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他身后冒着心形眼。
提问继续,问过一个塌鼻子少年后,数学老师似乎被狱寺吊儿郎当的坐姿惹火,只可惜狱寺天生聪明,又提前学过,懒洋洋地抱着头连续答对两题,震得老师和家长都无话可说。只不过陌上琛眼里只有山本一个,狱寺帅不帅聪明不聪明她才不在乎,那家伙的英姿,让梦邪自己来欣赏好了。
提问再次继续,轮到了纲吉,望见老师对自家“弟弟”发难,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得做点什么,陌上琛扫一眼题目,迅速心算,随后小心地将“三十一”这个词说出口。只不过,声音大了家长和老师都能听见,声音小了纲吉那家伙装耳聋。狱寺在前面也明目张胆地给纲吉打手势,连老师都斜了狱寺一眼,纲吉却还抓着书紧张地不知所措。
好歹,他没把书拿倒……陌上琛决定从乐观角度站一边……看戏。
纲吉犹豫了半天吐出一个“六”,话音未落一只鞋从陌上琛旁边飞过,正砸上纲吉脑袋。
陌上琛侧过头,看到COS成老太太的里包恩,嘴角再次抽搐。
纲吉显然被里包恩手里的炸弹吓到,而里包恩身边的陌上琛也放弃了提醒纲吉,反倒对里包恩手里的炸药产生兴趣。
不得不说,里包恩的、蓝波的、狱寺的炸药都很有意思,怎么都炸不死人……
正思忖着这个纠结的问题,某个奶牛爆炸头小孩又跳上讲桌,开始又扭又跳地被九九乘法表。
“二二得四、七七得七、九九得九……”引得学生和家长一阵哄笑。
纲吉把脸藏在书本后面,一副“我不认得他们”的表情,陌上琛四处望望,没看到那头粉红长发,只得自认倒霉,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向讲台。
总得有人来处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山本正托腮好笑地看着讲桌上阿纲家两个小孩闹腾,忽然一个浅蓝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是陌上琛。
女孩穿一身他从来没见过的浅蓝色连衣裙,剪裁合身的裙子衬出女孩的身材,白色的细跟鞋,淡粉色手提包,棕色的及腰长发。
山本第一次看琛穿成这样,自认看愣了。
陌上琛平静地走上讲台,先压低嗓音向数学老师道歉。
“抱歉,这是我们家孩子。”
“哦,你是……”
“我是泽田纲吉的姐姐,请多指教。”
回话的时候,女孩一直谦卑地微微弯腰,低着头,那样子恭谨得很,自然给那那要面子的老师留下不小的好感。只不过,陌上琛会低头完全是心虚的缘故,怕自己的脸被认出来。
“啊,好,那你快把这两孩子带走。”
陌上琛转向讲桌,首先便把一平抱在怀里,看到口水直流的蓝波时,她犹豫了一下。
对付调皮的小孩,得动粗。
这话不记得是谁说的,不过挺经典,也挺实用。
所以陌上琛便妥当地把一平抱在怀里,微笑着说:“这孩子是我们家的。”
“唉?”数学老师有些惊讶,“那这个奶牛装小孩呢……”
“这不是坏掉的黑板擦么?”陌上琛依旧保持着露出三颗牙齿的微笑,伸手揪住蓝波屁股上的奶牛尾巴,像西部牛仔似的在空中挥几圈,然后,把那只小奶牛丢进了……垃圾桶。
“那个,泽田小姐,你……近视么?”斟酌很久,数学老师问出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你眼瞎了吗,那明摆着不是坏掉的黑板擦吧?!
而陌上琛像是忘记什么似的拍拍额头,随即露出歉意而无辜的笑容:“啊,我忘记带隐形眼镜了。”
垃圾桶那里,传来蓝波颤抖的声音:“要……忍……耐。”
“你敢哭出来试试?”陌上琛微笑着,转向蓝波,在她回头的瞬间,杀气全开。
于是垃圾桶那边立刻没声了。
于是陌上琛满意地点点头,退回到家长的行列,继续抱着一平看戏。
“要加入彭格列吗?”身侧,COS成老太太的里包恩压低声音问。
“暂时没这个打算。”陌上琛将一平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去玩,然后才回答里包恩的话,表情真诚。
“哼……你还顾忌什么?”
“嘛……加入彭格列意味着帮纲吉办事,我的话,只会为了那一个人成为黑手党。”
“这种话,你还真会说出口哼。”里包恩这句话,意味不明,“果然么……那个称呼非常适合你。”
“什么称呼?”
“山本武的女骑士。”
chapter 19
逐渐地,她爱上了这个曾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那么如果有一天,这个她深爱的世界里,她深爱的人们,不记得她了,会怎么样?
那是陌上琛第一次见到这种火焰。
纯白的,毫无杂质,雪一样晶莹的火焰。
那天下午,山本参加棒球训练,陌上琛便坐在自己班级里等他,失去了参加考试的资格,她时常会在写题时觉得力不从心,或是缺乏动力。梦想的羽翼被自己亲手折断,每每想到这点,她就觉得自己心脏在抽搐,仿佛随时便会忽然罢工让她两眼一闭一了了之。
而这天下午,陌上琛觉得,连自己最爱的数学题,都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要不……看棋谱吧……
连写题的动力都失去,这种生活实在太可怕。虽然目前的生活缺乏目标和理想,但是,浪费时间这种事永远可耻,为了以后的打工,陌上琛掏出书包里的围棋棋谱开始看,可是,依旧无法专心。
羽清体谅她的难处,与她约好指环战结束的一周内不必来打工。
女孩把脸埋在指间,脑海里萦绕着亦薇对她怒吼的话语,被扇过巴掌的侧脸还隐隐约约地刺痛着……只是,都是心理作用罢了。因为,那是一个结,一个心结,她无法解开的心结。
梦想破灭这种事,其实太正常不过。只是她过于倔强,不肯向事实低头。
女孩支起下巴,握拳在脑门上敲敲提醒自己别乱想。对她而言,现在就是把眼前的棋谱看好,什么也别多想……
陌上琛尽量专心地分析着棋谱,直到那诡异的白色火焰蔓延至她的大腿,她才惊觉。
纯白的火焰,毫无杂质,也没有温度,如同空气,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无法察觉。
女孩惊得站起身,想灭火。
那火焰一下窜过她头顶,将她吞没。
然后,她整个身体都失去知觉。
……
绿荫葱茏的小树林里,黑发黑眸的女孩从地上爬起,抖掉身上的尘土和落叶,皱着眉打量四周。
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又很熟悉。
陌上琛慢慢站起身,望着这片小树林。
天空干净得没有一朵云,满眼望去,错落在绿叶间的就只剩下那种纯粹而彻底的蓝色,在她头顶上渲染开来,就像是谁在不经意间,打翻了蓝色的墨水瓶。
随后,与那千丝万缕的蓝色一同晕染开的,还有女孩心底莫名升起的情愫。
陌上琛很聪明。所以,她很快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几乎是同一秒,她仍维持着约六十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脑后,抵上冰冷坚硬的手枪。
心里忐忑,猜测着,在这个十年后的,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她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谁……只是,最向往的选项答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
山本当然不会用枪指着别人,他会更偏向于武士刀。
陌上琛没有急着扭头,天空中忽然飞过几只鸟,那一切倒影在女孩眼里,那些鸟的身影,在女孩眼里划过黑色的波纹。
一切都像是慢镜头的回放,寂静的树林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
那支枪也一直抵在她脑后,直至一个喑哑的声音问:“你是谁?”
这句话,配上这个声音,给陌上琛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陌上琛没有试图去回答。
在狱寺隼人开口问出那三个字的瞬间,她就相通了。她想到自己在豪华客船上遇到十年后的一平,对方也同样不记得自己。
而现在,狱寺拿枪指着她,低声问她是谁。
如果她报上自己的名字,他会认得她么?
或者,乐观去想,其实是十年后的自己变美了,所以现在这副平凡样狱寺没认出来?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陌上琛还是老老实实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陌上琛。”
其实这三个字是压缩版本,本来想说,我是陌上琛啊,你不认得我了?
只是,喉咙里塞了面团似的,说不了几个字便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谁”这个字眼包括了很多含义,名字、身份、地位、隶属的组织和你的上司,都在意义范围内,只是陌上琛只报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对方认得自己,说多无益。
如果对方不认识自己了,说多了,依旧徒劳。
事实总会往最坏最糟糕最讨人厌的方向发展。狱寺声音低沉而不带情感地回应了她一连串例行公事似的命令:“谁派你来的,目的、计划、是否有同伴,一并解释清楚。”
他是想留活口。陌上琛嘲讽地想,不禁扯扯嘴角。
我若都说了,你还会给我留条命么?陌上琛哭笑不得、原来十年后,连狱寺都不记得自己了。
那么,山本他……还会记得自己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她了?
是他们忘了她……还是……她从未存在过?
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于十年后的这个世界,因为她是穿越者,她没有他们那样,有着无数可能的未来。
“没人派我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目的更没有计划,同伴有是有,但是都不记得我了。”陌上琛一一回答狱寺的提问,努力维持冷静。
这种时候就应该大哭一场然后抱怨老天不公让大家都不记得自己了然后找人揍一顿解气才对,她却还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办法从狱寺手里挽回自己的小命。
恰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声响。
是钝物碰撞产生的声响,不似人类所为。
陌上琛心里大舒一口气,知道是纲吉来了。
听到这声响后,身后的男子似乎犹豫了片刻,在陌上琛措不及防的时候,她反手被狱寺从身后扣住,两只胳膊被钳住,动弹不得。
狱寺一手钳着她,另一只手提一只小箱子,手枪已经被他收进口袋。
被牢牢地钳着,陌上琛依旧无法回头看清狱寺的样子,十年后的狱寺究竟有什么样的姿态和气质,她也想目睹片刻,然后回去好好向梦邪描述。
撇开她词穷语言表达能力薄弱这点不谈,她能否回去还是个未知数。
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是她喜欢着的世界,同样有着她喜欢的人,喜欢的地方。
只是,十年前,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十年后,她喜欢的人已经忘记了她。
陌上琛没有理由去相信,山本还会执着地记着自己。
如果现在能抽回手,陌上琛大概会对自己的右手掌心吐吐舌头。然后说……你撒谎了呢。
你骗我说,我的生命线比爱情线短,我死后,那个人还会继续爱我。
可是,十年后的我,不知是否活着的情况下,已经被山本武忘记了呢。
狱寺压着陌上琛向声源处靠近,渐渐的彭格列十代目的棺材出现在他们眼前,现在,棺盖已被推开,年轻的彭格列坐在盛放的百合花中,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
狱寺没看清那个人影,冷喝一声“是谁?!”
纲吉逆着光望去,那人的脸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一部分笼罩在树叶投落的墨绿色阴影里,一部分被阳光照耀,折射出微弱的白光。
黑西装,红衬衫,银白头发。朦胧地,看见那双眸子似乎是碧色。
“您……您是……”
牢牢钳住陌上琛的手几乎在那个瞬间便放松了力道,十年后的狱寺认出了十年后的纲吉,陌上琛被他们抛在脑后,狱寺一步一步走近纲吉,终于在棺材前跪了下来。
陌上琛也是怔怔地望着狱寺,因为那个高个子宽肩膀完全脱胎换骨的男人让狱寺隼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彻底颠覆。
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十年后的山本,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个反应,就是想,十年后的梦邪,又会是什么样?
十年后的梦邪一定出落成大美人,站在狱寺身边光彩照人。
只是,十年后,是否……也有观月梦邪这个人呢?
大家会不会像忘记陌上琛一样,忘记“观月梦邪”这四个字,连同这个名字后所有的故事,一起,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如同十年后的狱寺一样,十年前的纲吉同样认出了对方,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难道是狱……狱寺。”纲吉怔怔地盯着十年后的狱寺,而后,他的视线移开,注意到了沉默地站在较远处的陌上琛。
当确定那个有些模糊暗淡的身影是陌上琛之后,纲吉像找到伴似的放下心。
“陌上……陌上同学?”
陌上琛听到纲吉在叫自己,便走过去,蹲在狱寺身边。
“陌上同学,你也来啦……”纲吉和陌上琛接触不多,虽然最近一次陌上琛还假扮成纲吉的姐姐,但俩人很少单独聊过天,纲吉对陌上琛的态度,依旧免不了一些拘谨。
大概也是注意到纲吉的态度,狱寺有些意外。
“十代目,你……认识她?”
“唉?”纲吉转向狱寺,有些困惑,“狱寺……不认得陌上同学了么?”
十年后的狱寺微微睁大眼,再次转向陌上琛,仔细看了很久。
“没关系,纲吉。”陌上琛被狱寺的视线盯得不舒服,只得站起身,准备让往别处,“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管我。”
“啊……恩……”纲吉点点头。
陌上琛沉默着退到树边,将后背抵在树上,发呆。
反正那些对话她都知道内容,不必再听一次现场直播,她没那闲心思。
这样一想,很久都没有这样靠在树上发呆了。最后一次,在树边发呆,是什么时候?……很早一起吧,去医务室被人陷害的时候,靠在樱花树上对着天空发呆。而且那次差就惹怒云雀了,幸好是狱寺在操场上引爆了炸弹,弄拙成巧地帮了她一回。
往事可真不能回想,回想起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