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柔与方子箐也正有这种想法,三女在一起合计到天亮,最后决定还是由秦雪情假扮孟飞龙,去把这件事做圆满了。
秦雪情按着商议好的办法,只身来到了杭州府衙。衙门口静悄悄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一点声息。秦雪情绕过了大门去,来到偏门外面,向前去用力敲了几下,门便‘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家院伸出头来,问道:“有什么事?”
秦雪情抱拳一礼,说:“小人孟飞龙,与林大人是世交,现在找大人有要事秉告,麻烦大哥通告一声。”
家人又上下打量了秦雪情几眼,说:“你先在这里候着。”说罢退回身去,门便又关上了。
大概有一袋烟的功夫,门又打了开来,还是刚才那个家人出来了,这次要客气许多,道:“孟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孟飞龙跟着家人走进院去,走过前厅,来到中院一处安静所在,家人报到:“大人,孟公子到了。”
门帘一起,从里面迎出来中等身材的一位中年人,这人玉面轻冠,三流须髯,面带和善,一付文质彬彬的文人气质。秦雪情知道这就是杭州知府林沐寒了,她赶忙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说:“小侄孟飞龙拜见林伯父。”
林大人赶忙用手扶住了秦雪情,说:“贤侄快快免礼,屋里说话。”
二人进到屋里,秦雪情用目细瞧,这里显然就是林大人的书房,一排的书柜,要占去半房的位置,可见主人对书的酷爱。屋里虽不很大,但是被人清理的窗明几净,几盆鲜花开得正旺,让人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林大人与秦雪情分宾主坐了,便有一个小丫环上来倒上香茶,林沐寒一脸悲伤地说:“听说黄河决口,地点正是你家所在,我就害怕祸及贵府,便派了下人去打听消息,一问果然不幸,只可怜了孟老伯与诸位兄弟,苍开无眼呀。”说罢忍不住珠泪直下,很是让秦雪情感动,情动处也陪着流下泪来。
秦雪情忍住悲伤,劝道:“伯父不要伤心了,天意如此,不是我们凡人能奈何得了的。”
林沐寒擦净泪水,点头道:“听到噩耗我本应该马上前去吊唁的,只是……”林沐寒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初到杭州,这里便出了三起命案,一时分身无术,真是愧对孟老伯与七位兄弟了。”说罢眼中又生起泪来。
秦雪情忙道:“家祖、家父常对小侄提到伯父,每次说起都是佩服不已,所以到得杭州,刚安定下来,小侄便来拜访了。这里发生的命案我也听得个只言片语,所以伯父的难处小侄都晓得。”
林沐寒惋惜地说:“如果不是贵府出了不幸,我早就到府上求救去了,现如今我手下是要人没人,要智无智,新官上任的威信不说,上对不起朝廷信任,下对不起父老乡亲,再过几天,怕是这头也要愁得白了。”
秦雪情安慰道:“伯父不必太过忧虑,吉人自有天象,小侄这次来一是为拜防伯父,这二来便是为这起命案有关,说不定这件事上小侄还能帮伯父分忧一二呢。”
听了这话,林沐寒双眼一亮,问道:“贤侄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秦雪情品了口茶,说:“小侄昨夜便住在为民巷邢大人府上,晚上竟有人来偷袭我们,这人现在已经被小侄拿住了,只是不知道与城里发生过的三起命案有没有关系。”于是秦雪情便将到杭州来买房,到捉拿黑衣人的经过,与林沐寒说了,又道:“所以小侄来禀报伯父一声,怎么处置还请伯父定夺。”
林沐寒兴奋得把茶几用力一拍,跳起身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才又问道:“这人现在哪里?”
秦雪情说:“被我关在西湖山他的老巢里了。”
林沐寒着急地说:“快去把他带过来,让他跑了就先功尽弃了。”
秦雪情笑笑说:“伯父放心,他的老巢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至于他本人,就是把他放到大街上,也没人能把他弄醒了。”
林沐寒看到秦雪情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抚着须髯想了一阵,对秦雪情说:“贤侄既然是自家人,伯父也就不客气了,你还得帮伯父一个忙。”
秦雪情赶忙说:“请伯父吩咐,小侄无不遵从。”
林沐寒便在秦雪情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秦雪情点头答应着。回过头来,林沐寒又叫了下人来,吩咐了一阵,那人便答应了下去了。
秦雪情与林沐寒来到知府大堂,那里正等着两个人,一位彪形大汉,身高体壮,神情冷酷;还有一人是个五十上下的瘦干老头,表情严肃,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二人见他们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林大人指着那个老头,介绍说:“这是杭州同判于成儒于大人。”又指着那位大汉对秦雪情介绍道:“这位是府衙总捕头邓彪,为民巷命案现在就是由他在操办着。”
林沐寒把‘孟飞龙’介绍给二人,说这是他请来帮着办理三人命案的。听说是孟府七宗的后人,邓彪与于成儒都道了声:“久仰。”可是秦雪情却感觉到二人异样的目光,于成儒的轻视,邓彪的戒备。
几人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林沐寒便说:“孟贤侄是我请来帮助处理三人命案的,为了保守秘密,能让他安心察案,我谁也没有告诉,也包括你们二位。”
于成儒干笑两声,说:“大人想的周到,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邓彪却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林沐寒严肃地说:“功夫不付有心人,还真让孟贤侄找到了线索。”于、邓二人惊愕地望着林大人,又都回过头来望着秦雪情,深怕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林大人对孟飞龙说:“贤侄,你来向他们说明吧。”
秦雪情便又把捉拿黑衣人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于、邓二人大张着嘴,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林大人对邓彪吩咐道:“邓捕头,你马上去带几个人来,由孟贤侄带路,去把人犯捉拿归案,本官马上要审。”
邓彪答应一声出去了。于成儒对着秦雪情拱手笑道:“恭喜孟公子立此大功,真是将门出虎子,可喜可贺。”秦雪情马上谦虚了几句。
很快邓彪便带了人来,秦雪情与他们一起,来到西湖山那处隐蔽的山洞前,果然,那人还在里面像个死猪一样睡着呢。邓彪等人在洞里一察,几处失窃的物品都在这里找到了,真的是人赃俱获,一个多月来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大家都是心花怒放。邓彪等人看到山洞里搏斗的痕迹,对秦雪情更是肃然起敬。
回去的路上,杭州百姓听说连伤三命的人犯被拿住了,都争相来观看,街上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把人犯带到了府衙。
天将傍晚,林沐寒满脸喜色,回到书房,秦雪情正等在那里。林沐寒长舒了口气,说:“太谢谢贤侄了,这家伙叫冯得彪,是一名行窃惯犯,失窃、杀人都是这畜牲所为。贤侄真是功德无量,这杭州百姓是忘不了你的,我也准算能过个安稳年了。”
秦雪情笑道:“我说过吉人自有天像,伯父自会逢凶化吉的。”
林沐寒连叫惭愧。
又聊了几句人犯的情况,林沐寒从衣袖中拿出来两张银票,递到秦雪情面前,说:“这是悬赏的一万两银票,我让师爷支了出来,贤侄就带回去吧。”
秦雪情赶忙推迟道:“小侄听说这里面有伯父个人出的五千两,打死小侄也是不敢收的,请伯父收回。”
林沐寒笑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还为它花不出去犯难呢,你受之无愧嘛;再说,我刚刚上任,怎能落下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呢?”
春雪情还是不收,说:“听家父讲,伯父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我想这五千银子对你也不是小数,如果外人做成这事,自然是要拿去的,可是现在这里就我们叔侄二人,赏我领了,钱您拿回去,岂不两全其美?!”
林沐寒还在犹豫,秦雪情便说:“伯父可以在其它地方帮小侄一些的。”
林沐寒听到秦雪情话里有话,便追问道:“什么事?贤侄直说无妨。”
秦雪情问道:“为民巷邢家大院后面那处空地可是归府衙所有么?”
林沐寒点了点头,说:“那是前任邢大人以存放防洪石料为由置下的,地处偏僻,并不值几个钱,怎么,你看上它了?”
秦雪情点了点头,说:“今天小侄刚把邢宅与为民巷的四家门面盘了下来,如果再能将这处地方买下来,前后就会连成一片,以后会有许多的方便。”
林沐寒笑道:“这是小事一桩,包在伯父身上,当日邢大人买下它的时候恐怕就藏有私心,他无福受用,真好便宜了我们孟家。只是时间上可能还要等几天,上下行文总要容出些时候。”
秦雪情点头表示明白。
林沐寒不再客气,把自家那张五千两的银票收了起来,将另外一张递给秦雪情,笑道:“这也是邢大人庆贺你落户杭州送来的贺礼,你就一并收下吧。”
秦雪情还要推却,林沐寒脸上便有了不快的神情,她也只好收下。
林沐寒想起一件趣事,便问秦雪情道:“听说你父亲为你订下了七家亲事,有没有这回事?你娶亲没有?”
秦雪情满面飞红,跪倒在地,羞涩地说:“伯父请恕侄媳欺瞒之罪。”
林沐寒惊道:“你不是孟飞龙么?”
秦雪情点了点头,说:“侄媳便是七家亲事之一的秦雪情,与我同来杭州的还有上官柔与方子箐两位姐姐,只是我们都还没有成亲。”
林沐寒忙将秦雪情扶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自语道:“好个孟飞龙,你人还未到杭州,却已经是名利双收了。”
第一卷 凤落鸦巢 第十一章 贵客临门1
上官柔、秦雪情、方子箐三女被派去买房子了,欧阳菲便也想出去走动,她找到孟飞龙,对他说:“相公,看着就要过年了,很多人都等着钱用,手里有东西的就想出手,正是古玩行交易的好时候,不如让我再出去转转,也许真能讨换到几样宝贝来呢。”
孟飞龙被她说得有些动心。古玩店肯定是要开张的,她带来的那些东西虽然很说明她在这方面的才能,可是真的摆在店里就少得可怜了,她的要求孟飞龙无法拒绝。可是钱从哪里来呢?孟飞龙把这个难题赐给了欧阳菲,想让她知难而退,自己打消了念头。
欧阳菲却是有备而来的,笑着对他说:“你身上不是还有一万两银子吗?我不多要,五千就够了。”
孟飞龙干气着却没话可说,这家里不要想藏住些什么了,这银子可是孟飞龙准备应急用的。欧阳菲自有她的道理,现在存货比应急更急,孟飞龙要应的急还不清楚在哪里,可是过了年人家手里的东西该出手的都出了,不出手的以后也很难再买到,不出大价钱是讨换不来的。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急事,东西也是钱呀,再卖了不就成了,说不定还能赚些收入呢。孟飞龙知道她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多想,随她去了。
五千两银子到手,欧阳菲便去做着起程的准备。百里冰正在为没去成杭州生气,看到又一个姐妹要出去,便急了,红头涨脸的来找孟飞龙理论,非要和欧阳菲一块出去不可。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欧阳妹妹身带巨款,人又漂亮,收来的还都是宝物,难免路上有人会打坏主意,自己跟了去要保护她。孟飞龙还能说什么,只好放行。
她们二人一走,孟飞龙身边就只剩下慕容慧与燕飞儿二个小丫头了,一个热闹的大家庭马上冷清起来。
这一天风和日丽,孟飞龙与二女吃罢早饭,燕飞儿先去帮着守灵了。孟飞龙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坐在床上与忙着收拾家务的慕容慧开着玩笑,把个腼腆的小丫头说得开心不已。这时候燕飞儿进了屋来,说有人来了,只是坐在灵前自己喝着闷酒,问他话他什么也不说。
孟飞龙心生疑虑,快步走出木棚,来到灵前。来人正背对着孟飞龙坐在地上,就像是半截黑塔戳在那里一样,一手拿着一只酒坛,另一只手拿了一只大碗,坐在那里自斟自饮。非常醒目地是他背上那把九环刀,足足有六七十斤重,很是吓人。
孟飞龙想了一想,影响中好象不认的这么一个人,可是他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是和孟家有关的,便来到那人对面坐了,慕容慧与燕飞儿也来到他们身后,也想看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人却是头也没抬,依旧独自饮酒。孟飞龙劝道:“兄台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一个人喝闷酒是会伤到身体的。”
那人抬起头来,却是三十多岁的一个汉子,面色微黑,络腮胡须,虎目有神,冷漠地盯了孟飞龙一眼,将手中碗放下,满满倒了一碗酒,向孟飞龙面前一推,道:“劝人不如敬人,可敢喝上一碗?”居然是一口北方口音。
孟飞龙微微一笑,将面前的酒碗端了起来一口饮尽。黑汉子惊奇地望了他一眼,说了声“好”,居然从身上又拿了一只碗出来,把酒都倒满了,问道:“做人孝字当先,不孝之人便是猪狗不如,对不对?”
孟飞龙点了点头,那人把面前的酒碗端了起来,一口饮尽,孟飞龙也把面前的酒喝了个干净。又将酒倒上,那人又问:“父仇不共待天,父仇不报禽兽不如,是不是?”
孟飞龙又点了点头,那人将自己面前的酒又一口喝了,孟飞龙却没有去动自己面前那只碗,默默地打量了大汉一阵,问道:“台兄尊姓大名?”
大汉轻轻一笑,道:“曾彪。曾三强便是家父。”
孟飞龙不再搭话,将面前的酒一口喝了。
“好,是条汉子。”曾自强又将两大碗倒满了酒,把酒坛放到嘴边,一阵狂饮,滴滴洒酒将他胸前晒了一片。将坛中的酒饮尽了,坛子被他扔出老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曾某敬你是条汉子,再敬你一碗,稍时休怨俺以大压小。”说罢将碗里的酒一口喝了,孟飞龙也是一口饮尽。
“来吧。”大汉飞身而起,刀环声响,九环刀拿在手中,照着孟飞龙当头就砍。孟飞龙早有准备,身形一让,盘龙出手,抬手便攻。慕容慧与燕飞儿却是在云雾中一样,不明所以,刚才还在喝酒,怎么现在就打起来了?慕容慧只得握紧双手,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飞舞着的两人。
这曾彪力大刀沉,着法凶悍,走得是刚阳的路子,舞得兴起,孟飞龙如同置身于一场龙卷风中一样,这汉子的实力不容小视。
孟飞龙展转身形,以巧应对,想找出他刀法中的破绽,只是一时还不得要领,形势显得有些被动。
慕容慧虽然从未与人动过手,但是她家学渊博,又是得到明师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