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老鞠个躬吧,算是表达我的谢意了。”母亲说:“那还不是应该的啊,走吧,闺女,家去坐坐。”“不了,婶子,菊花不在家住下,那我们一块儿走了,”转身叫我,“菊花,有啥话快说吧,车还等着呢。”我摇着头说:“俺没事儿了,走吧。”“兰子,家来上坟么的就到家里来吃啊住的,这就是你的家啊——”,母亲在那喊。
车直接开到城里的家,推开熟悉的屋门,我惊呆了。黑黢黢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地上凌乱的散落着垃圾,一个木箱子上放着伯母让我用的那个旧帆布箱子,兰花姐姐对我说:“菊花妹妹,你在这家里的东西我都帮你收在帆布箱子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拉下的没有,那个木箱子你要就一块拿去,对了,你大爷让你存钱的那个存折我也不问有多少钱了,你拿着留个念想吧。”我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存折,双手递给了兰花,我清楚记得,上面还有八十块另两毛钱。
我默默的环视一遍屋子,过去拎上那个小布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个给过我快乐,给过我温暖,也给过我心酸的家。
走出大门,韩姨跟几个邻居在低声说:“哪有这么干的,这还有个闺女在啊?咋就把个家给搂拉一空的啊,让这闺女往哪去啊,丧良心啊……”
走在街上,我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原本打算赶回来收拾下伯父伯母的遗物,关上房门独自追思逝去的二老,再酣畅淋漓的哭一场,没成想,匆忙赶回城,会是眼前的这般景象,生活了十二年的家,顷刻间竟化为乌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回来。
一阵北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才发觉自己已走到了十字路口,我该去哪里呢?倏地,我对“家”充满了企盼和渴望,城里的家、山里的家、未来的家,无论哪个,好想立刻推门进去,依靠在亲人怀里,或者干脆就独自一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凛冽的寒风,帮我冷静下来。城里的家,本不属于我,我在这里的使命业已完成,那空荡荡的所在不久就会成为别人的家了,不值得我再留恋;山村的家,才是我的家,因伯父伯母的归去,更令我牵挂。我打定主意,明天回家,可眼下,我该去哪?
我顺原路返回,兰花还在那里。“菊花妹妹,你回来了?”兰花姐很高兴,“我就说嘛,在这城里你能去哪?我不就是你唯一的依靠啊?你别误会,你不早说这屋子里黑黢黢的不敞亮吗?爸妈在的时候就答应拾掇拾掇,唉,没想到竟成了件憾事。不过,爸妈都疼你,现在,趁空把房子拾掇下,也算告慰二老于九泉之下吧。对了,听姐的话,答应姐的安排,这里还是你的家。”
“呃,呸。”想到这,我一阵恶心,心里发誓,决不回头。
还是先回单位吧,单位放假了,没多少人。推开宿舍,值班的姐妹问我:“菊花,你不是享受丧假的吗?再说,马上过年了,你咋又回来了呢?对了,回来了,到这干嘛呀,晚上你回你大爷家是吗?我对象说是晚上要来陪我值班的呢。”
“不行,”我摇摇头,单位也不能去。
进退维谷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菊花,三九天穿裙子,你在这美丽动(冻)人呢?可怜的丫头,想哭嚎,想诉说,来找我,你的故事,我愿意听。”环顾左右,又是幻觉,不过,那可真的是我唯一的去处了,我默念着“老天爷保佑,别让我扑空啊,我可以诉说一整夜,希望能真的愿意听!”
……;……
山菊花
初稿二零零九年三月二十日北京
修改稿2009-09-25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