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筠随手掏出了一包药来,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你并非真的死也不肯说出吕雪庵的下落,而是因为你不该去接近纪昭洵,向他表露爱意尸说话之间,已将那包药末打了开来,挑出一撮,就欲撒于崔家凤的脸上。
“慢着!”只见一条幽灵般的黄影蓦然由十余丈的空中飘身而下。
那飘来的黄影,是一个黄衣老叟,只见他不但黄衣黄髯,连脸部也是一片金黄之色,手中则抓了一只类若纯金的横笛,衣袂飘飘,有如仙人临凡。
只见他右手一挥,慕容筠那包药粉,立刻倾倒地上,草木立即变焦!
慕容筠见状落荒而逃!
只见黄衣老叟双手凌虚向上一抬,说也奇怪,只见崔家凤的身子平飘而起,轻轻地落入了那黄衣老者的臂弯之中。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是缘,也是孽,但老夫却势必因之结束此行了!”
不见他双足移动,却忽的平立而起,像一朵黄影一般,一跃数丈,有如凌虚驭风一般飘飞而去,不——时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纪昭洵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依言扑出二十余丈,果见一株虬松横互路前,当下身形一纵,匿于枝叶之间。
不久,慕容筠迅速而至,佯作从容一笑道:“那位崔姑娘被我几句话说服了,已说出了可以寻到吕雪庵的几处地方!”
纪昭洵微露不安地道:“她的……人呢?”
慕容筠微微一笑道:“她虽是说出了吕雪庵可能的存身所在,但却对你有些不大谅解,发誓不来见你……”
纪昭洵释然一笑道:“这也罢了,不知她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姑娘可能找到……”
慕容筠道:“神戟魔尊一向把此地视为风雨不透的天罗地网,又兼知道你我均被困于阵式之中,教中各地,不致设防,咱们大可从容而行……”
伸手遥一指,道:“那里乃是鹰愁谷的中心所在,也是吕雪庵第一处可能存身之地……”
忽的伸手一拉纪昭洵衣袂,道:“咱们就先查看一下这里吧!”
纪昭洵不便峻拒,只好与她并肩携手,向她所指的那片密丛丛,但却有一丝灯火透出的地方走去。
那原是一簇密林,林中却有一座白石小屋,一缕微光,正是由那小屋的窗隙中射子出来。
纪昭洵纵目看去,相距三十丈外就是一片闪烁灯光,显然那才是一统教的中心重地,他不解慕容筠何以看重这一座白石小屋。
忖思之间,已到那簇密林之外,耳际间只闻慕容筠悄声道:“根据这谷中整个形势而言,此地该是控制阵式变化与机关埋伏的中心枢钮所在,故而吕雪庵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纪昭洵皱眉道:“这是那位崔姑娘说的么?”
慕容筠微微一惊道:“这不过是她所知道的地方之一,咱们先查看一下吧!”
纪昭洵并未追问下去,于是两人鹭伏鹤行,向那小屋*进。纪昭洵默运神功,查知那小屋外并无布设桩卡之人,心头一松,当先向小屋扑去。
忽然——就当他接近到小屋丈许之外,就要一跃而人之际,却听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大喝道:“纪昭洵,咱们久违了!”
纪昭洵蓦的一惊,急忙转身看时,那发话之人果是吕雪庵。
纪昭洵转过身形,手按剑柄,道:“上次剑阁相遇,未能尽兴一搏,这次可以补足缺憾了!”
吕雪庵冷笑道:“你已是釜中之鱼,笼中之鸟,还敢在此逞凶放刁么?”
纪昭洵朗然道:“撇开丐帮十余性命不说,只要你肯说出囚禁人质的水牢所在,在下今天就放你一命!”
吕雪庵笑得前仰后合的道:“你总是这样大言不惭的么?”
侧身大叫道:“师妹快来!”
纪昭洵怔了一怔,只见一条红影已然应声自那白石小屋中一跃而出。
纪昭洵不暇细忖,长剑一摆,一剑刺向吕雪庵的前胸,同时左臂一振,五指如钩,疾快的朝她右腕扣去!
原来那一剑本是虚招,志在将她擒获,胁迫她供出地牢所在。
但他动手毕竟慢了一些,娇小的小红已经横身扑至,大叫道:“纪叔叔住手!”喊声未落,人已如惊虹闪电一般,适时拦到了纪昭洵和吕雪庵之间。
纪昭洵被迫住手,微怒道:“小红,你这又是做什么?”
吕雪庵得意地一笑道:“做什么,她是我的师妹,我受恩师教主之命,负责教中安全,我师妹受命听我令谕行事,如不服即是叛教背师,小红是恩师忠心耿耿的衣钵弟子,自然不会做出叛教背师之事I”
小红苦笑一声,含泪道:“就是这样。纪叔叔,我……没有办法!”
纪昭洵目光森然一转道:“小红,你也该知道,有些事是不得已的,也许我…”
小红懂事的道:“我知道,你可以向我动手!”
纪昭洵叹一声,道:“为了更为重大的理由,小红,我不能再顾你了!”
小红流泪无语。
吕雪庵格格大笑道:“纪昭洵,如果与你同来的那丫头也想加入一份,就叫她与你一同动手,试试我们姐妹的神戟玄功!”
慕容筠却袖手一旁,从容笑道:“就凭你们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若还要我出手相帮,那未免太侮犀纪少侠了!”
纪昭洵也朗声一笑道:“两位快拔兵刃!”
吕雪庵格格一笑,抖手一扬,两柄尺许长短的闪亮银戟,已经飘然疾射而至,迳向昭洵洵双肩打到!
纪昭洵难忘在剑阁与其交手之时吕雪庵那种心魔合一的邪门之术,以及她那缩地成寸,使人防不胜防的鬼蜮之技。
但他此刻与那时的武功相差霄壤,早已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虽然心存戒意,但却毫无怯战之态。
是以吕雪庵一出手就将两柄银戟投掷出来,却是使他颇为意外之事。
当下长剑一紧,但听“锵然”两响,一对亮银短戟已被震得飞出数丈,落于夜色迷蒙之中。
殊料这却是吕雪庵安排好的狡计,就当她双戟出手之后,小红却迅如乳燕穿帘疾冲而至,连人带戟,刺向前胸,这一着大出纪昭洵意料之外,欲待侧身闪避,已自无及,匆忙中急将单掌一骈,横推而出。
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险着,娇小的小红势必要被震得骨断筋折而死,但纪昭洵也难逃伤在双戟之下的命运!
谁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红却突然一打千斤坠,在冲到纪昭洵面前数尺之处时,一下落了下来。
只见她双戟一掷,挺胸而上,瞑目不动。
纪昭洵大吃一惊,幸而他此刻已到功力收发由心之境,连忙挫臂收掌,硬把拍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饶是如此,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毫厘之差中,这一条可怜的生命,就要丧在他的掌下!
若是两败俱伤的公平之搏,他并不会有后悔之意,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红掷戟而立,瞑目受死,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之事。
纪昭洵嘘出一口粗气,道:“小红。你为何如此?”
小红双泪交流的道:“纪叔叔,为什么你不动手,我——觉得还是死了好些,做人实在太苦了!……纪叔叔……”
这话出之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之口,使他不由心如刀戮!
吕雪庵一旁勃然大怒道:“师妹,你已犯下了弥天大罪!
你已是背师叛教之徒!“
小红木立不动,呐呐的道:“我甘心接受教规惩治!”
吕雪庵怒道:“奉座代理教主之位,此刻有权处你死刑!”
小红咬牙道:“我接受!”
纪昭洵骇然大叫道:“小红,你不能,不要听这妖女的摆布!”
扬手一剑,又向吕雪庵刺了过来!
同时,只见他剑锋之上寒芒激射,一缕飒飒刺耳的白雾由剑光上激射而出,迳向吕雪庵迎胸刺到!
原来纪昭洵安心要将吕雪庵立致重伤,虽是用剑攻敌,但却把大罗神功由剑锋之上*了出来!
这一着既凶且狠,但吕雪庵毕竟不愧是神戟魔尊的座前弟子,见状急运裂地成丈神功,蓦然后退丈余,而后身形鹘起,向那白石小屋弹去。
纪昭洵运目四顾,此刻方才发觉慕容筠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但那白石小屋之内却响起了一片喝叱打斗之声。
纪昭洵不稍怠慢,有如一缕青烟般向飞驰而奔的吕雪庵卷了过去。
纪昭洵纵身疾退,势如流星赶月,两个起落之间,已到那座白石小屋之前。
只见屋门大开,灯火已熄,喝叱打斗之声隆然震耳,慕容筠与数名一统教徒正在激烈拼搏。
石屋中约有三丈见方,其中修筑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的像一具木马,有的像一支风车。
还有许多什么都不像的东西,林林总总,满坑满谷,有的在不停旋转,有的在来回摇动。
纪昭洵(炫)恍(书)然(网)大悟,慕容筠的推断不错,这座白石小屋正是一统教总坛中所有机关布设的区钮,怪不得吕雪会舍开巨厦连支的总坛大寨,而带领一批高手守住这座孤伶伶的白石小屋。
与慕容筠交手的共有八人,个个武功高强,看得出都是一统教中的高手,慕容筠左封石挡,顾此失彼,情势已经十分危急。
吕雪庵比纪昭洵抢先一步赶到白石小屋之内,一名守在门前的一统教徒见吕雪庵徒手而至,不待吩咐,立刻递上一双短戟。
吕雪庵接戟在手,精神大振,娇叱一声,就向慕容筠抢攻过去。
慕容筠已有些支持不住,如何能再受得了吕雪庵的神戟抢攻,幸而纪昭洵适时而至,不待吕雪庵攻袭出手,长剑已经疾刺而去。
吕雪急忙回招自救,双戟交挥,施出一招“心魔合一”,纪昭洵心神微震,剑势不由一缓,吕雪庵堪堪避过一招。
纪昭洵方欲二度出招,耳际间忽听慕容筠传音人密道:“快把那木马的独足削落,否则……”
下面的话被一阵金铁交击这声所掩,已经听不清楚。
纪昭洵不遑细问,身形横移,长剑斜出,唰的一声,向匕八尺外的—只独足木马的腿部砍去。
他所用的长剑乃是甘江钩叟罗恒山所遗的湛卢宝剑,挥动之间,锋刃削铁如泥,——只木马独足,立刻应声而断。
原来那木马似的东西。正在屋子中央,说它像马,其实不过略具马形,但头部却不停转动,嘴巴—张一合,一只足在于腹部正中,深深插入地下。
这只是像儿童玩具般的一只木马,在这石屋之中,看起来未免有些滑稽可笑,但就当纪昭洵一剑砍断之际,那木马嘴巴一张,喷出、了一口浓烟,幸而砍得及时,那浓烟喷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独脚中间实心,并无孔洞,可以想见那浓烟是在马腹之中,只要不加摇动,马嘴就不会喷出烟来。
纪昭洵并不知那浓烟是否有毒,但料想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左掌一挥,一股雄浑的掌力劈了出去。
那股浓烟吃掌力一卷,顿时飘然四散。
纪昭洵砍断木马,劈散浓烟,挥剑四顾,不由呆了一呆。
原来屋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都在不停晃动旋转,—时之间,竟不知再由何处下手。'手 机 电 子 书 www。③üww。сōm'
由于纪昭洵的突然而至,围攻慕容筠的一统教徒俱皆心神大震。手中缓了一缓,就这一缓之间,慕容筠挥剑一轮疾攻,反而稳住劣势,抢回了先机。
吕雪庵被纪昭洵一招*开,并未再度动手,手挺双戟,站在门口,守住了一个可进可退的地位。
同时,只见她挥袖一扬,一支曳着闪光的神箭冲天而起,嗤的一声,穿云而没,显然是向大寨中召调援手。
纪昭洵略一呆怔,回剑又向慕容筠驰援,因为他不谙八卦九宫,机关建筑之学,对满屋中的古怪布设,看不出一点所以然来。
耳际间却听慕容筠叫道:“我还能支持得住,除开那匹毒马之外,暂时不必颐虑别的,速擒吕雪庵贱婢,眼下大概只有她才能带我们找到囚禁令堂等人的地牢。”
纪昭洵再不怠慢,身形疾转,一言不发,一剑又向吕雪阉刺了过去。
吕雪庵嗔日厉叱道:“姓纪的,你以为我当真怕你么?”
双戟交叉,迎了上去。
但听锵的一声大响,只见剑气弥漫,火花四溅,吕雪庵手中的双戟已然变成了四截,原来纪昭洵的湛卢宝剑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兵。
吕雪庵娇躯疾退,啊的一声尖叫道:“你的剑是哪里来的?”
她记得上次在剑阁与纪昭洵交手时,他手中的长剑不过是一柄凡铁,如今不知为何却有了这样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刃。
纪昭洵如影随形,晃身*了过去,长剑入鞘,道:“我不必用剑,也是一样的可以取你性命!”
吕雪庵见状大喜道:“只要你不用剑,你就逃不过我的双掌。”
只见她把头一摇,摇去了束头的绸帕,满头长发顿时滑了下来,同时,原本十分妖艳的面庞,立刻浮起了一层青光,看上去十分阴森怖人。
就在纪昭洵略一失神之际,吕雪庵喉中忽然发出一串咯咯之声,双手十指齐张,振臂扑了上来,声如枭啼鬼泣般的叫道:“纪昭洵,你还想逃么?”
只见她周身青气疾涌,宛如浮在云雾之中的一个僵尸一般,同时,抓到的十指,俱皆划起一股刺耳的尖啸,声势凌厉无比。
纪昭洵初时只觉心神大震,一丝恐惧之念立时浸入心头,一时之间忽然滋生了一种暝目待毙的念头。
但他毕竟功力深厚,脑际间为灵光连闪,侵入心头的魔念顿时一扫而空,讶然一惊,双臂交挥,突出两掌。
吕雪庵双掌十指,堪堪已将抓到前胸,因见纪昭洵痴痴迷迷,自谓已中了她“邪形魅心”
的道儿,心头大喜,抓出的十指,又暗暗加了两成力道。
殊料纪昭洵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醒悟了过来,他数获奇遇,已到意动功力之境,虽是突然出掌,但至少也运出了八成力道,同时,甘扛钓叟移注给他的大罗神功也运出了五成以上。
但听轰然一声大震,双方一招接着。
吕雪庵万万料不到有这一着,欲要变招应变,已然为时太晚,只觉纪昭洵拍出的两掌有如山崩海啸,迎胸撞击而至。
她那一招“邪形魅心”,威力在使对方神魂迷乱,心生怖意,失去抵抗之能,抓去的十指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力道。
当下只听嘤咛一声,吕雪庵被震出两丈余远,摔于地下,双手十指俱皆鲜血淋漓,粉脸尽成淡金之色。
纪昭洵欺步而前,喝道:“妖妇,你的邪法用完了么?”
吕雪庵仰望了他一眼,恨恨地叫道:“姓纪的,如果你要杀我,现在正是时候!”
纪昭洵冷笑一声道:“可惜我并不想杀你,如想杀你,只怕你早没命了……”
右掌五指拂动,向她肩头抓了过去,朗声喝道:“因为还要利用你带路去一统教的地牢!”
吕雪庵内外均受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