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纪壮士坚拒本座之议,则只需本座撇开此事不管,令堂的安全必然立刻就成问题,这是纪壮士所应该思考的第一点!”
纪昭洵咬牙切齿地道:“这样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为敌为友,悉凭纪壮土自择……”
目光阴鸷地一转,道:“第二,三湘杨家堡的满门老幼俱已在本教做客,虽说纪壮士不冠父姓,但总不会忍心要你祖父叔伯为你而死吧!”
纪昭洵大惊道:“你派人袭击了杨家堡?”
神戟魔尊笑道:“谈不上袭击,因为杨家堡中无一伤亡,单凭本座的一张柬贴,与两位下书之人,就把他们合府请来了!”
纪昭洵咬牙道:“老魔,你好阴险的手段!”
神戟魔尊大笑道:“何不说这是本座的智谋过人……”
目光得意的凝注在纪昭洵脸上,又道:“第三,还有那位慕容筠姑娘……”
纪昭洵又是一惊道:“她……怎么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她自以精擅八卦九宫之学,要在本座面前显露一番,殊料那不过是她以螳臂挡车,本座的奇门绝学岂是她所能抵御得了的!”
这话使纪昭洵无法不信,设若慕容筠未遭毒手的话,则不会在如此久的时间之后,还没找来此处。
当下怒叱道:“你要把她怎样?”
神戟魔尊笑道:“这也要看你了,眼下她已被绳捆索绑,有如俎上之肉,要怎样处理她,完全在本座一念之间……”
阴阴地一阵长笑道:“如你肯于屈从本座之议,则她立时可由阶下囚而变为座上客,否则,本座残酷的方法有的是,对付一个女孩子,更是花样繁多,总之,本座会叫她变鬼之后也会觉得脸红!”
纪昭洵大叫道:“不能,你不能那样对付她!”
神戟魔尊大笑道:“本座早已说明,这一切都*在你的手中,要他们是生是死,就看你思考的结果如何而定了!”
纪昭洵面色青中泛白,一时一语不发。
神戟魔尊从从容容地踱了几步,道:“本座深切了解你的心境,故而并不急于得到你的答复,因为本座也尝过这种天人交战的痛苦,但等你有所决定”心情平静之后,这些不快的回忆都会一扫而空,你还是你,不会有一毛之损!“纪昭洵咬得牙齿格格作晌,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戟魔尊又复阴阴一笑,伸手一拍,那对起的石壁登时缓缓而开,只见他矮胖的身子一摇一摆,顾自慢慢走了出去。
空空洞洞的大厅中,只余下了纪昭洵一人。
此时,他心如刀戮,有一种诉说不出的悲苦之情,一时酸甜苦辣,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再去搜查空洞的房间,也不去寻找慕容筠,因为厅门大开,果尔神戟魔尊所言不实,慕容筠自会找了前来。
但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却没有她的点滴讯息。
于是,他静静的趺坐了下来,闭目养神,调息行功,并不是他此刻需要如此,而是除此之外,他再无别事可做。
厅内厅外俱是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但慕容筠没有点滴讯息,连神戟魔尊也未再来。
纪昭洵忍耐不住了,长身而起,缓步出厅。
一阵晚风吹来,使他混乱的思想立刻清醒了不少。
半日沉思,他并没有做出决定,他不能做神戟魔尊的手下爪牙,但也不能听任母亲家人以及慕容筠等遭逢不幸的命运。
这决定太难了,他无法平静的思索,但此刻,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在答复神戟魔尊之前他要再试一次命运!
于是,他默运神功,向四外搜索!
以他的神功成就,他可以清楚地知道,至少四外十丈之内,并无人踪,他尽量展开绝顶的提纵轻功身法,有如一股黑烟一般,沿着林木深处,茫目地向前走去。
他无法确定自己要走去哪里,也无法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眼下只有任凭命运支配看自己能遇到一些什么。
只见面前是无尽的黑暗。一统教总坛的连云巨厦似乎距此甚远。又似乎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忽然——数丈外掠起一道黑影,疾射而过。
纪昭洵确定那是孤独的一人,心中一喜,当下不稍迟疑,身形疾射,迳向那黑影的前面拦了过去。
那黑影虽是轻功不弱,但较之纪沼洵却差了甚多,故而一个起落之间,已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是似是猛然吃了一惊,张口欲呼。
但纪昭洵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蓦然拔出长剑,指在了那黑影胸前,沉声轻喝道:“要命的最好乖一些!”
那黑影啊了一声,忽然拉去了蒙面黑纱道:“你是纪昭洵?”
出乎意外的,原来那人竟是崔家凤!
纪昭洵长嘘一声,道:“姑娘一向可好,目前令尊拜列神戟魔尊门墙,想来‘惊神鞭’崔九龙的大名定必更为轰动江湖了!”
崔家风满面羞红地道:“这……不能怪我,家父一向独断独行,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抵抗得了什么?其实,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之事!”
纪昭洵面色冰冷地道:“现在呢,想必你都知道了!”
崔家凤悄然道:“不错,我都知道了,我爹爹要讨你母亲,神戟魔尊要拉你进入一统教,进而利用你做他手下的第一前锋,向天下武林挑战,至于三湘杨家,也都是一统教中的人质,任由他生杀予夺!”
纪昭洵苦笑一声道:“在下要知道姑娘目前的态度,究竟……”
崔家风唉叹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深夜出来么,我出来是为了找你,和你商议一下眼前之事,也供给你几件消息!”
纪昭洵皱眉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委屈了姑娘……”
目光一转,接道:“姑娘可容在先询问几件事?”
崔家凤点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详细地告诉你!”
纪昭洵道:“这鹰愁谷中,你道路熟吗?”
崔家凤皱眉道:“只有一部分道路我是认得的,但其中埋伏重重,听说有不少的机关布设!”
纪昭洵又道:“可知家母被囚何处?”
崔家凤苦笑道:“只知在地牢之中,但地牢怎样走法,我……”
纪昭洵喟叹一声道:“如此说来,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微微一顿,道:“姑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在下!”
崔家凤忙道:“神戟魔尊带领娄傲物,以及不少教中高手,已经离谷而出!”
“啊!……”
这倒是一桩十分意外的消息,纪昭洵啊了一声,急急问道:“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崔家凤道:“听说神戟魔尊接获消息,说神僧天一带领一名弟子已经兼程而来!”
这又是一件大为意外之事,纪昭洵心中有数,天一神僧带来的一名弟子,定然是自己的父亲一了无疑。
神戟魔尊与娄傲物等闻讯迎去,显然要在天一神僧到来之前,在谷外与之一战,也许是要施展诡谋狡计,暗中加害!
以神戟魔尊的诡诈狠毒,这倒真是一桩防不胜防之事,一时之间,他不由暗暗担心起来,恨不得即刻出谷,去敬告天一神僧与父亲小心。
崔家凤柳眉一皱道:“你怎么?”
纪昭洵叹口气道:“只恨我不解机关阵法之学,否则正好将这一统教捣个粉碎!”
崔家凤幽幽地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你自然要回到你父亲那里去。”
崔家风苦笑道:“可惜我父亲已不认我这个女儿,父女感情已经断绝了!”
纪昭洵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崔家凤道:“我不要爹爹讨你母亲,他不要我给你传讯,结果我们各不相让,闹翻了。”
纪昭洵盛怒之下,道:“你爹爹那等不明事理与贪慕势力之人,断绝了关系也没有什么惋惜!”
崔家凤苦笑道:“但此刻处身魔窟之中,失去了爹爹,要我怎样活得下去……”
眸光幽幽地投注在纪昭洵脸上,道:“你肯和我常在一起么?”
纪昭洵心头一惊,道:“这……在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崔家凤忽然双泪交流道:“我知道,你不把我看在眼里,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还有一条死路等我!”
说话之间,起身欲去。
纪昭洵蓦然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里?”
崔家凤没好气地道:“寻死!”
纪昭洵啼笑皆非地道:“姑娘少说玩笑之言,眼下……”
忽然……
一条人影飘忽而至,在两丈之外略一停立,沉声喝道:“前面是什么人?”
纪昭洵忽然大喜道:“可是慕容姑娘?”
那人影似也是大为惊喜,飘身一闪,奔了过来,道:“纪相公脱险了么?”
纪昭洵方欲答言,崔家凤却插口道:“他根本未曾遇险,又有什么险可脱?”
慕容筠怔了一怔,道:“这位姑娘是谁?”
崔家凤冷笑道:“无名氏!”
慕容筠眸光困惑地一转,但旋即淡然一笑,转向纪昭洵道:“眼下一统教中空虚无人,咱们快些行动!”
纪昭洵大喜道:“姑娘是否也是甫行脱险?”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也像你一样,根本无险可脱,因为那神戟魔尊然自以为把我陷入了机关之内,但那些埋伏布设,却都是我熟悉之物,虽是费了不少时间,但却有惊无险,平安而出!”
纪昭洵大喜道:“家母等被囚地牢之内,在下心急往救,不知姑娘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慕容筠苦笑道:“那是应该之事,但你知道地牢在于何处么?”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想必总在这山谷之内!”
慕容筠摇摇头道:“完全相反,令堂等被囚地牢之内确然不错,但地牢在于何处,却是除神戟魔尊娄傲物等少数的几人之外所无人知道之事……但一般判断,距离此谷至少当在百里左右!”
纪昭洵大为失望地道:“要怎样才能知道那地牢所在?”
慕容筠忖思了一下,道:“娄傲物已随神戟魔尊谷而出,知道地牢所在之人,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吕雪庵,若能把她擒下……”
纪昭洵剑眉一扬道:“事不宜迟,就去擒那姓吕的贱人!”
慕容筠转眸一笑道:“此处广厦千间,范围如此之大,去搜捕一个女人也并不是易事,何况神戟魔尊虽然离谷外出,教中依然高手如云,打了起来,胜负原犹自难料!”
纪昭洵愁眉道:“这样说来,这事又要成为泡影了!”
慕容筠笑道:“这也不然,至少我们找到一个带路之人了……”
眸光利箭般射向崔家风道:“崔姑娘,总该知道吕雪庵在哪里吧!”
崔家凤格格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问我!”
拂袖一甩,一根长鞭已经拿在手中。
慕容筠淡然一笑道:“看来我要领教一下崔家‘惊神鞭’的威力了!”
纪昭洵大感为难,急忙横身一拦,道:“此时此地,岂是意气用事之时,两位姑娘万万不可如此!”
慕容筠眸光凌厉的一转道:“纪相公分清敌友了吗?”
纪昭洵忙道:“在下深知崔姑娘的为人,她为了正邪之争,已与她令尊闹翻,这事绝不会假,眼下我等正宜戮力同心,共度危局!”
崔家凤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什么正邪不正邪,谁欺负我就是我的敌人……纪昭洵,你来评评理吧……”
慕容筠淡淡一笑道:“只可惜纪昭洵不是谈情说爱之人,大概你找错了对象!”
崔家凤大怒道:“你胡说,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慕容筠扳着脸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吕雪庵在何处?”
崔家凤毫不考虑地道:“我知道,偏不告诉你!”
慕容筠双手一摊道:“这我就没话说了……”
但她却暗中以传音入密道:“纪相公,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待那老魔回来之后,再欲有所行动就不是一件易事了,眼下说不得强迫这位崔姑娘说出她的所在,而后,一切过错担在我的肩上,事后我自会向她陪礼致歉!”
纪昭洵苦笑道:“这倒不劳姑娘如此,在下理应担当这份责任……”
声调一沉,道:“崔姑娘当真不愿说出吕雪庵在于何处么?”
崔家凤俏脸变色道:“纪昭洵,你不该帮她来欺负我!”
纪昭洵皱眉道:“在下再说最后一句,请姑娘以眼下危局为重,快些说出如何去找那吕雪庵,以解眼前困境!”
崔家风摇摇头道:“现在我开始恨你了,只怪我瞎眼看错了人!”
不待话落,纵身欲起。
慕容筠冷冷一笑,并不多言。
纪昭洵勃然大怒,道:“站住!”
崔家风软鞭一抖,回手就是一鞭!但这一鞭并未抽到纪昭洵身上,却被他探手抓住了鞭梢,轻轻向回一带。
崔家凤没有料到有此一着,脚下拿桩不稳,登时一个踉跄,向纪昭洵怀中疾快地扑了过来。
一旁的慕容筠并不怠慢,五指拂动,已将她的穴道闭了起来,崔家凤连遭袭击,登时翻身倒地,宛如一具已死的僵尸。
慕容筠轻声一笑道:“她对纪相公恃宠生娇,追问吕雪庵在于何处之事,还是由我来问比较妥当!不知……”
纪昭洵正感对崔家凤不便过分翻脸动手而心中为难,当下忙道:“就烦姑娘快些问出端倪,不过,念在她本性不恶,最好不要与她过分为难,以免失于严苛!”
慕容筠甜甜一笑道:“纪相公尽管放心……”
伸手遥遥一指道:“由此向前,二十丈外有一株巨大虬松,纪相公请至那虬松之上相候,我立刻就会赶来。”
纪昭洵略一颔首,纵身而起,向那株虬松扑去。
慕容筠目注纪昭洵背影去远,忽的轻轻一笑,道:“崔小姐,听到我的话么?”
崔家凤虽被点了穴道,但却是被点的十二死穴以外的穴道,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却能听能着。
当下眼珠狠狠一转,算是她的答复。
慕容筠得意地一笑道:“傻丫头,这只怪你不擅心机,而且选错了对象,落在我的手里!”
崔家凤眼露凶光,定定的*射在慕容筠脸上,显露出她的满腔恨意。
但这样却更增加了慕容筠的开心,只见她坦然一笑道:“纪昭洵虽然与我毫无关系,但我已选中了他,谁要妄想企图染指,则只有一条死路!”
崔家凤露出了惊怖之色,显然她知道慕容筠容筠已不会放过她,那只是因为她不该接近纪昭洵,使她滋生了恨意。
慕容筠继续笑道:“可惜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欣赏你的愤恨痛苦之情,只好让你早些脱离苦海,投胎转世了!”
崔家凤穴道被闭,不论她想要愤恨怒骂,还是欲要软语恳求,都没有表达的机会,只有眼珠连转,狠狠地瞪着慕容筠。
慕容筠随手掏出了一包药来,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你并非真的死也不肯说出吕雪庵的下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