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像太迟了,她已经看不见了。
耳边吹来得恍若家乡的清风,带着江水独特的潮气,包裹起混沌的意识。最后一刻,默祷——如果可以,请带她的灵魂回家。
第一卷 再不想 要暗恋你 第1章 你差生 我差生
知了——知了——
停吧,别吵了。头在圈圈膨胀,韩水青皱紧眉头。冬天还有蝉鸣,这个不下雪的城市还真是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事都有。西瓜长得跟国内冬瓜一样大,冬瓜则和国内西瓜一样圆。家乡那些纤细怜人的吊兰,在这儿遍地粗叶狂野。凡是水灵灵的物体,在这儿就变得干巴巴。这一点,包括人在内。
“水青怎么还不醒?”细细嫩嫩女孩子的声音,很焦急。
“是不是要送医院?”另一个女孩声线微冷,却透着关心。
“很快就会醒的。”第三个女声听上去成熟得多。
韩水青睁开眼,天花板上转起风的吊扇让她愣了愣。多少年没见这个了?记忆回补,她被抢劫犯刺到腰,以为自己死了,现在看来是送到了医院。捡回一条命啊!老天还没剥夺她所有的希望。她心想,出院就买机票回去,捂在家乡,哪怕发霉,也不出国了。
“这不是醒了?”
视线上方探进的第一张脸,韩水青圆了双目。探进第二张脸,她得出自己在做梦的结论。倒不是说那两张脸奇 怪{炫;书;网},相反是十分熟悉的人。先不算两人同时出现在这张病床前的概率,她们身材脸蛋缩水,居然还穿着高中校服。顾芸芸,朱洁羽。一个是她的好友,一个是她的老邻,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真是个好梦,那时候的她们多无忧无虑!长大后,三个简直是难姐难妹,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老师,她怎么傻傻的?”顾芸芸问。
“难道摔到头了?”朱洁羽伸出食指,戳戳韩水青的腮帮子。
唔——痛!
韩水青反射性打开那只指甲尖尖手,叫朱洁羽小名:“羽毛,你老忘剪指甲,小心团委会抽查个人卫生时被逮到。”
“真傻了。又不是小学生,还检查手指甲?再说,咱们的学生团委会都是优秀人物,眼睛朝上看,不会低头瞧我们这些垫底差生。”朱洁羽不屑得撇撇嘴。她眉眼英气逼人,气质大方洒脱,像跳脱的野马。
韩水青却没注意到朱洁羽的话,摸着脸颊,心下大骇。为什么会有痛感?做梦的话,不应该会感觉到痛啊!她暗暗掐把自己的大腿,因为下手过猛,揪得眼角直抽。真得很疼!再看看自己,细细胳膊,小小白嫩的双手,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
“芸芸,你今年多大?”韩水青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十五岁啊。和你同年,都提早上小学,以前我好像告诉过你。”顾芸芸漂亮杏眼担忧着。皮肤白皙,瓜子脸,大眼小嘴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当韩水青以为是梦境时,场景却并没有覆盖着旧照片的色彩,也没有那种昏黄的,幻妙的空虚感。一切那么真实和鲜活,她的五感,她的思维,她的心跳冲破了梦的逻辑。
韩水青喜 欢'炫。书。网'卫斯理套书。她记得有个故事是关于人死后脑波依旧活跃,附上羸弱的身体,也就是灵魂附体。那是不是说,二十九岁的她死了,灵魂穿越时空,回到了十五岁的自己身上?
她重生了!
这一认知让她茫然无措起来。她想回家没错,但没想过回到十五年前的家园。她对自己失败的人生非 常(炫…书…网)后悔没错,但没想过回到十五岁的人生。
她胆子小,现下的状况,该怎么办啊?
“把这吃了。”女校医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德芙的吗?”习惯性问一句。
好吧,她不仅胆子小,而且还很挑食。所以,都说女孩子在国外会发胖,她却瘦成芦柴棒。
“不吃算了。要是再晕一次,就吊盐水。”校医说。
韩水青实在想不起校医的姓,但见她要拿走巧克力,立刻扔进嘴巴里,味道马马虎虎。
“可以回教室了。以后要吃早餐,低血糖有时是很危险的。”说着危险,又赶人。
顾芸芸和朱洁羽往床边左右一站,护法心切。她本来想赖会儿,稳稳心神再说,可如今看来不行。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夏日中的梧桐如金,风过流影,似乎可见时光穿梭。
一边是旧学区,阴凉的青石地,深绿的紫荆苔,小花园里的秋千架儿,历史悠远的藏青楼。隔开满是莲花的小小碧池,另一边新学馆刚刚落成。洁白的教学楼,实验室,电脑房,图书馆,室内体育馆,室外400米大操场,学生住宿区。
云上高中不仅是这个三级市的骄傲,更是全省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师资力量一流,校园环境一流,学生素质一流,家长本事一流。这所中学,聚集着才华和智商绝顶的风流人物,也聚集着家世背景不错,却不能讲出分数的问题儿童。
韩水青是以总分排名第五的成绩考入云上的,而且第一学期的成绩也不错。可第二学期,哎——她记得晕倒就是因为看成绩榜时,给过度刺激的。拿到手上光荣的成绩单,一片惨红。
“分数不能说明什么。”吊车尾的朱洁羽安慰她,“比芸芸不足,比我有余。”
“羽毛你要考美院,分数不是最重要。”芸芸是个老实千金,“不过,水青的成绩掉得太厉害了。”
“那姓白的有什么好?大半年你魂不附体。”朱洁羽直皱眉,“要不,帮你把他约出来,单谈。要不,就停止幻想,抛弃。”
白子西!韩水青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要陷入暗恋的苦海中去?别开玩笑了!好不容易的重生机会,要是不能改变凄惨气候,下辈子可能不得超生。更何况,白子西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绝不!她这一生,绝不要再虚度啊!
“那我就抛弃吧。”新生命,新目标。她放开纠结的眉头,墨瞳乌亮。
两位好友同时惊讶,看着韩水青神情的变化。一开始她们是她讲述白子西时最好的听众。然后她入迷太深,她们就成了最大的鼓励者。最后她成绩下降,变成了老师同学口里眼里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经典例子,她们又成了最大的反对者。该劝也劝了,该骂也骂了,甚至不惜断交相威胁,水青却毫不在意。今天期末考成绩公布,水青的成绩跌到四十几名,三门不及格。她看完就晕,醒来后,吓得她们也不敢再劝。
“刚刚你说什么?”芸芸小心求证。
“Pass。”韩水青甩甩齐耳短发。她还是喜 欢'炫。书。网'长发,自己的脸型其实也适合。
“说中文。”羽毛不接受。
上辈子说英文习惯了,韩水青纠正——
“从今天起,抛弃白子西。”
第一卷 再不想 要暗恋你 第2章 拯救妈 拯救我
韩水青说得斩钉截铁,芸芸和羽毛却非 常(炫…书…网)怀疑。就像一个没肉不能活的食肉主义者,突然说他吃素,谁信哪。
“你们先观察着。”韩水青也知道,她一下子大转变,好友们不能尽信,“顺便监督。要是有任何靠近白某人的倾向,许你们先打后奏,我决不还手。”
嚣张的羽毛可抓到她话柄了,阴笑连连。
“以观后效。”温柔的芸芸真是个实诚孩子。
回到教室,同学们还在操场上做课间操,空荡荡的。
“芸芸,你就好了,不用补考。”羽毛坐到最后排,她个儿高。
韩水青和芸芸同桌,正好奇翻看着自己的文具盒,听到这话,才想到自己也有三盏红灯,分别是数学,英语和物理。那时候的脑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英语都没及格。耻辱!
想她从幼儿园到初中毕业,一路辉煌历史。成绩名列前茅,担任各种学生干部,最多时六道杠(小队+中队+大队长)外加一路长牌。在这里一下,这和她胆子大小或者能力高低无关。成绩好,老师就喜 欢'炫。书。网',喜 欢'炫。书。网'了当然就让你当干部,这是学校千篇一律的做法。
如今所有的荣耀成为历史遗迹,成为不上进差生一名。要是补考不过,还得留级。OMG!她必须挽救自己于水火,应该还来得及。
“今天几号?”说到挽救,她想起件事。
“三十号。”芸芸说。
“六月三十号,周五。”韩水青站得太急,被椅子磕到脚。
她没记错的话,老妈和羽毛妈今天会进股市。股指之前一直跌,前几个月涨起来,很多评论说大牛市来了,所以老妈会大笔进仓。事实却是股指刚要跌半年,到明年初才是最低谷。因为股票亏得厉害,她家闹得鸡犬不宁。羽毛爸妈差点没引发婚变。
要阻止她们进场!
“下午没课吧?”有课她也不上了。活了三十年,胆子也是时候大上一圈。
“嗯,今天就是布置作业,发补课补考时间表,还有兴趣小组活动表什么的。文理分班名册开学前一周才公布。”芸芸尽心解答,虽然奇 怪{炫;书;网}水青健忘,可能是晕倒的后遗症。
“那我先走了。”课桌里很空,大概考试已经结束的关系。水青把文具理进书包,单肩一背。
“咦?”芸芸尽管理解,还是发现今天瞪眼的次数委实多了点,“不舒服,要去医院?”
“没事,就是不想上。”她不瞒好友,回头对同样诧异的羽毛说,“要是有作业之类的,你先领着,我晚上去你家拿。”两家距离,十六级台阶。
拿着钥匙到自行车库取车,才犯了难。哪个是自己的车?虽然记忆力相当不错,但自己的车子很大众,事隔多年,她不太自信。还好记得班上那块车位,因为多数是住读生,车子不算多。她试了几辆车后,终于打开一把车锁。看着车上绑得一团糟的破红带子,自己的品味实在有待加强。
往校外骑,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往教室返。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笑脸,水青感慨万千。要受过多少苦,才能回过头来品尝出这三年的美好啊!
经过门房时,看了看时间,十点。证券交易所刚开门三十分钟。
骑出学校没多远,听到有人叫她。韩水青一回头,羽毛飞过来。
“一起回去。”羽毛说,“芸芸担心你半路再晕。”
“是她怕我晕,还是你自己找借口逃课?”她太了解羽毛。
“你胆子那么小都敢逃课,没道理我落后。”羽毛果然招供。
这个也要比?韩水青没话说。她家住的前后三栋楼虽然老旧,邻里之间的感情却非 常(炫…书…网)好。年龄相近的孩子好几个,从小玩到大。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处得像亲兄弟姐妹。最淘气捣蛋的那个担一季孩子王,当然那是十岁以前的事。现在顶多就是定期聚头,聊聊各自的新创举。水青以前属于乖乖书呆型,只有旁听的份。
“不回家?”羽毛看到方向不对。
“找我妈有事。”韩水青心想,羽毛来了也好,反正她妈也在。
证券交易所离学校不算远,十五分钟就到。今年交易所的人流量增多,静寂已久的股民又开始摩拳擦掌,殊不知那只是另一个陷阱。
一进去就吸了整鼻腔的烟味儿,呛得她眼睛起雾。还是网上炒股方便,不过要普及,也是好几年后的事。
“看见我妈没?”自家老妈喜 欢'炫。书。网'这个时间进交易所,因为正好她出纳去银行,顺路就能弯过来。
“你妈我没看见,可是看到我妈了。”羽毛个头高,一掂脚175公分。她往东南角指指,“在那儿。”
两位妈妈应该在一起。韩水青赶紧看过去,羽毛妈正在电脑那儿看行情。
“我爸不让我妈炒股,她怎么还来?”羽毛眯眯狭长的眼线,“我告诉爸爸去。”
韩水青拉住羽毛,“告状就太晚了,得想法阻止她们。”
“我妈怎么会听我的?”羽毛想都不想回答,“惹火她,我耳朵就倒霉了。”
“那是你没病没灾,活蹦乱跳的时候。”韩水青也考虑过,“你别忘了,我现在低血糖着呢!一小块巧克力,踩了十五分钟车,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水青?”羽毛叫她。
“干吗?”她看羽毛有点困惑。
“你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说话行事活泼得很。
韩水青想不能反差太大,手摸上额头,“真有些晕,想让我妈送我去医院。”
她这么说,羽毛紧张起来,冲过去叫自己老妈。
与此同时,韩水青看见了她妈姜如。一头新烫的卷发,身着笔挺的套装,干练职业的女性形象,好不意气风发。原来三十八岁的妈妈那么漂亮。她咬咬下唇,要让十五年后的母亲更漂亮。
“妈——”她脚步虚浮得走过去。
“青青,你怎么来了?”老妈上前,“不是上课呢吗?”
“姜姨,水青今天早上晕倒了。”羽毛和她妈赵君平加入,“说是低血糖,所以请了半天假。”
“啊!”老妈脸色大变。平日里对孩子严厉,也是因为一根独苗,所以期望很高,但最怕就是孩子身体有个好歹。“我说脸色白得吓人。老师也不通知一声,真是的。”
“我看,赶紧上医院瞧瞧。”羽毛妈也疼水青。
“妈,我不去,最怕上医院了。”韩水青拉着老妈的衣袖,慌忙摇头。钓鱼嘛,先放再收。
“不行,得去。”老妈说着,就带韩水青往外走。
“妈,咱也去帮个忙。”羽毛这话说得很好。
“姜如,我们一起去,人多好办事。”羽毛妈风风火火的作派。
“君平,股票怎么办?”老妈有些抱歉,“要不,你先下单?”
韩水青一听,别呀,谁都不能买!两眼一翻,就往自家老妈身上倒。
“妈,我要晕了。”双手用力往下扯老妈的袖子,偷眼看,吓得老妈面色惨绿。
“你不跟我一起买,我心里也不踏实。下周再看看。”赵姨说着过来扶起水青,“瞧瞧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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