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是天生的衣架子。
商商很怀疑,即便是几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只要往他身上一穿,也能瞬间给人T台风的即视感。
那人渐渐靠近。
商商这才惊觉,眼前根本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再说他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就算犯花痴,轮得到她?
越想越是气愤,手一抬,直接将中控锁落下。
年慕尧过来才发现车门根本打不开。
也不急,这会静止这总好过刚刚一路过来的触目惊心。
他到这会太阳穴还是突突的乱撞,到这里脚踩在地上竟被她折腾出恍如隔世的错觉,飘飘然的,不够真实。
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深吸口气,抬手敲窗。
‘扣扣——’
听到动静,商商下意识侧头去看。
他头上,大颗大颗的透明液体自鬓角流下,分不清是紧张过度的汗水,还是因为不久前追出来时头发没有擦干。
一眼,足够看清他眉间隐隐疲惫。
商商强迫自己别开眼去,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
她不开门,他就站着,耐心十足的模样。
入了夏,天气有些闷热,像是很快有雨,天空阴沉沉的,外头倒是有风,但商商呆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很快就又觉得不太舒服。
像是不大透得过气来……
‘扣扣——’
再敲,他低沉嗓音紧随而来,“商商,你先出来。”
虽说这会过往车辆不多,可她车子停在马路中间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也是大大妨碍了别的车辆通行。
商商不想理他,无动于衷坐着,顺带别过头去。
“傅商商你究竟在和我闹什么?”他皱眉,语气已有隐隐不耐,“结婚证的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情。”
后半句,无疑火上浇油。
商商本就怒火中烧,这会火气更加旺盛。
“你不知道?!你骗三岁小孩呢,你不知道!”忍不可忍,降下车窗,一开口嗓音无比暴躁,“年慕尧不带你这么忽悠人的,结婚证都领了你能事先不知情?什么时候领证都不需要双方签字了?宣誓合照样样都不能少的,你还敢说你事先不知道?”
呼——
心口重重一阵叹息,余怒难平。
根本不给年慕尧开口的机会,“给你做老婆的女人他妈的是脑袋秀逗了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和你领证之后,就换来你在别的女人面前的一句不知道?”
顿了顿,又是冷哼,“是,我以前是对你死缠烂打了点,可我傅商商拿得起放得下,还真不愿意和一个已婚男人勾勾搭搭,总之你好自为之,你也不同为了我肚里的孩子觉得歉疚,反正那天晚上要是我犯贱,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这后头的事情样样都不会发生!”
那样他的宋雅礼不会昏迷,他们还是C城公认的金童玉女。
哪像她?
肚里孩子都四个月了,他甚至为她戴过戒指,可是什么时候见他公开过他们的关系?
想想都觉得无比憋屈,当初戴着戒指欣喜若狂的时候根本就是脑袋秀逗了,无可救药了,才会将他的谎言当成了誓言去看。
想想终归还是年轻,敌不过他的老谋深算!
“年慕尧我对你死心了,你以后都别来找我了,我可不想有一天被某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指着鼻子骂小*三!”
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一些东西,神情更是讽刺。
她记得他说过,宋雅礼已经醒了!
“呵,怎么会是陌生女人?!”她笑得有些自嘲,语气却又不自觉的酸气十足,“宋雅礼什么时候回来的?所以,你今天带着那俩红本本就是预备和我摊牌,叫我打掉孩子不要再对你痴心妄想?”
越说越是难过。
难以忍受,可他的确还是成了生命里的过客。
她曾设想过这一天的来临,以为自己可以潇洒放手,可真临到眼前,才发现她根本不够大度,潇洒俩字怎么写都不太记得。
女人都很善妒。
她控制不住的声嘶力竭,一如她控制不住心里已然升腾起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深嫉妒。
凭什么?
“年慕尧,我喜欢了你那么久,凭什么到头来你还是成了别的女人的另一半?”心里想的,嘴里已经问出,深吸气想止住眼泪掉落,可还是那么没用的回过神已是一脸泪痕交错,“哪怕只是负责,你也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啊……”
可责任这东西再重,大概还是难敌真爱。
她只是甩手可抛的责任,而宋雅礼却是他最终心心念念共度一生的归宿。
她想到他们往后会抱在一起笑,就更是忍不住的深深痛哭。
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干净了一样……
抬手抹了几次无果,别过头去不在看他,“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从暴怒到平静不过短短三分多钟。
一整个过程年慕尧定定站在车外,想解释好几次都插不上嘴的,几乎是看完了一场可笑又可恨的独角戏。
她叫他走?
如果可以年慕尧真想掉头走了。
她给他的信任仍旧难敌怀疑。
年慕尧以为她生气的是他没经过她同意就将结婚证拿下了,可到头来才搞明白,她的怒火源于她以为,他趁着她生病住院的空隙,娶了另外的女人。
怎么可能?
他要真能做到她说的那么绝情,若真那么容易将她放下,恐怕生活远比现在轻松得多。
心累。
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她这种得天独厚的联想能力。
“现在可以听我说了?”有种深深无力,可还得耐着性子问她。
要这时候真将她丢在这里,恐怕两人是真的就要直接玩完。
见她不语,年慕尧揉了揉刺疼太阳穴,说再多她不见得听得进去,索性将手里东西送进车窗,示意,“自己打开看。”
幸亏刚刚从医院出来记得将这俩本本带上。
不然他有预感,他这会就算再是巧舌如簧,恐怕也要被她误认为是敢做不敢当的敷衍欺骗说辞。
商商起先不想理。
那俩本本被他托在手心,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发疼。
眼底泪意更是汹涌,甩手预备将他伸进来的手推出去,可推到一半却又变了主意,她倒要看看,和他结婚的究竟何方神圣。
伸手,指尖快要碰到。
xiong口起伏着,压制住里头翻涌的情绪,如此至少能够维持面上仅有的一点平静。
见状年慕尧却又叹气。
商商本本一角,那边他手掌却又倏地收紧。
她以为她变了主意,不敢再让她看,一声冷笑几乎已经冲到喉咙口,却不及他嗓音淡淡传来,似是提醒,“商商,你现在情绪不宜波动太大。”
话音一落,松手。
商商将本本捏在指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手里动作却更快一步的将其中一本径直打开。
一瞬,目瞪口呆。
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
可她搜索过大脑的每一个角落,也还是难以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妈蛋,她什么时候和他去的民政局?
感觉像是彻底跌进另一个世界,哪有人住个院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有妇之夫?
可的的确确结婚证上俩名字,一个年慕尧,另一个傅商商。
合照也是他俩!
这照片她真的照过?可她怎么半点记忆没有?
这就从单身少女转变成已婚少/妇了?
尼玛,连个过程都没有!
是失忆了还是……她又被他玩了?!
多半还是后者!
手指渐渐收紧,因为过于用力,苍白掌心凝气一层冷汗。
回过神来,心口凉了半截。
之前是怒火中烧,这会愤怒已经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俩本本无知无觉中将她捆绑,可她回神知道一切,反而前所未有的想要和他彻底决裂。
他究竟有没有半点在意过她心里什么想法?!
又有没有反思过这次他们为什么冷战?
☆、要再没有蜜月,我怕你炸毛(6000+)
从头到尾他究竟有没有半点在意过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又有没有反思过他们这次冷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感觉所有事情全在他一手掌控之中。
而她仍是那个被他玩得团团转的,如今就连登记结婚她也没有参与的资格?
她不像妻子,倒像棋子。
一颗任由他摆布捏扁搓圆都随意,没有自尊没有骄傲不被尊重,却又爱他爱得发了狂的好用棋子。
然而愣神之际年慕尧已然伸手从里头将车门打开,一并解了她的安全带。
等到商商回神,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出。
几乎下意识拳打脚踢的挣扎,可他手臂力道紧固,沉稳步伐迈开,一路直奔不远处停着的宾利慕尚方向。
他那张脸,商商觉得挠花了可惜,一犹豫细长指甲已经在他脖颈间挠出几道血痕。
年慕尧也不闪躲,不知疼痛般,脚下步子片刻未停。
商商一口气憋在xiong口,得不到发泄,脚上拖鞋早不知道被她蹬到什么地方去了,张牙舞爪的像个十足的小疯子。
“年慕尧我要和你离婚!”
眼见已经十分靠近她的车子,直奔副驾驶方向,年慕尧微一倾身就要将她往车子里塞,却又因为她一句话手里动作顿住。
商商逮着机会,四肢大开着巴在车门上,死活不肯进去。
年慕尧已经没剩多少耐心,薄唇紧抿着,眉间褶皱加深。
虽说这场婚姻来得荒唐,那也不代表他能放纵她轻易就将‘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
僵持。
商商最是害怕他这副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的模样。
分分钟已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后背涌上一股恶寒,拼气场她连万分之一赢的可能都没有。
一瞬,之前那声吼的嚣张气焰已然所剩无几。
只能干咽一口吐沫壮胆,“不要以为你当了医生就有借口理所当然做法盲,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限制他人人生自由是犯法的你懂不懂?我要报警的话你肯定会被抓,年慕尧你要不想自己完美的人生简历上就此出现污点,那你就放开我,乖乖和我去……”
他目光转瞬森然,炙烤的商商口干舌燥嗓音一顿。
再难直视。
索性不再看他,别开眼去,没剩多少底气的干咳,“把婚离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妈被抓?”他突兀冷哼,转即却又十分‘好心’的提议,“干脆我们一起告她?”
商商,“……”
这和沈听荷有半毛钱的关系?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她一脸错愕在他意料之中。
再开口,他一脸无辜的耸肩,“结婚证是我妈悄悄给领的,她有多能作你不是不知道,准确来说这个事情上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比你还无辜。”
商商,“……”
“再说,你确定你敢告,全C城这个案子谁敢接?”
商商,“……”
他真有这么无辜?
商商难以置信。
几句话被他堵得没了底,主要她是真了解沈听荷,胡闹起来是真有那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替他俩把证给办了。
一愣神,已经被他趁机塞进车里。
“喂,你放开我!”这才回过神来,憋屈,“哪有人这么随随便便就成了夫妻的?结婚证都能这么领,要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离婚证也能随随便便说来就来?”
那这婚结的岂不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不成立。”年慕尧倾身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解释,“要没有你签了字的结婚协议,事情恐怕并不这么好办。”
反之,就算离婚,没她签字也不成立。
“如果你真这么在乎这个事情,回头咱们可以去将宣誓合照这些步骤一一补上。”话落,侧头在她唇角吻了吻,安抚,“乖一点,刚刚魂都被你吓没了。”
最受不了他软下嗓子的腔调。
感觉再大的脾气,都能被他瞬间抚平。
前一秒还在炸毛,这一秒已经成了乖顺小猫,撇嘴委屈,“那你要不追我,我能那么开?我自己不也吓得蛮惨。”
见状,他喉口溢出一声浅淡哼笑,“嗯,是我不好。”
商商,“……”
脾气这么好是闹哪样?
不多久,车子开出。
年慕尧并不掉头,反倒往前直行。
商商才又反应过什么,感觉又被他彻头彻尾坑了一遍,“年慕尧你还敢说你不知情?你要不知情阿姨是怎么拿到那份签了字的结婚协议的?”
车速不慢,直接开上高速。
闻言,年慕尧侧头淡淡瞥她一眼,哪还有半点哄她上车时的温柔模样?
这会脑袋倒是不笨,可惜已经晚了。
“你要带我去哪?”车速太快,下意识拽紧了身上的安全带,瞥一眼窗外,上了高速,根本不是回去的路。
年慕尧只管开车,偶尔看一眼后视镜里她气得脸色涨红的模样,只觉得身心都随之无比愉悦起来。
只是不管她怎么抓狂,他也一概不予理睬。
商商不久前自己开车时候那一路惊险带起的心有余悸还在,这会车子上了高速,其实也不太敢怎么胡闹的叫他分神。
他不理睬,只好作罢。
反正他们现在怎么也算夫妻,他还不至将她带走拐卖。
低着头,视线不经落在那两本红色本本上头。
其中有一本呈打开状态,上头合照落进视线,她和年慕尧头挨着头,明明深知自己没有拍过这张照片,可看了半天也还是找不出半点破绽。
这种以假乱真的事情,沈听荷做起来大概也是煞费苦心。
想想也对。
其实不能怪她,这段时间她和年慕尧两人关系闹得太僵,她又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并且状态一直很糟。
想必沈听荷也是出于好心才会出手帮忙。
再看,也就不觉得这俩本本有多刺眼。
何况,这结果总比她之前误解的那个要好太多太多。
是他们俩的,总好过是他和另一个不知道哪个女人的。
心口堵着的闷气总算消散。
反正怎么看,这桩婚事吃亏的也不至于是她。
‘咕噜——’
许是想的入神,车厢里混入奇怪的声音。
胃里空荡荡的,翻搅了下,‘咕噜噜——’的声音接二连三而来。
一整天没有进食,饥饿感来袭。
但是好丢人啊……
他们现在冷战还没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