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宛瞳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打室内高尔夫吧?好 久:炫:书:网:没有去过,我都想啦!”
凛隽铭考虑了一下,觉得的确不错,高尔夫是适量运动,几乎完全不会有疲劳或者受伤的可能,而室内高尔夫的话,就更不必担心会冻着她。
于是他笑着点头答应了,接着又问:“那咱们吃什么?去哪儿吃?”
秋宛瞳抿了抿嘴唇,正开动脑筋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却听见凛隽铭的手机响了。
他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眼中闪过一丝不虞之色。
秋宛瞳瞥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表明,这是冰原的电话。
凛隽铭果断地把电话按掉,重新扶住秋宛瞳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不管他,咱们走。”
他话音刚落,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秋宛瞳赶紧劝他:“你还是接一下吧。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呀;而如果真的是大事,那就更不能耽误了。”
第二句话一说,她心里忽然一凛,胸口一阵虚慌。
而凛隽铭懵然不觉,只叹息着在她额角上轻轻一吻:“宛儿,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后,他依照她的吩咐,接起了那个电话。
该来的 不该来的
凛隽铭接电话的时候,秋宛瞳紧张得几乎不敢看他,可又忍不住要抬起头来,担忧地看着他脸上的线条越来越僵硬,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腮帮子上起伏的棱线出卖了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要他紧咬牙关的真相。
她下意识地抓住他僵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发现它仅在这一瞬之间就变得潮冷,然而她的手掌一来,他立即有所反应,反手温柔地握住她,而他刹那苍白的脸,也转过来,对她绽开一个安慰的笑。
整个电话里,他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沉地“嗯”了几声,最后说一句:“我知道了。”就收了线。
她捏了捏他的手,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失态地颤抖起来:“隽铭,出什么事了?”
凛隽铭看了看她,心里一痛,像是纯粹在抱歉着自己没有尽好丈夫的责任,竟吓着了他的小妻子。
他对她鼓励地笑,忽然胳膊一收,把她揽到怀里,低头吻住了她,全然不顾这还是医院大堂,许多来来往往身受煎熬心情沉痛的人,无法面对他们的幸福。
“宛儿不怕,没事儿。不过可能暂时不能去打高尔夫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恐怕得去一趟公司。”
“不!”秋宛瞳脱口叫了出来。凛隽铭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从来柔顺贤良的妻子,怎么会突然任性起来。刚才不还是她劝自己先顾着公司的事儿吗?
而秋宛瞳没有办法对他说,她不让他回公司,是……她怕他这么一去,就会有去无回,或者,至少会延误时机!她不知道冰原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该来的就要来了……当务之急,她只想要凛隽铭赶快走,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无论如何,到他们不能抓住他的地方去!
可是,就是这么重要的话,仓促之间,要她怎么跟他说呢?!
“宛儿?乖,听话,我就去一会儿,处理完事情马上就回来陪你,好不好?”凛隽铭有些着急,却仍保持着他沉稳的风度,有条不紊地哄着她。
“不!”秋宛瞳再度反对,然后,赶在他的不解浓到极点之前,她推了推他:“你现在就直接去公司,我自己回家!”
凛隽铭意外地扬起了眉毛:“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怎么可以……”
“不,求你!我一个人回去没关系,只要你快去快回!”秋宛瞳的这句话里全是哀恳,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这是眼下唯一的最好的办法了——快去快回、快去快回……或许还来得及,或许趁这段时间,我还能想出办法来,拯救他……
“那……我去了?”凛隽铭感到妻子好像有些不妥,她的神情,就好像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我自乱阵脚,心里慌了,才开始疑神疑鬼。
他仔细想想,也好,就答应了秋宛瞳。
当下,秋宛瞳拒绝了他先把她送上出租车的关爱,一定要他先走。事态紧急,凛隽铭只好再次接受了爱妻的好意,由她陪着自己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同她挥手告别。
他飞快地开出了一小段,还能在后视镜里看见妻子站在原地,对他挥手,那模样,竟似有些怔怔的,看起来可怜兮兮地凄凉。
她不会哭了吧?——他心里一抖,这倏忽之间,倒是自己,突然想要恸哭失声。
秋宛瞳没有哭。她站在原地,对着凛隽铭迅速驶远的车子愣了一会儿,直到泪意刺痛鼻腔,才清醒过来——
不!现在没有哭的时间!我必须马上回家,收拾必要的东西,尤其是……那个盒子!我必须要让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出逃!
打定了主意,秋宛瞳立即回身往医院的出租车站走过去。最近的一辆出租车正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惶然之中,她全然忘了这是出租车,通常乘客都是坐在后座的,只急急地打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就直接坐了进去:“师傅,开车!”
旁边的司机却并没有按照乘客的吩咐动作。秋宛瞳心里一惊,扭头看去,顿时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桶冰水,连脚指头都冻得生疼起来。
“是你……”巨大的绝望席卷而来,她立即回身去开车门,却发现锁已经上死。
她跌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你真是天生的特工,这么敏锐的直觉和推理!”晏方白看着秋宛瞳一阵阵发着青白的脸色,由衷地感叹道。
“时机……真的这 么 快‘炫’‘书’‘网’就已经到了吗?”她破天荒地没有对晏方白发火,只软弱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最关键的证据,我们已经有了。”晏方白回答,声音里透出一股报复般的踌躇满志。
秋宛瞳全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惊惧地瞪着他。
“没错。你想得完全正确——”晏方白好像已经拿定了她的心思,“就是你的结婚礼物。”
秋宛瞳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之间就被一片凌空腾起的超乎想象的高温火化成灰。这个变化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成灰后好一会儿,这颗心都还维持着心脏的形状,直到时间差结束,才蓦地醒悟过来,一眨眼便碎散零落,随风飘逝。
“我要学的东西,的确还很多。”她讷讷地说了这么一句,目光灰败地转向他,所有波涛都瞬间回落的眼底,无悲无喜,譬若死水。
“所以,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吗?”
她的目光,突然让晏方白有些担心。他不安地犹豫了起来,忘了要继续维持自己的这份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意满志得:“这个,你可以等任务完全结束了再学。”
他的这个回答,好象并不出乎秋宛瞳的意料之外。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看开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是鄢絮。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
一项特工任务当中,可能在某个你完全不知道的角落,那个你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就是你的监督,你的配合。
那个盒子,在当时,她只看了一眼其中的内容,就立即盖上。身边那一圈人,除了鄢絮、凛隽辰和牧师,再也没有谁能看得清其中的内容。
而这三个人当中,仔细想来,其实也只有鄢絮可以做得到。在一瞥之间迅速看清真相抓住重点,这项本事,没有必要的技巧和训练,谁也做不到。
她的伴娘……
她亲手选择的伴娘……
她那么托大自以为不会有纰漏的决定……
秋宛瞳……你一心想要拯救爱人,终究却还是你,把他亲手推入火坑……
练署任,你们赢了。
在整个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小小的个人,完全没有半毫胜算。
更何况,她只是孤军一人。
“晏首理,你们不认为作为凛隽铭的妻子,我有权利不被强迫作出不利于我丈夫的证明、也就有权利不出示不利于我丈夫的证据么?”她轻飘飘地问,好像只是闲聊中的一个假设,并不当真。
晏方白冷笑一声,她话语中的“妻子”和“丈夫”,仍是一发即中地触痛了他,更触怒了他:“哼!凛太太,我们的确如此认为,但我们也更认为,你不会忍心为了昧住这份证据,而宁愿置你丈夫于死地。”
他的身体倾过来,带着一股窒压沉沉的逼迫之感:“他不在我们手上的时候,我们有本事弄死他;现在他马上就要落在我们手中,你不会认为我们反而没有这个本事了吧,小姑娘?而且……”
他重新坐好,抬手捏住领口,不自觉地晃了晃脖子,像是不舒服,更像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你真的还认为你有本事能让我们找不到那两件东西么?你以为你学到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谁教你的?”
他转过来,瞟了她一眼:“虽然你天赋上佳,但是毕竟你学习的时间,还太短。”
显然,她为了赌气、为了和凛隽铭朝朝暮暮而做出的退学决定,他当初虽然一口同意,心里却全是疙瘩。
秋宛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的意思,自己已经全然明白。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警署打算什么时候对凛氏采取行动?是现在吗?隽铭突然被叫回去,说明公司……不,事实上应该是幻极冰库,他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故意说成是公司——那边出了事。可是隽铭并非没有智慧的人,那边出的事情应该还只是某种前兆,而非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否则他不会那么傻呼呼直愣愣地往上扑。
晏方白敏锐地看了秋宛瞳一眼,冷笑道:“怎么?你想加入我们的行动?”
秋宛瞳虚弱地笑了笑:“我学得太少了,自问没有那个能力。”
晏方白点点头:“一拿到那两件东西,我们马上行动,所以,希望你尽快配合。”
秋宛瞳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而就是这种惨淡的燃烧,也正一点一点熄灭,直至消泯了一切的光彩。
然后,她转过来,一字一字地,声音冷静到冷酷,清晰得如同腊月里坚凝的冰凌——
“晏首理,请你转告你们练署任,你们要的东西,会有的,所以,请你们……凛隽铭……他该有什么权利,请你们保证给他。不过……”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尖锐,力透胸背:“我更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你们做的这些事情,你们采取的这些手段,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它决不是正义,决不是正义!”
这句话说完,她倾侧向驾驶座的方向,越过强烈的震动中呆若木鸡的晏方白,打开了车锁,然后推开车门,快步跑向另外一辆出租车。
——这不是正义。因为,如果这都算是正义,那么这个世界,将再非容得下一颗纯善真心的人间!
今生来世最想要回的人
在真正的出租车上,秋宛瞳试图拨通凛隽铭的电话,却发现无论是手机还是办公室的座机,每一条都是占线。
既然如此,说明事情还在紧急处理中,他还没有出事。
她心下稍定,开始继续盘算刚才的计划。
先前和晏方白的那场对话,虽然看似她已全面投降,事实上却是一场刚刚拉开帷幕的暗战。
当晏方白问她是不是想加入他们的行动时,他实际上并不是真的问她要不要亲手抓捕凛隽铭,而是在暗示他已经明白她想要帮助凛隽铭出逃。
所以,她所回答的,“我学得太少了,自问没有那个能力”,事实上是在告诉他,她没有这个打算。
然后,晏方白告诉她,他们一旦拿到那两件证据,就会立即开始行动。
秋宛瞳并不相信这个信息。首先,如果他们还在等待那两件证据,冰库那边就不会已经出现问题。
其次,晏方白——或者毋宁说是整个警署,已经早就不再信任她。她从一开始就是受胁迫而来,那么就难保她不会在最后关头心存侥幸,拼个鱼死网破。
所以,他很可能是故意给她一个错误信息,企图延缓时机。
她自认为估计得到这一点,却完全拿不准晏方白能不能估摸得到她的这番推测。如果他不能,那么她还有可能在奇险之中抢出最后的时间差。
现在不消晏方白出言讽刺,她自己也开始后悔起当初的退学来。她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尽管是她深恶痛绝的东西,可恨要对付这班令她更为深恶痛绝的人,还非得用那些东西,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正在车上心乱如麻,手机倒响了起来,她狂喜着按下通话键,声音都变了调:“隽铭!”
凛隽铭倒还是冷静,语气沉稳地说:“宛儿,到家了吗?我们……现在我们得立即离开。我这就去接上隽辰,然后回家接你。你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就带着,其他的就先不要了,以后再说,好吗?”
秋宛瞳赶紧答应:“嗯,我明白!你路上注意安全!”
出租车一到楼下,秋宛瞳立即甩给司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钞票,直奔家中而去。那个盒子是必须带的,所以,虽然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估计到住处很可能已经布下了警署的眼线——甚至刚才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说不定都是他们的人,却还是不得不冒险回来。
除了盒子,她没有时间带其他任何东西,因为她需要把这有限的时间用来给自己做一个易容,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已经太危险的地方。这样,也许警署的暗梢一时认不出她来,以为她还在家里。
她打电话通知了凛隽铭之后,迅速赶到一个离家稍远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口。大约过了五分钟,凛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