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云天蓝的肉来的时候,她就豁出去乱打一气了。乱打,当然是不顾一切,只求多揍对方一拳也好,很需要全身心投入,能将对方扑倒,压垮,那就是胜利。
不过,那些打成一团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随着她对咏春拳法的熟练运用,两人即使对招,她即使还是输,也不至于失了武德,一个人回房贴药膏就是。
象现在,无缘无故,无打无闹,无风无雨,顶多太阳要下山,也不到月黑风高的程度,他就牵了她的手,能不让她紧张吗?她可是有过男朋友的人,当然会往那方面想了。
谁?谁说她自作多情?她跟谁急
不过想到自作多情这个词儿,她的魂就回归一大半。前世的疑难杂症,一时半会儿治不好。说不定,还严重了。她不是又失恋过一回?
“云天蓝,你干吗?”强自恢复平时的语气,却不太像自己的声音。抽了抽手,感觉云天蓝更握得紧了。
“过马路。”云天蓝那个笑容,说是倾国倾城(男版的),也不为过。
他说完,还真拉着她就往马路上走。
“过马路?”水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因为他一个大步,她得两步的跟,想要立刻发难,而不能。
“小心,抓紧,三岔路口车多。”他一上马路,跟野马似的,只看前路,不看两旁。拽紧了她的手,就差没搂过去。
水青就听喇叭笛笛嘟嘟在左右两边乱响,眼中险象环生——疾驰而来的车不得不因为两人乱穿马路而急刹车,好像两堵墙压了过来。因此云天蓝说抓紧,她本来想甩开的意图也没了,还就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的手。
走到对面之后,有司机摇下车窗来,却才骂了半句,云天蓝一眼看过去,对方就收声走人,剩下半句留在心里骂骂。
“云天蓝,你故意的吧?”水青终于甩开他的手,其实也是云天蓝先松开了,否则靠她那细胳膊,顶多就是无济于事的扑腾两下。
“故意的。”云天蓝笑容不减,“故意把车停在对面;故意看准有车子要来,才穿马路;故意走得很快,让你小跑跟着;最重要的一个故意——故意牵你的手。”
杨柳的叶儿差不多黄了,也落了。流在青河上的时光,原来不知何时,将杨柳前的少女少年变成了女人和男人。
水青没有因为他坦白交待的那几个故意生气。她的琥珀色眼睛满满秋天的颜色,与青涩单纯相异,目光绵绵密密,深深柔柔。她洁白的脸是初雪的颜色,与天真烂漫相异,神情透明清淡,优雅芳华。
云天蓝收敛起华丽的笑容,只留下温柔的表情。凤眸之中,火焰簇起,同眼底金色融合,有下定决心的炽烈。
“韩水青,你知道了吧?”差点被她骗过去了,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对爱情的逃避和排斥,让他也跟着害怕起来。当她和简苍梧分手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表白,也是担心时机不对。于是,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发展事业,转移中心,建立远程管理程序,打算先近水楼台,再想办法走进她的心。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不会看懂他的心意,直到今天。
水青咬咬下唇,眼底颇为无奈。
“果然知道了。”云天蓝微微一笑,“吃一顿饭,白子东的心思就让你看穿了,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
“我没那么明白。”水青没说假话,“只是猜的。”
云天蓝这次回来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如果她还用兄妹情来解释,那她就真是痴呆了。哪个哥哥,这样的年龄,还敢往妹妹的病床上躺?哪个哥哥,说妹妹是新婚妻子,还需要承认,才能有礼物拿?哪个哥哥,说妹妹吃豆腐,还要给妹妹上演出水芙蓉?
她虽然猜度着云天蓝的意思,但他要是不说出来,她也只能当不知道。
“那说来听听,你猜什么了?”云天蓝的狡猾出神入化,早修炼成妖了。
“我猜你……”水青在别的地方不及他,这偏偏是她死守严防的底线,绝不能再出错,“讨厌我?”
她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有开玩笑的心情,实在和云天蓝太熟悉的缘故,有可能面临表白,也紧张,也烦恼,但不到缩手缩脚的程度。她还笑了出来,呵呵两声后,心态平稳不少。
云天蓝凤眼一敛,喜看水青笑颜,“恭喜你,猜对了。我从查理让我教你功夫开始,就讨厌你。讨厌到后来,没有你就发现日子很无趣。讨厌到今天,非要你跟我绑在一起才能心安理得。我还知道,你也讨厌我,要不然平时也不会拿那么多话来唠叨我。互相讨厌,讨厌到现在,还能将就见面相处。而且,可以预见未来几十年也不会彼此腻烦。所以,韩水青,你考虑考虑,让我娶了吧。”
见过表白喜 欢'炫。书。网'的,没见过表白讨厌的。再说,哪有从讨厌直接跳到求婚的?他那是求婚吧?说什么让他娶了
水青目瞪口呆看着那张妖面,“照你的说法,都两看生厌了,为什么你要娶我?”说点有逻辑的,好不好?
“我最讨厌的,其实是——”云天蓝居然叹口气。
其实是——?这人把话说全啊
云天蓝看她耳朵竖得尖尖的,洁雪粉面,狐狸眼溜溜,真令人心痒难耐。他再不压抑着自己,双臂一伸,竟将她抱进怀里。
水青惊喊一声,却被他结实的胸口堵住,就成了呜呜低音。
一手轻压住水青要作乱的脑袋,一手圈着她纤细的小腰,云天蓝垂头,唇几乎贴上她的粉色耳尖,终于把话说完。
水青听了,本来要对云天蓝发飚的火噗啦灭掉,却又不知哪来的热源,徐徐从身体里烧起来, 沸红了脸,蒸烫了耳。
云天蓝话说完,人抱过,见好就收,放开水青,稍稍退后一步,能让她呼吸。
他对她说:“爱惨了你。”
已经确确实实表明了全部的心迹。
刚才他说讨厌来表白的时候,水青知道那不是真讨厌的意思,尤其是后半段里。但因为他没有说喜 欢'炫。书。网'之类的,却是两人之间用惯的对话方式,让她产生不了情绪的紧绷。
以为还能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云天蓝竟然抱着她说爱惨了她,终究如巨*海潮,汹涌卷起天空,从顶压了下来。
必须面对了,无论如何。
云天蓝放开的瞬间,水青深吸口气,抬起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情没有恍惚。然而,双手在身后纠结地握着,紧到指甲陷入手心。
“云天蓝……”她叫了个名字,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这种时候,她能说什么,该说什么?“你是我哥哥。”差点咬了舌头,因为发觉那是废话。
“韩水青,抱歉,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妹妹。或者,你提醒我一下,我什么时候对你表现得像个哥哥了?”没发现自己爱上她时,他没按过爷爷的要求,当她妹妹般照顾,顶多就是师妹,那种可以让师兄欺负的身份。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为她所做的每件事他都有私心。
水青说不出来。事到如今,她知道了他的感情,再回想以前,桩桩件件,无法用兄妹情深来替代。即使他一手促成她和苍梧交往,她后来也明白那是他保护她不受本罗伊伤害的手段,只不过没有效而已。
“可是,我把你当哥哥。”这话她还是能理直气壮的。
“我知道,虽然我更觉得你当我是很好用的依赖。”云天蓝明白她没有对他有过歪心思,“不过,没关系。我既然爱上了你,当然会让你爱上我。我这人挺坏,又被你教过不用光明磊落,所以什么手段都会试试。”
水青想想他的话,不由苦笑,“多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什么手段?你别吓唬我。”
云天蓝也笑,不苦反蜜,“不吓唬你,牺牲得是我自己。美色勾引?窃玉偷香?投怀送抱?”
水青简直要翻白眼装昏,这人那么聪明,难道只想色诱?
“云天蓝,你好意思么?”水青看上看下,身材是不错。才发现,不知不觉,让他往那条易犯错误的路上引了。赶紧摇摇脑袋,正经思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云天蓝恶质得没皮没脸。
偏偏,衬着俊美非凡,调着浓情蜜意,藏着野心野望,还渗着患得患失。
第四卷 原来我 为你重来 第315章 哄娃娃 骗娃娃
第315章 哄娃娃 骗娃娃
水青再开口,有气无力,“云天蓝,我们这样不好吗?一辈子的兄妹,永远没有彼此离弃的时候。”当时,坚持和简苍梧做朋友的话,也不会到今天成了遗憾。
“一辈子的兄妹?”今天,打算把话说开,“你可以,我不可以。我是一定要结婚的,娶不到你,说不定会遇到别人。等我结婚,当然以家庭为重,应该顾不到你。就算有心,也要看我老婆乐不乐意,毕竟你也不是亲妹妹。她胡思乱想,我也麻烦。”有点残忍的说法,事实上他不认为自己还会爱上除韩水青以外的女人,但不下重药,治不好她的恋爱恐惧症。为了他未来的幸福,只能姿态强硬。两人不是很像吗?遇到她之前,他也以为今生不再爱。
水青还真心里不太舒服。什么叫要看老婆乐不乐意?她又不是第三者,会紧守妹妹的本份。
“我以为你挺重家里人,为了爷爷还搬回国来住。想不到只重小家,不重大家。干妹妹难道不是妹妹?我可是把爷爷当亲爷爷。”两相比较,他得自我检讨。
“我也说过,查理只是我回国的原因之一。总不能直接说我为了你回来的。”真那么说了,不孝的罪名扣定,他倒不在乎,就怕把她给吓跑了。不过现在她既然有些明白,那他就能承认,“我知道你把查理当亲爷爷。那不是正好? 结婚以后称呼都不用改。”
“云天蓝”这人动不动就结婚,嫁娶的,也得给她点缓冲的时间,她还没从他爱她的表白中回神呢。
“韩水青,我就想让你知道,哥哥也好,男朋友也好,我都希望和你结婚。”勾引不成,就用抢的,逼的,强迫的,反正他坏名声在外。“你也不用担心鲜花戒指,到正式求婚时,我会准备好的。”
“……”水青光知道张嘴,却反驳无声。
“我跟你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那是八年前。谁能想到,八年后,我跟你事业相连,心意相通。”强硬态度之后,云天蓝开始怀柔,“水青,我们还有多少个八年,能互相支持,亲如一家?我要是你,表白也好,结婚也好,一律答应了再说。你没有嫁人的想法,嫁给我,一切就是现成的。我的爷爷还是你爷爷,我的爸妈还是你爸妈,永春馆你说了算,南峪照样你说了算,我的私房钱也仍然在你口袋里。恐惧恐慌什么的,根本没必要。我们以前怎么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结婚后也一样这么住。你要我当空心树,我大概更要积极,随叫随到。你让我帮忙管理碧空,我也乐意遵从。不然,我真娶了别的女人,你还能那么方便使用我吗?你可想好了,夫妻之间好说话,还是兄妹之间好说话?还有,连亲生孩子都靠不住,你还觉得兄妹能一起到老?少年夫妻老来伴。结了婚,我才能一直陪伴着你。到你老了,还能让你有一个忠实听众。”这段话漏洞很多,让他报喜不报“忧”,给遮掩住了。乍听,很有一番深情并茂,绝对说服力。
主旨就是:自私一点,不用为他想,用婚姻绑牢,当一辈子的靠山。而且,兄妹是做不到这样的。
处处从水青的利益出发,叙述她能获得的好处。又用比较之法,说明夫妻关系比兄妹关系更牢靠。掌握水青恐爱心理,特地避而不谈爱情,只说婚后日常生活细节,且都是她早就习惯的方式。天花乱坠,又抓住她懒人一个,无限发挥他的优点强项。
好一个云天蓝啊作为男人,其狡诈,其乖滑,其灵活,其智力,在这一天,为了哄心爱的女人,发挥到极致。
水青平时善辩,竟让他这些话说得只觉大有道理。她怕谈爱,却又是十分爱家的人。和云天蓝如果结婚的话,正像他说的,周围一切都是现成的。家人是熟悉的,房子是自己的。想到这儿,多年的心防竟然前所未有要打开来。
云天蓝看她的神色,从坚定断然到犹豫,再到抬眼时的一片迷茫,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有了影响,心里喜不自胜,凤眸刚要春风得意。
或许就是好事多磨,或许就是时运不济,或许就是天不由他。不知道是哪一种,总之,那对凤眸最终乖乖维持在沉稳的位置上。
“咦?那是谁?”水青琥珀色的眼眸轻转到旁边,茫然瞬间清明。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破了他的“迷魂大法”。自己都已经不顾形象,甘当为人不齿的哄骗男了,却被那个谁导致功亏一篑。
他回头,厉眼精光暴涨,一扫过去,踏湖平川。
硕长身高经过海外阳光千锤百炼,捏起的拳一把刚劲铁骨,半长不短的额前头发,遮去鹰眼犀利。那谁,分明是数年不见的花树
“那人是花树吗?”水青问云天蓝,因为她自己不太能确定。
不怪水青不敢认。花树出国后没回来过,如今晒得一身古铜色,结结实实。往两人不远处一站,跟天王盖地虎似的,高大威猛。就差一声吼。
“他不是说过年才回来?”云天蓝听查理提过。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故意这时间插进来,当程咬金?
“澳洲的太阳太毒了”经云天蓝的肯定,水青这才发出一声感叹。又想到自己在澳洲住了近十年,难道也黑成这模样?白子西自她出国后,保持着联络,一年回去一次的时候,总会见个面,说不定就是皮肤太黑,才把人吓跑的?
她径自胡思乱想,听云天蓝说话,才断了对过去的总结。
“说过年回来,却现在回来。他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努力?”云天蓝这时候有气,那是正常的。毕竟,花树如果没出现,水青说不定就点头了。好像进教堂,就差新娘说YES,结果跑出一个抢新娘的男人,这种想法,更让他眯直了眼。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