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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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天使-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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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欧阳局长教子有方啊。”
  “哪里话,可千万不能当面这么夸奖他,现在的孩子拿不准啊,你看老陈,现在还在为儿子的事麻头。来来来,小李,你们陪李市长玩牌——。”
  我一见着阵势,赶紧说学校有事,打了退堂鼓。
  原本打算直接回学校的,一想到梦雪就一转车头,骑到了河道。
  初春的风夹着新鲜泥土的香味扑鼻而来。把车子往河床上一靠,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心渐渐平静下来。走着走着,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眼前浮现出和狗蛋在寒冷的水里捉鱼的情景。
  “这样的日子里水冷,鱼的反应慢,一伸手就捉住了。”
  “哦,冷死了,不行不行,我上岸了。”
  “喂,你真是胆小鬼。”不知何时梅子站到了我们后面。
  “谁胆小鬼?”在梅子的激将下我不顾寒冷又跳进水中。
  “今天谁抓鱼多我就喂他吃糖。”说着咧开嘴露出牙齿缝中的水果糖。
  “嘴对嘴喂吗?”
  “好啊。”
  然后我和狗蛋就较起劲来。
  再过几天就可以修鸟窝了。把稻草、鸡毛、棉花塞进树枝编的网里,然后放到树叉上,吸引鸟儿前来安家。狗蛋是爬树高手,很直的树也能爬得很高。他爬竹子的时候可以爬到身体完全没在竹叶里,吓得我和梅子大喊大叫再“哧哧溜溜”地滑下来。
  就这么想,想得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着阿飞的手机号,直激动得想哭。
  “欧阳,我下午就能回来上课了。”
  语气平静。
  “见到阿娇了吗?”
  “见到了,在法庭上。她瘦了,眼圈黑得吓人。她没有看到我,我没勇气面对她。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转到了另一座城市。见到爸妈时我的心好痛,他们都瘦了,好憔悴,我错怪他们了。我想,如果一定要痛,就让我一人来承受吧。只是阿娇,也许这一生我都不能求得她的原谅了。”
  “好,回来就好。我们在肯德基见面吧。”
  给梦雪打了个电话就直奔路口等她。
  抬头的时候,太阳正从两片云的缝隙里露出来。
  一缕终生难忘的哀愁倒使他奋发振作起来。
  ——汉姆生《大地的成长》
  我们在肯德基门口热烈拥抱。他的皮肤黑了,肩膀结实了。笑容里掺进淡淡的哀愁。
  其实,我希望他能抱住我好好哭一场,哭出委屈哭出心痛,然而没有,只是有力更有力的拥抱。
  他不会演戏,永远都那么认真,认真地爱,认真地恨,连痛也痛得认真,不会做作。
  认真的人更容易受伤。
  我们都默默地吃着,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欧阳,怎么不说话,哦——,是不是被刘菲给甩了,年轻人总爱吵吵闹闹的,哄哄不就好了吗?”
  “你是不是被子句把子句不分啊,小心把你送到河对面去‘深造’(河对面有所小学),想我欧阳公子会被甩吗,我只有甩人的份。”
  “能耐啊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想删除一些东西,拖动鼠标选中时动作过大,结果就一起删了。”
  “去回收站找啊。”
  “笨蛋,你以为是固体废弃物啊。”
  “哎,做事还是这么不认真,梦雪,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些,往后多提醒提醒。”
  “他才懒得听我的呢,还是你说吧。”
  “呜呜——,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好可怜哦。”我故意学孩子的声音,果然逗的他们大笑。
  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时间的河上飘走的一片落叶还会流回来吗?
  时间的河上飘走的一片落叶永不会在回来,它们都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记忆。那些叶子的茎脉记载着它们从出生到凋落的全部行程。
  阿飞的归来受到热烈欢迎。大家纷纷跑来嘘寒问暖,但怎么听怎么像小和尚念“阿弥托佛”,李红迟疑了片刻终于没过来,眼睛里却满是柔情和疼惜。不知何时,我发觉自己已不再与她为敌了,而且为她这一眼,竟有点感激。老班也很高兴,脸色好转了许多,甚至还有点歉疚。于是,我又开始肯定“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个真理。我开始原谅,原谅了每一个人却纬度不能原谅自己,一想起爸爸的局长之位的得来可能跟阿飞有关系,就觉得似乎有一只巴掌在抽打着我的脸。
  当晚放学后我们仨去了那晚我和阿飞去过的那个湖。人工的,不是很大。水很干净,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游鱼。
  “欧阳,不知道未名湖的水有没有这里的清澈?”
  “等你考到那里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我也想考很好很好的大学,很想很想。”他的目光游弋在远方迷茫的夜空里,很深邃。
  “以前我总是太顽劣,以后我要做好孩子,很听话很听话的孩子,——。”
  他要做好孩子,原本要替他高兴的,可越听越想流泪。
  “你们都做了好孩子,留下我一人做坏孩子。那时候你们就会讨厌我。”
  “不会的,我们永远都不会讨厌你,永远喜欢你没心没肺坏坏的样子,喜欢你不认真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都要做好孩子却让我做坏孩子呢?”
  “因为你本来就是坏孩子,会悄悄把小石子装进人家帽子里,会悄悄把别人鞋带绑在桌腿上,还会抓别人的小辫子有理不饶人,坏孩子会比好孩子更快乐,我们都希望你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梦雪调皮地说。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所有人都在离开,我摘下花朵去追赶梦雪,有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断面处汩汩地流出来。我犹豫了,梦雪就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雪儿,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只有我一个人在一片花的海洋里快乐,你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只留下我一个坏孩子快乐,结果我也不快乐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雪儿,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你对我好啊。呵呵!”
  “喂,小鬼,重力的方向为什么总是向下啊?”
  “笨蛋,重力方向总是向下我们怎么飞翔。”阿飞扭过头。我脑袋上就挨了一下笔杆子。
  “拿纸笔来?”
  “干嘛?”
  “我要记下,某年某月某日陈飞袭击欧阳浩天一次。”
  “记在白云上吧。”
  “孩子是天才的诗人。”
  阿飞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除了跟我胡侃一阵外就是埋头学习,再不就听歌。没想到他居然把柯娇那天晚上唱的《想起》用手机录了下来,然后每天温习几遍发一会呆。
  我们俩在一起时会讨论一些问题,像不久前一样。
  “你说,记忆是思念吗?”他问。
  “记忆是思念,很深很深的思念。”
  “那么思念是记忆吗?”
  “思念日久思念也成了记忆。”
  “思念要真是记忆该多好,然而它总是出现在时间之前,永远不可能成为记忆。”
  “如果你愿意,记忆也可以不是时间的产物。”
  “只是到那时不知是记忆记录了时间还是时间创造了记忆。”
  “《东邪西毒》里有一句台词,当你不能够再拥有时,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17』第十七节一家人


  “你爸在外面肯定有女人,要不怎么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他肯定泡在温柔乡里把我们这个家忘了,把我们凄苦的娘儿俩忘了,——。”
  老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悲苦之情溢于言表,时不时还要掉几滴眼泪,似乎用来证明她的感情是真实的。
  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再那么怪爸爸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虽然反感却不烦恼,我觉得我应该原谅,女人在维护她的爱情她的幸福,这是无罪的。
  也许女人过了四十对她们的爱情就开始不自信了吧。我这样想着,越发觉得可以理解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家庭可能面对的危机。依旧很准时地陪梦雪上学,放学,依旧陪阿飞没轻没重地胡侃,于是那些烦闷的清晨、午后、傍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了,只有到晚上回到家后才感觉浓浓的凄凉。老妈几乎把全部(炫)经(书)历(网)都用到她的爱情保卫战上去了。我隐约觉得这是可怕的征兆。
  长河流淌,四季轮回,麻雀和椋鸟没有时间浪费。如果人们不建设,人们又怎样生活?
  ——艾略特《的合唱》
  “我一回来就听你吵,这家里还怎么呆下去。”这是爸爸的声音,虽然压得够低,可还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愤怒。
  “你还知道有家啊,”老妈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家里呆不下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那个女人那里,哦,是不是人家把你甩了?”先是责怪然后是刻度的讽刺。
  “什么女人,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到了闹笑话。”看得出老爸虽然虽然愤怒可还是发出了请求。
  “你怕了是吧,我就要让别人听到,你有胆量搞女人就不要怕被人知道。”
  “我不跟你吵,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才当上几天局长啊,身边就有女人了。”
  “不要乱说,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是啊,人家是黄花大闺女,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半老徐娘还是残枝败柳啊?”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站在门口,很安静地听着。也许我该晚回来一会,也许我该把梦雪送到家的。
  爸爸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愤怒让他的身体略显佝偻,在午后的阳光里拉出斜长的背影。
  “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老妈冲着门外喊。歇斯底里。
  邻居家有人探出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我,我庆幸成为这场闹剧的制造者。
  没有追上去也没有进屋去,我忽然发现我失去了方向。
  我以为我会听到哭声的,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在焦灼的阳光里像死去了一样安静。
  我骑上车安静地穿过过道。
  路过一家熟悉的饿饭店时我走了进去。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干煸土豆条几瓶啤酒,自斟自饮。
    

    『18』第十八节引诱者


  “哥们,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啊?”不知何时张军进来了。
  “好久不见,坐下一起喝吧。最近还好吗?”
  他坚持再添了几个菜。
  “有点忙,一直忙着搞学习。你呢,似乎有什么不顺心,不会是和闷酒吧。”
  “我吗?我能有什么不顺心。来,不说废话,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我本来不喝酒的,可今天就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来,干!”
  他慢吞吞地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到嘴边又退回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兄弟,听说你爸升局长了,那你以后可是名副其实的局长公子了。”
  “不要赶我提什么‘局长公子’,我不喜欢听到着几个字。”
  “好好好,不提不提。今天只谈交情不论时事。”
  “怎么不见你那一群跟屁虫啊?”
  “怕你不喜欢就把他们支走了。哎,自从你那次代传圣旨后我就基本改邪归正了,这不,解散‘斧头帮’,只留了几个心腹,也没干什么事,就是一起聊聊天,喝喝酒。”
  “圣旨?有那么严重吗?陈梦雪在你心目中就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不怕哥们笑话,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生,自从第一次见了她就跟丢了魂似的,为了她,我甚至不惜去死。”
  见他目光中流露出诚恳之色,那句“这些话拿去骗傻子还差不多”就没说出口。
  “喜欢她什么呢?”
  “这就很难回答了,她身上没有哪点是我不喜欢的。喜欢她走路的样子,长发松软地披在肩上,或者被风轻轻吹起,感觉特别有气质。她沉静如水的面容,清澈的眸子,微笑时嘴角上扬的样子,都让我朝思暮想。我这么说没丝毫亵渎的成分,就是做梦的时候也不曾冒犯过,也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兄弟,说句实话我是嫉妒你的。哎,不说了,来干杯!”
  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反而使我不好意思起来,想到以前对他的种种看法越发觉得自己心胸狭窄了。
  “兄弟,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就直说吧,我早把你当兄弟看了,我瞧得起你,你够光明正大的,够豪爽够意气。”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
  “说了你别怪,其实以前我一直把你当人渣看的,可现在我觉得你是个重感情重意气且追求上进的好学生。”
  “谢谢你,以前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坦白过。”
  他垂下头去,再抬起来的时候,不知是感动还是酒喝多了,眼圈红红的。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口一口地把酒瓶喝到底。以前很不喜欢这种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可今天不仅不反感而且还有些许安慰的感觉。就这样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学校,直到太阳落山。
  “哥们,要不带你去城西娱乐城去逛逛,那里包你玩得痛快。”
  “好啊。”反正既不想回家又不想去学校。
  黄昏得意地对下午说:
  “现在换我来轮值!”
  说完随即把她朦胧的翅膀展开
  并撒下紫色的斗篷
  让黑暗从四周慢慢地爬过来
  诱惑正隐匿在睡眠的边缘地带
  ——史比德勒《奥林帕司之春》
  出租车从主道上出来后还左拐右拐了半天才在“天宝娱乐城”前停了下来。
  “说是娱乐城,其实也不尽然,这里聚集着这个城市最好玩最享受最奢侈最繁华的场所,有歌舞厅、酒吧、健身房、游戏机厅等等,你进去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不虚此行。因为有我叔叔的股份所以我经常来。”
  “我只听说过,却没玩过。听说里面玩的饿都是有钱人?”
  “其实我们这种中小型城市的娱乐城不怎么样的,要真是一杯酒就几十几百的,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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