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身退。原来我们都只是提线木偶,为了满足别人操纵的欲 望而存在。
我照计划跟苏瑾南提了梁少哲的事情,他没多问什么,自从白桐的事情之后,他心里想什么我就更猜不透了,也不敢去猜,只是这一次他办事很有效率,专家很快就来了。梁少哲没能当面跟苏瑾南说谢谢,不过显然他们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伯母。”中午趁空当去了医院,梁妈妈刚好吃过东西,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醒着的她,之前几次她不是睡了就是在做检查。她听见我叫她有些发懵,幸好梁少哲冲出来当中间人,介绍我说:“妈,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宋嘉鱼。”
“你就是宋小姐,之前没见到还真是不好意思。”她伸出插着点滴的枯瘦手掌拉着我的手,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
“伯母,梁少哲平时把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还不信,现在看看才觉得是之前见识太短了,您哪里像他妈妈,说是她姐姐我也信。”多亏在广告公司磨练了口舌,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找话题,像这样的英雄母亲我从来都只敢远观不求接近的。
梁妈妈听得眉开眼笑,转头对梁少哲说:“这姑娘真会说话,我之前兴许还会信,现在一身病都不成人样了,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她看看我转而又说:“这一次还要多谢宋小姐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长辈谢一声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年纪轻,有些事情还是担不起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他,多一秒也好
“伯母见外了,我以前也经常让梁少哲帮我做这做那,我现在有能力帮到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梁少哲送我出去的时候有些为难的说:“嘉鱼,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
“老家那边的房子有着落了,我想回去几天处理一下,我妈这边能不能请你过来照看一下,别人我实在不放心。”他接着又说:“要是你为难的话我就再想其他办法,没关系的。”
“行啊,正好我最近手头的活没有那么紧,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去,要是这点事我都顶不住那就只好自绝于人民了。”
梁少哲果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下午就回老家了,我晚上下班立马飞奔过去,幸好梁妈妈还没睡觉,守着她打完点滴,她一直跟我说话,从梁少哲出生一直说到上小学。
她说:“我们少哲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条件不宽裕,从来都不主动跟我伸手要东西,我那会儿忙着赚钱养家,有时候下班回家突然现儿子的鞋子破了洞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了,很多次都忍不住偷偷流泪。有一次少哲醒来就看见我坐在他床边哭,他伸手就为我擦眼泪,我说我对不起他,他反倒说是因为我才让妈妈过得那么辛苦。”
她稍微晃神,之后又说:“别的孩子都有完整的家庭,可是少哲没有,他也不问我,直到我有一次忍不住问他,他才说‘没有爸爸才好呢,这样妈妈就会把所有的爱都给我,也不用看见父母吵架,然后离婚,你看小胖的就是这样,最后有爸爸还不是跟没有一样。’我知道他是安慰我,可是我真的很自责,因为少哲过分的成熟真的让我很心痛。”她说着就有些难过,人老了就是这样,会不停的缅怀过去,会不停的追忆那些伤心事,直到筋疲力尽才罢休。
“伯母,其实他不过也就是想让您放心,要是您还这样,反倒是让他不安心了,他走的时候交代我要好好照顾您,要是您老这样,我还有什么脸见他呀。”我趁机插科打诨,我可不想再听下去了,最近本来就容易感伤,我不想每次来医院都弄个内伤回去。
“嘉鱼,我想见你。”苏瑾南打电话给我,是撒娇的语气,我其实是感激他的,我为了别人妈妈忙得连自己的男朋友都顾不上,他也不抱怨。
“如果你亲自来医院接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我对自抬身价这件事还是乐此不疲的。
果真他半小时后就来了,我坐上车侧身过去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靠着他肩膀,他身子一震,小心问道:“很累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
“看在你也这么想我的份上,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动车子朝城郊开去。
沿着盘山公路到达岳凉山顶,俯瞰脚下万家灯火,美轮美奂,让我想起《泰坦尼克号》里的经典台词站得高看得远,莫名也会有种优越感。
“嘉鱼,你看那边。”苏瑾南指着山下一处灯火辉煌的所在,那边记忆中是很大的个人工湖,湖边一圈路灯围成很美满的圆形,湖岸上好像是个八角亭,亭内一片璀璨的光芒。
心中有些难受,第一次见到葛周就是在这里,那时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市长大人,却在这样风景秀丽的地方用隐晦的话语和苏瑾南谈生意,而眼前的人工湖就是苏瑾南和葛周用金法曹换来的项目,那个罪恶的证据。曾几何时我们还和葛周项安一起在这里放风筝,现在他们双双锒铛入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不,我说过的要好好跟他在一起,我老是这样一不小心就忘了,不行,我得往开处想,葛周是罪有应得,对,罪有应得,苏瑾南也是做生意而已。
“你看那像什么?”他眼中映着光,我细细赏玩,心中了然,一阵甜美。
我没有说话,他继而问道:“像不像一枚大钻戒?”
“苏瑾南,你想说什么,从实招来!”
他转头看看我,和以前很多次的眼神都不同,今晚的他有种说不出的郑重其事,他温柔的说:“我本来定做了一枚戒指,可是它还没做好我就已经等不及了,你说怎么办?”他嘴角全是邪魅的笑意,看得我有点晕眩。
“没有戒指休想!”我别过脸假装生气,可心里是激动的。
他笑着托起我的左手,单膝跪在我面前,很正式的指着人工湖说:“我现在就用那枚大钻戒跟你求婚,你除了答应我,真的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你这是求婚还是逼婚?”我强装镇定,可是心知我早就认定这一切了,他辛辛苦苦经营到此时,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后来的追逐分离又和好,或许连人工湖的项目都是有预谋的,因为迟早会用得上。
“我说过,我不介意用强。”他定定的看着我,那么坚定那么渴望,我深呼吸说道:“看在戒指的份上,我答应。”
他起身将我的手放在人工湖中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反悔的。”说着深深吻住我有点冻僵的嘴唇,我把攀上他的肩头,勾住他的脖子,这样的预谋真的很触动人心。眼睛渐渐被雾水蒙上,老天对我果然是厚爱的,曾经失去的在今天千百倍返还给我了。
爱他,多一秒也是好的,可却无端欠了他一世。
回到山上的别墅时已经很晚了,苏瑾南在洗澡,隔着一扇门还听得到水声,突然有些脸红心跳,暗自叫自己镇定一些。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山间的静谧,是他的手机,好像是短讯。
“嘉鱼,帮我看看。”他在浴室里说。我伸手拿过,输入密码解锁,幸好还记得那个数字,一看是苏瑾冉来的。
“是姐姐的信息。”
“她说什么?”
“她说,你定做的戒指我朋友已经做好了,后天就能寄到。”我念完就想起刚才山上的一幕,好幸福。
“姐姐的朋友手脚还真是利索。”他一个人在里面自说自话,我拿着他的手机,突然很想翻一翻,可是事实狠狠的告诉我,好奇心是不可被原谅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告人的隐秘
我一条条翻看下去,大部分是我跟他的甜言蜜语,接下来看到的内容就像刀子一样深深切割着我的神经。那是他们姐弟俩互传的信息,时间刚好是苏瑾冉自杀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在那几个小时后的凌晨苏瑾冉被发现在家中自杀。
第一条是苏瑾冉的:“我怎么都找不过吴渊,我预感我好像要失去他了。”
苏瑾南紧跟着回复:“为什么我们总是输给他们?我们是那么骄傲,可是又有什么用!”
“瑾南,我从来没预设过没有吴渊的日子会是什么样,我连想想都会痛不欲生。”
苏瑾南在半个小时候发出最后一条短信:“既然痛不欲生,那就让你的死对我们都有意义。”
那半个小时里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连一点不忍都没有吗?难道他连犹豫都是如此短暂吗?
我握着手机坐在毛茸茸的地摊上,身上却渐渐没了温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我的狼狈样,蹲在我身边询问起来,直到他看到我手中的电话他就知道了一切。
他没有在说话,只是顺势坐下来,想要从我的手中抽出握得发烫的手机,我下意识握得更紧,他只好放弃。
“苏瑾南,你怎么能那么残忍那么狠?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眼泪奔涌而出,我呆呆的看着眼前没有表情的男人,这可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啊,为什么现在却不是他了?
“嘉鱼,我可以解释。”他的语气是那么无力。
“我不想听,我害怕会知道更多不可告人的隐秘,我怕我会崩溃。”心痛到每一次呼吸都是对全身血脉的凌迟:“你为什么要让我害怕你?”隔着眼泪,他的样子模糊得不可辨认。
他侧身过来要抱我,我尖叫起来,使得他双手尴尬的停在空气中,我挪动着身体缩在沙发边上,只想远远的离开他:“你千万别碰我,我害怕你一碰我,我就会碎掉。”是真的害怕了,不是担心他会把我怎么样,而是恐惧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上一次的出逃就差点让我失去对他的信心,总以为那就是尽头,现在才发现之前只不过是管中窥豹,他完全是让我不可辨识的陌生人。
“嘉鱼。”仅两个字却都是哀求,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大概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吧,他缓缓说:“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我说过不确定自己还能等多久,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想放弃,我明知道这样做真的很没有人性,可是如果不这样,恐怕我就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忽然……没有底气说认识你了。”拄着沙发艰难的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背对着他说:“或许你这样做才是把我们都逼到末路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呢!我们是那么般配,那么相爱,到底是谁说过不会轻易退缩?”他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激动得连呼吸都乱了。
这一句才是最让我难堪的,我是说过不会轻易退缩,可那时的他好到不可复制,好到我以为失之交臂便是后悔终生,可是现在的他却深深让我惊惧。我直挺挺站在他面前,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说:“你非要质问我吗?我从不承认,并不是不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眼中才容不得半粒沙。”
我说完就要出去,他从后面一把拉住我,大声嚷道:“你要去哪?”
“我不敢再陪你玩下去了,你放过我吧……”
他的脸渐渐扭曲,痛楚中纠结着精美的五官,只一瞬就化作苦笑,他毫无起伏的说:“你不过就是想离开我,今天太晚了,你留下,我走。”他说完拿起车钥匙打开房门,一瞬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他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把姐姐逼到自杀的人并不是我。”说完轻轻将门关上,就这样隔绝了彼此。
门外是发动引擎的声音,我回过神,发疯一样的追出去,看到的却是渐行渐远的鲜红尾灯。手中拿着的是他的外套,他走得如此匆忙,狼狈到除了自己什么都没带走。
蜷在他的床上一夜睁着眼睛到天亮,这个男人我不敢再爱了,可是又舍不得,他是那么美好,那么细致,那么城府,那么狠心。
就在这张床上,彼时我们还如此相爱,此时却只余满身伤痕,他说的对,把苏瑾冉逼到自杀的人的确不是他,而是我和吴渊,是我们自以为是的执拗。我才是凶手,我才是罪不可恕的恶人。
我们拥有的,多不过付出的一切。
床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当时铺满床的甜蜜还是那么柔软,可是却已经无法再温暖我的心。我紧紧的捂着胸口,呼吸变得沉重冗长,从来不知道心原来可以这么痛,痛到身体和灵魂一起煎熬着同归于尽
曈昽之时我收拾好房子,以后便再无瓜葛了,不是不眷恋,只是再也没有立场去眷恋了。
梁妈妈看出我精神不佳,我搪塞几句她也不好再追问,陪着她挂上点滴,就见苏瑾冉的电话,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随即按下拒听。她一连打了几个,我全都挂了,最后她只好发信息给我:昨晚瑾南深夜到了我那,开门就找酒喝,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你不要他了,我从来没见过瑾南哭成那样。他今天发了高烧,你过来看看他吧。
他生病了!他一向身体极好,看来这一次真是伤至骨髓了,我没有回复,更不想去看他,他会好的,我也会好的,尽管我现在是如此心疼。
所谓疗伤,就是先把伤口揭示出来,清干净脓血,在用酒精灼烧一遍,不忍受剧痛又怎么能愈合呢?
这几天来一直假装很忙碌,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陪护,苏瑾冉打过很多次电话给我,拖车和江夏也被动员了,就连吴渊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言劝和,最终演变成一场众说纷纭的闹剧。
第一百三十章 谁都没能耐被记住一辈子
梁少哲回来那天我跟他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没有什么情绪,他也不安慰我,我最后只说:“对不住了,因为我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可是却连累你。”虽然苏瑾南还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我早有心理准备,我们既然没有关系了,他自然不用再帮我托关系照顾梁妈妈。
“没事的,我更在乎你良心上的安逸。”他风尘仆仆的一笑。
“喝酒吧,今天要不醉不归。”我端着酒杯碰过去,白花花的啤酒泡沫撒了一桌子。
微醺的时候是最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