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恨这样的自己。
不敢闹,宁愿委曲求全。
怕失去,只能自欺欺人。
她ting着肚子,满脑子都是他和别人纠缠的画面,暧…昧的、厮磨的、亲昵的、纠缠的、无比疯狂的一切一切……
五点二十五。
酒店正门右侧地下停车场 ,那辆黑色宾利慕尚开出。
车速不快,车窗半开。
商商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副驾驶上坐了人,女人怀里像是抱着什么,那匆匆一眼,商商难以看的真切。
六点,这会正好大宅饭点。
商商不敢回家,拉着陆筱在商场里头漫无目的的闲逛。
到最后应付着买了几条宽松睡裙,八点半才从商场出来,陆筱开车送她回家。
开机。
短信呼提示有两通未接电话,晚饭左右,沈听荷打来的。
一条流量提醒,四条无聊微信,两条QQ消息,她打开,一一翻阅,没有一条和年慕尧有关,找不着半点他的关心。
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回家。
陆筱将她送到大宅外头,没有进去。
商商在夜色里站了会,临进门,低头拨打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嘟——嘟——”
两声等待音之后被人挂断。
冰冷提示音重进耳朵,“您所拨打的用户忙……”
还在忙?
商商扯唇笑笑,满脸无力夹着嘲讽。
不得不说,他体力还真是惊人的好。
又站了会,站不动了,就着冰凉掌心在眼睛上贴了会,深吸口气,这才转身进门。
客厅里,沈听荷和几个佣人商量着什么。
见她进来,招招手,“商丫头快过来,我下午跑了好几家婚庆公司,这些策划看得我都眼花缭乱了,你看看喜欢哪个?”
茶几上厚厚扑了一叠。
商商这才想起昨天晚饭时候商量的话题,婚礼。
现在这个状态,她其实怀疑,真的还会有婚礼?
下午遭遇的事情重新密密麻麻覆满心脏,酸酸胀胀的,想哭想倾诉,全都忍住了,不想叫沈听荷扫兴,配合着过去,垂眸抬手翻看。
真的很让人眼花缭乱。
花花绿绿的册子,是各个公司之前举办成功的案例。
每对新人笑容都是灿烂无比,温馨的、浪漫的、还有新娘乘坐南瓜马车的童话婚礼,王子公主最终幸福拥吻。
不知怎么红了双眼。
凝了凝神,怕沈听荷看出端倪,合上册子不敢再看,“妈,都ting好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好了……”
“那好吧。”沈听荷努努嘴,不过转瞬却又战斗力十足,“咱们俩都觉得困难的事情,那就等慕尧回来,丢给他选。”
商商心口一刺,不说话。
“日子呢,我和慕尧爸爸敲定过了,下个月十五。”沈听荷和她宣布如今唯一确定了的事情,“挑选婚纱呢,由慕尧陪着你,婚纱照我已经帮你们预定好了,现在就看慕尧哪天有空,到时候你们过去就好。”
“好……”商商点头。
瞧出她兴致不高,沈听荷还有一肚子没说的话作罢,“是不是白天逛得太累了?好了,你早点上楼洗个澡睡吧。”
商商也想陪她多坐一会,但又怕自己会在她面前忍不住的崩溃痛哭。
沈听荷又看看时间,“晚饭吃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佣人做了给你送上去。”
“不用了妈。”商商扯唇朝她笑笑,笑容有些勉强,神色苍白的的确是很累的模样,“我才吃过不久,您不用麻烦了,我先上去睡了,您也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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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没上三楼,回的自己房间。
没力气洗澡,混混沌沌躺chuang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十点,年慕尧还没回来。
十二点,空荡荡房间只有她一人。
凌晨两点半,她颤了下从噩梦中醒来,缩了缩冰冷的身子,抹掉脸上泪痕交错,撑着睡意起身,进去洗澡。
新买的睡衣,洗过了挂在阳台上已经吹干。
穿在身上空荡、湿冷。
钻进被子,闭上眼睛,强逼自己入睡。
竟真的睡着了,陷进冗长灰暗梦境里头,想挣脱却越陷越深,到最后无力挣扎,只自暴自弃的任由自己沉陷。
其实没有真的睡多久。
鼻腔间似幻似真钻进某些熟悉入骨的气息时就渐渐醒了。
醒来,光线明亮。
一双睡意朦胧的双眼赫然撞进一双深邃漆黑,商商凝了凝神,被子底下手指下意识搁大腿上掐了下。
疼,不是在做梦。
彻底清醒。
怔怔然,愣住。
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满脸疲惫都跟着消散了些,喉咙里溢出声低沉浅笑,凑过去在她额上吻了下。
商商没动,身体渐渐僵硬。
能看到他下巴冒出的一圈青色胡渣,和衣躺着,刚回来的模样,身上却不是昨天出去时候穿着的那套黑色西装。
瞧出他眼底的疲惫,隐隐泛着微红血丝,应该是一…夜没睡。
商商盯着他,出了神。
被子底下掐在大腿上的手,颤抖,嘟囔着状似不经意的问他,“衣服怎么换了?”
年慕尧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没什么,原本那件被一个小屁孩吐脏了。”
他在说谎。
只一秒,商商已经肯定。
他昨天进出酒店,进去时候还是那套黑色西装,出来时候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她却清楚看到他身上换过的西装外套。
也对,怎么能不换?
那一身,兴许还留着和别人做过什么的暧…昧痕迹,怎么穿回来见人?
心口刺刺涨疼。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过神来,已经紧扑过去,埋进他脖颈间,深呼吸,只有他的味道,并未掺杂任何奇奇怪怪的女人香水味。
她是不是应该高兴?
高兴她老公心思缜密,即便偷…腥也做的不留ding点痕迹。
若不是昨天正好撞见,或许此刻她会心疼他整夜没睡,钻进他怀里撒撒娇,为将他赶出房门的事情道歉。
然后,她还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傅商商,事情就此翻页。
可她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再多的自欺欺人,经过一…夜沉淀,看清他今早的模样,足够天翻地覆的搅乱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彻底疯狂。
究竟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就因为她傻,她全心全意的爱他?
是不是连他也觉得,即便有一天事情被她撞破,她也还是离不开他,又傻又懦弱,因为一厢情愿的爱到无可自拔。
所以他有恃无恐?
深呼吸,回过神来,胡搅蛮缠趴在他身上。
在哭,眼泪滚烫。
小脸埋在他脖颈间,却又不停作乱,啃着咬着亲着撩拨着。
眼泪落在他脖颈间含着唇上滚烫温度,年慕尧并未意识到她在哭,只知道小东西这会热情的有些过头。
是昨天早晨的冷落起了效果?
正想着,她一双小手已经掀开他衬衫下摆,钻进去。
不知她怎么睡的,明明才从被子里爬出来,小手温度却是冰凉,不只是手,除了唇上湿热,她脸上也是冷的。
这才意识到一些不对。
宽厚大掌握在她腰上,试图将她拉起来,却抵不过她一阵胡搅蛮缠,又怕伤了他不敢太过用力,“先起来嗯?”
商商不理他,双手死死在他脖子上抱着。
也不作乱了,只是压下嗓音里的哽咽,软着声音咬他耳垂,“老公,我想要……”
要什么?
纤软细腰在他身上扭了下,隔着西装裤蹭得他拉链下绷紧。
年慕尧头皮发麻,差点没忍住的要将她压在身…下,捏在她腰上的力道重了重,身体被她轻而易举撩的生了变化。
但他情绪明显不高。
脸上疲累不散,加上心里藏了事情。
想到楚韵……
在这事情上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致。
捧住她胡作非为的小脸,对上她湿亮瞳孔,侧了侧身迫使她重新侧躺在chuang上,搁在她侧脸的手下移,落在她背后,拍了拍抱紧,“陪我睡一会,我很累。”
她主动求欢,他说很累。
恍似一记响亮耳光扇在她脸上,顿顿的疼,心口紧绷。
很累……
从昨天中午到刚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累?
想到此刻抱着她的这堵温暖怀抱不久前抱过别的女人,想到刚刚吻过她额头的薄唇不久前才亲过别的女人,想到刚刚说累的这个人,这具身子才和别的女人抵死纠缠过,想到她呼吸进的熟悉味道,不久前也属于另一个女人。
从中午到早晨……
既然那么难舍难分,又回来做什么?
彻底崩溃。
猛地将他推开,坐起身来。
她匆匆下chuang,他跟着起身,抬手捏了捏突突刺疼的太阳穴方向,皱眉开口时候语气似有不耐,“怎么了?”
商商没有看他,从衣柜抽了件宽松长衫出来,直奔卫生间。
刷牙、洗脸,深埋进掌心捧着的一捧冷水之间。
到最后一脸水渍,泪水交杂。
擦脸,换好衣服,出去。
门外年慕尧斜靠在门框边等着,商商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步子近乎小跑的,半点要停的意思没有。
年慕尧抬手拉住她,不懂她一大早突然的脾气是为什么,“去哪?”
“反正不会去死。”商商侧身避开他的触碰,面无表情抬头看他一眼,红唇动了下,到底一脸失望的重新跨开步子。
“傅商商。”年慕尧脾气也上来了,忍着没有发作,“哪也别去,乖乖呆着。”
他嗓音很冷,含着隐忍怒气。
商商听得出来,步子顿了下,头也不回的肩膀一耸,冷笑。
下一秒,自顾自的往外走。
“听不懂我说话?哪里也不许去!”年慕尧窝火,低吼了声,意识到自己失控,嗓音缓和了些,解释,“我睡会,带你去试婚纱。”
试婚纱,准备婚礼,她现在没有半点心情。
不知怎么,一瞬间脑袋里冒出很多小言里的狗血桥段,婚礼当场,新郎外…遇出现,当众抢婚,新郎抛下新娘离开……
凭什么她就要乖乖等着,被他抛弃?
做什么精心准备一场,到时候再由他过来糟蹋?
又凭什么始终姿态卑微,深藏在泥土里头,失了自我?
委曲求全,自欺欺人,到最后能得到什么?
空壳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坟墓,快要将她逼疯的现实……
“不用试婚纱了,什么都不要准备了。”声音已经不像她自己的了,空洞麻木,不敢回头,害怕被他瞧见满眼脆弱无助,她捏紧了拳头,昨天撞见那一幕开始,心里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没有婚礼,我已经后悔了。”
她强迫自己狠心。
不想再做被抛弃的那一个,不想再微微等着什么,不想再一厢情愿的爱着,更不想要他三心二意言不由衷的看似疼chong。
“年慕尧我后悔嫁给你了。”说着,却又冷笑,“不对,谈不上后悔,咱们那张结婚证可笑的叫我连说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碰——’一声房门开合。
商商捏着门锁,贴着门板,好一会才平复呼吸。
可门里始终平静,即使她说了决绝的话,他也没有要捉出来,里头一片平静,可以听到他至始至终连步子都不曾跨开半步。
抬手,抹一把脸上泪痕交错。
吸了吸鼻子,忍住心口快要窒息的剧烈疼痛,跨步离开。
走着走着,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像是早就安排过的结局,终章和开篇一样,她和他始终不是同一世界里的人。
她那么努力,还是难以缩小他们之间遥远距离。
经过楼下不敢逗留,沈听荷就在厨房里头和佣人一起忙活着什么,偶尔一两句腔调和乐的交谈,钝钝激打在商商痛觉神经上,只逼得她加快了步子,飞快逃离。
打不到车,只能走很远去坐公交。
那么长的距离,她加快了步子到公交站台也要十多分钟,走到脸色苍白,等到公交车过来,投了币,漫无目的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不死心往后看最后一眼。
马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有车子开近又驶离,却始终没有她熟悉和期待的人,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说服自己学会死心。
口袋里手机响。
拿出来看了眼,是沈听荷,愣神,没有接。
响过一遍,停了会,又开始第二遍。
商商咬了咬唇,红着眼按了挂断键,关机将手机重新收进口袋,然后侧头盯着窗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发呆。
到这会等同无处可去。
她坐最后一排,双眼通红的肩膀颤抖,却又紧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唇上咬出圈苍白,疼痛却难分散她心口的堵。
公交车开了很久。
她看着窗外,视线始终模糊。
停停走走,直到车子到达最后一站,她才下车。
看着陌生的站台名,茫然。
大概她天生路痴,虽然也在城,却完全难以分辨自己此刻究竟在哪。
反正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索性坐下来,专心致志的哭。
地方有些荒,那么长时间过去,车子过去几辆,公交站台始终还只有她一人,马路上私家车穿梭,偶尔也有计程车经过,她撇撇眼角看一眼,不担心了,等下想走的时候可以打车,只停了会,又开始专心致志的哭。
不远处,有辆黑色奔驰停着,几乎是尾随她一路过来。
至始至终,商商根本没空注意。
车窗半开着,车厢里一共三人。
司机坐在前头,后座上楚韵同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妪并排坐着,视线落在不远处公交站牌那块,楚韵深呼吸,抑制住胸腔间迸发的强烈恨意,开口时,嗓音不受控的颤颤发抖,“那个人就是傅商商?傅循的女儿傅商商?”
“没错,是她。”老妪点头肯定,而后诡异一笑,继续补充,“也是年慕尧的妻子,已经领了证的。”
楚韵诧异,脸色瞬间苍白开来,似是受了极大打击,“他怎么能,怎么能……”
“楚韵!”老妪一把握住她瑟瑟发抖的手,染了诡异笑容的眸子同她对视,“因为你喜欢年慕尧,也因为他或许已经对你心动,年老头将你一家撵出国门,以致你父亲得了巨款,嗜赌成性,最终闹得家破人亡,以致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