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士府
诸武坐在檀香木椅上,右手不断击打着椅子的把手,他双眼紧闭,神情似乎悠然自得,可又像愁眉苦脸。国君这一手,他还真看不懂,明眼人一见,就知他要从夜家内部动手,那么以慰殇河的才智甚至夜夫人都可猜到,这条计策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可烛楼并非常人,他的每一招都有意义。
诸武睁开眼睛,“启重,你认为国君将慰殇河调到你帐下是要做什么呢?”
善启重稍微一想,“大概是为了制造夜君少与慰殇河之间的矛盾吧!夜家在京师并无根基,现在大概是靠慰殇河那个小鬼在周旋吧,若慰殇河叛了夜家,夜君少岂不是任国君宰割。”
诸武是不相信从善启重口中会得到其他答案,他也只是想证实自己心中所想的。
善启重一笑,“夜家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十岁小鬼来周旋,真是可笑啊!”
诸武是不会相信夜刑纵会将一切都压在慰殇河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可夜刑纵到京师不过五六日,其实除了上朝述职之外并未去哪位大人府上拜访,一般说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靠山才对。
诸武摇摇头,这京师近来吹着一股不大对劲的风,只怕是要掀起一场风暴了。
“启重,现在仍找不到一丝线索?”
“应该不在皇宫之内,我在皇宫也搜了大半年了,每一处都找遍了,就是一丝线索也找不着。”
诸武却摇摇头,“也只能是在皇宫内,烛楼向来谨慎,皇宫外他便无法时时刻刻地掌握了。”他沉吟着,“皇宫之内,你绝不可能注意的地方……”诸武恍然大悟,“早朝的天策殿,的确是个好地方。谁会料到天策殿会藏着那么一个人物呢?开启机关的钥匙应该便在龙椅上吧!”
便在此时,下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个叫慰殇河的小鬼说要见您,是否要赶他走?”那家丁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孩子与自家老爷有交情,若非看在那一锭金子的分上,他才懒得进来通报。
诸武微微一笑,“请他进来吧!”跟着对善启重道:“你暂且回避一下。”
善启重点了点头,隐到偏厅之中。
此时那家丁已领着殇河到了大厅。诸武“呵呵”一笑,“慰卫长找本官,有什么事呢?”
殇河一脸严肃,他淡淡道:“大相士大人,可否到僻静之处说话。”
诸武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那就到书房来吧!”说着便领着殇河到他的书房之中。
那间书房很是朴素,不过藏书量倒比夜刑纵要多出好几倍。诸武知殇河有事要说,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说道:“慰兄弟,何事啊?”
殇河肃容道:“大相士大人,不知有没有兴趣,”他故意拖得老长,“合作……”
诸武道:“那我必须先看看你有什么筹码?”
“死士。”殇河淡淡道:“我手中执有夜统领的令牌,可调动留在京师的三百精兵。这些虽说是兵,但早已训练成死士一般的存在。我知道大相士大人有些事必须要做,而你与善都统又不方便出手,那么由我夜家出手又如何。”
诸武来了兴致,虽然殇河的提议不会极端地吸引他,不过殇河说的倒是实话,他的确需要一批执行者,善启重那护皇军可是动不得的。
“那你又要什么呢?”
殇河道:“夜家在京师并无根基,就算背后实力再大,在京师也无多大作用,卑职只是想找个靠山而已。”他现在已是护皇军的卫长,也就自称卑职。
诸武“嘿嘿”笑了两声,在他看来,慰殇河并非是那种会倒向自己的人,说不定在他心中自己也是一块垫脚石。
“卑职只是希望大相士大人多到夜家新府坐坐。相信京师中的官员都是有着明亮的双眼,见到这种情况要插手夜家也会多几层顾虑的。”
诸武见他双眼清澈,目光坚定,倒不似在说谎。其实对此他倒不反对,毕竟夜家在野的实力强劲,只是他觉得殇河的担忧是否过多,夜家在京师的确没有根基,可也不至于被人欺上门。诸武问道:“我最后多问一句,你此次前来是代表夜家还是代表慰殇河?”
殇河却毫不犹豫,“自是代表夜家。”
诸武再无话可说,欣然道:“那我也没有意见,合则两利这点我还是看得清的。”
殇河向诸武作了个揖,“多谢大相士大人,卑职另有要事须先行一步,请见谅。”
“那本官也不留你,阿寿,带慰卫长出去吧!”
一个家丁应了声是便带着殇河离去。
诸武回到大厅,与善启重说了此事,“你怎么看?启重。”
“那小鬼未必可信,在京师夜家虽然无根基,可考虑到他们在野的力量,应该没人敢乱动他们的吧,无须因此找上诸叔。”
诸武摇摇头,“如果夜家真是铁板一块那是不错,只是夜家三支并非表面看来那般和睦,其他两支不会容夜刑纵一支独大的,若看清这点只要把京师夜家新府给控制了,夜刑纵不敢随意动弹。他一心想将夜家三支重合为一,在这种关头怎么也不允许有差错的。”
诸武站了起来,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暂时又想不出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启重,你先打探打探吧,若真属实,我们也得给他一个交代了。”
殇河走在大街上,他双手握拳,也他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可他没得选,他要往上爬,什么都可以牺牲,况且这么一闹,也许可以圆了君少的愿望,破除他与昭平公主的婚约。
殇河回到夜家新府,君少立时迎了上来,他搭着殇河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大相士答应了没?”
殇河吐了口气,应该算是答应了,老爷回到瀛洲之后一定会整合夜家三股势力,在这期间,我们可不能成为累赘。只是诸武那人深沉得很,未必真的相信,只不过他既有求于我们,暂时也会按我说的去做吧!“
君少点点头,不过只靠诸武一人,他始终不放心,夜家这股势力任谁都垂涎欲滴,盲目偏向一方,或许会打破之前的平静,“殇河,需要去临翰、伯约那边拜访么?“
殇河也点点头,“夜家到京师也有几天,期间老爷忙个不停,未曾到左、右相士府中拜访,按情理,你我也须上门拜访一趟,只是到时候不可过多表露我们的想法。“
“这点我明白。“
殇河心下惴惴,诸武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只是他会以身犯险么。这件事若被烛楼发现,他不仅大相士一位保不住,就连他的性命也保不住,还是他别有所图。儒车那十万大军始终是背上的芒刺,殇河总觉得诸武要做之事与那儒车十万大军有关。
当天晚上,诸武便把殇河招至府中,商量营救一事。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可那表情倒有些许生硬,一看就知是装出来的。说句实话,要完全瞒过烛楼把人救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善后问题才是关键,说到底就是让谁来背这口黑锅。不过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好了,他们不就挺不错的么。
只是殇河绝非傻子,在这个问题上与诸武争论许久。诸武口口声声说让那个吏阅郎兵戎黩扛上,但怎么扯也扯不上关系啊,殇河哪能任他含糊过去。逼到后来,诸武才不得不说:“兵戎黩是儒车的奸细。“这件事烛楼也是知道的,由他背这口黑锅再好不过了,只是事出机密,诸武不敢随便说与殇河听,这才有刚才的含糊不清。
殇河心道:“真是条老狐狸,兵戎黩既是奸细,他自然要把一切推到儒车想在萧骑朝中制造混乱,好让那十万大军攻陷萧骑东南大营上了。”
便在此时,善启重赶了过来,他见殇河在场便对诸武使了个眼色。
诸武淡淡道:“慰兄弟也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善启重由于半刻,终于道:“我果如诸叔所料,在天策殿之下的确有个密室,我刚入密室,见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那时偏生是青旗护皇军过来巡视,我无法确实辨认。不过既然藏得这么隐秘,就算不是阿姨,也是一个重要人物。”
诸武微一沉吟,“三月初八,国君与众大臣须去西郊祭天,那时皇宫的防卫最弱,便挑那一日下手。”
“初八?如今已是初二,会不会赶了些,况且烛楼既然把她藏在那儿,初八他又必须离开皇宫,自然要防得更严,初八未必是个机会,我看不如初七夜晚。”殇河也有他的打算,初八动手的确不适合,而且也过于明显了。
诸武点点头,“殇河说得有理,离危险最近的便是安全,国君如果认定初八有异动,初七夜晚的防卫自然松了些,看来明天得去夜家新府一趟。”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是十分兴奋。
本小说由@。。@提供下载
第十九章 暗流
更新时间2009…10…3 23:58:24 字数:3913
是夜,萧骑京师月见天虽是繁华异常,却也非不夜城,子时刚过,城中便静悄悄了。再加上今晚是三月初三,天空并无月亮,仅有繁星点点,一切的一切都溶入寂静当中。或许稍有一动,整座城的人都会知晓的吧。
只是,他们明显将动作溶入夜色之中。闪电般的速度却撩不起半点声响,每个起落落悄然无声,每一个步伐都带不出任何异常。更令人惊愕的是,他们是从大相士府中飞跃而出。其中一人手中更卷着一张纸。
贼?如果真有如此高明的贼,只怕整个京师至少有十分之一的财富会被偷走。如今这么一出,无论他们是什么人,一定会在月见天中轰动一时,毕竟敢到大相士府偷东西还真得有非凡的实力与勇气。
此时,殇河与君少正坐在夜家新府的大厅中,他们显得很自在,在自个家中不自在?也许上面一句很是无聊,只是当诸武坐在他们跟前,那一句便不无聊。诸武手中拿着一杯茶,那茶虽然已反复冲泡,但诸武却一点也没有觉察,又或是他的心根本不在这儿。那是一种考验,如果连这种考验都无法通过,那么合作什么的就没有意义了。
便在此时,那群黑衣人与黑夜分离,像解除隐身一般出现在夜家大厅之中。为首那人扯下面罩,向殇河和君少作了个揖,“二少爷,三少爷,幸不辱使命。”说着便从手下的手中取过一张画。那画是被称为绝对无法临摹,绝对无法仿冒的名画,为天下名画师阎真连的《竹曲通幽》。而这幅天下无双的名画本应该在诸武的储物室中好好呆着,此时却甚是突兀地出现在这儿。
殇河接过画又递给诸武。诸武只是微微点头,他对这幅画的甚是重视,所一储物室周围的防守十分强大,一点也不比皇宫的守卫要差。到此时月见天依然一片寂静,自然是没人发现杂大相士府的宝贝被取出府外。
君少傻傻地盯着那幅画,他并不是欣赏这幅天下无双的名画,他是在想象偷画的过程的刺激。他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一听殇河说要偷大相士府的名画时他就嚷着要参加。只是殇河要比他谨慎得多,他虽然有把握,但大相士府的守卫也不是一般的森严,万一失手,夜家的麻烦就大了。
诸武将画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夜家的精兵真是训练有素,下次本像家里丢了东西,可要找上夜家了。”
君少总算回过神来,他也并非是那种一味天真的人,听到诸武的话,他也得应付几句,“夜家无限欢迎啊!”
殇河也是向诸武作了个揖,“大相士大人,至于计划方面,我们可得好好参详参详。这次是一个大行动,任何细节都可能导致失败,所以还是请大相士大人把每一处细节说与我们听。如果大相士大人不介意的话,请详细地说与夜大听。”说着便指着为首的黑衣人。
“这个自然,时间虽然只有四天,不过对于夜家的精英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诸武取过画,淡淡道:“时候也不早了,本相就此告辞。”
殇河与君少自然要把他送到门口,之后诸武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回去。事情到此不会是告一段落的,诸武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这一出到底是哪一出呢,他的本意并非仅仅在救援而殇河的意思也绝不会是在与他合作。人就是这样,特别是聪明人,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用。
一个中年人闪到诸武身旁,那人当然不是善启重,如果殇河见到他的话,也许会利用自己的天赋与手中的筹码要了他的命,原因无他,站在诸武身旁的,正是后稷。
诸武看了后稷一眼,“如果不是你亲自对我说,我还真不信,那么一个小鬼竟然能暗算你。”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鬼。”
“你似乎想招揽他?”
后稷望着星空,“本来是,现在不敢想了,他,没人可以驾御的,他不会允许有人站在他之上。所以注定他会一直背叛下去。”
诸武很是同意地点点头,“意成颜夫妇的下落有吗?”
后稷点了点头,“他们逃过一劫。不过听到小鬼如今的地位也不由得嘘吁不已,当初教小鬼的正是意成颜。只不过意成颜也只是向他介绍当时天下的情势以及对未来走势的揣测,没想到那小鬼竟能凭这些走出这么一条道路。”
诸武突然喃喃道:“征天上术,看来还真的能征天下。看透万物之因……不知看透万物之果之人身在何处。”
后稷一愣6,诸武说的他半点也听不明白,自从乘初死后,诸武便越发聪明也越发神秘,不知他是否也触碰常人所无法触及的境界。
“他们怎么样了?”诸武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恩,一切如常,他们现在都不外出,就算强如烛楼、临翰甚至那个小鬼也闻不到一丁点的味道。只是这招棋真的非下不可么?”
“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是如今也不得不走上这一步了。儒车,迟早有一天我会灭了你。”诸武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那虽然只是一丝,但却浓郁无比,就连武功一绝的后稷也感受到那分杀气,顿起寒意。
确实,诸武武功低微,根本不被后稷放在眼里,但在那一刻,后稷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似乎只要诸武一个动弹,他就得对这个世界说永别一般。
那也只是一瞬间,诸武把杀气敛去,淡淡道:“你自己小心些吧!”
后稷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