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氏母子眸子蓦然一亮,同看向玫果。
玫果摸了摸荣的头,柔声问,“你想不想你娘陪你一起去京城?”
离荣懵懵的点点头。
“如果你想要你娘陪你京城,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好。
”离想也不想地就拍手叫好。
离氏反而有紧张。不知玫果要他答应什么。
玫果看着荣。一本正经。让他感到她是很认真地。“其实很简单。到了京城。不管看到什么关于姑姑地事。比如说什么身份啊。做什么啊。都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叔叔离洛。可好?”
离荣根本不懂什么是身份。只知道不告诉叔叔。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玫果笑着又摸了摸他地头。“乖。”
离氏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话是冲着离荣说的,但又能何尝不是对她说?
这些天来,她不是没有感觉,这个肖医生虽然举止随意,相貌丑陋是一举一动之间,处处透着一种非普通百姓能有的霸气,而且举止优雅,显然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出来的。那么她有着什么背景靠山自不出奇,而这样家族的女子出来游走行医,的确不方便露了身份。
握了玫果的手,“肖姑娘尽管放心,我和荣儿都不是多嘴之人。”
玫果微笑点头,果然是内惠之人,一点即透“其实也简单,我师兄一个人打理医坊,事务繁忙,再加上荣儿要教身边杂物,起居饮食就更无人打理所以我想姐姐能去帮着照顾我师兄,吃住都在医坊,我们自会付一份工钱给姐姐,你也可以亲自教导荣儿。”
离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安排,欢喜的不自觉的捏紧了玫果的手,“我不要工钱。”
“这个自与我师兄商量去。”玫果这么安排却另有一个心思。
离氏丧夫已有些日子,此女子识大体又聪慧,算是难得的。再加上可能因为丧夫之故,打扮发型都颇为老气所以那日她远远初看,以为她以有二十六七,其实这近看才发现她长得极为端庄秀丽,也只得二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她并未问她的年级,但那时的人早婚,按离荣的年龄来看,她也超不过这岁数。
这样的女子如果放在肖恩身边,或许能日久生情……
与其说是照顾离荣,到不如说是她的私心。
饭后送走了心满意足的离氏母子,又一头扎进了蛊毒解药的研制中,直到掌灯后才休息。
如此两日过去了,到了中午的时候,算下来也是离氏母子过来的时候,侧耳倾听,果然有脚步声传来,却只有一人,而且比离氏母子的脚步声轻了许多,如不是仔细聆听,很难发觉,但仍可以分辨出对方脚步有些拖拉,象是迟疑着是否该走进,可见并非故意放轻步子,而是平时走路便是如此。
放下手中器皿,拉开茅屋门,不禁哑声失笑。离洛正提了食盒,在不远处踌躇不定来回晃动,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向这边看来,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
忙整了整腰带,一身淡紫的衣衫在水光的反射下十分显眼,清了清噪子,收去脸上的犹豫不定,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门口走来,对歪歪哉哉靠在门口的玫果道:“我嫂子让我给你送饭来。”
到底是不是离氏让他送来的,玫果也不追究,视线直接从他脸上落到他身下伤口处,但伤口毕竟在腿根之处,她这到毫不避忌的看了下去,离洛顿时不自在了,做出来的轻松也付之东流,全身崩紧,喉咙处滑动了一下,“你这个女人就不知道什么是女子该有的淑良之德吗?”
玫果抬起眼斜看着她,“不知道,我娘没教过我。”母亲在她到这世界不久便离开,的确是从来没教过她这时候的女子的举止该如何。而镇南王自己本身就是武夫,又如何教得出什么淑女来,如果玫果当真象那些大户家的小姐一样小家碧玉,处处拘谨,只怕他还不习惯。
离洛的眉头拧了拧,将头别过一边,无奈的哈出口气,自己遇上的女人都这样难缠无礼,认了,只得认了。
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吃吧,吃了杀蛇。”
玫果顺手接过,提到桌前,
,见分明是两个人的食份,碗筷也是双份,自然明餐,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也只当不知,坐到桌边自顾要吃。
离洛以为她看到那些碗筷会邀他一起进餐,不想她全当他透明,竖起了眉,“喂,你就这么一个人吃?”
玫果挟了块小排骨放进嘴里,“是啊,你站在那儿不动,自然是吃过了,那我何必客气。”
离洛一咬唇,“你这女人简直……”他不再说话,径直坐到她对面,自己拿了碗筷也开动。
可是刚伸了筷子去挟一块鸡翅尖,玫果一筷子叉了过去,压下他挟住的那块鸡翅尖,“我要这个。”
“不行先来后到。”来就是一块鸡翅尖,离洛让了就是,但他就看不得她这么嚣张霸道,硬是不肯相让。
玫果却偏要夺,二人你来往好一阵抢抢着,离洛却愣住了,看着玫果得意洋洋的将那块鸡翅尖塞进嘴里,对面的女人丑陋的脸象是变成了另一张国色天香的花容玉貌。
早些日子,他曾经历过这样的一个场面,那时抢救的却是鳖。
玫果见他神色有异,拿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块鸡翅而已不了我还你一个鸡腿。”说着另抰了一块鸡腿在他碗中。
离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很象一个人。”声音有些暗哑。
一个红警报灯在玫果头顶点亮,也想起了上次与他抢鳖的事是安份些的好,否则被认出了可真没好果子吃了,吸了吸鼻子,“快吃吧,休息会儿下水引蛇去。”
离洛也不与她抢菜,二人各怀心事,沉默着吃完了这餐饭。他吃着饭菜食不知其味,不时的看向玫果的动作与玫果无一不同,心存迷惑道世上真有除了相貌,其他都相似到这无法分辨的地步的人?
玫果见他起疑只要见他看向她,就一眼瞪回去,迫他避开视线,不敢多看她。
她草草刨完碗里的饭便坐过门口门槛上,盯着河渠。
今天虽然没下雪,天气也算晴朗,河面因为山洞里不断流出热水的原故,虽有冰蜥,但并没结冰,只是水面上浮着一层如雾一般的寒气,如梦似幻。
上次在后山,撞到离洛冬游潜水,他的水性应该不错,而冥红又说过,他功夫虽不及得冥红和慕秋,却也不弱,如果不存杀蛇之心,只是引蛇出洞,那他小心些,那怪蛇未必伤得到他,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险招,就算万一没跑掉,当真被咬上两口,大不了她再花些心思给他医治便是了。
离洛将碗筷收进食盒,走到她身边,看她埋头擦拭着一把小巧的象玩具般的乌金小弩,“哈”的一声笑,“你就拿这小儿的玩耍之物射蛇?
院子里见过她的小金弩的人只有末凡和佩衿,至于见过她射箭的人只有佩衿,他们又都不是嘴碎之人,而离洛对她的事更是不闻不问,所以不知道她这项本来也属再正常不过。
“对,就用这个。至于是不是小儿玩意,你试过便知。”玫果抽了抽一边的嘴角,偏着头白了他一眼,狗眼看人低,就连弈风如此神射都不敢小看于她,“那你是敢下水,还是不敢下水?”
离洛虽然对她手上之物和她的能力深表怀,但哪经得起她激,又不是没被咬过,大不了再被咬上一口,被咬了反正有她可治……
这念头刚才,他愣住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居然想再伤一次,让她给自己治伤,不过这样却可以堂堂正正的留她下来了,比他前两天年打的主意只怕要来得实际可靠些。
走到河边就要解束在腰间的镶紫金边阔腰带,手指刚触及后腰上的腰带扣,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玫果,神态又有些扭捏。
玫果两眼望天‘嗤’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稀罕……“你这衣服还是过会儿再脱的好。”
她那副神态反而让离洛觉得自己当真太小家子气了,不象个男儿,但在她面前就总想起玫果邪恶的行为,行动上就不听使唤的别扭起来了,“为何?”
第372章杀蛇
玫果在河渠边紧盯着怪蛇的蛇洞,在大约一个时辰以前过怪蛇出洞捕食过小鱼,正体力充沛,在洞中休息。如果离洛现在下水,它有足够的体力和离洛在水中耗着,相反离洛在这冰水中体力消耗巨大,时间一长,体能消耗过度,身体疲乏,行动上自然受到影响。
那时怪蛇出击,离洛自难闪避,上次他便是在体力消耗到了极尽之时,无力反击,被怪蛇所伤。
虽然她嘴里说大不了让离洛再被怪蛇咬上几口,但哪能当真不管他死活,再次咬伤,新伤旧疾,就是治起来也麻烦。
进屋取来鱼网,递给离洛。这鱼网也是她到这儿后为了打捞冰才做的,先是要离荣弄来一根竹子,将细的部份截取下来,烧烤后弯成环,再将粗的那节竹杆用藤条与竹环绑得结实了,做成手长柄。在环上缝上托离氏缝好的渔网。
虽然简陋,倒是十分实用。
“把冰捞出来。”
“没有这些冰蜥,水就喝不得了。”离洛愣了愣,这些冰蜥相当于是村民们的命。
玫果用渔网敲了敲早已河渠边备下的大水缸,“又不是要你把它们弄死,只是暂时请它们出来做个客,等我们忙完了,再放它们回去。”
离洛明白她有什么打算,但听到她说‘等我们忙完了’不禁脸一红,不再发问了渔网就开始干活,动作麻利。
玫果看得趣,“你前辈子是渔民吗?这打鱼的功夫可真不是盖的。”
离洛睨了她一眼。手上活不停。“不用上辈子。这辈子就是。”
玫果只道他是在说儿时便在弈园。上哪儿当渔民去。
“我们村地人。以靠海而居。家家地男儿。没有不会打渔地。我自然也不例外。”他又看了看玫果。如果没有那些战争。部落地人没被捉去当‘梅子’诱敌开城门。他也不曾进入弈园。不曾认得那个女人们一直安居在海边。打渔练武。是何等地逍遥。
“你很怀念以前地生活?”玫果抱着膝盖在河边坐下。战争改变了太多人地生活。让太多地人地幸福生活变成了泡影。
“我不知什么叫怀念。”离洛声音里突然带了些怒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最想回到地居然不是部落被到迫害之前。而是想回到未曾诱骗玫果出宫。他为自己这样地想法感到可耻羞愧。
随着冰蜥地减少河渠水温渐高。离洛地手脚很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肉眼能看到地冰蜥尽数被请进了大水缸。
没有了冰蜥降温,而从茅草屋下流出的热水不断冲走冰水,玫果伸手在水中试了试水温,已有些温热。
怪蛇在洞中已是焦燥不安,不时的探出头来,但仍死守着洞不肯出来。
玫果也不急,坐在河边到黄昏,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今天真是难得的好天气知她这一走这许多天,他们是否会担心着唇边露出个苦涩的笑,她担心的当真是他们呢?只怕应该是他才对。
他自然会担心过此担心非彼担心,他担心的只怕是没了自己这么一个踏脚石罢了。
离洛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不说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也在她对面河岸坐下,顺手拨了根干枯了的王字草,将草杆含在嘴里咬着,静看着对面不知想着什么的女人。
她眼里的那抹忧郁莫名的让他有些心痛,他只看着她的眼,便能忽视她的长相,感觉是玫果活着在他身边,但她不是玫果,让他对她不至于无颜以对。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又没办法控制不这么想,很想跃过对岸抹平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问她,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
但他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看着她。
经过这一下午,水温已经很高,怪蛇终于耐不住这越来越热的水温,加上几个时辰没曾进食,体力快速的消耗,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死在洞里,慢慢探出蛇洞,向外张望。
玫果抬起头向对面一直看着她的离洛扬了扬脸,“下水。”为了避免他又犯那个害羞的别扭,误了时机,自行将脸别开不看他。
离洛虽然总看着玫果,但对水中情况一点没曾放松过,也知道是时候了,见玫果转开脸,暗松了口气,丢掉手中枯草杆,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剑,拨去剑鞘,将银亮的短剑打横含在口中,用牙咬住。
极快的脱去上衣,只着里面的亵裤单足在岸边一蹬,一个漂亮的弧线扎入水中,水面只漾开几圈涟漪,灵活的身体如鱼一般在水中穿梭。
玫果在弈园后山见过他潜水,知道他水性应该不错,不料
这地步,差点没忍住一个好字叫出口。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男表演的时候,凝神聚气,平端扣上弦的小弩,紧盯着正游出洞的怪蛇,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不敢在在水中射杀它,是有两个原因,一是怕它死前放出大量的毒液,这水流开去以后,直汇进前面的湖,那边整个村落的人,都将喝进这有毒的水,到底这怪蛇体内含有多大量的毒质,她不清楚,自不敢赌,万一最后的暴发喷射出的毒液足以致人于死命,那她就后悔末及了。第二,怪蛇在水中行动敏捷程度已达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万一她的箭受到水流影响,速度有所减慢,被怪蛇察觉,但有可能避开,这一箭解决不了它,想再有第二次,只怕就难了。
离洛从口中取出短箭,紧握在手中,向怪蛇慢慢靠近。
怪蛇立刻感到危险来袭,警惕的盘起身体,吐着蛇信,瞪着与它仅三尺之隔方停下的离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上次它咬伤了,但离洛也划伤了它的身体,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愈合。
如果不是与玫果约定,他想上前一刀斩了这条让他恨之入骨的怪蛇,但他明白这条蛇在水中比他更为灵活,要杀它并不容易,他就算冲上前去,也未必能杀得了它。
舞动中短剑,比后划脚,向怪蛇挑衅,想激怒于它。
但怪蛇任怎么挑衅,就是不为所动,固守的原地不肯向前。
离洛有上次的经验,不腹内空气用尽,便踩着水浮出水面换气,如此这般过了一柱香时间,反正以现在的水温对他而言是极为舒服的,可以当是在泡温泉,反之怪蛇可就是难受不堪了,慢慢开始沉不住气,盘起的身体也开始不安份的扭动。
离洛看在眼里,向它靠近了些,怪蛇果然更是不安起来,晃着头发出刺耳的嘶叫声,警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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