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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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珠传-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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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珠草去哪儿了?白狐你到底到处找过了没有?”天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
“找过了,就是不见绛珠草的身影,不知她在哪里逗留。据白狐这段时间和绛珠草相处,私心里觉得绛珠草是个相当贪玩的仙女儿。”
妈蛋!该死的白狐,挑拨是非的长舌妇!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绛珠贪玩?朕怎么没有感觉到?”
“您是天君,大家当然都是把最好的一面展露在天君面前。况且,天君只能见到绛珠仙子的草身,她一株小草儿又没有腿脚,肯定只能乖乖呆在翡翠盆子里,天君误会她温顺谦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白狐简直信口开河,我再一次在心里骂娘。
“白狐说得甚有道理,只是朕是天君,大家都把最好的一面展露在朕的面前,不知道白狐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做的。”
天君的话叫我好生感动,白狐当然被呛得哑口无言。她只能干笑着表忠心,并转换话题道:“白狐还知道绛珠仙子的一个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自己想讲不想讲呢?”天君把球踢给了白狐。
白狐道:“既然我都已经和天君提了话头,如果不明说出来,有犯欺君之罪的嫌疑。还是说了吧!”
我更加郁闷了,不知道白狐又会编排我的什么事情。于是使劲忍着那压力,竖着耳朵倾听,只听白狐道:“替我作画的神瑛侍者,被天君罚了禁足,可是绛珠草却每日都去潇湘馆探他,这算不算违逆了天君的旨意?该不该对绛珠草施以惩罚?”
我倒抽一口凉气。我以为白狐只是在天君寝宫忙碌,她竟然跟踪我。我和神瑛私下见面的事情被天君知道,天君若要追究,我是难逃责罚的,毕竟神瑛被禁足,是不允许和其他人见面的。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轻纱垂幔之内除了逼人的压力。便是死一样的静默。
天君只怕是恼了。我有些绝望。忽听天君说道:“朕只罚神瑛侍者禁足,却并未说不许其他神仙去潇湘馆探他,绛珠也不算欺君,这事以后不要再跟他人提起了,免得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做文章。白狐你要知道。在天庭,你和绛珠是朕刮目相看的人,譬如这寝宫,朕一向不许有仙娥仙童进来伺候,可是现在朕允许你和绛珠住进来,朕只恐你和绛珠遭其他神仙嫉妒,要知道人红是非多。你和绛珠都是朕跟前贴心的仙娥,你们两个要团结,要互相照应。”
天君的语气威严,自有不容人抗拒的力量,且隐隐有了不悦的情愫。
白狐隐忍而不甘地应了声:“是!”
“这绛珠去哪儿了?朕亲自去找!”
我在轻纱垂幔之外一慌,天君这会儿只要一撩起轻纱垂幔势必就瞧见,如果被他知道我在偷听墙根,不知道他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我赶忙化作一道烟飞出了寝宫。
停在寝宫门外的屋檐下,只见宫门开了天君和白狐走了出来。
天君龙行虎步,白狐亦步亦趋。
天君扭过身,有些烦躁道:“你留在宫里,先睡吧!朕自己去找绛珠草,找到了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最近朕回寝宫,总是不见她的影踪,一株小草儿,没有腿脚,为什么也这样爱跑?”
天君的话叫我心里酸甜掺半。
白狐福了福身子,不甘愿地折进宫门。宫门合上,天君放眼望眼前的珠宫贝阙、长街虹桥、夜云与流星,幽幽吐出一口气,烦躁的表情松懈下来,顿时显得六神无主。
“绛珠,你最近是怎么了?”天君喃喃道,言语间透出一股颓然。
我在屋檐上一颤,再也忍不住,现出草身落在天君脚边,怯弱道:“对……对不起。”
天君立时眉头舒展,眼含笑意。他弯身捧起我,半含责备半含不忍道:“绛珠,你去哪里了?让朕好找。”
我的心酸酸疼疼起来,但还是嘴硬道:“可不好找吗?天君才出寝宫门,我就自己滚出来了!”
天君朗声大笑起来。“白狐说你玩心重,朕觉得你不但玩心重,还很顽皮!”天君说着捧着我就要走进寝宫去。
因为天君提到白狐,我满心的不舒服,赶忙喊起来:“我不想回寝宫。”
天君一愣,抬起的脚顿在空中,又放了下来。
“不想回寝宫?为什么?”
“不想看着天君和白狐亲密无间。”我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此刻我能在天君跟前幻化人形,天君一定会看见我两颊绯红吧。
天君再一次朗声大笑,“为什么朕闻到这么浓的醋味啊?朕知道绛珠草能医治朕的头痛之疾,没想到绛珠草还能生产干醋啊!”
哦吼吼吼,我要找个地缝钻起来了。
我硬着头皮道:“天君应准我不回寝宫吗?”
“不准,不过朕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坐坐,听你说说心里话,帮你疏导疏导。”天君说着,变出一条蓝色布巾挂在我的草叶上,自己则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一颤,顿时会意。
从天君手里飞落,化作人形,再将布巾蒙住天君那双绝美的眼睛。我满怀柔情缱绻看着天君眼皮上双眼皮的深纹,直看得心弦乱颤,一阵阵隐隐约约的疼。
我踮起脚尖,头越过天君的肩,替他将布巾在脑后打一个松紧适中的结。天君的鼻息暖暖柔柔喷在我的耳边,令我的耳根*辣烧灼起来。在我探回身子的一瞬,天君竟侧过头来,他的唇一不小心就落在我的面颊之上。霎时了风停了,月光凝固,云踪上的流星雨点一样从我们头顶落下来,闪闪烁烁,闪闪烁烁……
天君的唇就那么停在我的面颊之上,我与他都如被电击,定格了动作。
许久,我猛然回神,身子忙向旁边一移,天君也站直了身子,尴尬萦绕在我与他之间,向挥之不去的云朵。
就这么局促着,天君终于调整了心绪,没事人一样清清嗓子,说道:“朕现在是瞎子,朕什么也看不见了,难道你不做朕的眼睛吗?”
我一愣,不知要如何做他的眼睛。
天君又道:“要做朕的眼睛,需得先做朕的拐杖啊!”说着,将手一伸。
我会心一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此刻竟冰凉如水,难道他也被适才阴差阳错那个吻惊着了吗?
让天君扶着手,与他并肩走在天庭的长街之上。头顶是五彩的虹桥,身畔是飞舞的流星,脚边是翩跹的夜云,举目望见的是如水银般流泻的月光,一切如此美妙,让人不由幸福得想哭。
“绛珠,能与你这样并肩走着,朕突然觉得好幸福啊!”
天君温柔的话语再一次触动我的柔软神经,“绛珠也很幸福。”我哑声呢喃道。
“若朕不是三界的天君那该多好,只要能永远和绛珠并肩而行,哪怕要朕弃了这一双天眼……”
天君突然说出这样犯忌讳的情话,我激灵灵一凛,忙伸手掩住了他的嘴。
天君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微倾着头,仿佛在尽力倾听我的心声,只听他道:“朕知道你的担心,朕是三界之首,不能有男女情*欲;你是怕朕带头触犯天条,会万劫不复吗?”
我的心苦涩得仿若沾满胆汁:你既然知道,还说出这样不该应的话来,又是何苦?

正文、第两百四十五章 玉壶暗香

我缄默着,而天君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他喟然一声长叹:“绛珠,朕也只有与你方能说出知心的话。今夜朕与你说的话,你听听也就过了。”
天君反握住我的手缓缓向前走去。
我们一起走向长街尽头一座亭子前坐下。亭子很大,台阶很宽,整个亭子都是上好的白玉砌成,十分豪华。
我与天君并肩而坐,开始畅聊。
“告诉朕,你为什么不喜欢白狐?”
“没有为什么,就是感觉。”我虚以委蛇。
不料,天君却道:“不知为何,朕也觉得看见白狐真人的感觉与看着画上仙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接触的时间越久,那不一样的感觉就越加鲜明,可是明明是一模一样一张脸,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我静静地听着天君的困惑,心里十分安慰。你能有这样的敏锐,不枉旷古情劫中我苦苦爱你一场。
“画中的仙女儿毕竟不是鲜活的,而白狐是活生生的,当然有不一样的感觉。”
“不是,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天君现出迷惘的神色。
我有万千言语却不得说出口。
天君突然问道:“白狐说你新近常去潇湘馆探看神瑛侍者,这是为何?绛珠与神瑛侍者交情很好吗?朕如果没记错的话,神瑛侍者才来天庭不久,与绛珠并无深厚的情谊啊!”
“颖梨送了我一颗七彩贝,只要吹出七个乐音便能召唤神龙,我不擅音律,而神瑛侍者是个技艺精湛的乐师,于是我便去潇湘馆向他拜师学艺。他被天君罚了禁足,绛珠擅自去探看他,未经天君同意,还请天君恕罪。”我说着起身跪到了天君跟前。
天君唇边一抹释然的笑。“事出有因,原谅你。不必跪着,起来吧!没想到神瑛侍者还精通音律,你现在跟着他学得怎样了?”
“学了个皮毛。但是勉强能召唤神龙了。”我起身道。
天君饶有兴味的,“那可不可以召唤给我看看?”
“你要看?”我一愣,天君蒙着眼睛如何看。
天君道:“朕能用耳朵听啊!”
我抿唇一笑,随即掏出七彩贝,吹了七个乐音,金龙从七彩贝中飞了出来,他在亭子的檐角上潇洒游动,身上的鳞片发出金色的光,好不漂亮。
蓦地,金龙从屋檐上飞下来。直直扑向天君。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失声喊道:“小金——”
金龙却停在距离天君半米远的地方,伸着乖巧的头颅,谄媚唤道:“小金拜见天君!”
天君愉悦地笑起来:“果真是一条好龙!你叫小金?”
“是,我叫小金。以前是一条四海为家的野龙,现在绛珠仙子是我的主人,七彩贝是我的家。”金龙乖巧而兴奋。
天君也愉悦地和他交谈,“小金,既然绛珠仙子是你的主人,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守护自己的主人。”
“一定!”小金兴奋地直起身子,向云彩中游窜。拖出一串金色的云翳。
“小金,守护自己的主人可要有高超的本领,不知道你有哪些本事?”
金龙从云彩中又游回天君身边,他的身子一上一下移动着,保持一种平衡,他答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最主要的是我有一颗绝对忠诚于主人的心。”
“很好,小金过来。”天君向前方伸出他的手掌。
金龙忙将脑袋凑了过去,天君的手掌上落下一颗银色的光珠,那光珠陷入金龙的头颅就不见了。金龙整个身子立时散发出一圈银白色的光芒。
我不解地看着眼前一幕。只听天君道:“小金,为了你的忠心,朕赏你一颗复活丹,也就是说你有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多谢天君,小金一定为主人死忠到底!”金龙说着化作一缕光重新飞回我手中的七彩贝,七彩贝发出七道夺目的彩光复归宁静。
我站立一旁,怔怔地看着天君,不管何时何地,他的心底里都是对我佑护,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绛珠,如果你能用七彩贝为朕吹一曲乐音就更好了。”
我有些羞赧,“可惜绛珠不会。”
“你不是向神瑛拜师学艺吗?朕允许你再去潇湘馆探望他。”天君的唇边驻留着一抹特别沉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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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站在潇湘馆时,神瑛惊得张大了口。彼时,他正汗流浃背地挑着水欲走进竹林去浇灌。
见到我推开潇湘馆的宫门走了进去,神瑛瞪大眼睛,颠了颠肩头的挑子,道:“你……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我一笑,随即走向他。
“不,不是,我只是以为你把我利用完了就可以把我扔了,人间不是有谚语过河拆桥上屋抽梯什么的吗?”神瑛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挑子。
我翻了翻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若是那样的人,你怎么会和我做朋友?”
神瑛嘿嘿一笑,“说的也是,只是你又来潇湘馆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我还在禁足期。”
“不用担心,我是福星,你拖累不了我的。”我说着兀自提了一桶水走进竹林,拿起水瓢往竹子根部浇水。
“我真的担心……”神瑛跟进了竹林,面色戚然。
“放心,”我打断他道,“是天君准许我来的。”
神瑛一怔,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直起身子看他,看他呆傻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天君让你来潇湘馆干什么呢?”神瑛还是匪夷所思。
“来潇湘馆当然是找你啊!”我拿着水瓢朝神瑛一指。
“找我干什么?”神瑛更加惊讶了。
“精通音律的伟大乐师,找你当然是学习音律,难道找你学如何浇灌竹子吗?”
神瑛恍然大悟,可还是摇头道:“绛珠你不懂,浇灌竹子才是一门学问呢,音律并不难,只要勤学苦练,可是浇灌竹子真真需要窍门。”
神瑛的话我并不以为意,也就没有看见此时竹林里有些竹子正在枯黄,而神瑛也没有提起。
我将水瓢扔进水桶里,“神瑛,浇灌好竹子,咱们就开始上课吧!天君希望我能用七彩贝给他吹一曲完整而好听的乐音。”
“天君大人的旨令,我一个侍者哪敢不从?”天君撇撇嘴,捞起水瓢舀水浇灌竹子。
我在一旁嚷道:“喂,你个势利的家伙,没有天君旨意,凭我们俩的交情,你不也应该教我吗?”
“我们俩的交情很深吗?”神瑛斜睨了我一眼,料到我会追打他似的,撒开两腿便跑。他一跑,我便条件反射地去追赶。
二人一时在竹林里嬉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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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到潇湘馆跟随神瑛学音律,学了两三个月,已经小有所成。
神瑛教我吹奏的是一曲名叫《玉壶暗香》的曲子,表达的是一个旅途上的人对故乡的思念,甚是凄美。神瑛还用笛声和我,效果就更佳了。我们两相吹奏之时,小金便从七彩贝中飞出来,在一旁听得潸然落泪。
“小金,你怎么哭了?”我和神瑛停了乐音问它。
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小金的龙眼上,他眨巴了下眼睛,那泪珠就掉落在白玉桌面上,碎了。
小金摇了摇他的龙头,“我只是被你们吹奏的曲子感动了。”
“明明是想家了。”我怜惜地看着小金。
小金头摇成了拨浪鼓,诚惶诚恐的,“没有没有,现在七彩贝就是我的家啊!”
小金如此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潇湘馆的宫门“吱呀”开了,一股迫人的压力立时随着洞开的大门漫卷进来,我一下就现出草身。
“主人——”小金还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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