池曾遇见当年三魔之一的白衣文君薛凤寒,从柳凤碧收多玉娇为徒这事来判断,可能白衣文君也收下了东方绮珠作为传人。再从白衣文君薛凤寒的老家住在归德府来看,想找她们,还是去河南打听较有把握。只是大哥之伤如何医治?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哥。
武凤楼奋然而起道:“伤在肩头,不属要害,此非善地,岂可久停?待沿途再求医调治吧。”
在北去的路上,武凤楼强忍伤痛,丝毫不放慢速度,一天两夜,过了棋盘山,来到了陕西五丈原武侯祠外。武凤楼实在走不动了,但又怕师弟李鸣着急,就故作轻松地登高远眺。
这五丈原是蜀汉三国丞相诸葛孔明的归天之处,古往今来,多少后人来此凭吊。它座落在陕西歧山县城南四十里处,西接麦里河,东界石头滩,南临棋盘山,北据渭水,形势非常险要。既可攻又可守,所以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就驻兵于此,不幸死于军中。
李鸣正想功大哥进庙休息,忽然看见好像有一条人影,一闪而下,进入了祠内。心中一动,怕峨嵋派有人追踪,当下也未告诉大哥,便腾身扑去,进了偏殿。只见一个半百儒生,肩背药箱,正在观看岳飞亲笔书写的前后出师表。
李鸣做事稳重,为大哥治伤之心再切,但对不知底细,来历不明的人,他也不会求医。就在这时,武凤楼也随后赶到。缺德十八手李鸣沉声自语道:“刚刚受伤,就碰见了医生。真是及时雨呀。”
李鸣这一句试探的话刚出口,那个背药箱的儒生脸也不转地冷冷说道:“相信我这个医生吗?医生杀人,可不见血呀。”
李鸣心中一凛,前欺一步说:“无怨无仇,何言杀人流血,我该走了!”
那老年儒生还是面壁而立,阴阴地说道:“我要的诊金可多!”
李鸣知道坏了,毫不示弱地问:“你要多少?”
那老年儒生语音更冷地说道:“一条人命,四根手指,一只臂膀,外加一大块头皮。”
缺德十八手哈哈一笑说:“照价全付,外加三支丧生钉。”
话一出口,那老年儒生可能对李鸣的缺德高招深有了解,忽地一下子闪出了五尺,急声呼道:“你敢真打!”
不等那人转回脸来,缺德十八手李鸣说:“怪不得我师父说你,穿肠二字虽毒。秀士一词却佳。柳先生别来无恙乎?”
武凤楼这才看出,这个面孔瘦削、脸色阴沉的半百儒生,原是七凶的帮手穿肠秀士柳万堂。他有些奇怪了。
穿肠秀士柳万堂紧走两步,来到武凤楼面前,躬身一揖,诚恳地说:“承蒙公子不杀,还赠以千金,使万堂虎口之下幸得重生。今后余年,皆公子所赐,我这里谢过了。”
武凤楼慌忙还礼,牵动了伤口,痛得脸色一变。穿肠秀士愧然说道:“万堂一时糊涂,只为和李公子斗口,却忘了武公子的伤,死罪!死罪!”说完,就要看武凤楼的伤势。
缺德十八手怕他恶念不改,有不利大哥之心,刚想阻止,武凤楼已坦然地脱下了衣服,让穿肠秀士给自己诊治。柳万堂脸色一肃,极口赞道:“公子光明磊落,不念旧恶,我柳万堂真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完,两只手灵活异常地为武凤楼取出了肉里的暗器,再敷上药物,又小心翼翼地包扎完毕。这才向武、李二人说道:“伏龙观公子一刀杀三狮时,我柳万堂奉姑妈之命就隐身附近。姑妈临走时,吩咐我为公子治伤。所以我想掂量一下公子的分量,便暗中尾随,一直来到这五丈原。当年关圣帝君刮骨疗毒,人未得见,如今公子的坚毅定力,柳某衷心佩服。”
李鸣这才(炫)恍(书)然(网)大梧,知道穿肠秀士柳万堂是绿衣罗刹的娘家侄儿,就细心地问:“请问柳先生,当年和令姑母齐名的白衣文君薛凤寒,如今在娜里?”
穿肠秀士哈哈一笑说:“公子不问我也打算说出,据姑妈讲,她可能在归德府虞城县的花木兰祠中,公子可去一找。”
李鸣取出了途中购买的食物,大家一齐吃了。三个人在武侯祠中盘桓了一晚,次日珍重道别,穿肠秀士一个人走了。
李鸣俏声说道:“看起来,多玉娇爱大哥之心丝毫未减呀。”武凤楼默然。
出了四川,不再怕峨嵋派偷袭,二人一路赶行,经陕南,过山西,来到了河南境界。
说也真巧,这天下午,兄弟二人又来到了当年三英战吕布的虎牢关上。
这个地方,因春秋时代周穆王曾饲养过老虎,设立过虎圈,所以名叫虎牢。宋朝司马光曾有诗曰:“天险限西东,难名造化功;路邀三晋合,势压两河雄。除雪沾枯草,劲飙卷断蓬;徒观争战处,今古索然空。”
来到了虎牢关,李鸣自然想起了未婚妻子雷红英来,也想起了奉旨缉捕粉面二郎侯玉堂时的那一番血战。由于幕后有师娘侯国英操纵,集昆仑四龙、剑笔双边、追魂血剑、陆地神龙,再加上六怪,共计十四个江湖好手,共同挑战江剑臣。使江剑臣力竭倒地,几乎丧失性命。往事历历,浮上心头,一向调皮捣蛋的他,也觉得恻然不已。
武凤楼为人精细。待人宽厚,见自己这调皮捣蛋的师弟突然沉默不语,知道他必是想起了风雷堡中的狮王雷震父女。又感他从江南到江北,从关内到关外,始终追随自己,身经百战,历尽艰睑,所有功劳,首推第一。顺水推舟的人情,他这个当大哥的还能不做,便和气说道:“趁天色未黑,咱们紧赶一程,到风雷堡去过夜吧!”
李鸣自然感激大哥的一片好心,但却迟疑了一下说:“只要去了风雷堡,绝不会放我们马上动身,岂不要误了大事。”
武凤楼劝道:“事情再急,也不在乎三天两晚。过门不入,岂不令雷老伯父寒心?再说也该见见未婚的弟妹了。”李鸣一想也是,就不再坚持,一同向开封东郊风雷堡赶去。
二人虽旧地重至,还是为风雷堡那巨富大豪的气派所慑。只见周围一圈石墙,高有丈余,树木森森,庭院重重,雕染画栋,叠脊拱檐,高大而庄严的堡门,既宽且深的护庄河,简直像一座小城。
二人来到了堡前不觉一怔,因为偌大的一座风雷堡,几乎不见人迹。机警过人的李鸣说了一声:“事情不炒!”人已化成“龙形一式”,蹿进了堡内。武凤楼虽然也觉得奇怪,但还不像李鸣那样着急。因为他知道狮王雷震出身豪富,又是北方八封门掌门人俞允中的大师兄,虽然性如烈火,处事偏激,把掌门之位让给了师弟,可为人刚正不阿,侠肝义胆。再加上乐善好施,声望极好,不会出什么乱子。见李鸣情急,也就紧跟而入。
二人来到堡内大厅门口,只见原来上面悬着的一块金字大匾,已被人摘了下来,连那“急公好义”四人金色大字也被人毁去了公、义二字,光剩急、好两字了。
缺德十八手的脸色一变,沉声喝道:“谁在家中?”
声音一落,从东跨院中闪出了一个少女,正是当初在大相国寺陪伴红蔷薇雷红英听书时的那个红衣俏婢。她一眼看出是李鸣、武凤楼二人,好像绝处逢生的样子惊呼道:“小姐快来,姑爷到了!”话未落音,红蔷薇雷红英已夫着狮王雷震走了出来。
李鸣一眼看出自己的未婚妻雷红英满面泪痕,心中不由一惊;再看狮王雷震,虽然五短身材仍旧,狮面短髯依然,但往日那种威猛雄壮之概业已荡然无存。不光面色蜡黄,人也瘦削异常。连忙抢步上前,从雷红英手中,接扶过狮王雷震,一同向大厅走去。
狮王一眼看见了那块被毁去两字的金字大匾,就哀嚎一声,竟昏厥了过去。三人一阵忙乱,好半天才将狮王雷震又唤醒了过来。武凤楼宽慰道:“天塌下来,自有土地接着。老伯达人,何必自苦如此。请说出为了何事?”
看样子,雷震可能已没有说话的力气,睁着无神的眼睛。示意女儿代说。雷红英脸一红说:“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羞于启齿了。”
原来开封城内徐府街住有一家豪绅大户,主人徐志福外号白额虎;其兄弟徐志禄,人称花斑豹,全系峨嵋派的门下弟子。徐志福有一独子名叫徐万盛,江湖人称外号粉面霸王,是在禹王台出家的和尚红衣罗汉之徒。素日迷恋红蔷薇的姿色,又垂涎风雷堡这一份家产,多次来人提亲,都被雷震拒绝。
后来雷红英虽许配了李鸣,因李鸣再三嘱咐,说自己仇人太多,千万不许声张,以免招来祸端,以致徐家父子还是来纠缠,虽雷震告诉他们女儿已有人家,由于不说出女婿是谁,被徐老虎错认为是瞧他不起。恰巧今年秋初黄水泛滥成灾,徐家父子指使地方官多次向风雷堡索捐,使雷震无力应付。
徐志福又暗约帮手,夜入风雷堡,毁坏了四方亲邻恭送的那块“急公好义”的金匾。雷震父女发觉后,愤怒急追。雷雇又被一个蒙面和尚打了一掌,急怒交加,几乎一病不起。
听了雷红英的叙述,武凤楼一怒而起,刚想发作,李鸣微笑阻止道:“大哥一怒发作,于事何益。徐家父子暗中祸害,你有何把柄可拿?别说毁去金匾,你找不着事主,纵然明知是红衣罗汉打了我岳父一掌,你又怎么能说是他,因为人家是个蒙面和尚呀。”
武凤楼闻言一愣。雷红英埋怨说:“依你说来,就罢了不成?”
李鸣嘻嘻一笑说:“岳父受了重伤,未婚妻有人想占,我缩头不管,我还叫什么人见人愁?干脆,叫见人愁算了。”
雷红英白了他一眼说:“谁有工夫听你贫嘴、我只要你尽半子之劳,替我爹爹报仇。”
李鸣大模大样地说:“但有一件,你得全听我的。”
红蔷薇面一红说:“我不听你的还行啊,我可没有本事叫你听我的。”
李鸣说了一声:“好!马上派人多找几个能工巧匠,连夜再打造一块金匾,明天一早,雇十班吹鼓手,刷帖,请客,奏乐,上匾。”
雷红英先是一愣,随后气得一噘嘴道:“这哪是给我爹报仇?简直是再丢一次人。”说完,气得几乎哭了。
李鸣故意不理地,却向狮王雷震问道:“岳父大人,您意下如何?”
雷震沉吟了一下说:“一切依你!”
有钱好办事。堡内总管一操办,马上忙碌了起来,不光下帖请客,还连夜派人去雇吹鼓手班子。
当晚吃饱喝足,缺德十八手没事儿了,挺腿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金匾原样造好,十班鼓乐欢奏,风雷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等待着宾客来到,好在中午上匾。
哪知红日当头,天色正午,却一个宾客也不见到来,急得雷红英宛如热锅台上的蚂蚁。狮王雷震倒很抗得住气,说:“看样子,鸣儿之计已经灵验了。”
红蔷薇刚想发火,雷震向她说道:“你懂得什么?越是一个宾客不敢来,越证明姓徐的已经开始动了,只是咱们力量悬殊呀。”雷红英两眼一亮,也悟出了道理。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在大厅外禀道:“徐府大爷到!”
李鸣早已换好了一身秀士打扮,加上他方面大耳,满面含笑,丝毫看不出是赫赫有名的缺德十八手人见愁。他一挥手,先示意武凤楼藏身在屏风之后,又贴近雷红英耳边咕咕了几句。
雷红英一怔,刚想摇头,李鸣脸色一肃说:“不听我的,我可在生气。”雷红英只好点头走了。
只见随着堡内大总管,从堡门外面走进了四个人来,一偕三俗。李鸣明白,这肯定是徐氏兄弟和其子徐万盛,伙同红衣罗汉一齐来了。远远一看,徐志福、徐志禄都体魄雄壮,虎势生生,两太阳穴隆起,说明内家功夫都得过真传。粉面霸王徐万盛的一张油灰色大白脸上满布疙瘩,极为凶恶。那僧人一件大红袈裟,恰似一件血衣。看样子来者不善。
众人一进大厅,早已得到李鸣吩咐的狮王雷震颤巍巍地站起拱手说:“各位光临,怨雷震有恙在身,不能招待,只好由小婿代劳了。”
一听李鸣是风雷堡的娇婿,徐万盛蓦地一愣,刹那间从两只怪眼中喷射出两道厉芒,恨不得生吞了块德十八手。徐氏昆仲脸色巨变,口中连连夸好,呆有那凶僧法明怪眼一翻,冷然问道:“请问少施主贵姓大名?”
缺德十八手嘻喀地答道:“大和尚不必客气,你就喊我李二叔好了。”
凶僧法明怒道:“你怎么骂人?”
李鸣故作希奇地反问:“这话怎讲?”
凶僧法明恨声骂道:“你小子为什么叫贫僧喊你李二叔?”
人见愁一本正经的说:“出象人戒之在色,年轻人戒之在斗,可叫大和尚你都占上了。我告诉你,我名李二书,读书的书,哪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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