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两步,顿住。
顾不上右手无名指上刺刺的疼,粗暴将那圈一度叫她满心激动的钻戒拔下了,心口突然空荡起来。
有过片刻犹豫。
扬起的手臂僵过一秒,而后银色戒身在空气里划出道闪亮弧度,摔进他怀里。
落地时,声音细微。
“你自己和自己结婚去吧!”她冷笑,忍住心底不舍,“婚都是在chuang上求的,你直接买个充气娃_娃回来不就完事儿了吗?”
呸呸呸!
他那叫哪门子的求婚?
什么求婚攻略,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都见鬼去吧!
“傅商商,你站住。”
后头,是他嗓音阴沉的命令,商商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眉心紧皱,脸上眼底都写满的深深不耐。
委屈更甚!
听到了也全当没有听到。
正好有电梯上来,席卷着一身难散火气,蹬蹬进去。
电梯门彻底关上,余光里,年慕尧仍旧笼着一身阴翳站在那个地方,脚下步子纹丝未动,没有半点要追过来的迹象。
瞧瞧,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即便她丢了求婚戒指,即便她眼底还有泪意未干,即便她这会满身火气。
可他没有半句服软,更不要说是温声细语将她拥抱入怀的哄。
也不对……
前不久,他的确将她拥入怀里了。
可他说了什么?
泄_欲对象,叫她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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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直接回的学校。
陆筱最近各个城市奔跑,红线漂洋过海的牵,根本居无定所,商商就是有想投靠她的心,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所以只剩学校一个去处。
这就是她为什么想存钱买房的原因,因为很多时候,真的无处可去。
真的,一和年家闹翻,她就等于没家。
差不多晚饭时间,预备从食堂买点带回去吃。
可才走进食堂,那股厚重的油烟味就熏得她无比反胃想吐,这种状况,恐怕买回去了,也不见得吃的下去。
作罢,改道去了趟水果超市。
她住的是单间的学生公寓,不大的空间,一个人住,东西也还是塞得满满的。
开了灯,拿了个苹果去洗。
水龙头下,视线不经意瞥见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红痕,原本真不是喜欢佩戴首饰的人,甚至戴着戒指很多时候并不方便。
可这十多天的时间,那只今天丢回去的戒指却像是成长成了她手上天生就有的东西。
该死的习惯!
如今没了,心里更是空了。
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开关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这种感觉太糟,一切喜怒哀乐全都因他而起……
不敢再想。
之前的存稿已经用光,杂志社那边明天又要交稿。
忙碌绝对能够叫人充实,飞快吃掉一颗苹果,将画画用具拿出来摆好。
可她拿起铅笔,勾线,画啊画的,纸上的人,白大褂、身形修长神情淡漠,怎么看都是跃然纸上漫画版的年慕尧。
真的,生活里面全是他。
可他,太远……
手臂顿住,视线整个模糊开去,眼睛里有什么掉落下来。
一滴、两滴,在白纸上开出透明的水花。
不能再画,会更想他。
关灯,上_chuang。
将自己丢进小小的单人chuang里,蒙上被子,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想赶紧睡着,可这时候为什么满脑袋都是昨晚入睡时,力道轻柔压在她腰上的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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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
夜笙会所,ding楼VVIP包间。
牌局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年慕尧慵懒靠在单人沙发上,头ding冷硬灯光倾泻,照亮他眉间凝着的淡淡褶皱,看得出兴致不高。
包间里四个人,长相气质不同,却无一不是出挑的卓尔矜贵。
年慕尧周围这群人,在颜值上还是很适合用人以群分这个词的……
“三哥,你既明白了小嫂子生气给A大施压这个事情,也知道了她是气你利用她的关心,更悟出了小嫂子那么生气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言靖北瞧一眼侧面一脸阴翳难散的人,发问,“那你做点给她安全感的事情不就好了?”
年慕尧靠那,出了张牌,却没开口。
他这人,话少,聚会时大多也是捏着杯子或是香烟,靠在一边静静的听,偶尔小六不长眼去惹他,结果总能被他一句话噎死。
小六是世界珠宝大亨,宋家四公子,宋连城。
“不应该啊。”牌面一塌糊涂,宋连城开始乱打,间隙抽空问他,“三哥,你那枚戒指,探病的时候,我记得可是已经戴在小嫂子无名指上了呀。”
那个全世界仅此一枚的戒指,因为打过下手,宋连城知道,从设计到加工年慕尧可是操碎了心的。
亲手设计,亲手做成,亲手刻上两人名字的缩写。
那段时间,连他一男的看着年慕尧那双救人命的手上磨出的血泡和伤口,都觉得暴殄天物无比心疼。
当然,更心疼的还是被他练习时糟蹋掉的那一堆价值连城的珍贵钻石……
全C城晃一圈,哪个女的拒绝得了年慕尧的求婚?
再说,当初商商对年慕尧的奋不顾身,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更是不可能拒绝。
戴上是意料之中。
只是安全感这东西,婚姻都填补不了?
宋连城脑袋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哦——三哥你说实话,是不是这些年禁欲禁狠了,技到用时方恨少,满足不了小嫂子的如狼似虎?”
“鬼扯!”祁墨斥责,可一脸严肃并未维持多久,调笑,“慕礼的小_护_士们私下可都传言,她们院长同院长夫人那是夜夜笙歌,不知节制的。”
噗——
宋连城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下,差点喷个满桌。
见状,其余几个动作一致的嫌弃避开。
宋连城受伤的假哭了声,啧啧掀动嘴唇凑过去,“三哥,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开荤是ting食髓知味,怎么都要不够的,但小嫂子可能也没想到你一三十多岁老男人了,直到两个多月前竟然都还是原装货……”
年慕尧捏在纸牌上的力道加重。
祁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衬衫袖口挽起,小臂上青筋毕露。
于是发挥职业精神,毒舌点评,“连城,你这就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天天徜徉声色场所的人,怎么能明白某老男人一颗闷_sao的心?
“也对,三哥,抱歉抱歉哈。”宋连城不知死活的在年慕尧肩膀上拍了拍,建议他,“要么我去给小嫂子透透风,她要知道她是你第一个女人,你第一次换她第一次,想想这层面,小嫂子一定会痛哭流涕无比动容的。”
彼时,话音未落,年慕尧丢下牌,活动了下双手关节,而后一记凉凉眼神杀过去,“最近欠收拾?”
宋连城飞快跳出去老远,嗷嗷鬼叫,“四哥五哥,救命啊——”
“好了好了。”言靖北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安心,“你追女孩子的花招那么多,随便给三哥传授个一两招,要他抱得美人归了,绝对没空收拾你。”
顿了顿,又看向年慕尧,“三哥,给A大施压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好,原本你也没有同意,倒是我好心办了坏事,要么我亲自去和小嫂子解释解释?”
这事情原本也就是个玩笑。
几个人聊天的时候,突然提起的茬。
当时年慕尧还没来得及表态,便被另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所以言靖北这才兀自做了主张……
本想着是增进他们夫妻间感情的无伤大雅,没想到那个突然被商商接到的电话,将事情给弄巧成拙了。
“不用。”年慕尧丢了牌,后背陷进沙发里,眸底是片晦涩不明。
他和商商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那一通电话那么简单。
他知道她为什么缺乏安全感,可偏偏这一点他暂时真的难以叫她心安。
即使这桩婚事,当初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商商也已经在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若是那样,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只是结婚协议书将她捆绑。
除了婚姻,他能给的少之又少。
想着,年慕尧抬手捏了下疲惫眉心,起身,“我还有事,先走。”
“三哥。”宋连城叫住他,咳嗽一声,正经了神色,“其实女孩子很好哄的,你不要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句实在的你别生气,小嫂子那头脑一看就不是能绕太多弯子的,很多事情你不说她哪里知道?”
“嗯。”闻言,年慕尧也只淡淡应了一声。
“还有啊,送花看电影虽然俗了点,但我觉得女孩子嘛,哪个脑袋里都有点浪漫幻想的,偶尔变成真的摆在她们面前,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顿了顿,又问,“五个说晚上去接你的时候,小嫂子手上那枚戒指摆在你客厅茶几上了?”
年慕尧皱眉,扫一眼祁墨那里。
后者讪笑了下,直瞪宋连城那个大嘴巴。
“五哥你瞪我做什么?”宋连城满脸无辜,随即重新看向年慕尧方向,“所以嘛,你就给她一场终身难忘的求婚,既然她没有安全感,那你多花点心思,安全感这东西自然可以慢慢培养出来。”
越说,宋连城脑袋扬得更高。
那小模样得意的,分明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爱情白痴,活该一个个单身,勉强有个终于讨到老婆了。
好了,如今还被气跑了!
年慕尧走到一半,双眸微眯着,停步,“刚刚输我的一百二十万,还有上次的沿海别墅,上上次的跑车,晚上十二点前,记得过户到我名下。”
身后某人哀嚎,“三哥,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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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胡闹起来是真绝情,知道怎样直切要害的伤他心(3000+)
十点多。
夜笙负二层停车场里,往来的人很少。
角落里,冷白灯光愈发衬得形影单只的人神色冰冷,身形落寞。
四下静寂。
年慕尧静静靠在黑色车身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微低着头,双眸被嘴角燃着的香烟熏得微微眯起。
烟圈缱倦,平添几分慵懒。
右边口袋里,触手有圈细微冰凉。
手指微微一勾,缓缓将它收进掌心捏紧,而后抽出口袋,摊开,视线定定落在精致戒身上,眸色深谙。
小丫头胡闹起来是真绝情,知道怎样直切要害的伤他心。
真的,晚上她恶狠狠将戒指丢回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里生了彻底放走她的荒唐想法。
但是电梯还没到楼下,他已经打了电话叫司机跟上她。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真的放走她?
手机响,回神。
接了送到耳边。
那边,开始汇报,“年先生,是这样的,太太晚上只在水果超市买了几个苹果,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楼。”
“嗯,辛苦了,你下班吧。”这边,年慕尧微微蹙眉。
挂了电话,转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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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眼皮沉重,意识却是清明。
商商仍旧没能睡着。
手机就在枕边放着,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可直到眼前除了来过两条垃圾推销短信,其余再无动静。
电话、短信,年慕尧都没有来过。
最后一点期待终于落空。
真的,他对她到底并不在乎。
明明小半个月以来风平浪静的静好充实,可转眼间只剩片慌乱废墟,是她太草木皆兵,还是他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想来,多半还是后者……
这点认知叫人无比挫败。
重重翻了个身,将手机丢出去老远。
有什么好气的?
又有什么好等的?
睡不着的只有她一个,指不定人家这会已经在做左拥右抱的风_流美梦!
她去了什么地方?睡哪?晚饭吃了什么?
她的事情,他恐怕半点也没闲情关心。
辗转反侧脑袋里乱哄哄的,被那一个苹果暂时填充的饥饿感卷土重来,烦躁揉了把本就鸡窝一样的乱发,啊呜了声,掀开被子下chuang。
只有苹果。
洗了个,拿在手里发泄一样恶狠狠的啃。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密密细雨,冷风吹进来,撩的商商一连几个喷嚏,才发现那边窗户还开着。
丢下苹果,起身过去。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窗户,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楼下香樟树边静止的一车一人。
凝神再看。
三楼的高度,足够看清——
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年慕尧单腿微曲着靠在驾驶座外头,双手垂在身侧,微仰着头,夜色里昏黄路灯下,细密雨点不断落下,错落出几分不大真实的颓废,颓废又半点不显得狼狈,这种情况下也是矜贵依旧。
一分钟前,她以为正在美梦的人,此刻站在她宿舍楼下。
并且已经站了很久。
同她面面相对,透着细密雨帘,像是静谧雨夜里的幻觉,海市蜃楼般的不大真实,更看不明他心里什么想法。
这画面就在眼前。
用力揉了揉眼,不曾消失。
不期然一眼,商商心跳不受控的加速。
隐隐的,有种奔赴楼下的冲动滋生。
还是这么没有用……
记吃不记打,只是兀自揣测的这点甜头,已叫她差点忘了白天的那些愤怒难受。
不该忘的,否则这些东西必定会在往后某一天卷土重来,搅的她难以安生。
不远处,年慕尧不知站了多久,冰冷雨水将他头发浸湿,而后雨滴自上头不断往下滑落,衣服也必定早已湿透。
是在等她?
许是细雨太密,黑眸黑发分明,商商又不大看得清楚他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只是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站立成一塑雕像。
看着她的方向……
疯子!
商商心里烦躁更甚,碰的将窗户关上,一并拉上窗帘,按耐住转身_下楼的冲动,更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怎么会来?
来做什么?
苦肉计演上瘾了是不是?
这种天气,他那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