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常嬷嬷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声,眼冒金星,随后想起这是在御书房,就赶紧仓惶跪下去,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陈皇后一巴掌打错,自己也懵了,恨声道:“褚浔阳——”
“皇后娘娘,陛下可还在这殿中坐着呢,您就这么随便对他的儿子动手?这样——真的合适吗?”褚浔阳无所畏惧的冷然一笑。
陈皇后猛地一个激灵,回头,果然就见崇明帝满面阴沉的盯着她,唇角紧绷,已经昭示了他此时极度不悦的情绪。
“皇——皇上——”陈皇后一下子就慌了,捂着手腕,结结巴巴道:“臣妾是正在气头上,实在气不过,风启他实在是太过分——”
“皇后娘娘都没等我把话说完,怎么就知道是二殿下过分?”褚浔阳冷声截断她的话。
陈皇后气的胸口起伏。
风启是被她的身份压着,有很多的话不方便说,偏偏这个褚浔阳天不怕地不怕,完全的没有顾忌。
崇明帝也不想看他们再闹下去,声音冷肃道:“定国公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都当着朕的面一次都说清楚了吧!”
“是!”他的面子,褚浔阳还是要给的,当即就恭敬的略一颔首,然后正色道:“那天我和君玉还有二殿下结伴回京,的确是遇到过永定侯府的人,并且勒令手下杀了他们灭口,但是皇后娘娘的猜测就只中一半,因为在这件事上,二殿下虽然说了谎,但事实上却不是我们夫妻在帮他隐瞒什么,恰恰相反,当时是我要求他守口如瓶,来替我隐瞒那件事的!”
“你说什么?”陈皇后一头雾水,大惑不解。
“皇后娘娘还不懂吗?因为事实上那天永定侯府派出去的人真正要行刺的对象,其实就是本宫,而非是临时决定与我们同行的二殿下啊!”褚浔阳道,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陈皇后的脑中嗡的一声。
崇明帝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将心里一只盘桓不去一个疑团解开——
当时他听说有人行刺风启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那件事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这时候才如梦初醒——
的确,那天风启是临时决定回京的,从他过去自己面前请命到出发,中间根本就一点儿时间也没耽搁,要说是有人蓄谋行刺他?怎么可能准备的过来?
“他们是冲着你去的?”崇明帝思忖着慢慢说道。
“是!”褚浔阳点头,面上神情坦荡,“那些人要刺杀我和君玉,我一事气不过,就叫侍卫把他们全部给杀了,可是要命人将他们的尸首送去给陛下过目的时候,二殿下身板的侍卫有认出了他们身份的,二殿下说永定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忠君爱国,怎么看都不会做这种事的,唯恐在事情具体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坏了陛下和永定侯之间的君臣关系,二殿下就跟我要了个人情,说此事他会解决,让我稍安勿躁,等着他的交代,所以我也才给了他这个面子。不过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好,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咽下这口气,所以当时就开了条件,二殿下要我不去声张那事儿是可以,但是在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我不准他走漏风声!”
褚浔阳的行事乖张,众所共见,如果真是有人敢于行刺她,她会压着消息等着自己揪出凶手,这一点也不奇怪。
变故突然,陈皇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冲上前去道:“你胡说八道!说我父亲要行刺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她都知道,只是以为就着目前的局面,褚浔阳根本就没机会提了。
“你父亲做的事,你怎么会来问我?”褚浔阳一挑眉毛,冷声反问,紧跟着也没等陈皇后反应过来,紧跟着就又目光一冷,讽笑道:“当然了,现在就算想要去问他,他也没机会开口了!”
陈皇后正为了永定侯府的灭门惨案悲愤,褚浔阳这样伤口上捅刀子,险些就将她气的背过气去。
她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
崇明帝目光冷静的打量着风启和褚浔阳二人,显然也是对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过了一会才道:“真是这样的吗?”
他问的,自然是风启。
“是!”风启回道,面不改色,“当时儿臣因为不相信永定侯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思忖之下,才找了另外的人谎称刺客,并且在他们身上留了一件母后宫中的信物,心里想着,用这件东西做试探,毕竟事关母后,永定侯那里如果有什么冤屈和隐情,就一定会主动去向父皇陈情禀明的,只是不曾想——”
永定侯因为崇明帝没有大肆追究,却是窃喜不已,干脆就当完全没了这回事!
他们永定侯府里面有人失踪,他不去衙门报案,知道自家人可能牵扯进了大逆不道的行刺皇子案里头,也一声不吭,这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陈皇后慌张的想要辩解,可又难以自圆其说。
这件事——
的确是他们一家做的太明显了。
最后定了定神,她就声泪俱下的跪在崇明帝面前道:“皇上,定国公主这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臣妾的父亲和她无冤无仇,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行刺于她?她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是啊,本宫也是百思不解呢!”崇明帝还没说话,褚浔阳就已经接口道,她的语气却是半分也不庄重,反而带了点儿顽劣的意味,笑道:“而且他就算看本宫不顺眼,要派人行刺,又怎么会让所有的刺客身上都带着能证明他们是出自永定侯府的兵器物件?甚至于连皇后娘娘的信物也一并带着?他这总不会是苦心孤诣,为着嫁祸给皇后娘娘,您这个亲闺女的吧?”
陈皇后额上开始冷汗直冒。
崇明帝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马上就能领会其神髓——
这么明显的证据,肯定不会是为了嫁祸皇后的,过犹不及,联系到当时的情形,永定侯府行刺之事的目的就清楚了——
分明是祸水东引的!
崇明帝冷着脸,不说话。
风连晟却不能坐视不理,底气不怎么足的做样子开口道:“父皇,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永定侯的为人,儿臣还是信得过的——”
陈皇后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这也是人前做戏的白眼狼。
“太子殿下对永定侯真是情深意厚!”褚浔阳道,打断他的话,“不过皇上,永定侯虽然已经无法开口澄清此事了,但是追查之下,浔阳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深知此事始末的人……”
“你是说——”风连晟立刻就有多顿悟。
“是!”褚浔阳含笑点头,“就是太子殿下的前未婚妻,华丞相家的二小姐华思悦,如果陛下不反对的话,可以叫人传她进宫问话,当然——”
褚浔阳说着,就有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顿了一下,道:“前提是,她还没被灭口!”
既然是风邑布局,十有*,这个时候也要把华思悦给灭口了的。
崇明帝想了想,就点了头。
诚然褚浔阳和风启都没抱希望令文昌能把华思悦找来,所以当华思悦被人推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的勃然变色。
------题外话------
舅舅不按常理出牌啊,这坑货呜~
☆、第048章 逼宫造反,局面失控
几乎是在华思悦被推攮进来的一瞬间,这殿内除了陈皇后之外的几人就嗅到了不同程度阴谋的味道。
华思悦的身子已经弱到支撑不住,进门就直接跌在地上,她费力的爬起来,勉强端正的跪好,气若游丝道:“臣女见过皇上。”
现在连华城都被收监,虽然是风连晟听了褚浔阳的挑唆而一意孤行,可是崇明帝回宫之后居然也不闻不问,她知道——
此时此刻,她华家再度复起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
陈皇后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的方寸大乱,用力的掐了下手心,就先发制人的上前一步,喝问道:“华思悦,你也不用紧张,皇上传召你进宫,只是随便问你两句话,你如实回答即可。”
“皇后娘娘,事关永定侯府满门的清白,您真的确定,只需要随便询问两句就行吗?”褚浔阳出声打断她的话,唇角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陈皇后的面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响。
褚浔阳已经不再管她,直接款步走到华思悦的跟前。
华思悦整个人都恹恹的,其实总共也只走了几步路进这殿中,此时还喘息的利害,脸色苍白,神情虚弱又透着狼狈。
褚浔阳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来,恰是和她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仰头看来,只觉得是被眼前这女子容荒焕发的摸样刺痛了心口,越发觉得难受。
但是褚浔阳却没有直接和她对话,反而含笑看向了风启一眼道:“既然事实证明此事当中二殿下只是受了我的连累,有我在这里向陛下禀明一切,二殿下当是不必留下来一起跟着受累了吧?”
风邑设下这个局,不就是为了针对风启的吗?既然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把华思悦这样一个有分量的人证留下来?
难道是他们前面推断的种种全部失误,可——
那风邑的最终目的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不得不说,褚浔阳这个时候是微微有些乱了方寸的,风邑的布局,居然在针对风启的这一局里半途而废,恐怕——
他此时就已经在打着别的主意了,必须有人推出这里,赶紧去摸清他正在进行的事情。
褚浔阳的用意,其实是相当明显的。
还不等风启答应,风连晟已经上千扶了他的肩膀一下,对崇明帝笑道:“父皇,二哥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又虚惊一场,折腾了半夜,不如我送他出去,顺便找太医看过了再送他出宫吧!”
这个时候,几个人都有点心急。
崇明帝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却是说道:“启儿你既然进宫来了,就去看看你皇祖母再走吧,晚上那会儿她还在叨念你!”
这个时候,已经马上三更天了,按理说太后早该歇下了,风启要去探望,哪里非要选在这个时候的?
所以呢?崇明帝这是怀疑风邑的真正目标是太后?
褚浔阳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儿臣领旨!”风启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就和风连晟一前一后的出了殿门。
崇明帝靠回椅背上,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道:“都不要浪费时间了,长话短说吧!”
他没有直接对华思悦问话,而陈皇后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的装无辜,更不能提前质问,否则就一定会露馅。
“华思悦,关于怂恿永定侯行刺本宫一事,你还需要说些什么吗?”褚浔阳开门见山的说道。
她要将华思悦逼入绝境的法子有很多,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心思都系在风邑的计划上,也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
“呵——”华思悦涩涩的苦笑了两声,无精打采的抬头看她,“定国公主,你对我这一再你的咄咄相逼,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我曾经意图借你的手去收拾冷氏母女,便值得你穷追猛打到现在吗?”
在她看来,她当初设计想要借褚浔阳的手杀人,褚浔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损失,可是这个女人却不依不饶的一步步终于要将她逼死了,对此——
她简直是难以理解。
除非——
这个定国公主就是个嗜杀成狂的疯子。
“本宫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的刀,你借不起吗?”褚浔阳莞尔,笑的漫不经心,“现在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关于永定侯府的事,陛下还在等你的交代呢!”
华思悦用力的抿了抿干裂的唇角,这个时候,她自是回天乏力,是连再狡辩一句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身子败了,就算能侥幸保得一命,以后在家族之中也就注定了只会成为一枚废子,活着,就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坦白承认了一切,要一个痛快的了断。
于是深吸一口气,她有气无力的冲案后的崇明帝磕了个头道:“陛下,定国公主所言,句句属实,当初的确是臣女一时思虑不周,听说皇后娘娘在行宫遭人毒害,心中愤愤不平,就提议永定侯借机行刺定国公主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做了!”
“贱人!”陈皇后的眼睛一瞬间瞪大大了极致,冲过去,就一巴掌将华思悦掀翻在地,怒骂道:“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前来污蔑本宫的父亲的?他如今姑且尸骨未寒,你这贱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在身后损他的名声,你——你——”
她是真的急怒攻心,完全顾不得保全什么体面仪态,就还想要冲过去,揪住华思悦厮打。
崇明帝坐在案后,冷冷的看着,居然没有喝止。
常嬷嬷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大声道:“娘娘息怒,您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崇明帝不管,这就已经意味着他打从心底里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这个皇后了吧?
陈皇后这个时候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根本就什么也考虑不到了。
华思悦挣扎了半天才捂着脸费力的再度爬起来跪好,声音虚弱的苦笑道:“陛下,一切都是因为臣女短视无知,怎么也不曾想那一句戏言竟会惹了这样的大祸,那个时候,臣女只是听闻皇后娘娘被人算计,心里气不过,才会去和永定侯说了那样的话,随后也就忘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永定侯居然真的会叫人行刺定国公主,以嫁祸良妃娘娘!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皇上要追究,臣女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件事就只是臣女一人所为,我父亲和大哥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请皇上明察。”
这个时候,自然是能坑了别人满门,就一定不要坑了自家。
“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敢胡说八道?”陈皇后越发的克制不住,挣脱了常嬷嬷的手,再度冲过去,又往华思悦的腹部狠踹了一脚,成功的将人踹翻在地,口中怒骂不止道:“本宫的父亲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你这小贱人一般见识,你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存心构陷——”
华思悦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这一次是直接就没能爬起来,只缩在那里,呻吟不止。
褚浔阳看着陈皇后这般疯癫的模样,就皱了眉头道:“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