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来,她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跪在宗政温泽面前的太监宫女顿时噤声,不敢多说半个字。
“九皇子,您不去做课业,跑到这里做什么?要是给皇上知道了,奴才们就都没命了!”说罢,那个值事太监硬拖硬拉的将宗政温泽带离了这个地方。
那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还在颤抖着,以如此屈辱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
他发疯的想着那个女人,总也忘不了他看到的那一幕。
“九皇子,你想知道那天,你看到的人究竟是谁吗?”
想,他当然想!可是,如果知道那个答案将他打入人间地狱,他肯定会选择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她是你的母妃。”
轰!他幼小的心灵仿佛被人生生撕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太监,只见他的眼中闪着鄙夷的光芒!
“你的母妃与一个阉割未尽的太监通奸,被皇上捉奸在床,所以才会受这样的刑罚。”那个太监缓缓靠近幼小的宗政温泽。
“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因为,你的母亲是个荡妇,饥渴的连太监都不放过。”
宗政温泽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太监,他脸上的表情,是他见过的人性最邪恶的一面,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个女人屈辱的姿态,还有她口中,不断叫着的名字。
“皇上下令,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九皇子,你可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太监尝过她的滋味?”
这些不堪的语句就如能毒药一般侵蚀着宗政温泽的理智,他虽然年幼,但却听得懂这些污秽的意思。
突然,那个小小的身影骤然站起身来,抽出一旁挂在墙上佩剑,朝眼前的太监,挥剑而出。
“去死!”
鲜红染了他眼前的整个世界,他却依然无法消化他所听到的一切。
那晚的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小小的身影举着齐腰的长剑朝那座宫苑而去。
“九,九……”
宗政温泽朝眼前人,一剑刺了过去,踹开这个破旧的大门。
“吡—”衣帛破裂的声音在雨夜响起,宗政温泽缓缓的拿起这块残布蒙着双眼。
那道屈辱的身影趴在大殿冰凉的地板上。她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片太监衣服的碎片,身上,多处都有青紫的淤痕。
但这些,宗政温泽都看不到了。
“温泽,温泽。”那道身影蠕动了一下,朝那个幼小的身子爬了过去。
就在她的身子还没有到达宗政漫泽面前,长剑从她的后背直直的插了下来。滚热的鲜血溅了宗政温泽一脸,他瑟瑟的放开手中的剑,缓步后退。
最终,跌倒在院中的泥泞之中……
……
“殿下,今天是您十六岁的生辰,嬷嬷特别给您选了几个宫人,你看看,哪个还看得入眼?”
女人?宗政温泽缓缓看着几人,他的心里,只感觉一阵恶心!他绝不会去碰任何一个女人!
“洛王!”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将宗政温泽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宫苑几步之遥的地方。只见,那道清冷的宫苑被他踹坏的门都还没有修缮。
院中,一阵凌乱,荒草丛生。
“洛王,皇上召您前往夏凉宫议事。”
宗政温泽隐却所有的思绪,骤然转了身子,迅速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
涞阳城,醉仙居,没有平日的热闹与喧华,如今,这里的所有花娘,只为太子一人服务。
“下一个。”老鸨尽心的站在一旁侍候着,同样色系的褥裙,抹胸上绣的全是碧叶白莲,各色各样的女子一一宗政子默的面前走过。
“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没开过苞的。”
“掌嘴三十,另外,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女人!”
老鸨脸色一僵,这下子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抽的时候,目光不忘朝宗政子默的离去的背影缓缓望了过去。
站在涞阳城的最高处,朝遥远的青洲望去。
“太子殿下,皇上退兵的圣旨已经下达三天,咱们再不退兵,恐怕会触怒龙颜。”
宗政子默看着来人,既然退兵,就说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传旨的太监明明朝青洲而去,旨意的内容他清清楚楚。
“青洲有何消息?”若是,她与宗政无忧再次来到帝都,等待她的,不知将是什么样的凶险!
“回太子殿下,没有任何消息。”
“留下一些探子,青洲一有动向,立即向我汇报。”
“是!”
“下令,退兵!”
宗政子默一声令下,目光从那个方向缓缓抽了回来,这一次,就算是顶上谋逆之罪,他也定要保她无虞!宗政无忧能为她做的,他宗政子默一样做得到。
——
一轮明月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银色月色酒满的海滩上两个人影相互依着,海风带着一丝寒意扑面而来,吹起两人的发丝,轻舞间,两缕发丝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为什么要回去?”璃月看着宗政无忧,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夏皇帝一封信件,就能让宗政无忧乖乖的回去!
安亲王!?靠!亏大夏天皇帝做得出来,这样的称呼,直让璃月觉得恶心,召宗政无忧回朝,以前的一切真能就翻过去那一页吗?恐怕又是一局,请君入瓮!
宗政无忧将璃月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璃月的肩膀安抚着,他知道,如果将他体力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担忧。
如果,他想活下去,就非去不可!这是华一脉的原话,也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宝贝,你相信我吗?”宗政无忧抬起璃月的下巴。
“我信。”璃月郑重的答道。
宗政无忧吻上那双红唇,只要有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下个月初十,是大夏皇帝的寿辰,趁此机会,广邀天下,各地藩王,外封皇子全都接到圣旨,朝大夏帝都涌去,比邻大夏的诸多小国,也都在受邀之列,听说,还有一些异族之邦,也来参加这场盛事。
整个华夏大陆像这样的盛典,绝地是空前绝后的。
这一场繁华盛世,如开在三月的桃花,迷乱了人眼。
一道圣旨,安王,被封为安亲王,这个封号,是大夏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然而,这一次,没有人敢妄自揣测圣意。
玲珑棋之事,普天之下,恐无人不知。
安亲王与安亲王妃带三千亲卫从青洲缓缓出发。
远在涞阳城的太子宗政子默在三日前,便撤回三万大军。
七皇子宗政擎宇已经归朝,洛王宗政温泽也与漠北王齐齐来到帝都,然而,梁王宗政离笑,却迟迟不见消息。
安亲王的身份如今颇为尴尬,但是,皇上却同意他带三千亲卫直入帝都,这一点,是其它藩王都不曾有的待遇。
凡是各地藩王入京,亲卫绝不能超过一百人。
算算日子,离下月初十,还有近半月的时间,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回到帝都,绰绰有余。
大夏天帝都的城门,至初一开始,便是人声鼎沸。
凉洲相近的,楼兰,大宛,无羌,尉犁,漓城相近的,夜郎,蜀国,北海之外的东瀛,已经臣服的漠北,这是一场九朝朝贺的浮华盛世!
然而,这些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安亲王与安亲王妃莫属,一个,在青洲那片贫瘠之地撑起一片盛世,仅仅只用了半月的时间,踏破大夏半壁江山,一个手握玲珑棋,心念一动,便是尸横遍野,无人可挡。
就连远在凉洲的宗政离笑都跃过那道死亡之域来到帝都,安亲王在青洲,却迟迟未到。
初九,暮霭时分,宗政无忧与璃月二人才缓缓来到帝都,原本被查封的安王府,如今已经换了匾额,安亲王府四个大字,金光烁烁。
“王爷,您瞧,府上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值事太监紧跟在宗政无忧身后毕恭毕敬。
此时的大夏帝都,屋檐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积雪,寒风料峭。
“安亲王府四个字,是皇上亲笔御书,命人连夜装裱挂在府门上的。”
璃月听着太监别有深意的话,只是淡漠一笑。
大夏皇帝真是能屈能伸之人,宗政无忧已经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他还如同大度的长辈一样,对宗政无忧既往不咎,但是,大夏皇帝又岂是那种大度之人。
在大夏皇帝的思想中,他现在越是隐忍,宗政无忧和她所要面临的下场就越惨。
“公公通报一下,本王稍后入宫拜见皇上。”
“是!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其实,皇上对王爷,也是思念的紧。”
宗政无忧看着那个太监离去的身影,一个父亲竟然在亲生儿子的身上下毒,皇室亲情,何时存在过?
寒风卷起一阵梅香,萦绕在诺大的夏凉宫内,烛火通明,如同白日,与外面的漆黑行成鲜明的对比。
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在轻纱之后,抚着手中的古琴,厚重的琴音至琴弦间流转出来,别有一翻韵味。曲风一转,纤纤十指越来越疾,曲调犹如山间的溪流绵延不绝,下一秒,如同海浪翻滚,带着万物不可挡之势。
那淡紫色的身影脸上遮着一块同样淡紫色的面纱,看不出真实面目,只是独自的沉浸在这首曲子之中。
一道明皇的身影缓步而来,看着抚琴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感觉,二十多年了,没有人再能凑得响这把古琴,如今,再听到这样的曲调,让他的心中陡然升起许多被尘封的记忆。
“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朕的辰妃。”大夏皇帝缓步走到一旁落坐,目光在那把琴上流连不去。
“参见皇上。”那女子十指纤纤轻轻的压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皇上,辰妃娘娘乃是奴婢的姑母,自然有几分相像。”
“其实,十三皇儿的眉眼,像极了他的母妃。”大夏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琴旁,手指轻轻的勾了一下琴弦,一声极其单调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一声,又是勾起了许多回忆。
“琴若你这个弹法,岂不生生坏了雅兴!”
大夏皇帝四处望去,脑海中,泛现的这句话,犹如让他回到了当年,可是现在的夏凉宫,哪里还有那道熟悉的人影?
“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正值壮年,怎叹起老来?”那女子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阴狠的笑容一闪而过。那柔弱的模样,犹如水中的初绽的白莲花一般,让人碰上一下都心有不忍。
当初的她,或许就是那开在水中的一朵白莲花,纵然有点心机,却依然娇弱,如今的她,已不比往日而语!
“皇上,你可知玲珑棋还有一个功效?”
“什么功效?”大夏皇帝一听到玲珑棋几个字,平静的眸色顿时染上一丝激动。
“虽不说没有返老还童之效,但是可以延年益寿。”那女子缓缓说出这句话,看到大夏皇帝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甚。
管他什么欺君之罪,她只要达成一个目的就足够了!
“此话当真?”
“奴婢岂敢欺骗皇上,玲珑棋若是认主,便与其主血脉相融,自有一股神奇力量。玲珑棋那种神物,要是吸收天地精华而成,若不然,一个死物,怎么可以血解封?”
“言之有理。”大夏皇帝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今早入朝时,太监梳理头发时,竟然发现了几根白发,若玲珑棋真有这样的功效,他就更加要拿到手。
“皇上,上官璃月得了玲珑棋,自然有些变化,明日的重华殿,皇上看看她便知此话真假。”那女子嫣然一笑。
只要皇帝相信了她的话,看到上官璃月,自然会觉得的确如此。这就是人心,因为,他有欲望,所以,即使上官璃月人老珠黄,他也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如花一般娇嫩的模样。
“朕知你对十三的心意,辰妃临终前,也有将你许给十三的心思,朕替你完成这个心愿,也让辰妃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奴婢谢皇帝垂怜。”
“你应该改口了,你是朕最心爱的妃子的亲侄女,朕自然要给你一个尊贵身份,从现在起,你就是大夏朝的穆安郡主。”
“穆安,叩谢皇上。”
“安亲王殿下到。”传报声响起,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形一顿。
“皇上,穆安告退。”
夏凉宫内,依然如同那晚一般寂静,宗政无忧缓步踏了进去,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女子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他来说,不算陌生。
目光紧盯着那个女子的背影,就连那道身影,也有一处说不出的熟悉感,不如为何,看着那道背影,他的心里隐隐的升起一抹不安。
“臣,叩见皇上。”
大夏皇帝隐去眼底所有的情绪,缓缓转过身来。
“皇儿,你对父皇如此生疏,可见,心里还在嫉恨父皇。”轻轻抬手,将宗政无忧扶了起来。这是他与最心爱的女人生的皇子,却被一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不惜父子为敌!
上官璃月,这一切都是引她而起!
“臣不敢。”宗政无忧缓步退后,与大夏皇帝拉开一定的距离。
“坐下,陪父皇用膳。”大夏皇帝挥了挥华袖,席间,再无言语。
踏出夏凉宫,宗政无忧特意在宫中逗留了一阵,却终始问不出那个女子的身世,穆安郡主?究竟是不是她?
“表哥,你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做你的侧妃了,你让我在府上当个丫环都行,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
“表哥,你非要赶我走吗?就为了那个才陪你短短几个月的女人,你要把我们这几年来的美好时光都抹煞吗?”
“表哥,我爱你,我从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为什么,你不肯试着爱我?咱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不是吗?”
“表哥,你若是真要赶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宗政无忧,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乐瑶,你为何一定要如此执着?
璃月一直站在府门,至从来到大夏帝都之后,她的心里就一阵烦闷,宗政无忧入朝,让她的心里忐忑不安,此时的她,已经在府门外徘徊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快速而来,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