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员们的家人朋友生疑,所以为了保密而留出合理空间,周末没有突击集合,可以例外。
瞳若水在那边气得直跺脚——真的,秋宛瞳觉得自己的确已经听见她跺脚的声音了:“你这家伙,怎么天天都这么多课呀?你到底选了多少课!唉,我真的很想见你!攒了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秋宛瞳关心起来:“怎么了?那就说呗,我现在就有空,咱们这会儿就说。”
瞳若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好吧……虽然总不如当面说得痛快……宛瞳,你说,这晏方白怎么还没跟我表白呀?”
这句话让秋宛瞳心里小小地抖了一下。那天晚上陪晏方白吃夜宵的时候,从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她的那种神情,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如果晏方白不是对瞳若水根本无意,那么至少他也是个企图一箭双雕的登徒子。
所以,她正色地对他说清楚了自己和瞳若水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好,以及瞳若水本人有多么好。
并不是刻意谦虚,秋宛瞳是真的觉得瞳若水已经好到了极点。她那么漂亮,那副艳光四射的美女气质,那种娇媚多情,是她自己永远也学不来的白天鹅禀赋。她觉得瞳若水真的是小公主,而且不是现实中的王室里那种多少会让人失望的公主,而是童话里那种很梦幻很完美的公主,柔柔的,乖乖的,干干净净自自然然地高贵,说起话来时而细声细气地文静着,时而不讲道理地刁蛮着,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同样的青春活力在全身的清纯光环下蓬蓬勃勃。
在秋宛瞳认识瞳若水的大部分时间里,瞳若水还没有转换成现在的黑发造型,而是留一头褐色长卷发,扮成洋娃娃一样。那样的色彩会让秋宛瞳想起水果糖,然后觉得她给人的感觉那么那么地甜,不过不是甜到让人发腻的那种,而是适可而止带有清新酸味的甜。
而即使秋宛瞳觉得瞳若水这么漂亮,她也不会因为自惭形秽而不愿常常伴她左右成为衬托。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若水啊,她的美丽有一种光彩照人的效果,所以我特别愿意把她当霓虹往旁边一放,然后自己就也能像蓬荜一样熠熠生辉啦!”
于是,那天晚上,她情不自禁地对晏方白滔滔描述起瞳若水一直灿若明星的形象:“你还没有机会看过若水表演吧?她特别特别有明星潜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上高二的那年,她参加了我们学校第一届校园K歌大赛。你不知道她那天有多漂亮!她特意去染了一头很东方韵味的黑发,穿白色上衣,黑色短裙,黑色及膝袜,把她超棒的身材展露无遗!而且越是简单的色彩就越是能把她的美丽尽情凸现,一点儿也不会掩住她的光彩照人!那时候我还没太经常见到她黑发的样子,而那天那个造型,让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一层淡淡的馨香笼着她,把她衬托得……像一个精致得不能碰的瓷娃娃!”
秋宛瞳沉浸在五彩缤纷的回忆里,动情的讲述在她的整个脸庞播下一层波光流转的柔漪。晏方白呆呆地看着她,已经抓不住、并且也绝不会想要去抓住自己飘飞的魂魄。他觉得秋宛瞳话里这幅如此美丽的画面,明明写照的就是她自己啊!
所以,待秋宛瞳说完那段话,回过神来再看见晏方白的表情,就在心里暗暗地叫起苦来。她懊恼地抿紧了嘴唇,痛恨自己怎么这么笨,明明一番好心好意的话,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弄巧成拙。
晏方白敏感地捕捉到了秋宛瞳那一瞬间光彩熄灭的模样,这才晃晃悠悠转过味来,巴结着顺从她的意思问了一句:“那……她获奖了么?”
秋宛瞳沮丧地点点头:“才三等奖……那太不公平了,若水明明应该是一等奖的!她唱得比所有人都好,台风什么的也都特别好,都不知道那些评委是怎么想的,那其中肯定有猫腻!”
说到这里,她想到后来的事情,又收起了义愤重新振作起来:“所以若水才报了汇成艺术学院的声乐系啊!她成绩那么好,本来想上什么专业都可以随便挑的。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证明给大家看,就算在声乐上,她其实也是最强的,那些奖项比她高的人,一定考不上!”
晏方白看她那么急切地为朋友证明的神情,觉得她那么可爱,便忍不住逗她:“哦?可是如果要证明自己最强,难道不是应该上专业的音乐学院吗?比如皇家音乐学院……”
秋宛瞳用力地摇头:“可是汇成是最博大精深的啊!它是最有传统的综合大学,当然也最有文化积淀。若水不是只要学好专业技术做一个最有技巧的歌手就行了的,她完全可以成为音乐家艺术家!汇成的声乐系有整个汇成在后面支持,它培养出的人一定是最有修为的!——当然,这些……我自己是不懂的啦,都是若水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发现可以有所作为,就越发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起来:“若水特别厉害,她全身上下都是艺术细胞,而且汇成要求的文化课成绩多高啊,考得上皇家音乐学院的人还真没几个考得上汇成音乐系呢!你要我考汇成的国关,打死我也考不上啦,还好有个外关肯收留我……”
她顿了顿,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我呀,就是个粗人,完全和若水相反。所以说特别要好的人,要么就非 常(炫…书…网)相似,要么就根本不同。若水从小就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我呢,只会跑步跳高打球跳远,粗拉拉的!”
晏方白真给她逗乐了,还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贬低自己贬得这么热情高涨乐此不疲的呢!
他好不容易截住她一发不可收拾的话头,柔声说了一句:“在我看来,会跑步跳高打球跳远的女孩子,比什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的女孩子可爱多了!”
秋宛瞳被彻底噎住了。她无可奈何地看着晏方白,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达到她希望的效果。而晏方白说完那句话,就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去接着吃他碗里的拉面了,撇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胃口全无。
无计可施地坐了好一会儿之后,秋宛瞳忽然愣愣地开了口:“方白师兄,我和若水真的是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我愿意和她分享任何我最好的东西,但是、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
晏方白猛地抬起头来,见她已经胀红了脸,却还在努力鼓着勇气继续说下去:“真的,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好!她曾经,居然为了我和别人吵架——当然,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了,大家都还很孩子气。她是觉得另外一个女孩子跟我在一起太多,好像要把我从她身边抢走似的……”
晏方白忽然问:“是那个有狐臭的女孩子么?”
秋宛瞳吓了一大跳,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啊?你已经知道啦?”
晏方白微笑着点点头。瞳若水,那个藏不住话的女孩子,她说到过她们上初中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同学,不但有狐臭,而且性格也很奇 怪{炫;书;网},跟所有人都合不来。
那次交谈还没有过去多久,他还能清清楚楚地想起瞳若水的原话:“天哪,你不知道她有多土多雷人……”
——这对要好得像双生姐妹一样的女孩子,好像都喜 欢'炫。书。网'说“你不知道怎么怎么样”,只不过秋宛瞳总是用这个句式来表达别人好到多么不可思议的地步,而瞳若水做的则是相反的事情。
瞳若水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情,完全是她还在对晏方白“控诉”秋宛瞳的好脾气——的确是控诉,因为虽然是说的好话,但晏方白分明觉得她的那股子鄙夷既是对那个狐臭女孩儿的,也是对秋宛瞳的,就因为秋宛瞳居然会把自己降低到跟这种人为伍的程度,她的品位自然也让人不敢恭维。
“天哪,你不知道她有多土多雷人!她会穿一身透明的白色衣裤,里面穿上紫红色的秋衣裤,特别清楚地就透出来了!不过更要命的是她还会穿那种也许是她妈妈自己织的毛线冬装连衣裙,怕冷吧,还不知道要穿连□,而是仍然穿那件紫红色秋裤,真让人看了眼睛流血啊!还有还有,她的饭盒平常都直接放在地上的,虽然吃饭前会洗过,但是……怎么想都会很恶心的啦!就是这样一个人,谁都不理她,就宛瞳,居然愿意和她同桌,还经常和她一起去这儿去那儿的,真让所有人都看不下去!那个女生也得意呢,还以为宛瞳要做她的好朋友啦,成天霸着她,害得我都常常找不到宛瞳陪我!”事隔多年,瞳若水再说起来也还是一脸愤恨。
——
秋宛瞳没想到连这件事瞳若水也跟晏方白说了。这傻孩子——她总觉得,这算是不太好的一件事情吧?当然,若水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
但此时话已然说开,秋宛瞳也只好叹息:“其实那件事情,不好的是我……我没把大家的关系处理好。因为有了新朋友而冷落了若水,害她那么难过,而因为没能让若水理解,又害得那个女孩子被大家一起指责……那天,她哭得特别可怜,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再后来,她就跟我疏远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快要触底的时候,却忽然感到晏方白伸过来的手,正正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激灵,赶紧闪开,调转心绪想起本来的话题:“方白师兄,若水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啦!她性格率真,心直口快,敢爱敢恨,敢做敢当。一般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这么有个性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多讨厌自己学一辈子也学不来她的半分皮毛!”
丽日暗涌
——此时的秋宛瞳,手里握着手机,听着瞳若水关于晏方白怎么还没向自己表白的怨怼的声音,她的脑子瞬间空茫,只想得起来那天晚上,晏方白在听完她的那句“讨厌自己学一辈子也学不来瞳若水的半分皮毛”之后,脸上那抹幽深难测的笑容——
“宛瞳,求你,不要学她!不要把我心尖儿上的女孩子变没了!”
——“喂,宛瞳,你听见没有?怎么不说话呀?”瞳若水的声音从怨怼变成了不解与不满。
“啊?这个……他也许在等着你去向他表白呢吧?”秋宛瞳心里一阵慌乱,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呀!就会胡说!哪有我去跟男生表白的道理!”瞳若水的骄傲遭受到严重触犯,顿时竖起了一身凛然不可侵的刺丛。
秋宛瞳没办法,只好又说:“他最近太忙了吧,可能觉得要是跟你表白了却没时间陪你,岂不是荒废了原本一个好好的开端?”
瞳若水立即敏感起来:“咦?你怎么知道他最近很忙?你们联系过了吗?”
秋宛瞳不能跟她说讲座的事情,便说:“他来找我们班导,在学校里遇到过一次。”
瞳若水“哦”了一声,忽然又着急起来:“哎,宛瞳,你说,他怎么老去找你们班导啊?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这么缠绵干吗?喂,他不会是……那个吧?搞半天我最近一直表错了情?”
这句话一出,秋宛瞳差点儿没噗的一声喷出来:“小姐!你、你你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和瞳若水讲着电话,秋宛瞳忽然发现一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轻轻走到她近前,静静地含笑望着她。
她便对瞳若水说:“喂,若水,我先不跟你贫了,这边有点儿事儿,我回头再打给你。”
收了线,秋宛瞳主动问候来人:“你好!请问是找我么?”
对方点点头:“我叫鄢絮,也是国关二系的,今年上三年级。你就是秋宛瞳吧?”
秋宛瞳点点头。鄢絮高兴地笑了:“是这样,我是校学生会学术实践部的副部长。我刚看过你对练署任讲座的报道,非 常(炫…书…网)不错,整个组织工作也做得很好。我是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校学生会的学术实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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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十月初的世界,夏天的气息已经飘远,影子却还徜徉不去。汇成主校区旁有一条小河,河边留有一片小树林。沿着河的那条林间小道,有树有草有花有水,四面八方密密层层洋洋洒洒的,凝着一团旷古幽情。老死的树木随意地虬结着躺倒在树丛间或浅水滩上,滤出淙淙的流水,清澈得让人一眼凉到心底。有一段地方树林断了,只剩下茫茫的草地,某种不知名的紫色花束开了遍野,夹杂在一片超大型蒲公英里。而那些蒲公英那样大,让人觉得它们每一朵都是许多朵小蒲公英的集合。
午后时分,阳光静好,秋晴柔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明黄色轻飘飘自由清淡的休闲气息。凛氏兄弟二人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凛隽铭占据了比较高的那一块儿,垂下头可以看见弟弟浓厚黑发的头顶。
“小辰,还没去找那个女孩子么?”列侦探的工作已经给过嘉奖,然而凛隽辰仍然经常逃课,这让凛隽铭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凛隽辰沉默地摇摇头。“还没有遇到很好的时机。”哑然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解释了这么一句,算是对哥哥一番关照的交代。
凛隽铭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没有遇到好的时机,就去制造时机!”他22岁开始接手家族企业,这一条一直是他成功的要诀。
凛隽辰却并没有受到鼓励:“……没用的。其实,找不找得到她都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她……她总归是不会爱我的。”
凛隽铭惊讶地看着弟弟——更确切地说,是弟弟的头顶。他很想俯下身去看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
但他毕竟没有。那样的举动,凛隽辰不会喜 欢'炫。书。网'。
一股身为兄长的愧疚之感又向凛隽铭的脑子里冲上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这么悲观,明明身具超越了绝大多数同龄少年的条件,他却竟然自卑到还没有真正认识一个女孩子,就已经断定她绝不会爱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