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没听明白,就问,“那你算是安分还是不安分?”
“隐患。”徐燃的回答。
至此以后,徐燃并没再表现出任何死缠烂打的行为。但因为谁也没多说什么,学校里对他俩的种种假设猜想仍然不灭。而徐燃毕业后感情一直空窗,多数人甚至以为两人的交往已经进入稳定期。导致水青上大学期间,彻底没人追,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所以,才有了今天,历史遗留问题一说。
说实在的,水青认为,徐燃根本就对她没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因为自己最初出现的姿态与众不同,让他好奇了而已。经过这两年多的沉淀,如今算是似友非友,碰上了就什么话都能说,碰不上也不会想到要联络,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关系。不讨厌,不喜 欢'炫。书。网',不假装,不刻意。自然而然,心中透明。
历史的遗留,是别人眼里的,要淡不淡,要深不深,要散不散的问题。在徐燃眼里,是喝多以后,没话找话的问题。在水青眼里,早就不是问题的问题。
“人生很麻烦。”从历史讨论到人生,从这个月每周来两天,到这星期天天来,徐燃真得有麻烦。
“徐燃,蝉乐队在十二榉的春季演唱会今年晚了。”她找他,是正儿八经的事。踏上社会,成为明星的人的烦恼,她管不着。
“我都这样了,你还压榨我?”徐燃酒瓶子刚对上嘴,差点没气呛到,“我写的歌全被公司否了,还春季演唱会!”梦里开去吧。
“创作瓶颈,很正常。”水青随口说。态度没有很重视。想想看,对方是被打到内出血,还能上台唱歌的家伙,瓶颈什么的,喝喝酒,发发脾气,就冲破了嘛。
“你想得够简单。”徐燃低咆一声,“每一首歌我都很满意,却被公司的人否决了,因为他们看不到商业价值。明白吗?说我的歌不能赚钱!”
“你就写点能赚钱的。”水青是商人,所以不觉得J公司的做法有什么异常。
“那还是我吗?”徐燃睁着眼睛,血丝从眼角往眼瞳扩张,愤怒抗议,“我创立蝉,是为了写自己喜 欢'炫。书。网'的,唱自己喜 欢'炫。书。网'的。如果只唱靡靡之音,不如不唱!”
“可是前两年蝉的歌不是大卖了?”靡靡之音?她虽然听蝉乐队的歌不多,好像没有靡靡吧?
“因为流行风变了,他们觉得我现在创作的曲子太刚硬,市场需要简单易唱,琅琅上口,去卡拉OK荒腔走板的唱,还能让人赞好。”徐燃大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我做不到。蝉的音乐应该是才华横溢,体现每个人的优秀和天赋,不是随便被模仿的。”
“这的确不是你。”水青双手一撑,跳下桶,稳稳着地,“可是别忘了。歌曲是让人听让人唱的,你要是想作那种让人到死都学不会哼的歌,你不如去当交响乐作曲家。那个,是不会有人跑到卡拉OK里去点的。还有,我提醒你一下,有人愿意点唱蝉乐队的歌,而且即使知道自己走调,还要唱,显然是因为太喜 欢'炫。书。网'你们的歌,而不一定是因为它容易唱。”
徐燃定定神,垂眼看着水青。
“不懂你在抗拒什么。如果你喜 欢'炫。书。网'的音乐不能被别人认同,我不知道你创蝉的真正意义。难不成就是自恋?那为什么要签约,为什么要出唱片,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开巡回演唱会?你们四个租间地下室,自娱自乐不就好了?”阳春白雪的摇滚流行乐,她还没见过。
徐燃放下了酒瓶子,阳光照在他脸上,没有阴影。
“还是你徐燃就这点水平,眼界就这么狭小,只有两年黄金期,如今作不出自己喜 欢'炫。书。网',别人也能喜 欢'炫。书。网',既有商业价值。又有艺术价值的歌曲来?这样的话,趁早别干歌星这行。记得解散前,先把高歌他们安排好,你是主唱,又是创办人,有责任。”水青句句锋芒,直扎徐燃的意志力。
徐燃激得跳下来,恶狠狠盯上她,“别说得你什么都懂!”
“我什么都不懂,不过还知道你徐燃可不是别人否定,就灰溜溜逃走的老鼠。”再说了。他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好,和她相关的就是一点,“好些客人询问你们乐队在十二榉的演出日期,在解散前,至少给个告别演唱会也行。”
徐燃的爪子要楼过来的时候,水青已经走出去半米。
“我为什么觉得你这么会安慰人呢?”上回跟她说爸**事,也心里好过很多。
“我没有安慰你,我是在骂你和讽刺你。”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
“可是心里很舒服。”徐燃步子快,水青更快。
“那我只能说,因为你欠骂。”哪有人被骂还开心得跟他一样?
“韩水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挺喜 欢'炫。书。网'你了!”徐燃突然大叫起来。
他唱歌的音色一出,满坡飞扬,引得葡萄叶子簌簌起声。
水青走得极快,却摆脱不了他的声音。
“因为,你像我妈。”徐燃非要说清楚不可,因为找到解开困惑的钥匙,“以前,只有她骂我。和你一样,不带脏话,道理一套套,却能说得我抬不起头来。”
这不是欠的,又是什么?水青心想,他要真搞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情其实跟爱情毫无干系,以后她就不用再听他说历史遗留问题了吧?那么,他说什么都行。
两根纠缠已久的藤丝,在某个春日,突然爆出新嫩的芽,刹那,撑分了开来,各自展向天空。然而,彼此没发现,早期的枝蔓虽然并不情愿成结,却已然没有缠斗的怨言。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感情,仔细体验。各有妙趣。
手机在水青口袋里震动。
“肖叔,谈完了?……嗯,知道了……果然没成……没关系,这么容易放弃,就不是白子东了……等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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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东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连新进的助理都能看出他情绪极其不佳。像这种喜怒形于色,对东皇的员工而言,是很难在老板脸上看到的。
鱼贯而入,刚和碧空阡陌开完会的东皇精英们,神情也很不平静。
“老板,碧空故意刁难我们吧?七百万,可以买到两块那么大的地。”精英一说。
“就算地理位置好,这么大胃口,未免小看我们东皇。”精英二说。
“晾着,让他们自以为是发热的脑袋清醒清醒。”精英三说。
白子东坐在老板椅里,不发一言,神色冷峻。
“你们先回去吧,等老板考虑好再决定下一步。”秦秘书看出白子东不想被打扰,把人都招出去了。
七百万!刚听到这个数字时,白子东想当场发笑,碧空把东皇和他当成冤大头了?一个叫千钧的组长主持会议,肖航远旁听,韩水青更是连会议都没出席,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样子,让人窝火。不过,他以为那是韩水青携私报复,还有点失望她的不顾全大局。
然而随着会议的深入交谈,他发现,不是碧空,而是东皇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尴尬境地。原本,对方漫天要价,他大可以不理。虽然地理位置上,这块地拿不到,会让东皇放弃整体规划,可也不是不行。
但,千钧的那些话却重重压着他。碧空对地产价格的纤细敏感度,政府对那块地规划的不限制,还有生意东家不做做西家的潜在要胁,每个因素将他向七百万敲近。
到会议结束时,就算不想承认,七百万,竟然已经不离谱。也终于清楚明白,这局棋,并不是韩水青向他下的,而是向任何可能买下青草巷的人下的。
一个出色的商人,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韩水青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她的这块地,无论卖得出去还是卖不出去,她都是赢家,只是快慢的区别。
秦秘书在前面听老板叫他,赶紧进白子东的办公室。
“秦,这块地拿不到,我就回去帮老头打工,从跑腿的做起。”白子东心情平稳多了。
秦秘书一惊,老板是认真的!
韩水青,把白子东消失已久的好战心,挑起来了。
……………………………
大家周末愉快。
快过年了,身体健康。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167章 俱伤棋 难伤神(上)
第167章 俱伤棋 难伤神(上)
“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顾芸芸。告诉她我最近去不了她那儿。她要是问,你就简单说碧空公司的事有点麻烦,要紧急处理。其他的,不用多说。”白子东交待秦秘书,“打完电话,就进来告诉我。”
“她要是不问呢?”秦秘书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她不会不问的。”白子东却说得很肯定。
但,当秦秘书要走出去时,他又叫住人,“如果她不问的话,你就什么都别说。”
这步棋走出去,伤得最深的人,会是谁?会是韩水青吗?那么一个为了朋友可以义无反顾的人!
“顾芸芸,只希望你能看到自己拥有了多珍贵的朋友。”白子东是怒了,但不是冷血。他在每一步,都留给了顾芸芸全身而退的缝隙。
五分钟后,秦秘书再进来,“顾小姐问了,还问得很详细。她让我转达,她会跟韩小姐见面,尽量能把价格降到合理程度,请你等好消息。”
白子东笑得极冷。镜片之后的目光都化成了冰,“好一个好消息啊!”
秦秘书叹口气,顾芸芸怎么好意思开得了口?
他在那儿唏嘘,关上门时,看见老板拿起了电话。
那步两败俱伤的棋,动了!
周日一早,韩宜农在餐桌前看到女儿从后面的练功房出来,就奇 怪{炫;书;网}。
“青青,今天不去永春馆吗?”
水青满头大汗,从冰箱里拿瓶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芸芸下午要过来,所以我明天再去云爷爷那儿。”
“咱们搬家后,芸芸还没来过吧?”姜如正炒鸡蛋,边铲边说,“正好,你爸要去凤凰山商量建松露培育基地的事,我也要值班,你们俩可以自由自在。”
姜如没听人回应,一转头,“女儿呢?”问丈夫。
“上楼换衣服吧。”韩宜农帮忙盛粥。
“怎么我感觉她心不在焉的?”做母亲的往往对孩子的变化很敏锐。
但随后,水青下楼吃饭,说说笑笑,比平时还活跃,姜如才放心,以为自己想多了。
“青青,莲子今年大三了。她学贸易的,想暑假进碧空实习,你看行不行?”韩宜农替亲戚走关系来了。
韩水莲,二叔家的女儿,考到上海大学,还有一年也要毕业了。
“实习应该没问题 ,不过正式职位都要过人事部考试才行。”水青一口一口咬着腌黄瓜。
“莲子还看不上你的公司呢,想留在上海拿户口。实习的经验也是为了找工作方便。”老韩家的人并不知道碧空的实底。
“爸,尽量劝二叔让莲子回家乡。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家在这里,凡事都有照应。”水青听到这儿,满腹心事也要放一边。
“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似的。”姜如笑女儿,“莲子心大着呢,想到外面去闯闯,跟你可不一样。”
水青虽然笑了笑,但没再言语。
“耕子考了农大,大有继承松露场的干劲。老韩家总算还留了一个在地里,最高兴的就是爷爷。你三叔现在可硬气,城里买了房子,只租出去,自个儿一晚都不住。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心心念念要进城。”韩宜农摇头,笑容却会心。
“凤凰村现在因为十二榉和松露场,又建参观性农场和蔬菜基地,都成观光村了。条件比起城市一点不差,重建项目还是碧空接的,那风景美的,我都想每月去住两天。”姜如看女儿开始吃第五根腌黄瓜了。
“你这人,南峪还不够漂亮,居然惦记住别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韩宜农放下饭碗,收拾碗筷。
“你早点出发吧。”姜如不让他动手,“早去早回。”
韩宜农走了。
“妈,我吃饱了,出去走走。”水青面前的碗也空了。
姜如望着女儿的背影,本来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怎么回事,平时不喜 欢'炫。书。网'蔬菜,却连腌黄瓜都吃上了?难道,长大了,懂事了?”到今天,拥有很多员工的女儿,在她的眼里,还是孩子。
水青往坡下走,经过肖家,看到小宸和秋星宇正坐进肖叔的七座奔驰车里,还夹着个小爱,一共六人,要出门去。
“青姐,我们去郊游。你要不要一起?”肖申宝探出头来。
“去,姨姨,去。”小宸要从老妈身上挣脱出来。
“我今天有事,你们玩得开心点。”看到秋星宇抱着小宸,水青脱口而出,“秋姐,把小宸放进儿童椅里,别以为人多,就能掉以轻心。”
“行啦,你比我还啰嗦。”秋星宇把小家伙放进去,扣上安全带,“肖航远,快开车,免得她再烦。”
肖航远打个招呼,将车开远了。
再下去,遇见谭教授谭师母早锻炼回来,水青知道两人周末活动也多,互道早安,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了。
一个普通的早晨,该是这样温馨的,和家人,和邻居,再加上天气那么晴朗。风凉却清爽。
可是,今天,水青不能放松投入。她的心里沉着块石头,很重很重。
经过八号时, 她停住了脚步。装修上星期就结束,简苍梧搬进来没有?她这几天为了芸芸和土地的事,忙得晕头转向,都没和他通过电话。
静静站了一分钟,大门紧闭,窗帘都拉没,一点声息都没有。大概还没搬吧?她转身要走。却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五米的地方。
简苍梧,一身运动服,头发微湿,眼睛黑亮,在对她微笑。
“找我吗?”他的声音明如朝露。
“我只是在想,你搬进来没有。”在这样的清晨,看到这样俊朗的笑容,真能令人快乐。
“前两天搬的,不过昨晚才住进来。”简苍梧走上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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