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表哥!”青儿吓得低呼一声,急忙放下手上端着的『药』碗,想要上前。
“不用,我没事。”纳兰天作挥挥手,示意青儿不必在意。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怀里收回手之后,似乎又是昏睡过去的小女人!她刚才那一巴掌还真是惊天动地,迅捷如雷啊!这小女人睡着了竟然还如此强的戒备心!不过也是他刚才做的不对,提起拓博堃的时候,握着她的手不自然的用力,才会招致她的反击。
没关系!这点伤他还扛得住。
可一旁站着的青儿却不这么认为。青儿指着纳兰天作又红又肿的鼻梁撇撇嘴,小声问道,“表哥,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哪来那么多废话!出去看着那个废物!”
纳兰天作『摸』『摸』自己的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随意。只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三分无奈七分苦涩。
青儿自然不敢在这当口惹纳兰天作了,于是乖乖的转身要走。
纳兰天作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一手扶着幕凉,一手端过青儿送进来的汤『药』要给幕凉服下,谁知下一刻,睡得『迷』『迷』糊糊的幕凉再次扬手攻击纳兰天作!
这一次不但动手,而且还动口了!
青儿还没走出房间就听见哗啦一声,回头就看到幕凉抬手打翻了『药』碗,一碗热乎乎的汤『药』不偏不倚的全都泼在了纳兰天作的脸上!
“表哥!真是的!你怎么不躲开!!”
青儿一边说着一边折回来,掏出手帕要给纳兰天作擦着脸上的汤『药』。
“这汤『药』还热着呢,你烫到没有?”
“别说话!”不等青儿说完,纳兰天作突然出声制止了她。他俯下身将幕凉紧紧抱在怀里,瞳仁定定的注视着她,青儿这才明白,纳兰天作刚才不躲开是因为……如果他要闪开,势必要松手,那样的话,纳兰幕凉就摔到床上了。
可这床上铺着好几层褥子呢,就算落在上面也不会摔疼的,表哥这脸……
青儿看到纳兰天作的脸都烫红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世间情爱,她不曾经历过,自然也就没有权利评说一二!但表哥的付出……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青儿实在是想不通!
纳兰天作趴在幕凉嘴边,听她喃喃梦呓的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给我喝的是毒『药』!想毒死我!没门!!你们还欠了我三个月的奖金没有给我!休想抵赖!!”
“不是说好了这次的刺杀行动二八分成吗?我八你们二!现在想反悔!我宰了你们!”
“原来你是装的啊……一直都是装的……从见我第一眼开始就是……骗我的心……骗我的信任!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我为什么要恨你?对!我是爱过你!爱过一次就要接受你一辈子吗?你做梦!”
幕凉的梦话听的纳兰天作一头雾水,纵使他在北辽是智商最高的年轻丞相,这会子也解释不了这奖金是怎么回事!而且她说的这些话似乎都跟她现在的生活完全不想干,就是跟之前的她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她说的如此自然,时而带着恨,时而带着不满,时而带着赌气的成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像极了他眼中那无心冷情的她。
她被骗过?骗了心?骗了信任?这世上究竟有哪个男人本事滔天,竟然还能让她爱上之后又狠狠地欺骗她?
这……怎么可能?
纳兰天作『摸』『摸』被汤『药』烫红的面颊,一颗心,莫名产生了浓浓的失落。
………………
202 人在他手里
纳兰天作照顾了幕凉一天一夜,换来的代价就是鼻梁又红又肿,面颊也被烫伤了。
到了下午,幕凉缓缓睁开瞳仁,下一刻,抬脚毫不犹豫的朝纳兰天作面颊踹来!这一次纳兰天作不敢不躲了,这一脚踹过来,他这鼻梁骨铁定会断了。这小女人手下向来不留情面,昏『迷』的时候都能把他打个半死,如今醒过来了,更加危险。
幕凉猛地睁开瞳仁,一瞬,『迷』离散去,清冷乍现。
不等纳兰天作开口说话,她第二脚已经踢了过去,这次脚尖擦着纳兰天作的后背扫过,纳兰天作翻身下了软榻,身子站定,无奈的看着幕凉。
“我救了你,你不领情,大可拂袖而去一走了之,我陪了你一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一夜,你若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照顾的不好,你也可以恶言相向冷嘲热讽。但你用得着这一醒来就要将我置于死地了?难道都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要冤枉人不成?”
纳兰天作也不生气,因为知道跟幕凉生不来气的,跟她比冷漠无情,谁能赢得了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幕凉坐起身子,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上穿着的那套,除了有些凌『乱』褶皱之外,倒是没有其他问题。这床上也干干净净的,被褥松软温暖,床榻平整干净。
幕凉环视一眼这陌生的房间,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停留在走近这屋子大体看了一眼,在之前便是下车的时候,看到青儿已经将马车变了个样子。再往前便是……她听到了拓博堃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很急切,还对耶律崧发了火……
那个冷面神到将军府做什么?不会是去找她的吧!那岂不是扑空了?活该!谁让他之前想要轻薄她了!让他扑空才好!
幕凉收回思绪,冷冷的看向纳兰天作,“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之前你在将军府点了我的『穴』道吧!!”
幕凉声音冷冰冰的,听的纳兰天作身子微微一凛,旋即挑眉笑着说道,“可我最后也给你解开了。而且你也说了,若我救了老李和飞凤,这点『穴』的事情也就……”
“他们现在怎样?”幕凉冷声打断纳兰天作的话,没兴趣再听他啰嗦下去。
“很好,拓博堃的人把他们抢过去了,救活了留在将军府!”纳兰天作说着,向前一步想要坐在软榻上,却见幕凉抬脚挡在那里,不许他过去。
“你再往前一步看我不踢断你的腿!!”
她冷哼了一声,对于纳兰天作救她的事情没有丝毫领情,反倒还增加了她对他的厌恶!
纳兰天作『摸』『摸』还没消肿的鼻子,摇着头沉声开口,“你能不能踢断我的腿我不知道,但是我这鼻子可是差点被你一拳头给打断了!还有这张脸……没想到四妹睡梦中还嫉妒我的脸,说什么是因为看不惯我这个做大哥生的比你漂亮,因为嫉妒,所以才一直不肯叫我一声大哥。然后你就打翻了一碗汤『药』,溅了我一脸!”
纳兰天作的话让幕凉小脸先是一红,下一刻是可怕的铁青。
她翻身下床,却敌不过漫天袭来的眩晕感觉,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小心一点。”纳兰天作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幕凉踢开的危险,扶着她坐下后,立刻后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抱着胳膊,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幕凉。
“你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昏『迷』了两天一夜,你要打我,至少要吃了饭之后有力气才行。”
“我懒得打你!看你一眼都烦!我只想回去!”幕凉冷冷的瞪了纳兰天作一眼,纳兰天作一愣,没想到她竟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旋即温和一笑,转身朝门口那里走去。
“罢了,你想走,大门在那里。饭菜一直在膳房热着,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所以让青儿一直给热着,一个时辰就换一道新菜,你饿了的话先喝口热汤,之后再吃东西。我现在出去了,外面昨儿下了一夜的雨,天气凉了,加一件披风再走。道路有些不好走,我让青儿在车轮上加了锁链,路上小心。”
纳兰天作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那背影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留恋,其实他的心,却是清楚地尝到了空虚的滋味。
但他懂得适度的放手,才能让她的心,将来能有他的一席立足之地。
对她『逼』得越紧,只会让她心中反感更加明显,适度放手,纵有不舍,却好过被她完完全全的排斥在外面的好。
纳兰天作走出去后,幕凉看着他背影愣了一会,他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哪里像一个腹黑阴险的丞相说的话,是他太会伪装了,还是她看人真的出了问题?
幕凉不觉狠狠地摇摇头,猛然想起纳兰天作刚才提到的梦话……她记得自己昏睡的时候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全都是关于现代的点点滴滴,有她现代的战友,上级,对手!
自然,也离不开曾经给过她重重伤害的那个男人。
她竟然还会梦到那个混蛋?难道还忘不了他吗?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再记得那个虚情假意的混蛋!她要彻底的忘了他,放下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幕凉还在发呆的时候,青儿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来,在她身后跟着刚刚被解开『穴』道,走起路来四肢明显有些僵硬的耶律崧。
耶律崧进屋之后径直走到幕凉身侧坐下,还不忘抬头狠狠地瞪一眼青儿,青儿不屑的瞥了耶律崧一眼,放下东西就要转身离开。
下一刻,却见幕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也不说就朝外面走去。
耶律崧这才刚刚坐下,昨晚上虽然没淋雨,但也被扔在亭子下面冻了一夜,如今这好不容易走进屋子想暖和一会,吃点热乎饭,跟幕凉说说话,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呢,幕凉这又走了。
“幕凉幕凉!你去哪里?”耶律崧一瘸一拐的追在幕凉身后喊着。
“回将军府!”幕凉头也不回的说着,这两天一夜不知道老李和飞凤怎么样了,人在拓博堃手里,不知那厮稍后会如何为难她!
………………
203 重逢,大王献身
幕凉上了停靠在院子里的马车。马车又换了一种颜『色』,淡淡烟熏『色』,在这个雨后的清晨,不由更添了一分『迷』离幽然的感觉。
耶律崧紧随幕凉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离开小院子。
青儿看着远去的马车,从幕凉醒来再到她离开,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辰,而表哥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个女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青儿看向书房的方向,隐隐有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窗前,似乎是凝望着院门口的方向。青儿无奈的摇摇头,表哥明明是不想让四小姐这么快的离开的,却是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
他倒是给了四小姐完全的自由,可四小姐的心呢?恐怕根本就不领表哥的情。
这又是何苦呢?
……
将军府大雨才刚刚停歇,闹腾了一夜的将军府也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将军府的后院俨然像是在昨夜经历了一场浩劫,除了幕凉这个小院子尚且完好的伫立在原地,其他院子,一夕之间,全都被夷为平地。几个夫人和她们的子女都是淋了一夜的雨,病的病,疯的疯,晕的晕。
拓博堃这一夜动静太大,皇宫里面也听到了风声。
一众大臣更是在朝堂上激烈的争吵起来,对于拓博堃此番如此胡闹,定要辽皇严惩。
整个北辽的天,经过这一夜之后,注定将迎来更加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时辰后,幕凉回到将军府。甫一下马车,看到外面守卫的竟然是银狐的时候,幕凉眼神不由得又冷了三分。
银狐看到幕凉回来了,先是一愣,继而激动的迎上来。
“银狐见过四小姐!多谢四小姐曾经以泪为『药』引搭救银狐『性』命。银狐感激不尽!”银狐朗声开口,看到幕凉之后难掩激动。一来,这幕凉是他的救命恩人,二来,幕凉终于回来了,王终于不用担心了。
可幕凉的态度却是冷冰冰的,“不用谢我。救你不过是为了拓博堃给的好处。要不然,我跟你非亲非故,我管你死活!带我去见飞凤和老李!”
幕凉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感觉。
银狐讪讪然一笑,低声道,“四小姐,千金易来,一泪难求!银狐相信,四小姐的眼泪并非好处能换来的,不论如何,银狐对四小姐相救之恩,没齿难忘!”
银狐似乎很坚持,一定要认幕凉这个救命恩人,幕凉皱了下眉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突然想要恶作剧一番,她不觉勾唇笑了笑,向前一步,『逼』近银狐身前,微昂起下巴,看着他,笑意盈盈。
“你也知道本小姐我是一泪难求,你这没齿难忘可不要只是说说!我看你轻功了得来去如风,这样如何?你来我这里,做我身边第一贴身护卫!跟着我绝对比跟着辽王那个冷面神来的刺激,你说呢?”
幕凉话音落下,银狐眼睛瞪的大大的,清俊的面庞在这一刻竟是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而另一个男人的眼底却是泛起了嗜血的红『色』。
“你如果想要刺激,本王做你的护卫,如何?”拓博堃冷冷发声,下一刻已经大步走到幕凉身前,冰冷的声音胜过十二月的冰棱一般,刺骨寒澈。
银狐回过神来,面『色』煞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才察觉到,刚才自己跟四小姐的距离如此近。
拓博堃眸子狠狠地瞪了银狐一眼,下一刻,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就连不开眼的耶律崧也被银狐给拖了下去。
银狐离开之前,飞快的看了幕凉一眼,却见拓博堃已经揽过幕凉的腰身,转身带她进了内院。
刚刚进到院子里,幕凉便一脸厌恶的推开拓博堃的身子,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鄙视他。
“老李和飞凤呢?”
她回来只是为了确定这二人的安危,再无其他。
“他们很好。”拓博堃淡淡开口。
“带我去见他们。”幕凉的语气同样冷淡。
“可是我不好!”拓博堃语气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冷冰冰的眉眼,此刻竟是噙着三分无奈,七分撒娇的感觉。眸子眨了眨,定定的望着幕凉看着。像是要用眼神诉说他这十几天看不到她的相思煎熬。
幕凉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摸』『摸』自己的胳膊,估计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好好说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再这里装十三!”
幕凉一想到曾经冷酷无情的拓博堃突然用刚才那温柔撒娇的态度跟她说话,她就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