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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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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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事情就把我们季老师烦成这样了。”杜长仑有些调侃地笑。

“我当然比不过你杜主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前些日子她才知道杜长仑已经荣任政府办副主任了。

“你没听说运动是排解压力的好方法吗?”他突然靠近她耳边轻声说。

季欣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温热的唇息已经落在她的颈间,“你就是缺少‘运动’了。”

这场‘运动’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季欣然才在阳台上蝈蝈的歌唱声中醒来,她躺在床上懒懒的,外面是大好的天气,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了床上,她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秋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天高云淡。

以前的这个季节他们都会骑车去农村,穿行在大片的果园和农田中,空气中流淌地都是收获的气息。那一年他们去帮一家农户采摘葡萄,她不小心崴了脚,回来一路都是米乔阳载她回来的,累得汗流浃背的,那时的她也曾有那种幸福的感觉。

问题居然真解决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阮校长找了她,态度有了一白八十度的转变,一个劲地解释“领导工作不周,让她多谅解”。后来,她才弄明白,原来有领导打过招呼环阳区教育局又给她们学校增加了一个中级职称的名额,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她和孟雅丽都在推荐之列。

有消息灵通人士传言是她们区分管教育的副区长亲自打的招呼,大家看季欣然的眼神再度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同情变成了佩服。连刘琳都说她“深藏不漏”,“什么厉害的关系居然惊动了副区长?”

她想想,这件事情她只和杜长仑说过,只能是他了。

电话打过去,“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杜长仑一副算好了的样子。

“我记得杜主任好像说过不希望介入对方的工作?”她可没忘记他那天早上说过的话。

“那我也不能看有人欺负到我老婆头上而坐视不管。”

这句话倒说得她心里一暖,“那为什么要增加一个名额呢?”其实她计较的不是让名额本身,而是校领导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杜长仑自然知道她怎么想的,“你没必要非要去得罪那样一个人吧?”

季欣然默然,她当然知道如果直接把孟雅丽撤下,这个疙瘩肯定是要记她身上的。现在这个处理方法也顾及了校长的面子,确实很得当。

那年最终的评审结果除了孟雅丽其他的老师都顺利晋升了中级职称,她在市教育局评审小组那里没有通过。

22

过元旦的时候,杜长仑他们单位搞联欢,要求带家属。

“不去不行吗?”

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杜长仑有些好笑:“你至于吗?就是单位内部搞个联欢而已,和你们学校开个晚会一样。”

“要表演节目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好像不用吧,可能就是大家凑一起,爱唱歌的唱个歌,热闹热闹而已。”

联欢的地点在一家酒店的大厅里,到处是彩带、灯笼、拉花,很有些节日的气氛。他们去的时候人到的已经差不多了,这还是结婚后季欣然第一次和杜长仑参加这种活动,杜长仑一一给她介绍自己的同事。

联欢会搞得很热闹,主持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电视台的一个女主持人,两人把气氛调节得很好。

“搞个联欢都到电视台找主持人,你们可真腐败?”她小声在杜长仑耳边说。

“别乱说” 杜长仑瞪了她一下,“她也是我们单位的家属。”

节目花样也很多,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双簧,男扮女声,学得惟妙惟肖的,乐得大家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有一些传统的小游戏,抢凳子、踩气球、吹乒乓球……以前学校搞联欢时都是学生玩,现在看着这些成年人玩,真是很搞笑。

晚会接近尾声时,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几圈下来,季欣然不幸‘落马’了。

鼓声停的时候,她正拿着花,周围一片笑声,几个小伙子叫道:“嫂子,来一个;嫂子,来一个。”

季欣然有些慌,她根本什么也没准备。

估计平日里大家都没什么机会捉弄杜长仑,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岂能轻易放过?

主持的那个小伙子乐呵呵地说:“我们欢迎杜主任和夫人给我们来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不好?”

满堂叫好声,无奈,杜长仑也只能站起来了。

他低声对季欣然说:“赶鸭子上架,这架势是推不了了,咱们演什么呀?”

季欣然四下望了望,大厅的一角放着一架钢琴,她心里有了主意。

“《两只老虎》你会吗?”话是这么问,只要上过幼儿园的应当都会吧。

杜长仑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选这首儿歌,满脸好奇:“你唱?还是一起唱?”

季欣然忍住要笑的冲动:“你唱,我给你伴奏。”

主持人报出:掌声欢迎杜主任和夫人合作演唱歌曲《两只老虎》。

热烈掌声中,两人上台了。

看样子小时候六年的辛苦也不是一点回报没有的,比如现在,起码可以救救急。她在学校时偶尔也会到琴房里去弹几首,所以还不算生疏。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杜长仑从幼儿园毕业后就再没唱过这首歌,歌词居然还记得很清楚。

当晚,他们两人被宣布获得“最佳默契奖”,奖品是一对毛绒狗。

回去的路上,季欣然望着杜长仑忍不住呵呵地笑:“早知道你声音这么好,咱们就不唱这个了,来个美声唱法,一定技惊四座。”

杜长仑知道她今天是故意的,“行啊,季欣然,关键时刻给我使绊子,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季欣然心想,你是没得罪我,但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不要总是高高在上,要贴近群众,你看,我给你选的这个歌曲,让你和同志们的关系多融洽啊。”她摸着毛绒狗边想大家回去指不定怎么笑呢。

“你怎么不唱?咱们来个合唱效果不是更好?”

“我五音不全,哪敢张口。”她说的和真的似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歌唱得不是一般地好,关键是对面这个人不知道。

“什么时候学的钢琴?怎么从来没见你弹过?”她家里倒是放着一架钢琴,他还以为是宁冰弹的。

“小时候学过整整六年……我爸培养大家闺秀的必修课程之一。”

“你不喜欢?”

“再喜欢吃的东西被逼着天天吃、顿顿吃,也要反胃的。那时候,我恨不得把钢琴砸了或是把手指砍了……”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杜长仑“哈哈”大笑,“所以今天你把气都出我身上了。”

23

放了寒假,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闲逛的、采购年货的……商场也开始利用这难得的黄金时间大肆宣传,到处是铺天盖地的海报,好像过年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购物。

季欣然对过年也早没了感觉,小时候喜欢过年的热闹喜庆,偷偷跟着男孩子去放鞭炮,随着年龄的增长,年味也越来越淡了,到后来她对过年的企盼就是因为有一个长长的寒假。可是今年又有变化,她要到省城去过年,结了婚当然要去婆婆家过年了。算起来他们结婚后还没一起回去过,杜长仑倒是经常去省城开会,但一般他都不回家,只有一次尚梅知道了,让他回家带了点东西给季欣然。季欣然这个媳妇倒还没回去过,只是礼节性地打过几个电话。

季欣然的假期已经开始了,而杜长仑却有越到年底越忙的趋势,他自己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放假。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季欣然先回去。

季欣然买了些本地的特产,大都是些海产品,就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出发前她回了趟娘家,宁冰一个劲地嘱咐她去了婆婆家要注意什么,弄得她也有些紧张。

“唉,你呀,总是大大咧咧的,长仑还有哥哥和嫂子,【奇¥】你可注意点,好好相处【书¥】,婆媳关系、妯娌关系那都【网¥】是有大学问的……”

“好了,妈,不就是去过个年吗?也呆不了几天?你和爸在家里也注意身体,有空多出去走走。”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心里总是有些失落的。

在杜家第一次见到管颖,季欣然觉得很是意外。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管颖可能是那种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形象,可眼前的管颖一副小巧可人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就生了怜惜之心,站在高大英武的杜长昆身边,很是般配。

除了杜长仑一家人算是齐了,杜云洲很是高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呵呵。”

“长仑什么时候回来?”杜长昆的性格和杜长仑真是不一样,他外向爽朗,很有亲和力。

“谁知道呢,没个准。”融洽的气氛很好地化解了她的紧张。

“这个臭小子当初非要跑那么远,可倒好,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杜云洲是典型的军人性格,一看就知道是脾气很急的那种。

“爸,他要不跑那么远,怎么能给你领个这么好的媳妇回来?”管颖边说边俏皮地冲她眨眨眼。

吃过晚饭,两父子去了书房,剩了她们婆媳三人在客厅聊天。

“欣然,做教师有意思吧?”管颖在一家公司做部门主管,对欣然的职业很是好奇。

“什么职业干久了都有倦怠感,做教师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可以享受两个长长的假期了。”

“这倒是,像我们每年能休假的时间屈指可数,想和长昆一起出去都没时间。对了,你和长仑有没有计划,这个假期准备去哪儿玩玩?”

“他恐怕不行,他哪儿有那么长的假期啊。”就是有时间也未必有那个心思。

“他整天都忙什么呢?我们每次同学聚会他都缺席,都引起共愤了。真不知他怎么想的,当初毕业时成绩那么好,很多大公司都点名要他,谁知他却去了云海……”

季欣然这才知道,原来管颖和杜长仑居然是大学同学,这个他倒从来没提起过。

“长仑那么忙也没时间顾家,就辛苦你了。”尚梅满脸慈爱。

季欣然心想,她要是知道自己只有周末才回家,平日她的儿子都是和单身一样,恐怕就不是这副表情了。

24

家里很宽敞,尚梅知道他们要回来,都给他们各自收拾好了房间,杜长昆两口子也住下了。

尽管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很累,但或许由于换了环境,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点睡意,手机却响了,杜长仑的。

“睡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倦。

“没呢,换了地方睡不着。你刚回家?”

“嗯,刚弄完一个大文件,有点累。你在那儿还好吧?”

“挺好的,管颖他们也回来了,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还得忙两天吧,你在那儿好好玩玩,没事出去转转。我明天还得去开会,先挂了。”

腊月二十八的下午杜长仑终于赶回来了。回来后他在房间里睡了大半个下午,季欣然进去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没醒。

他睡得很沉,连门响的声音都没有感觉。睡相很好,没有她那些诸如说梦话、踢被子、乱翻乱动的毛病。季欣然端详着眼前这张脸,下巴上有一层青青的胡茬,轻轻摸上去,刺刺的扎手。

可能真是累了,他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平日里下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尽管她私下认为留点胡茬好像更有男人气。

她恶作剧般捏住他的鼻子,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别闹。”

“懒猪,吃饭了。”

杜长仑突然把她拉到怀里,用脸上的胡子狠狠扎了她一下,“不是喜欢我留胡子吗?”

季欣然一愣,他怎么知道?

杜长仑放开她,坐了起来,“年后要开两会,我们都忙了几个通宵了,否则今天哪能回来?”

“你们呀,尽干些劳民伤财的事。”

“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他捏了捏她的脸,“看样子这两天过得不错?”动作里居然透出些许宠溺的意味。

季欣然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大家都等你下去吃饭呢。”

两人下楼后,大家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

季欣然发现杜长仑和大家在一起时话很少,只是偶尔会给她夹夹菜,在家里她可从没有这个待遇的。

“长仑,结了婚就是不一样,这么体贴。”管颖打趣。

“疼老婆是我们家的光荣传统,是吧?爸?”没等杜长仑说什么,杜长昆在边上笑道。

杜云洲不做声,尚梅敲了杜长昆一下,“就你嘴贫,看,把欣然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这兄弟俩的性子真是南辕北辙,一个总是闷声不响,一个到哪儿都是笑声。

吃过晚饭,杜长昆建议打麻将,“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儿,热闹热闹。”

杜长仑刚要说什么,管颖拉住他“不准推辞,你就当陪欣然玩一会儿,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你也不能让人整天干坐着?”

季欣然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但上大学时她们宿舍有两个东北女孩特别爱好此种娱乐,那时有规定禁止在宿舍里打麻将的,她们就常常把门关起来,悄悄在里面打,偶尔人手不够的时候,季欣然就被拖上场,时间久了,水平倒还可以。

大家坐下来,稀里哗啦的就玩上了,几圈玩下来才发现,原来季欣然居然是高手。

“唉,长昆,看来今天我们就是来点钱的了。”管颖一副难过状。

“就当是扶贫了吧”季欣然乐呵呵地,管颖的薪水是她的好几倍。

“想不到欣然的水平这么高,长仑,平时你们是不是经常去玩?”杜长昆问。

“杜长仑不喜欢打麻将,他是玩扑克的高手,上学时只要打扑克大家都抢着和他一伙。”管颖看来很了解。

“几次同学聚会你都不回来,大胖他们都等着和你玩扑克呢?”

“大胖还好吧?”杜长仑难得的开了口。

“好啊,已经当爹了,他闺女真可爱,粉嘟嘟的,……”管颖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忘了上学那会儿他看上了生物系一个女孩,天天到人家宿舍楼下去等,为了能接近人家,在宿舍里苦练‘舞技’好参加舞会。”

杜长仑也忍不住笑了,“谁说不是呢?一个人对着凳子比划着跳,着魔似的。”

听的其他两人也忍不住笑了,“真有这样的,最后追没追上啊?”

“哪儿呀,整个一个单相思,最后弄的茶饭不思的,倒是减肥了。不过……”管颖接着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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