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众道:“是小人祖上传下来的。”
“你当在了信义典当行,将这副字当了多少银子?付了利银多少?”
“我把字当了五十万两银子,付了利银五万两。”
李大人对孟飞龙问道:“孟飞龙,章众所言可是实情?”
孟飞龙道:“当时他到店里的时候,小人并不在家,事后经办这事的人对小人讲了经过,正是当了五十万两银子,利银也是五万,这个不假,当铺里现有双方经手的票据为证。只有当日章众先是拿了副假的〈离骚经〉到了店里,被我家菲儿识破,才又拿了这副真的过来。还是一点是与众不同的,章众一再要求五十万两当银全部由他取走,利银是赎字的时候后付的。”
李大人点了点头,将惊堂木用力一拍,道:“章众,你说你做的是小本生意,却又急需本银五十万两,短短半月时间,你用这些银子去做了什么生意?挣了多少钱?将事情的经过快快从实报来。”
“这。。。。。。”章众面白如纸,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才好。
“啪”的一声惊响,李大人的惊堂木拍在桌上,将堂下的章众吓得身上一抖,李大人怒道:“章众,本官看你言语支吾,心神不定,分明是没讲实话。你如果欺瞒本官,藐视公堂,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章众跪在地上低了头,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一言不发。李大人冷笑了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以为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不成?”回头向堂下叫道:“张武,命你去常州盘查章众刚才所言真假,查得结果,将其家眷一并带到按察司下狱回话,速去速回。”张武答应一声就要下去。
章众吓得大叫道:“大人,我都招,我什么都招呀。”
李大人喝道:“快讲。”
“大人,小人张文重,是悦仁古玩店郑殿清老爷家在常州山庄的一个管事,章众是他为小人起的假名,这一切都是郑老爷让小人做的。”
由天郑殿清是杭州有头有面的人物,张文重话刚出口,堂上便是一阵嘈杂声。李大人将惊堂再次拍响,大声道:“堂下肃静。”李大人问张文重道:“你说是郑老爷让你做的,他是怎样吩咐的你?”
“当日郑老爷把我从常州找来,对我说,现在手头很紧,急需银子用,去找人借又怕名声不好听,就与我商量找个东西当了应急。因为需要的数额很大,郑老爷便想将他家祖传的《离骚经》当了,东西选好后,我们又去考虑典当东西的店面,最后就想到了孟家新开张的信义典当行。”
“你们为什么会想到信义典当身上的?”
“信义典当是新开张的店面,孟公子与主事的几位小姐都是外地人,这样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
孟飞龙气道:“只怕你们还是另有原因的吧?”
李大人对孟飞龙怒道:“本官问话,堂下休要多言。”孟飞龙躬身施礼,后退了一步,不敢乱说了。
“张文重,我来问你,当日你为什么要去拿了副假字到典当行?是不是与郑殿清合谋了要行骗孟家?”
张文重忙道:“大人,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离骚经》仍是国宝,如果不是行家就不知道它的珍贵,我们不敢轻意信人,郑大人让小人先去拿了假的给信义典当看,如果他们识别不出来,我们便不敢来与他们做这笔生意,只好去另想办法,并没有要行骗孟家的想法。这一点大人可以将郑老爷传上堂来,让他来告诉大人。”
李大人“哼”了一声,想是对他的话并不相信,但是也没有深究下去,又来问道:“你将典当来的银子给了郑老爷没有?”
“小人如数给了郑老爷的。想是郑老爷用过了,到了半月的时候,又将银子交给了小人,去信义典当将字赎回来的。”
李大人问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是五十多万的银票,郑老爷就放心你一个人来去吗?”
“每次都是郑老爷派了人保护小的去的,我在信义典当行谈罢,他们再送我回去,只是没有想到抢劫的人本事高强,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李老爷又是严厉地问道:“张文重,你现在讲得都是实话吗?”
“大人,小人刚才所讲句句是实,如有一句假话,干愿受罚。”
“这样就好。”李大人转头对记录的文书道:“让张文重看供画押。”
张文重在供词上画了押后,李大人吩咐堂下的衙役道:“把张文重带下堂去好生看守。”
张文重被带下堂去以后,李大人问孟飞龙道:“孟公子,本官问你,你们信义典当做生意不懂得规矩吗?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花了大价钱来做?”
孟飞龙道:“大人,这个问题当时我们也想到了,生意的那天店里让章众亲笔写了保证书,还有本城隆盛绸庄的魏树新魏掌柜做的保人,他也在章众的保证书上签了字的,这样我们才敢做的这门生意。”
李大人听罢点头,对堂下的衙役钱诚道:“你现在到孟家信义典当行,将孟公子所说的章众的保证书拿了给我。”又对张武吩咐道:“你带几个人现在去传郑殿清、魏树新上堂回话,务必将两人同时带到。”
钱诚、张武正要下堂去办,堂下一个衙役上来禀报:“大人,本城康胜钱庄温忠明、隆盛绸庄魏树新、悦仁古玩店郑殿清、亦仁药店古文祥四人到了堂外,说有要事要求见大人。”
李大人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对衙役吩咐道:“将他们带上堂来。”
温忠明、郑殿清、古文祥、魏树新上了堂来,跪倒在地,对李大人叩了头道:“大人,我们几个密谋了对付孟飞龙,现在特来请罪。”
“哦”,李大人惊道:“你们几个与孟飞龙有仇还是有恨,为什么要密谋了对付他?”
温忠明道:“大人,古话说同行是冤家,这孟飞龙从中原到了杭州不过几个月时间,便开起了几家店面,将我们的生意都抢了去,我们有些恨他,就想了这个办法来对付他。”
李大人道:“既是如此,当时你们是如何密谋,准备怎样操作,谁是事情的主谋,都给我如实招来。”
温忠明道:“我们几个是在议论的时候说到孟家被大水冲得伤了元气,现在这样排场只不过是打肿了脸充充面门而已。由这件事上我们想到,让孟飞龙花了大价钱典当《离骚经》,然后我们出钱收了久盛钱庄的银票去兑现银,如果孟家真的实力不够就要出丑。我们也知道孟家家大业大,这样做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是恨他目中无人,想给他一个警告。”
李大人冷笑道:“这么说事情是由你来起的,应该没错吧?”
温忠明低了头不吭一声,就是默认了。李大人道:“如果按你们讲的,你们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又损失了大把的银子,还要担上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就为了给孟飞龙一个警告,这样也太的得不偿失了吧?是不是你们还有什么手段不便在这里讲明白?”
郑殿清咬了牙道:“大人,我们想得这样一来,孟家不垮台也要声名扫地,没想到孟飞龙人小鬼大,他根本就是布好了口袋等我们专的。”
李大人冷笑了道:“几位对今天路上的抢劫怎么看?你们认为谁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郑殿清道:“大人,我们都是生意人,有些歪主意也只能是用在商场上,真刀真枪的我们那敢呀。”
古文祥道:“就是我们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量,我们连只鸡都不敢杀的。”
温忠明望了孟飞龙道:“大人,我们承认斗不过孟公子,几个回合走过去,人家不但毫发未损,反道把我们的银子赚去了好多,如果今天再将《离骚经》得了去,我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了。”大家都听得明白,温忠明的意思是这次抢劫是孟飞龙一手演了的苦肉计。
李大人将惊堂木一拍,道:“本官办案注重的是证据,胡猜乱想的话不要瞎说,事情总会被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设了计来害人就是不对,损失了银子也是咎由自取,如果今天的事情再与几位有了关系,只怕你们吃饭也要不香了。现在先委屈几位到大牢里待上几天,待到本官将今天的案子查清再做处理。”
将四个人带下去后,李大人吩咐道:“将行凶的人犯带上来。”
第二卷 立足江南 第十章 明争暗斗7
两个身体魁梧的大汉被捆绑着带上了大堂,秦雪情与百里冰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两个大汉被衙门役们摁着跪在了地上,李大人并没有去理会他们,而是转向了秦雪情、百里冰两人,问道:“两位姑娘尊姓大名?你们又是因何牵扯到本案当中的?”
秦雪情对李大人行了礼道:“小女孩秦雪情,问心剑阁门下弟子,这位是我妹妹百里冰,她是圣教教主的女儿,我们都是孟家自幼订了亲的媳妇,现在一同开得一家龙凤武会。因为这几天似乎有人对孟家用上了很卑鄙的手段,想来这事大人也听说了,所以我们相公对章先生取了《离骚经》后的安全不放心,暗地里嘱咐我们保护他一程。没想到刚从孟家出来没的几步,就有人去袭击他,我们只好显身来将抢劫的人击退。”
李大人看到秦雪情神色不乱,口齿清晰,便又问百里冰道:“当时你们是怎样发现有人要对章先生下手的?”
百里冰道:“我们藏在暗处跟着章先生出了信义典当行,走了有几十步的样子,就见到几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拿着兵器向章先生冲过来,我们两人只好显身,快步赶上去帮忙,等到我们到了近前,这几个黑衣人已经与保护章先生的几个家人动上了手,章先生带的几个家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怕章先生和他的字有了闪失,便帮着将这几个黑衣人杀退,我出手杀了两个人,雪情拿住两个,似乎还两个逃掉了。”
李大人点了点头,对堂下衙役道:“将这两个人犯只带了一个上堂,另外一个押在一旁听审。”
衙役们将一个大汉拉了下去,另外一个独自跪在地上,李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大胆狂徒,本官问你,你与你那同伴姓什么,叫什么,是做什么营生的,你要一句不差老实讲来,讲得痛快,本官会对你法外开恩,从轻发落。”
那个大汉冷笑一起,道:“小人张龙,刚才出去那人名叫赵五,我们都是没田没地的百姓人,没有生路做了看山的大王,有人出钱让我们将姓章的杀了,把他手里的一副画抢来,我们就来干了,就是这样。”
李大人道:“张龙,你说是有人出钱请你们抢劫,出钱那人又是什么人?”
张龙摇头道:“那人黑布蒙的面,并不让我们见到他的面目,也不告诉我们他的姓名,只是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大人将桌子一拍,高声叫道:“大胆狂徒,你将本官当做三岁的孩子不成?你们既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又不知道他的来历,因何你们就要为他卖命杀人?”
张龙咧开嘴笑道:“看你这官也没来路,做了我们这行的那管你是什么人,有钱就是娘,得人钱财为人销灾,他给我们钱我们就给他办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大人道:“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五千两。”
“你们得手之后,又该如何与他联系?
“如果我们得手,不用我们去找他,他知道我们的地盘,自己会来找我们的,再付给我们五千两银子后,我们把东西交给他就算完活。”
李大人笑道:“你们就不怕这人对你们言而无信,哄骗你们?”
张龙笑道:“他聪明我们也不傻,就算他不来我们也没什么,五千两银子杀几个人也值得了,另外那五千两不给我们,我们手里的东西他也拿不到,没有钱东西还在,我们并不吃亏。”
李大人问道:“张龙,刚才你讲的可是实话?”
张龙笑道:“大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说的什么假话,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就给来个痛快吧。”
李大人笑道:“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想求痛快道也不难,我再来问你,你死了的两个同伴又叫什么名字?”
张龙神情一暗,伤感地道:“他们两人一个叫王在道,一个叫陈野平,也是没享过几天福的苦命人。”
李大人问:“你们祖籍那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张龙道:“我们都是从小流浪的孤儿,那里人不记得了,家里有什么人更是不晓得。”
李大人冷笑了道:“那么你平日里总有几个相亲相近的人吧,说几个来听听。”
张龙不耐烦起来,道:“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官问得这么多做什么,把老子拉出去砍了不就完事了吗?”
李大人喝道:“大胆狂徒,死以临头还敢嘴硬,不动大刑你是不会痛快的。”对堂下衙役吩咐道:“将他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打过,张龙又被拖了上来,虽然精神委靡,神情依然傲慢无礼。李大人问道:“张龙,你招是不招?”
张龙道:“该讲的我都讲过了,我还是那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又不是灭门之罪,张龙不想连累他人受苦。”
李大人道:“本官只是想把事情搞明白,并没有要让他人为你受苦,将你的身份搞清楚之后这些人自然不会有事,你为了这点小事吃苦怕是不值吧?”
张龙摇头道:“除去每日里我们几个合伙的,张龙并不认识更多的人,我说的是实话。”
李大人道:“我看你嘴要硬到什么时候。来呀,站笼伺候。”
几个人将一个木笼抬上堂来,不由分说将张龙架了进去。李大人道:“张龙,你现在开口还来得及。”
张龙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没有。李大人吩咐道:“将张龙架上站笼。”
张龙很快就被架到了站笼之上。这个站笼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笼,笼子很高,上面能开能合,将人架进笼子里,把头用上面的木板夹住,再将脚下的木凳撤去,笼子里整个人便悬在了空中,身体的重量全要靠被夹住的头来吊着,痛苦可想而知。如果这样犯人还是不招,还可以在脚上加上沙包,如此一来,犯人受刑稍久,不死也要落下个伤残。现在才只夹得不到一刻钟,张龙口里便不住地吐着血水与白沫合到一起的泡泡,直翻了白眼。
李大人让人将他的脚托了起来,问道:“张龙,本官敬你还算得一条汉子,你今天只说出一个认识你的人来,本官便将你送回大牢。就是你咬了牙不讲,本官画了你的像出去,也会有人把你认出来,你又何必受此皮肉之苦?”
张龙吐了口长气,道:“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