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的驾驶舱是不可能了,夏安安犹豫的看着眼前楼靖的驾驶舱。驾驶舱弹出时,驾驶位的靠背和扶手会自然向后以及左右展平,形似一张小床。一个人躺在上面则略有余裕,两个人却必然拥挤。
夏安安没有迟疑太久便哆嗦着跨进了舱门,毕竟她实在太冷了。
夜渐渐深了,岛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密林中偶尔传出的悉悉索索的虫鸣和海浪拍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和谐、安宁。当然这一切,对于一躺下就马上陷入黑甜的夏安安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楼靖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就像是把香氛和腥糅杂在了一起,谈不上难闻,却也绝对不好闻。这股味道的来源就在他身边,一具温热而柔软的身体。
是了,从那个沾了呕吐物的驾驶舱出来,夏安安自己身上又怎么可能没有沾染,而来来回回忙碌的她压根忘了清洗她自己。即便表皮光滑的驾驶服上不可能沾上太多,但那难闻的气味却挥散不去。
刚刚清醒的楼靖,头还有些晕,四肢也还处在麻木状态。他看了眼身旁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沉沉睡着的女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这一觉,夏安安睡得很深也很沉,却并不算安稳,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深潭,身体完全动不了,想要大声求救却张不开嘴,仿佛已经醒来,双眼已经睁开,眼前却仍旧是一片漆黑。
夏安安是在一阵晃动中惊醒,仓皇间睁开的双眼还不甚清明,呼吸急促,心脏失速般的搏动着。
“做恶梦了?”
熟悉的,略带嘶哑的嗓音。夏安安一怔,猛地抬起头,视线在狭窄的空间内交汇,男人的目光依旧淡然,正戏谑的看着她。
对视良久,夏安安的呼吸渐渐稳定了下来。
楼靖轻蹙了蹙眉,略嫌不适的动了动道:“你身上很臭。”
夏安安又是一怔,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靠得极近,她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的紧贴在男人身上,而不知在何时,她竟挤到了男人腋下,头抵着男人的肩,暧昧异常的姿态。
“你,您醒了,少将。”夏安安慌乱的抬手打开舱门,坐起了身,脸颊的滚热蔓延到了耳根,她的皮肤本就极白,红通通的一片。
楼靖看着夏安安忙不迭的跨出驾驶舱,中间还险些摔倒,一系列动作将惊慌失措这个词诠释的完美。心中因为落败的烦闷,倒是因此散了不少。
眼中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笑意,楼靖伸出一只手,冲着从跨出驾驶舱就背对着他的女人道:“拉我一把。”
夏安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转过身,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但因为眉宇间并没有太多羞涩的神情,那样子看着倒更像是熟睡后留下的痕迹。
当然,到底是什么,当事人心知肚明。
双手扣住楼靖的手使劲,夏安安的手薄而细白,楼靖的手宽厚,是透着健康的麦色。
楼靖本来气力就恢复了大半,夏安安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将人拉坐了起来。
四下环顾了一圈,楼靖最终将双眼停在了身边头发凌乱,形容略见疲累的女人身上。没有看手腕上的通讯器,他便沉声问:“没有通讯信号?”
夏安安不清楚他是如何得知的,不过这个男人从来都深不可测。
“是。”
“岛上的情况呢?”
“暂没有探明。”
“你弄的?”
夏安安一时间没弄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摘下一晚依然苍翠的阔叶上,一颗颗浑圆饱满的露珠,剔透晶莹。
“是。”夏安安答。
“做得很好。”楼靖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毫无遮掩的夸赞。
在楼靖的认知里,通常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惊慌,毫无作为的缩在一处已实属难得,即使夏安安从来都不被归为‘通常类别’,但能够如此冷静,甚至知道蓄水倒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楼靖撑着舱门沿跨出驾驶舱,走到夏安安身边,遥望海面上在清晨更加浓重的水雾道:“我们被卷进了魔鬼三角,基地不可能找到这里,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出去。”
魔鬼三角,也就是传闻中的百慕大三角,夏安安在过去的那个世界就听说过,却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同这个地方有所交集。
侧头看向身旁英武的男人,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经过一晚,下颚上长出的淡青色胡茬。夏安安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颗仓皇不定的心,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5189830305扔了一个地雷
昨天我家这边大风大雨,十点不到就跳电了,三篇文一篇都没更成,唉……
92(修)
蹲在海边捋着自己那一头长发的夏安安此刻懊恼无比;她应该在楼靖清醒前就为自己做一次全身清洗的;那样的话;至少不会像现在;明明浑身黏/腻;却束手束脚。
要知道东帝国的机甲战斗服都是采用特殊材质制成的,为了达到最佳贴合性;驾驶员在穿着时;身上都是全真空的。而战斗服又是连体的;加之在脱离人体体温后会立即塑化变硬。也就是说,夏安安只要一按颈后的抽气按钮,整件战斗服就会立刻变硬脱落,她会一/丝/不/挂。
虽说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性别上的差异根本没必要在意;但夏安安在一时间却卸不下心里的那层包袱。
她本质还是一个保守的女人,即便母亲那近乎滥/交的寻爱史亦没有让她在这方面变得如何坦荡;就像当初在被强/暴后醒来;她可以逼迫自己忘记这件事;但事实呢?这件事终究根植在她心里;成了一颗拔不掉的毒瘤。也许在经历世事沧桑后,那颗毒瘤在她心上所占的面积会越来越小,却不可能完全消失。
站在巨石下的楼靖,看着夏安安满脸踌躇不前的模样,便已经大致猜出了她心中的顾忌。嘴角戏谑一勾,便道:“我去找些枯叶树枝。”说着便在夏安安的注视下,转身进了密林。
说起来,按楼靖的性格和身份,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甚至刻意去看一个女人的裸/体。就算那个女人再如何貌美,身形在如何诱人,在楼靖眼中也不过是有价值和没价值的差别。
夏安安是多虑了,不过这种小事楼靖也不会特意去解释。
楼靖一走,夏安安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抬手后探按下了抽气按钮。战斗服瞬间膨胀,隐匿在背线处的特质拉链因此显露了出来。
为了避免头发卡住锁头,夏安安事先把长发挽到了前面。事实上,作为一名机甲驾驶员,拥有一头长发无疑会带来诸多不便。穿脱战斗服时的不便只是其一,脱带头盔时,体能训练时,甚至在战斗操作时……像西亚那样的短发,才是明智的选择。但夏安安终究没能忍心剪去这一头长发,原因几何就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这头长直发曾经为她的母亲所偏爱,也或许只是她的某种偏执在作祟。
拉链拉下,犹如金蝉脱壳一般,雪白的背微微弓起,从纯黑色的战斗服中破茧而出。
塑化如铠甲一般的战斗服在夏安安跨出来后,便颓然倒在了沙地上。
夏安安一只手拎着战斗服,一只手紧紧环在胸前,浑身颤抖。即使此刻正是阳光普照的正午十分,但且不论阳光在水雾的削弱后,本就没有多少余温,单说现下初冬的时节,赤身露体站在海边便绝非明智之举。
夏安安本人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事实上若非实在难以忍受,她又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战斗服,如其名,只有在战斗时才会穿的衣服。它的主要作用在于保护驾驶员,它是驾驶员的最后一道防线。具备一定的防水、恒温、绝缘等效果。它的优越性是有目共睹的,但同时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它不透气。水无法渗透进战斗服,也就是说驾驶员身上的汗水也无法渗透出去,且不容易蒸发,就这么全部闷在战斗服和皮肤之间,时间久了,那种湿腻腻的感觉,可想而知。
所以;对于夏安安来说;清洗倒还是其次;主要是脱开战斗服挥发掉一些皮肤上和战斗服内的汗液。
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在楼靖回来之前,夏安安就已经把战斗服穿了回去。毕竟天气太冷,她还不想因此而感冒生病,成为楼靖的累赘。更何况如果她真成了累赘,按照她的认知来看,有极大的可能是楼靖直接扔下她不管。
岛上的环境太过潮湿,楼靖捡回来的树枝和枯叶表面看着干燥,内里却其实还是受了潮,很难点燃。
夏安安的身体还有些发寒,便就像昨天一样背抵着巨石坐在沙地上,双手环着膝盖。
楼靖一遍一遍的打开打火器又关上,尝试着点燃相较树枝更加易燃的枯叶。但每每火苗起,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转成火星,浓烟四起,而后连火星也熄灭了。
“拿一根绳子给我。”在点了五次未果后,楼靖忽然道。
夏安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楼靖所指的应该是急救箱里的那根5米长绳,虽然不清楚楼靖要做什么,她还是依言递了绳子。
楼靖看了眼手中足有两指宽的长绳,没有多做犹豫便抽出腰间的刀滑开了绳子的表皮。
这种助于攀爬用的长绳一般在制作过程中,为了增加其坚韧性,都会用一种易燃的化学品浸泡内里的绳芯。
楼靖划开防滑表皮后便将绳子按原样盘在了地上,他并没有急着点火,而是以绳子为轴心,将树枝绕圈斜插/进沙里,树枝外再围上一圈树叶。
长绳刚刚点燃的时候;火焰冲得很高;火舌舔过周围的树枝;树枝内的水立刻被逼了出来;不多时便发出嗤嗤沸腾蒸发的声音。
夏安安从后将楼靖的所有举动都尽收眼底,倒没有太多的惊叹,只是好奇,好奇像楼靖这样身份的人为何会有如此熟练的野外求生技能。
不待夏安安细想,把几根已经烤干的树枝扔进火堆的楼靖开口道:“过来烤火。”
确实非常需要火焰温暖的夏安安立刻挪到了火堆旁。
“在想到办法离开前,必须保证火堆不熄灭。我去找些石块,你留在这里。”拍了拍手上的细沙,楼靖起身走开,就仿佛他的归来仅仅只是为了生火供夏安安取暖一般。
虽然岛上现在无风,但入夜之后的海风却是相当迅疾,要保证火堆不被海风吹灭;用石块垒成屏障来挡风无疑是首选。
夏安安看着楼靖笔直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大概是因为陆成的关系,她惯性的认为楼靖应该也是如此,不会洗衣做饭,不会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离了现世的实用科技和佣人,生活就会变得一团糟。
她大概定义错了,也许陆成才是其中的异类也不一定,夏安安在心中暗道,拿起一根被烤的暖热的树枝,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火堆。
其实夏安安的定义并没有错;生活在A区的大少爷们;虽不是各个像陆成那么夸张;却也相差无几。所以,楼靖才是A区的异类,虽然至今都没有人发现过这一点。
很快,楼靖便抱着为数不少的石块走了回来,和夏安安一起垒好‘防风墙’后,他抬眼道:“去把你的驾驶舱清洗干净,清洗完后在那里挖一个直径大约30厘米,深20厘米作用的坑,在里面垫上树叶,灌上干净的海水。”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地。
夏安安不疑有他,在技术研发中心的特训教会了她对于上级的命令少问为什么,多服从。
于是她应了一声‘是’,便起身朝她自己的驾驶舱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生日,出去玩了一天,很晚才回来。
93(修)
夏安安的那个驾驶舱被海浪淋了一整夜;泡了一整夜,要说污秽早就给冲没了;除了海水的咸腥味;也闻不出什么异味;倒是有几尾小鱼和两三只潮蟹在里头横行无忌。
夏安安用头盔舀掉了里头大半的水,再用力把驾驶舱推得侧翻,海水很快便流了个干净。
“接下来交给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夏安安身后的楼靖看了眼已经清理完毕的驾驶舱;双臂环胸道。
夏安安没有推脱,侧头应了一声;径直走向楼靖之前所指的那块沙地。
一边用石片和树枝刨沙坑的时候,夏安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楼靖的动向。
楼靖正把她的驾驶舱往巨石下拖;整个驾驶舱都吸饱了水;想来那分量和夏安安昨天连人带驾驶舱的也相差无几。就只见楼靖一步一步的往前迈,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在沙地上留下一串不浅的脚印。
这算是对她这个女兵的特殊优待?
夏安安很快便浅浅的摇了摇头,楼靖显然不是一个会因为对方是女性而予以特殊照顾的人。她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她昨天已经拖了楼靖的驾驶舱,在相互平等的前提下,今天拖她驾驶舱的工作便自然而然的落在楼靖的头上。
大致按楼靖的要求把沙坑挖好;垫上树叶又灌上海水后;夏安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抬头却不见楼靖的身影,顿时便有些惊慌了起来。她倏然站起身,双目四顾,巨石下火堆熊熊,她的驾驶舱被侧翻在火堆前,舱门大敞,白色的水汽不断往外冒。近处的密林依旧诡谲静谧,视线无法穿透的阴翳。海浪轻抚过沙滩,留下曲折无序的印记,整个沙滩都安静异常。
夏安安的脸色有些发白;还沾着细沙的手不自觉的在身侧握紧。她便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神情似乎沉静,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胸腔中的那颗心脏,紧缩得发疼。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阵类似海水被搅动的声音,夏安安下意识的抬眼朝声源望去……
单手掩上失速的胸口,那一刻,那个人,刺痛了夏安安的眼。
情绪沉淀后;夏安安不禁在心中自嘲的想;这么久了;她以为自己应该有所改变;甚至不断尝试着改变;却其实她还是那个只有自己便存活艰难的夏安安。
楼靖从距离沙滩不远的礁石后绕了出来,手里托着头盔,淌过不浅的海水走上岸。位于礁石后的他;其实很早就发现夏安安似乎在找他;不过他有事在做;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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