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更糟。”
在峨嵋掌教面前,这个黑脸年轻人竟敢这等狂妄,湘江二友不能容忍了,一齐怪叫一声:“小辈该死!”同时伸出手来。楚宽掌震年轻人当顶,陶广拳捣年轻人软肋,出手凌厉,掌拳都带出了风声。
黑脸年轻人撇嘴一笑,身形鬼魅似的一闪就飘移到了一边,嘲笑说:“有能耐去对付先天无极派!自家人厮拼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听黑脸年轻人说是自家人,湘江二友不好再次出手了。老大楚宽怒气不息地斥道:“就算你不敢说出师父的名字,也该报出自己的来历,上面端坐的可是峨嵋掌教真人!”
听湘江二友抬出来峨嵋掌教司徒平,黑脸年轻人也觉得有些冒失,连忙扑地跪向掌教司徒平:“伯父在上,小侄索梦雄叩见你老人家。”
司徒平老眼不花,看见黑脸年轻人一进大殿,就向司徒明和薛子都使眼色,又看出他面黑如墨、身材魁伟、沉稳冷静、武勇如狮,知道他准是自己儿子司徒明的结拜大哥八爪毒龙索梦雄。知他生长边荒,疏于礼教,不料他对自己能这么尊敬。心喜之下,怎肯为湘江二友的脸面,去挑他的过节。见八爪毒龙大礼参拜,连忙亲自俯身,将索梦雄搀了起来,看着他的面孔问道:“贤侄刚才所说的话,是否真有根据?”
八爪毒龙索梦雄认真答道:“在伯父面前,小侄怎敢信口开河。我昨天就来到了长安,之所以不先来叩见伯父,就是想利用人生面生的长处,先摸一摸先天无极派的虚实。据我所见,武凤楼的左右不光有秦岭一豹许啸虹、六指追魂久子伦二人,还有一个老者,非常像传说中的千里独行吴尚。以峨嵋四杰去对付这几个二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武林名宿,焉有不全部锻羽的道理。不瞒伯父说,小侄我虽年轻性傲,但我绝不敢轻视武凤楼,更不敢小看他手中的那口五凤朝阳宝刀。”
听了八爪毒龙的这番陈词,峨嵋掌教司徒平的脸色凝重了。
偏偏不到河边不肯脱鞋的湘江二友同声斥道:“你自己畏首畏尾,长武凤楼的威风,灭峨嵋派的锐气,又何必来慈恩寺内现世。”
八爪毒龙冷然一笑说:“索某和峨嵋少主司徒明、月下逍遥薛子都一个头磕在地上,自应祸福与共,岂能作畏刀畏剑之辈!峨嵋派所以会连连失利,无一次不是毁在你们这一批眼高手低之人手里。只要教主大人不嫌我索梦雄献丑,我显露一手,请大家评定较四杰弟兄如何。”说完见峨嵋掌教司徒平将头连点,八爪毒龙顿时功贯右臂,陡地将手探出,只见一片爪影,幻化出八只手爪,爪风嘶嘶,凌厉至极。
峨嵋掌教司徒平脱口赞道:“贤侄真不愧江湖人称八爪毒龙,功力果然高明!”
话刚落音,峨嵋四杰垂头丧气地跨进了大雄宝殿。
一看峨嵋四杰的脸色,峨嵋掌教司徒平就知道八爪毒龙的话应验了。峨嵋四杰是他的左膀右臂,心中不禁一沉。他毕竟是个枭雄人物,既顾脸面又护短,决定不让峨嵋四杰详禀,只催手下人速备酒席,为八爪毒龙、月下逍遥、病太岁、瘦达摩等人接风。
一席酒宴,直吃到定更以后方才散席。安排众人分头休息后,将峨嵋四杰弟兄悄悄地唤到了大殿后的三间静室,盘膝坐在一张矮桌后面,想详细询问峨嵋四杰和武凤楼见面时的情况。
一个随身童子给他送来了一碗燕窝粥和一盘精美的细点。这充分揭穿了他的苦行僧假面目。原来司徒平这二十年来,明面上都是布衣粗食,不菇腥膻,就连刚才陪众人在席面上,也是滴酒不饮,光吃些素菜。其实他私下里的生活却异常讲究,只是不为局外人所知罢了。
那小童放好了碗盘汤匙竹筷等物,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平拿起汤匙,舀了一匙燕窝粥,缓缓地倒入口内,伸手刚想去拿竹筷时,陡然脸色一寒,低斥了一声:“大胆!”伸出右手食指,一敲露出桌面的那两根竹筷。只见那双竹筷变成两支竹箭,凌厉地向身后的窗户外面射去,真达到了摘叶都可伤人的境界。
忽听后窗外有一个干哑的声音说:“这年头真邪门!从来只听人说‘半夜客来茶当酒’,你这个半吊子老道却是‘半夜客来竹筷迎’。我跟你司徒平没完!”随着话音,后窗户一启,轻如飘絮地蹿进了一个奇丑的怪人。
要说丑,进来的这位算丑到家了。冷古丁地出现,保准能吓你一大跳。只见他两耳一大一小,双眉一粗一细,鼻子大如秤砣,嘴唇薄如刀刃,左眼圆如铜铃,右眼斜成三角,特别是两只眼睛距离太远,足足有一巴掌多宽。实在是尘世之上少有的奇丑怪人。
峨嵋掌教司徒平和手下的峨嵋四杰一眼看清了那奇丑怪人,竟然一齐惊喜地站了起来。
那奇丑怪人咧嘴一笑说:“人人都说你司徒平还俗之后菇苦素食如初,我陆地神魔就暗中嘀咕,你假牛鼻子真要那样,还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干啥?今天果然让我老神魔揭穿了你的鬼把戏。”话未落音,伸手抢过司徒平面前的那碗燕窝粥,连汤匙都不耐烦用,一仰脸就完全吞进腹内,还用接自司徒平打出去的两根竹筷夹起了一块细点,送进了大嘴。
气得峨嵋掌教司徒平干瞪眼没有办法,只好一挥手先让峨嵋四杰暂时退出,再耐下性来看着陆地神魔辛独将一大盘精美的细点一块不剩地吃下肚。辛独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唇,才坐在了司徒平的对面。
峨嵋掌教司徒平气哼哼地说:“你辛老大的架子越来越大了,我几次派人送礼约你帮我,你都孤魂野鬼似地到处游荡,反而不如你的大头儿子辛不足,贴上了阴阳两极葛伴月,间接地替我司徒平效力。难道说你一个跟头栽在江剑臣的面前,不光不要陆地神魔四个字,连爬起来的勇气都丧失了?”
陆地神魔辛独叹了一口气说:“千不真,万不真,江湖上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到底是千真万确。三年前,我受女魔王侯国英约请在虎牢关对付江三。开始我真没把钻天鹞子江剑臣放在眼里,后来栽了跟斗,我也不服气,才又拿了多尔兖十万两银子的花红,伙同三抓追魂邵一目去暗杀武凤楼。不怕让你牛鼻子老道见笑,我临时变卦,又把到手的十万两银子让邵一目给退回去了。”
司徒平张目问道:“为什么?”
陆地神魔语转低沉地说:“多尔兖共计派出了三批人马暗杀武凤楼。先是边氏三雄倒戈泄密,接下来是一剑残边天福、一笔勾边天寿败下阵来,就连长白一尊朱彤阳、珍珠滚玉盘朱彤弓都缩手回转了长白山。我陆地神魔也就见机而退了。”
机警多诈的司徒平冷冷一笑说:“瞧你辛老大这么一说,我峨嵋派也该偃旗息鼓,向先天无极派拱手臣服了。”
陆地神魔脸色一寒说道:“冲着你峨嵋派大掌教的这种火气,你暂时还不配去称霸武林,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太轻视先天无极派的力量,所以连连失利。特别是你不该来到长安。”
司徒平愕然问道:“为什么?”
陆地神魔辛独干咽了一口唾沫后,冷然答道:“你不光不该来到长安,来了也不应该露面。宇内第一神剑老醉鬼就住在终南山,你不怕他出头干涉?”
峨嵋掌教司徒平的脸色大变了,他真怪自己的夫人冷酷心大意失策,竟然把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给忘怀了。如今马醉鬼收了女魔王侯国英做干女儿,钻天鹞子江剑臣成了他的干女婿,自然是武凤楼的干外公了。终南山离此仅仅数十里路,闻讯即可赶来。想到这里,改容向陆地神魔叩问道:“不知辛兄有何良策?尚请垂示小弟。只要能杀了武凤楼和江剑臣,消灭了先天无极派,峨嵋派上上下下绝对忘不了你这位陆地神魔。”
辛独先咧开大嘴一笑,然后摇头说道:“我陆地神魔向来不要别人承我的什么情,只讲实惠两字。想要我替你出主意,先拿一万两银子出来!”
气得司徒平直想瞪眼。
陆地神魔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说:“你司徒平也是老江湖了,能不知道我见了钱才有精神?再说世上哪有白使唤人的!桌面上只要摆出一万两银子,我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什么事情也都能记起来。没有银子,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我想睡觉了。”
司徒平没有办法,只好一拍手,候在塔门外面的峨嵋四杰立即闪了进来,垂手于掌教面前,听候训示。
峨嵋掌教吩咐恶虎抓章子连取出一万两银票,放在了辛独的面前桌子上。
辛独一见银票,一大一小的两只怪眼中果然放出了缕缕的贪芒,一把抓起塞入了腰内,然后贴到司徒平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只见司徒平面色一喜,失声向辛独说道:“我这一万两银子花得不冤。你还有什么好主意?请一并说出!”说完示意恶虎抓章子连再拿出一万两银票来。
陆地神魔暂时先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一万两银票,冷古丁地问出了一句:“想知道你三儿子司徒清的下落吗?”
一句话刺激得堂堂峨嵋掌教司徒平忽然站起,一把抓住陆地神魔辛独的左腕,厉声问道:“清儿他现在哪里?”
陆地神魔不吭声了,一任司徒平摇撼他的左手,只把一大一小两只怪眼紧盯在桌面上的一叠银票上。
恶虎抓章子连知道他是嫌少,只好又取出一万两银票,连同刚才的一万两,一齐往辛独面前一推。
陆地神魔辛独还是不伸手去取,又向司徒平瞟了一眼。
司徒平虽然气得两眼冒火,急得鬓边沁汗,也只得让章子连再加上一万银票。
陆地神魔收起了三万两银票,才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法王寺”。
飞豹掌程子陌唉了一声说:“千姣百媚的玉美人,才一笑值千金,你辛老大的话可是一字一万两呀!”
陆地神魔理也不理程子陌,突然向司徒平说道:“如果我把五凤朝阳刀卖给你,你能出个啥价?”
擒龙手桑子田哼了一声说:“你辛老大再是财迷心窍,利令智昏,也没有昏到说胡话的地步。五凤朝阳刀是人家武凤楼的,你要的哪辈子价钱?”
辛独仍是不理这个茬,照旧向峨嵋掌教问道:“到底能出个啥价?”
峨嵋掌教司徒平被他敲去了四万两银子,心中正在生气,不耐烦再听他罗嗦,冲口道:“你只要能亮出真刀来,我司徒平情愿出价二十万两!”
辛独笑了笑,不再追问了。
峨嵋派的人都认为他这是说胡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司徒平让人去把大儿子司徒明唤了进来,学着辛独的样子,也附在儿子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长安城南的杜祠中,六指追魂悄悄地唤出了武凤楼,爷儿俩缓步来到少陵原上,眺望着东边不远的汉代少陵,不无感慨地叹道:“人生百年,转瞬即逝,本应当知足常乐,能忍自安。偏偏还有一些人拼命挣扎在名利网中,不光司徒平冷酷心夫妻二人如此,连老夫也不能例外。当年和六阳毒煞战老儿只为了争一个六字,恶拼狠斗无数次,反目成仇二十年。结果在西岳华山一同坠落在接天台下,若非秦岭一豹许二弟恰巧路过那里,救起了我,老夫的尸骨早已腐烂多年。就拿擒龙手桑子田、恶虎抓章子连、裂狮爪蒋子阡、飞豹掌程子陌四人来说,不光在峨嵋派中身分很高,权限极大,就在武林之中,也一向享誉极隆。就因为自不知足,依附了峨嵋派追随司徒平,竟然会这么倒行逆施,合四人之力,用手、抓、爪、掌来暗算你这个年轻后辈。虽然吃了我一点暗亏,未必能就此罢休。明天中午就是践约之时,老夫的功力,估计绝不能制住司徒平,恐怕想拼个两败俱伤都没有把握。现在二更刚过,你今天夜晚要加倍警惕,防止他们暗地派人行刺。
老夫这就动身前去南五台,再次向恩师请示机宜。”说完之后,转身走去。只走出半箭之地,又折转身来安排武凤楼道:“峨嵋派爪牙毕露,贤侄千万不能再以武林正门正派衡之,千万注意今晚,防其突然大举来袭。”再次安排之后,才略微放心地走了。
武凤楼目送六指追魂那高大的身躯远去后,原打算立即返回杜公祠,无意之间扫了一眼东面的少陵,觉得时间尚早,就改变了主意向少陵原上走来。
这少陵是汉宣帝许后的幕地,离北面宣帝的杜陵很近。因为规模和封地土堆都比杜陵小,故自唐朝以来,都称为少陵。唐代大诗人杜甫就住在附近。因杜甫的远祖杜预也是长安人,杜甫便取号少陵、杜陵布衣、杜陵野老、杜陵野客等。
武凤楼之父武伯衡曾做过天启、崇祯两朝帝王之师,家学渊博,酷爱李、杜二人之诗。在这春月晴辉之下,才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少陵原上。
忽然右侧树林之中发出了一个女子的哀嚎声。在这夜深人静之际,越发凄厉惊人。武凤楼本是正道侠士,门规中又有济困扶危之戒律,他身为一派掌门,不容他坐视不管。意念一闪,早点脚纵起,迅如飘风地蹿进了那片树林。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的年轻少女,被一个黑衣蒙面人追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要遭受凌辱。
那少女一眼看见了武凤楼,狂呼一声:“救命!”拼命地向武凤楼身前跑来。
见此情景,武凤楼的眼前突然闪现出自己单刀下辽东,去盗取册封诏书,遭受辽东奇女多玉娇公主绑架的那一幕闹剧,嘴角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冷笑。
去冬树叶凋落,今春尚未萌芽。虽在树林之中,凭武凤楼的眼力,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女很美,美得让正派人警惕,让浪荡子弟心颤。前胸衣衫被扯,露出了酥胸丰乳。云发蓬乱,更显得挑逗迷人。此时虽然惨呼凄叫,拼命奔跑,但下盘功力和身法步眼毫不凌乱。特别是在她身后追赶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明显着轻功高超,却故意把身法放慢。上过一回这样大当的武凤楼,从内心里感激起多玉娇公主来,若非刁钻机警的多玉娇教会了他一套,以武凤楼的为人和侠义心肠,今天非得跌翻在这伙人的手里不可。
就在武凤楼刚刚一念闪完,那少女已跑到武凤楼身前,还没容她再狂呼救命,已被武凤楼一指点中了软麻穴,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前胸的衣衫一分,雪白的胸脯整个地显露了出来。
武凤楼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