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使者,不再多言,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打开,取出一张图来,就灯火之下,照了一阵,双手齐出,解开那扬九妹手中的自索,收入怀中,又从怀中取出一把钢斧,敲断扣在杨九妹身上的铁锁,抱起杨九妹,急奔而去。
直待那红衣使者去后很久,那赤脸大汉双目一转,投在容哥儿的脸上,道:“可是你杀了守护此地的护卫首脑。”
容哥儿摇摇头道:“我没有杀他。”
赤脸大汉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你杀的,那是老五杀的?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转注到容哥儿脸上,接道:“你投效三公主手下,有好长时间了?”
容哥儿应道:“半年有余。
赤脸大汉道:“这短短半年时光,她怎会对你如此信任?”
问话之间,双目炯炯,逼注容哥儿,显是心中有着很大疑问。
容哥儿这些时日中,连经凶险磨练,遇事十分镇静,当下说道:“三公主交下两件大事,在下都做得圆满,故而获得宠信。”
赤脸大汉道:“只此而已吗?
容哥儿道:“在下句句实言。”
赤脸大汉回顾了身后一个黑衣大汉一眼道:“把他改装一下,掩去本来面目,作为我的随从。”
那大汉应了一声,就怀中取出了易容药物立时动手。
他动作熟练,片刻之间,已把容哥儿装扮成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赤脸大汉打量容哥儿一阵,道:“你现在改名王杰,乃我心腹随从人之一。”
容哥儿一欠身道:“在下记下了。”
一口气奔行了二十余里,翻越过两座山峰才停了下来。
容哥儿流目四顾,只见自己停身之处,正是在一道林木旁侧。
那赤脸大汉,举手一挥,几个随从之人,鱼贯向右面行去。
容哥儿心中暗道:“我随这些人走,大概不会有错。”当下追随几人身后而去。
行人林中半里,到了一排茅舍前面,四个黑衣大汉,身背兵刃,来往巡逻,戒备十分森严。
那当先带路之人,正是替容哥儿易容的大汉,只见行到靠南一座茅舍门口,停下了脚步。身后数人,转入第一座茅舍之中。
这一下容哥儿迷惑了,不知该跟着谁定才是,只好停了下来。
借机打量这一片茅舍,一共有四幢之多。为容哥儿易容的大汉,似是已瞧出了容哥儿英所适从的迷惑,低声说道:“这边来吧。”
容哥儿道:“多谢指教。”随在那大汉之后,缓步行人茅舍。
只见茅舍中铺着很厚的稻草,上面睡满了人,容哥儿约略估计一下,不下二十余人,心中暗道:“这算来,这四幢茅舍之中,要有七八十人了。”
那大汉轻轻一扯容哥儿的衣袖,低声说道:“这边来吧。”
容哥儿点点头随那大汉行人茅舍一角。凝目望去,只见空了两个铺位。
容哥儿心中忖道:“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瞧瞧那被称君父之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统率着这么多武林豪客,使他们一个个俯首听命。”脱下靴子,登上铺位。
一面暗作盘算道:“此地我一切陌生,必得交上一个朋友,由他暗中指导,才不致暴露出身份。”当卞对那大汉说道:“小弟一切陌生,以后还望兄台多指教。”
那大汉淡淡一笑,也不答容哥儿的问话,倒头睡了下去。
容哥儿心巾暗自奇道:“这些人似是很怕和同伴交谈。”
心中纳闷,也不再多言,倒在榻上,闭眼养息。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容哥儿被人推醒,睁眼看时,榻上之人,全已起身穿好了衣服,佩上了兵刃。容哥儿急急穿上靴子,抓起了长剑,佩在身上。
那曾为容哥儿易容的大汉,低声说道:“咱们都是剑主的亲信,你和我走在一起就是。”
容哥儿道:“多承指教,在下是感激不尽,不知兄台姓名。”
那大汉一皱眉头,沉吟了半晌,低声说道:“兄弟周奇。”
容哥儿道:“原来是周兄。”
只听一声尖厉的竹哨之声,传了过来,二十余个黑衣大汉齐齐向外奔去。
周奇望了容哥儿一眼,缓步向外行会。容哥儿心中会意,紧随在周奇身后而行。
穿出树林,到了一片空闲的草地上。
二十余个大汉,迅速地排成一列横队,垂手而立,面对着绿袍红脸的大剑主,似是等待着示命。
周奇却举步行至剑主身后,肃然而立。容哥儿略一犹豫,随着周奇走了过去。
只见那大剑主两道森寒的目光,缓缓由一队黑衣劲装人脸上扫过,语声冷漠地说道:
“诸位乃本座百位属下中,最精锐的一队,向不爱死,从未挫败,这一战更是重要,动上手后,务必把对方全都杀死,不许留下一个活日。”
语声微顿,一招手,道:“柴坤,你过来。”
那一队黑衣大汉,最左首一人大步行了过来,欠身说道:“属下柴坤候命。”
赤脸大汉目注柴坤,低言数语。
柴坤点头应道:“剑主放心。”举手一招,直向正南奔去。
一队黑衣劲装人,紧随柴坤身后,向前奔去。
容哥儿暗中点了人数,连柴坤总共二十五人。
那赤脸大汉目注柴坤带去的一队剑手行踪消失之后,回顾了周奇和容哥儿一眼道:
“你们和我一起去朝见君父。”
周奇垂目应道:“多谢剑主赏识。”
赤脸大汉道:“咱们初更动身,你们先回去,养息一下精神吧。”
周奇欠身一礼,转过身子行去。
容哥儿得周奇关照,一切跟他行动,紧迫在周奇异后,重回茅舍。
容哥儿行人茅舍门内,才听得周奇说道:“关上木门。”容哥儿回手掩上木门,道:
“周兄……”
周奇回过头来,两道精光闪闪的眼睛,逼注在容哥儿的脸上,道:“你究竟姓什么?
混入此地来,有何用心?”
容哥儿不自觉地伸手摸一下背上的剑把。缓缓说道:“周兄这般相问,不知有何用意?”
这时,茅舍中,只余下周奇和容哥儿两个人,但那周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顾了一眼,道:“那大剑主醉心于杨九妹的美色,一心想讨好于她,故而未曾留心到你,但在下冷眼旁观,却足瞧出了甚多破绽。”
容哥儿双目凝注在周奇脸上,瞧了一阵,冷冷说道:“周兄瞧出什么可疑?”
周奇道:“阁下绝非那杨九妹的属下。”
容哥儿突然一抬右手、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寒芒闪了一闪,长剑重回鞘中。
周奇凝立未动,既未退避,也未招架,直待容哥儿还剑入鞘,才淡淡一笑,道:
“好剑法,快如电奔雷闪。”
容哥儿冷然说道:“你为何不肯退避?”
周奇道:“我料你不敢杀我。”
容哥儿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周奇转过身子,行上长锡,盘膝而坐,道:“好好的休息吧。晚上去见识一下那统领这一股武林神秘力量的首脑人物。”
容哥儿缓步上榻,盘膝坐下,道:“在下拔剑而出的瞬间,确有杀你之心,阂兄以后,最好还是少冒这等危 3ǔωω。cōm险。”
周奇淡淡一笑,道:“如果你真的一剑伤了我,那派你来此之人,定然是一位愚而刚傻的人物,阁下也是勇而无谋的匹夫,但在下为你易容之时,已瞧出你是智勇兼备的人。”余声微顿,接道:“你很幸运,来此不足三天就有机会去见那当世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物。”
容哥儿听他口气,既把自己赞美了一顿,也教训了一顿,言词之中,又毫无敌意。
心中暗道:“这人敌友难测,我如再多说话,有害无益,暂时不理会他就是。”当下闭上双目,不理会周奇。
周奇不闻容哥儿答话,也不多言,闭目静坐。两人对坐调息,不觉间已然入夜。
只听木门呀然而开,一个黑衣大汉,手端木盘,送来饭菜。
容哥儿看那黑衣大汉放下饭菜之后,转身而去,不发一言,心中暗道:“这些人虽同为一人属下,但却绝不搭汕,彼此之间,陌生如路人,不知为了何故?”
周奇拿起碗筷,望了容哥儿一眼,道:“吃吧!”
容哥儿举筷尝了两口,感觉无异昧,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两人匆匆吃过,那黑衣人又及时而来,收了碗筷自去。
周奇低声说道:“记住,要步步跟着我,如非遇上非得说话不可的局面,尽量少开口说话。”
容哥儿暗道:“这室中只有我们两人,这话自然是说给我听的了。”当下应道:
“多承指教。”突然间,一阵短促哨声传了过来。
周奇一跃下榻,道:“上路了。”容哥儿紧随身后而出。
这时,阴云满布,夜暗如漆,山风呼啸,松涛似海,更增了不少神秘和恐怖的感觉。
周奇老马识途,疾走如飞。
行到一处岔路,只见那大剑主绿饱佩剑,早已在路中等候。
大剑主冷森的目光,一掠两人也不说话,大步向前行去。三条人影,闪奔在夜色之中。行了数里,到了一座高大宅院之前,那名阮识零零矗立在群山环绕之中。
大剑主独步而行,直人大厅。大厅上高燃着四支红烛,照得一片通明。
容哥儿目光一转,在面七张木椅上,已然坐了六个人,只空了第一张木椅。
容哥儿心中暗道:“左面七个位置,坐了六人,空着第一张木椅,定然等这位大剑主了,右面三张木椅,坐两个身穿罗衣的少女,空着第三个位置,那定是那三公主的位置。”他只顾算计客人的人数、身份,忘了自己。
只党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才如大梦觉醒,转目望去,周奇正自缓步向后退去。
容哥儿急急迫上周奇,并肩向后退去。
容哥儿暗暗吁了一口气,忖道:“好险啊!好险,一个人越处险境,越得镇静,才能洞察形势随机应变。”心念暗暗自责,目光左右转动望了一眼。
只见靠在墙壁处,一排站立十二个人,连同自己和周奇,刚刚十四人,平均起来,一个人有两位从人。
这时,那大剑主已然缓步走到那左面首位,坐了下去。
只见六位剑主,和两个公主,齐齐站了起来,对那剑主行礼。
那大剑主正襟危坐,既不还礼,也不言谢。
六位剑主和两位姑娘,齐齐对那大剑主行过礼后才落坐。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来这大剑主的身份,在这般神秘的力量之中,所占的比重很高。”
只听一声重重咳嗽声,四个使者,分由两旁门而入。
四个人一样的装束,只是服色不同而已,共分红、绿。黑、白四种颜色,每人头上,都戴着一个二尺多高的帽子。
还有一种奇怪之处,四人都又细又高的个子,再加那一身吊客衣着,看上去极是恐怖。只见那四个吊客装着的使者,缓步行到大厅前面,分站两侧。
容哥儿心中暗道:“四个使者之后,大概就是被称君父的无极老人心念转动之间,灯光突然熄去。大厅上,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待灯光重又亮时,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见那大厅正中处,多了一个来人。
那人一身青衣,坐在一张木椅之上,背对着厅中之人,似是有意使人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只见那大剑主当先站起,对着那青衣人的背影,跪了下去。
紧接着六大剑主和两个罗衣女子,一齐跪拜下去,说道:“叩见君父。”
只听一个冷漠清晰的声音,说:“不用多礼。”大剑主和两个罗衣女子,一起站了起来,道:“多谢君父。”
那冷漠声音又道:“你们坐下说话吧。”
七大剑主和那两个罗衣女子,一齐坐了下去。
大厅中突然间静寂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容哥儿流目望去,只见那七大剑主,都已经取去脸上的面具,个个都露出本来的面目。
沉默了一刻工夫,那冷漠声音,突然响起道:“玉雕剑主。”
只见左面一排坐位上,第五个应声而起,抱拳道:“孩儿在此,叩见君父。”
那冷漠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知罪吗?”
玉雕剑主道:“不知犯了哪条戒律?”
那冷漠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私闯禁地,探望那杨九妹,可有此事?”
玉雕剑主登时汗水如雨,流了下来,道:“孩儿去追赶强敌,深入院地,并非有意闯入,还望君父恕怒。”一阵尖细的冷笑声,突然响起,震落大厅。
这笑声并不刺耳、难听,但却有一股强烈杀气,震人心弦。
那玉雕剑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容哥儿默查大厅形势,其余的六大剑主,和两位罗衣少女,虽然没有跪下,但个个身子抖动,显然十分惊惧。那笑声响荡了足足有一杯热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响起那冷漠的声音,道:“你追赶的强敌,是何等模样?”
玉雕剑主道:“全身黑衣背插长剑。”
那冷模的声音道:“和你的衣着一模样是吗?”
玉雕剑主心中紧张,随口应道:“不错。”话说出口,已然后悔,但已无法再改。
但闻冷漠的声音,缓缓说道:“狡言相辩,先行自责二十个嘴巴。”
玉雕剑主不敢抗命,双手齐挥,自己打了二十嘴巴,只打得满口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容哥儿心中暗暗奇怪,道:“这些人,只听到一个声音就有着如此的(炫)畏(书)惧(网),究竟那背对厅门而坐的青衣人,是否就是君父?在他们如此的畏敬之下,谁也不敢存这种有读威灵的念头,如是能有个人,学得那冷漠的声音,岂不是轻而易举地使这七大剑主,束手就擒……”
正思忖间,那冷漠的声音,重又响起道:“现在从实说来吧c”
玉雕剑主指起头来,瞧了那大剑主和神鹰剑主一眼,缓缓说道:“儿臣说的句句实言。”
那冷漠的声音微带怒意,高声说道:“君父神光日电岂容尔等谎言相欺,你给我自行斩断舌头。”
玉雕剑主怔了一怔道:“儿臣末犯君父条律,如何要斩断舌头?”
那冷漠的声音接道:“你的胆子很大。
玉雕剑主急急说道:“儿臣尊命。”右手一探怀中,摸出了一把匕差,向口中一探,立时鲜血喷出,一节断舌,随着乌血,落在地上。容哥儿凝目望去,那断舌还在跳动。
冷漠的声音,重又响起,道:“杨九妹既遭囚禁,岂容探视,你假借追逐强敌之名,探望于她,而且还杀了派在那里守卫之人,对是不对?”
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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