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故意的，她就是要狠狠地奚落这头凶兽，她就是要她生不如死。
混沌的眼前一片白蒙，头极为晕眩，她甚至连身形都很难稳住了，那模样极为虚弱，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凌珞，放过我吧，放我和歌一条生路。我想和他在一起。”
为了心爱的男人，残暴的上古凶兽洗去了暴戾和桀骜，卑微地向一个人类摇尾乞怜。
这种耻辱，这种心情，根本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真是好笑啊。”凌珞的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但是晶亮的眸子却极为冷冽，肆虐着复仇的暴风雪，“你现在可知道来求我了？那一千年前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过要放过我？”
混沌的身子又是一个趔趄，这一次，他彻底连身形都稳不住了，歪歪地靠着庄严华丽雕花的冰柱，紧咬着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了血花来。
身份再次被识破，她已经被凌珞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放过歌？”她抬起赤红色的眼睛，眸光里充满耻辱的哀求，眼角有水光氤氲。
☆、第798章 让混沌低头（3）
凌珞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目光看着混沌，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懂？至始至终，纠缠洛歌的，只有你一个人，要说放过洛歌，也是你放过他。”
羞耻而痛苦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缓缓地滑落，混沌从来没有一刻，现在这般的狼狈。
在仇人的面前流泪，还有比这更丧失自尊的吗？
“我虽然不喜欢洛歌，但他也算得上是我的朋友了。”凌珞目光灼灼，定定地盯着混沌，道，“他过的太辛苦了，而混沌，你就是他所有梦魇的来源，这一次是我求你，你放过洛歌吧！”
“别说了……”混沌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泣不成声，“给我七天时间，好不好？我想跟歌做最后的道别。”
“七天太久了！”凌珞的眸子危险的眯起，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应该把秦枭亚的身体换回来吧。”
混沌咬了咬牙，赤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决绝的神色，问道：“若是我把秦副将的身体换回去，你就会给我七天的时间跟歌呆在一起吗？”
凌珞有一种不信任的模样瞪着凌珞，樱唇微抿，没有说话。
“你相信我！七天！只要七天！本座随便你处置！”混沌已经是穷途末路，彻底放弃了作为上古凶兽的尊严，摆出了乞求的姿态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凌珞冷眼瞪着她。
不能怪她疑心重，一千多年了，她实在是被眼前这头凶兽害得太惨了，若是不存一些戒心，岂不是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儿。
“我给你一件信物。”混沌伸出手来，手心逐渐浮现出一件闪烁着红色荧光的灵石，道，“这是仙界宗派之内通讯的工具，我的这一件，是跟楚烨和凌璎绑定的，利用这个，就算是远在人界，你也可以跟他们通话！”
凌珞的心脏如遭重击，眸子锃亮，紧紧地盯着那块泛着淡淡红光通讯灵石，再也移不开了。
看到凌珞的表情，混沌就知道她上钩了，唇畔浮现一丝笑意，直接把那块仙界的通讯灵石递到了凌珞的手里，道：“你不是想找楚烨和凌璎报仇吗，至少也要先了解对方的情报吧。”
凌珞的手心溢出了一层湿汗，神色极为激动地接住了那块通讯灵石。
略微冰凉的温润触感，直袭心间，她心如擂鼓，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外了。
有了这个……她就很能跟那两个贱｜人通话了！
“凌珞，跟我做个交易吧。”混沌赤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晶亮的光芒。
轩辕煜闻言，宛如黑洞一般的眸子里顿时闪过极为犀利的光芒，狠狠地瞪着混沌，厉声低吼：“孽畜，还想耍花招吗？你害得珞儿还不够吗？！”
一接触到那双黑洞一般透射着无上威严的眸子，混沌就感觉到面对着的是一座高不可攀的万丈高峰，自己宛如蝼蚁一般，被死死地碾压着。
是他！
一定是他！
不然她也不会在面对一双凡人的眼睛的时候，心头漫过如此巨大的恐惧感！
☆、第799章 让混沌低头（4）
“不……不敢……”混沌顺服地低下了头，双腿开始发软。
就算身体变了，就算容貌变了，但是眼睛不会变，那份汹涌的威压也不会变。
没有任何一头凶兽，胆敢在黑暗君主面前放肆！
轩辕煜一声冷哼，宛如黑洞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混沌，用一种居高临下地桀骜态度冷声道：“既然不敢，那就好好地听珞儿的差遣，听到了吗？”
“是！属下遵命！”
这一次，混沌潜意识的把轩辕煜当成了“他”，躬身跪下，极为恭敬地俯首。
在这位大人面前，她自称“属下”，都是僭越了。
但是对此没有任何意识的轩辕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冷声警告着：“你若是再耍什么花招，我一定让你灰飞烟灭！”
“是。”混沌赤红色的眸子里划过深深的恐惧。
连那条贱兮兮的上古极火神龙，都没有办法让她灰飞烟灭，因为她的本体元婴乃是神之帝江的元婴。
但是眼前的这位不一样，他是真的可以让自己灰飞烟灭的破坏神一般的存在！
莫说是诛仙了，就是天界之上的太古神族，他若是想弑神，也没有人胆敢反抗，说一个不字。
凌珞的眸子里充满疑惑之色，诧异地看着轩辕煜和混沌，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太过怪异了。
尤其是混沌对于煜那种极端畏惧的表现，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晚上，你到东府邸来。”凌珞定定地看着混沌，吩咐道，“我要把秦枭亚的灵魂放回他原本的身体里去。”
混沌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挣扎，用商量的语气道：“可以让我再用这具身体跟歌多相处几天吗？”
“不行！”凌珞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冷声道，“迟一天，秦枭亚游荡在人间的魂魄就离散的越厉害，到那个时候，就算魂兮归体，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一生痴呆都有可能。”
“可你已经答应我了，让我再跟歌相处一段时间。”混沌抽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不甘愿。
凌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白痴，道：“你用秦枭亚的身体接近洛歌，又能怎么样呢？你照样触碰不到洛歌！”
混沌沉默了。
她知道凌珞说的都是事实。
“我没有办法啊，歌他根本不想见到我，甚至不希望我再也不出现他的世界里，我只能借用别人的身体……”混沌的模样极为痛苦，朝着凌珞一阵低吼。
凌珞伸出手来，“啪”得给了混沌一个响亮的巴掌。
混沌愣住了，她被打蒙了。
混沌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珞，赤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隐忍的怒意，咬牙切齿道：“凌珞，本座怎么说也是上古凶兽，都已经向你低头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凌珞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桀骜的目光盯着混沌，冷声道：“你怎么就这么蠢呢？一巴掌还打不醒你！”
☆、第800章 让混沌低头（5）
混沌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眸子里充满愠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混沌！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用别人的脸，用别人的身体，你自己的身体呢，你自己的脸呢！”凌珞声色俱厉，眸光极为犀利，“你就那么不要脸吗？你就那么羞于用自己原本的面目去面对洛歌吗？”
混沌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的彻底愣住了，表情几乎呆滞了。
是啊……一千多年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自己的脸呢……她一直仿容成别人，以至于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容貌了。
让她好好地想一想，神之帝江，原本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你那么爱洛歌，他也爱了你一千年。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爱就如此浅薄吗，非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非要那么霸道的掠夺？”凌珞死死地瞪着混沌，眸光充满恨意，“你知道这场延续了一千多年的悲剧当中，最惨的人是谁吗？”
混沌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漠，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道：“不就是你么？凌珞，我已经低头了，你不用这样不断地提醒我的罪……”
“呵呵。”凌珞一声冷笑，“混沌，你还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最惨烈的人，不是我，是洛歌！”
混沌如遭重击。
就是九十九道雷霆劫加身的时候，她都没有受到如此巨大的震动！
“你自己想清楚吧，晚上来东府邸找我。”凌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面对这么愚蠢的仇人，心里异常的憋闷。
轩辕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宛如黑洞一般的眸子眯了眯，淡淡地扫了混沌一眼，算是给了她一个眼神的警告。
“珞儿，走吧。”他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有些湿冷的小手，紧紧地包裹住。
只有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难过，只有他才能如此近的触碰到她。
他是她唯一的坚实后盾。
他必须要变强，强到为她撑起一片天，在他的这方天空之下，任何人都没有伤害她的机会和权利。
感觉到手掌处传来的温暖，凌珞转过头，四目相对，心有灵犀。
两人携手离开了这座华美而凄凉的冰之皇宫。
*。*。*。*。*。*
御书房内，轩辕煜和凌珞离开之后，丞相也被洛融遣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洛融整个身子如瘫软了一般，坐在龙椅之上，眸子里震惊依然未能褪去，并不纯粹的冰蓝色的眼睛里的悲伤情绪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眼角隐隐有了泪光。
洛歌见状，心下一颤，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充满不忍：“父皇——”
“歌，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洛融看向地毯上站着的那个最优秀的儿子，老泪纵横，老态毕现。
洛歌的冰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情绪，而后低下头，一声轻叹，道：“是，儿臣早就知道珞儿就是轩辕煜的未婚妻了，也一早知道轩辕煜的身份，并且在将军府的东府邸为他们提供了藏身的庇护所。”
洛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欣慰地看着洛歌，道：“你做的很好。一切都做的很好。”
☆、第801章 让混沌低头（6）
这位老皇帝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日这个向来最明事理的儿子，无论如何一定要誓死拒婚。
洛歌在金銮殿外跪了一整夜，冻得宛如冰人一般，不仅仅是救了他自己，救了凌珞，更是救了整个东宸国。
“只是苦了希恩。”想到这里，洛融的脸上又是一阵惋惜，泪水滴落了下来，“希恩怕是保不住了。”
洛歌宛如海洋一般的冰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朗声道：“若是父皇执意想保住大哥一条性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洛融的脸猛然从手心里抬起来，充满期待低看向洛歌，问道：“如何保住？”
洛歌冰眸微眯，道：“只要尽全力讨好凌珞和轩辕煜就好了，让他们在东宸国享受到帝王一般的待遇。根据儿臣所知，珞儿和轩辕煜都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只要把他们哄得开心了，饶了大哥一条死罪，囚禁一生，也是可行的。”
反正，不管如何。他的帝王之路，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洛希恩是死是活，于他都没有大碍了。
“好！”洛融的情绪有些激动，看向洛歌，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希恩的一条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舐犊情深。
“儿臣领命。”洛歌神色如常，淡然道，“关于父皇上次提及的废黜东宸国法令的提案，儿臣也正在张罗。”
……
父子俩聊了很久，直到天色渐黯的时候，洛歌才从御书房里面出来。
出门的时候，洛歌迎面看到了秦枭亚，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只要看到他笑，混沌的心里就划过了巨大的满足感。
她知道，自己看这笑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且行且珍惜。
他的帝王之路已经平坦了，他的未来之路还很长，只要他每天开开心心的，他未来的生活里，是否有自己，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兽之将死，其心也善。
*。*。*。*。*
是夜。
东宸国的夜，依然飘雪，无星无月。
混沌一直守在洛歌的屋子外面，静静地看着他熄灯，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转身离开，出了西府邸的大门。
在西府邸的门口，迎面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小棉袄的可爱的小女孩儿。
大冷的天，寻儿的手里抱着一个暖暖的汤婆子，坐在门槛处，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飘雪的苍穹深处。
混沌一愣，看着自己跟洛歌的小女儿，心头就蔓上一层暖意。
她缓步上前，在寻儿的身侧坐下，轻声问道：“寻郡主，天这么晚了，怎么不会屋子里休息？”
洛寻儿转过头，看向“秦枭亚”，冰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水光，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秦叔叔，珞儿不愿意嫁给我爹，我爹也不愿意娶珞儿，可珞儿不就是我娘的转世吗？他们为什么不成亲？他们是不是不要寻儿了？”
混沌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地拂去寻儿头发上的雪片，摇了摇头，唇畔溢出温柔的浅笑，道：“凌珞并不是你娘亲的转世，你娘亲还没有转世，不过……就快了。”
☆、第802章 手刃仇人（1）
“不是吗？”寻儿抬起头，极为纯粹的冰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可珞儿跟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啊！”
混沌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道：“寻儿，看人要看眼睛，透过眼睛看灵魂，而不能仅仅局限于浅表的皮相。”
寻儿与洛歌神似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她唯一清楚的就是，今天的秦叔叔，跟平常那副木讷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同了。
秦叔叔从来不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的，他此刻看起来——就像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