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得可怜的东西,却是她对妈妈两个字仅有的珍贵回忆。
照片已经泛黄,小小的她依偎在妈妈怀里,幸福笑着,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宝宝,momo圆圆肚子,眼底酸涩。
那块碎布……
是车祸现场,妈妈将她推开时衣服上被她扯下的一小块。
后来直到手术结束,她那个年纪其实还不太懂死亡意味什么。
医生叫她去和妈妈告别。
当时冰冷手术台上,妈妈双眼紧闭着,冰冷手心里却仍旧死死紧拽这块碎布,染了血,谁都难将她手打开。
唯独商商过去,轻轻拽了拽,妈妈才松手。
有眼泪掉下来,小小盒子,装载了她对亲人两个字最后的惦念和记忆。
那把钥匙……
是她真正的家。
后来爸爸整夜整夜不归,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爸爸了,却记得妈妈带她始终守在那里,妈妈很傻,以为爸爸还会回来,可是没有,直到妈妈去世,爸爸也都不曾出现,到最后永远关机的号码,变成了空号。
就连妈妈的葬礼也是年晋晟出手帮的忙。
真的,那个小家,她再是路痴,这么多年也还是清楚记得回家的路。
可是不敢回去,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妈妈在等她……
情绪低落,茫然。
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不过也奇怪,学校处分至今没有下来,她旷课一个多月,按陆筱的说法,当初是替她请了假的,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翻翻日历,还有两个月不到就是暑假。
想了想,给辅导员打电话消了假。
还是决定将这学期的课上完,过了暑假,下学期的事情到时候再看情况而定。
下午基本是在看书。
落下一个多月的课程,原本她就学的够呛,很怀疑重新上课自己能不能跟得上……
到晚上接到通知,病理学重新开课,每周二上午八点半到十二点半。
周二,明天?
病理学是之前言教授教的那门课,找到合适教授了?
商商盯着信息看了会,没太在意,丢开手机,继续啃书。
夜里,很不太平。
一直有人在敲门。
很恐怖的斯条慢理一下接着一下,扣扣、扣扣撞…击耳膜。
好几次商商才要入睡,又被那声音弄醒,但下chuang,打开门,外头又空荡荡的没有人,周而复始已经深夜。
到后头,商商不再理会。
但睡不着……
太晚,四下又太安静,那敲门声梦靥般缠绕。
的确是有人在外头,好几次她去开门都听到飞快逃离的脚步声,但她站在门后等着,那敲门声又始终不会再来,而她每每回到chuang上躺下,敲门声又会继续。
三点多,眼皮打架。
敲门声停了会,才以为恶作剧总算消停。
‘咚咚——’
猛地两声闷响,像是有人抬脚踹在门上。
才要入睡,再次惊醒。
商商心口掀起阵无名怒火,本来做了不想理会的打算,但再这么下去,她明早准会被同层别的宿舍投诉不可。
猛地掀开被子,下chuang。
哗的将门打开。
“啊——”
还没回神,一声尖叫已经不受控的脱口而出。
扑面一阵腥臭味厚重。
一只死相凄惨的猫横在门口,满身是血,眼珠子掉在旁边,边上相框里是她的照片,红色笔记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英文字母,Kill……
捂着嘴,忍不住的冲进卫生间呕吐。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到后头几乎是在干呕。
背脊冷汗涔涔,却难挥散印进脑袋里的恶心画面。
‘碰——’
外头又是阵声响,像是有人丢了什么进来。
耳朵里,那阵脚步声仍旧飞快逃离。
没空再管,胃里抽搐着实在难受。
这阵动静足够吵醒周围宿舍的人,她听到外头尖叫迭起,之后议论声不断,这才拖着疲累身子从卫生间出来。
出来了,却靠在门边,步子不敢挪动。
不久前的那阵碰响,是有人丢了东西进来,地上横躺着被肢解过的塑料模特,明显是她的模样,就连小…腹那块隆起都做得十足逼真。
xiong口起伏着小…腹有阵细细抽疼,静立着不敢再动。
她模样孱弱,脸色惨白冒着虚汗的模样到底叫人心生同情,原本站在外头抱怨的几个女生,胆大的跨过门边惨状进来,快步进来扶住摇摇欲坠快要晕倒的她,走出卫生间,到外头坐下,又倒了白水给她。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商商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双手捧着温热水杯,定了定神,抬头朝那人勉强笑笑,“没事,我没事……”
最后还是惊动了宿管,闹剧才算结束。
宿管冷着脸驱散了周围几个宿舍的女生,戴手套迅速处理掉门边恐怖惨状以及门里肢解过的塑料模特。
这才进来拍拍她肩膀,“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绝不是简单的恶作剧。
商商惊魂未定,即便门里门外已经恢复原状,可她脑袋里那一幕却怎么也消散不开了,看进眼里的恐怖画面,又是半夜,混乱心跳很难平复。
可她能得罪什么人?
能肯定,一直在敲门的肯定也是这栋宿舍楼的人。
否则过了门禁时间下面大门紧锁,没人能随便进出而不惊动宿管阿姨。
她在学校又一向低调的,谁和她有仇?
想不通,只能朝着宿管阿姨摇摇头。
“哎,咱们这栋楼都是独间宿舍,查起来估计难。”她想到的层面,宿管阿姨也想到了,只能叹气,“你要不要找个相熟的同学过来陪你睡?”
商商摇头,找不到。
而且这么一闹生事的人应该不会再来。
“要么我留下来陪你?”宿管站着没走。
商商还是摇头。
低头喝了口水,心跳平复了些,勉强扯唇朝她笑笑,“您去睡吧,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宿管明显有些为难。
商商疑惑,“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事情我本来不应该和你说。”宿管犹豫了下,才又开口,“大概傍晚那会,校领导找我过去,校长亲自找的我,我原先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心惊胆颤了一路,但到那边,校长却当着一个矜贵男人的面,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商商愣了下,捏在水杯上的手加重。
“我临走的时候,听到校长恭恭敬敬叫男人年先生。”宿管一口气说完,末了试探,“那位年先生是你家里什么人?”
年先生……
年慕尧?
商商没抬头,淡淡回了声,“我叔叔。”
“哦,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商商能感觉宿管阿姨明显松了口气,“你叔叔留了电话的,要么我替你联系他?”
“不用。”商商下意识拒绝,尖着嗓子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些。
末了,呼出口浊气,打断宿管拧着眉一脸疑惑还要开口的话,“您回去吧,我没事的,恶作剧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我明早还有课,要睡会。”
至此,宿管阿姨才点点头,识趣离开。
门关上,商商放下水杯去拿手机。
这会尤其想听听他的声音……
打开通讯录,一个电话拨出。
‘嘟——’
冰冷等待音漫长。
视线不知怎么落在桌子上多出的一只不大的纸盒上。
她确定这不是她的东西,也确定这场闹剧开始之前,这东西还没有出现在她桌子上,所以是刚刚一片混乱里头,有人趁机摆在她桌上的?
或者说,这一场恶作剧的主谋,刚刚就在现场。
是刚刚进去卫生间扶她的几个女生之一?
她细细回想,这会却怎么也想不起刚刚扶过她的几个女生长得什么模样……
头疼,电话却突然接通。
张了张嘴,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下一秒,话筒里有道带着浓浓困倦睡意的女声传出。
不是在和她说话——
“慕尧,起来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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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话筒里有道带着浓浓困倦睡意的女声传出。
不是在和她说话——
“慕尧,起来接电话……”
商商愣了两秒,看一眼通话人,确定电话是拨给年慕尧没错。
“慕尧?”
那边声音还在继续,商商疯了一样按下挂断键,丢开手机。
想哭,没有力气。
身子缩成一团,肺里氧气像被人抽光,仅剩的那点感觉,是窒息。
她担惊受怕遭到恐吓,最无助的时候最想见的是他,可他沉溺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拥着别的女人入眠。
还是昨天那个女人?
有那么好?
即便早晨她负气离开,到晚上他也还是去了那个女人身边……
什么关心,交代别人照顾都是假的!
如果真的关心,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看她?
好笑。
亏她刚刚听了宿管的话,心里又重新开始审视昨天的事情,感动他的关心,以为他对她至少也有在乎。
现在看来,一切都太虚假。
他那样的男人,太懂心计。
她在他面前,爱情里头早就没了方向,一头乱撞,头破血流了,却沾沾自喜的以为尝到了蜜糖的甜。
然而爱情,往往都是炫目糖衣包裹的毒药。
碰之蚀骨。
她早被这味毒药由内而外腐蚀透彻,而他置身事外的,动肾不动心。
真的,她想问问他……
即便已经做了夫妻,有没有一秒他对她是在谈情?
如果动过情,这么轻易变了,未免情薄。
陷进团自我怀疑的漩涡里,无可自拔。
电话重新又响,看一眼,年慕尧打来的,想也没想按了挂断键,不等再来第二通,按住关机键,将手机彻底关掉。
打来做什么?
解释还是摊牌?
无论是哪种,眼前她全都不想理会。
有过一阵的歇斯底里,但是过后却只剩死灰般的平静。
抹了把脸,视线落在桌上多出的纸盒上。
拿到眼前,掀开盖子。
厚厚一叠照片,最上头一张年慕尧横抱着女人进…入酒店,是昨天下午她隔着马路目睹的画面,有女人的正脸,瓜子脸,五官精致妆容淡淡。
有她学不来的楚楚可怜,很美……
第二张开始,已经不堪入目。
不同的男人,同一个女人。
狼狈的、肮脏的、恶心的、迎合的……
根本是在挑战人的承受极限。
胃里有些翻涌,将照片丢回去,飞快盖上盒盖。
年慕尧喜欢这样的?
喜欢她什么?
伺候男人的经验?
不自觉冷笑了声,已经只剩满心悲凉。
也对,他那些奇奇怪怪,在她看来脸红心跳的要求,这样的女人做起来,应该毫无难度,轻易满足他各种大尺度要求。
男人,尤其年慕尧这样,招招手各种各样女人挥之即来的男人。
在一个女人身上难以得到满足,自然能够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再找别的女人索取着满足回来,亏待不了自己。
而她,得他年太太的称号,真的已经应该感恩戴德。
其实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位置。
在他那里,即便她是有所不同、特别的,那这种不同和特别也仅限于给了她妻子的名分而已,并且这名分还是因孩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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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藏了太多事情,整夜没睡。
七点多,校园里忙碌起来。
看看时间,收拾了下准备去上课。
喝了杯水,不饿,也还是去食堂吃了些。
七点五十。
走到上课的教学楼要十五分钟,八点二十上课,时间很充分。
一…夜没睡的缘故,出门的时候就不大舒服,昏沉沉脸色很差,血色全无的没走多久,额上背上就浮了一层虚汗。
眼皮一直在跳……
也没吃什么东西,但胃里翻搅着,逼得她想吐。
拍拍xiong口,停下来喝了口水,才又继续往教室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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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黑色宾利慕尚一路开进校园,车速不慢但很稳,车窗半开着,里头戴墨镜遮掉大半张脸却难掩矜贵气质的人,一路吸引无数眼球。
开到教学楼附近,车停。
校长携一众领导等在那里,车门打开,车里人下来,往来的人很多,耳朵里惊呼声四起已经有人开始拍照。
“年院长,很高兴您能来本校任教。”校长伸手迎上前,“我特地叫人替你准备了专用办公室,要不要先过去休息一下?”
墨镜下,年慕尧眉心微皱,伸手勉强配合了下,“不必。”
校长模样明显有些惶恐,试探。“那……”
年慕尧却恍似未觉的,墨镜下视线落在不远处一抹由远而近,不过一…夜没见,模样却虚弱很多的身影上。
她真的只是在走路。
旁若无人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处不同寻常的‘热闹’。
宽松外套将四个多月的肚子完美遮掉,本就偏瘦,这么一来更像风一吹就能散开般,好像很不舒服的模样。
很叫人心疼……
想及半夜那通电话,小丫头肯定有所误会,等下上完课,势必是要找她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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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商商——”
商商走到教学楼下,听到楼上有人喊她名字。
下意识顿步,抬头。
一瞬,生了变故。
‘哗——’
一盆凉水从楼上精准的迎头而下,商商反应过来想躲闪都来不及的,刚好被那冰冷液体浇了满头。
冰凉彻骨,刚从冰箱里取出来一样。
猛地一个激灵,懵了。
五月的天,入了夏,却仍难抵抗这盆冷水的凉。
浑身湿透,瑟缩着颤抖。
忘了该有的反应,大概受了惊,小…腹抽疼,双手下意识捧住那里,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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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慕尧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亲眼看着那盆水将她浇得湿透,想阻拦,毕竟隔了段距离,时间上来不及。
食指指了指楼上泼水的方向,步子却半分也不耽搁的跨开。
开口时嗓音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