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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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坊-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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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纠缠了一阵,见他仍是打死不出声,终是忍不住了来了小姐脾气,“你不说,我去问她去。”

说完开了门奔出厨房,院子里哪里还有玫果的身影,愣住了。

瑾睿怕她对玫果胡说什么,刺激玫果,忙跟了出来,心里一惊,看向院门,木栅门开着,飞跃出院门,左右望了望,均不见玫果身影,死沉的心终于失了规律,往日的平静消

散得无影无踪。

风吹开他耳鬓黑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如果她在弈园,身边仍是众人围绕,他不会有所动,但如今她……双目失明,身上重伤未愈,又怀有身孕……最重要的是一心求死……

抿紧薄唇,强行稳下纷乱的心绪,她不会走远,也走不远,细看正前方地下有一小截半陷在土地里的树枝一角挑起了些许新土,再不犹豫,向着那方向直奔而去。

银杏跟着武师学过些武,见他竟会轻功,呆了半晌,也跟着追了下去。

那帮顽童见计谋得逞,一阵哄笑。

几个大的使了个眼色,突然上前,一人拖了她一只手,朝着水塘的方向奔跑,其他小孩拍着手,嘻嘻哈哈的跟在后面。

玫果惊惶失措,拼命挣扎,“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们这些坏孩子……”

她越叫,那帮顽童越是兴奋,拖着她跑得越快。

胸腹重重摩擦着地面,遇上地面有不平的地方,或者辗过地上的小石块,小腹隐隐的痛。咬着牙忍着小腹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痛。

跳崖,她没怕过,知道失明,也不曾害怕,这时落在一群孩童手中,却真的怕了,极度的恐惧,第一次知道失明的恐惧,一个瞎子,没办法保护自己,更不能保护孩子。

第002章只有你我

那帮顽童拖着玫果到了离一个河塘十来步远的空地上,才停下,放开她。

退开几步,围成一个半圆,将来路堵死,只留了通向河塘的方向,在地上挖了泥巴握在手中,冲玫果笑着叫道:“瞎子,过来啊,过来啊。”

玫果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小心的呼吸,腹痛有所减缓才慢慢起身,也分不清方向,深吸了口气,抬高下巴,一脸的漠然,平直的往前走,只走出两步,一团泥巴向她掷了过来



泥巴虽是软物,但打在身上仍十分疼痛。

玫果咬咬牙,又换了个方向,接着走,刚迈步,两团泥巴又自飞来。

她听到风声,本能的护在小腹间,虽然她曾不想要这孩子,但眼见要被别人伤害,心却撕裂般的痛,那团泥巴重重的砸在她护在小腹间的手背上,手背顿时青红一片,痛得她

握了握拳,又自摊开护着小腹。

接连换了几个方向,均有泥巴团飞来砸在身上,她苍白的小脸,越来越白,冷寒得如万年冰山。

那两大些的小孩望着她面颊上的清傲,突然生起一股自卑,就像他们在她面前有多卑微恶劣,恼羞成怒,“砸她,使劲砸。”

玫果背转身,任那些泥块砸了在身上,一言不发,慢慢的发现前方竟没有泥块飞来,抬了脚向着河塘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

身后泥块砸得更紧,她全不理会,只是静静的往前走,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下坠,心里一紧,跌进一汪冷水中。

她不会水,慌乱中想起佩衿教过她的简单的水中闭气之法,忙在头探出水面时,深吸了口气,可惜还没有来得及闭住,水又没了上来,呛得她顿时鼻子发酸,一口水下肚,以

为自己会这样淹死了,心里反而释然了,也好,就这样结束。

突然听见那个对她示威的男孩一声凄厉惨叫,小孩的哄笑声顿时消失,接着银杏带着哭腔的声音,“他是我弟弟。”

再接下来,听到一声水响,她的身子飞快的跃出水面,被紧紧的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息间是她所熟悉的那股淡淡竹香,试着请问,“瑾睿?”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

瑾睿看着全身尽湿的她,漆黑的发丝紧贴在面颊上,水顺着黑发自颈项蔓延进她的衣襟,小脸惨无血色,心疼得象有只手狠狠的揉捏着他的心,拇指抚过她青肿的手背,眉头

紧紧拧死。

银杏抱着那个仍在鬼叫的男孩,对瑾睿尖叫,“他是我弟弟,你怎么能弄断他的手。”

瑾睿森寒的转眸横向银杏和那帮孩童,银杏猛的打了个寒战,她几时见过他这般可怕的模样,平时他只是冷,但这时却象发怒的野兽,眼里闪着的寒光象是随时要将人切成碎

片,半张着嘴再也不敢出声,抱着弟弟的手,也有些发抖。

她怀中的顽童也吓得咬紧牙不敢再叫痛,哆嗦的呆望着瑾睿。

另外那些顽童吓得面上失了颜色,后退几步,转过身,抱头鼠窜了。

整个空地片刻间安静下来。

瑾睿收回目光,脱下外袍将玫果包住,将她打横抱起。

玫果算是明白,刚才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虽然觉得他只是个孩子,但心里仍有些痛快,正想问那顽童伤得怎么样,突然腹间一抽搐,排山倒海般的痛袭来,抓紧他的手臂,

透不过气来,“孩子……孩子……”

瑾睿见她神色有异,眉眼因痛楚扭曲,苍白唇瓣哆嗦的厉害。忙将她轻轻放下,撩开她的衣袍,鼻尖闻到淡淡的血腥,心里一片冰冷,忙取了银针,寻了穴位扎了下去。

银杏虽未成亲,但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被这一副吓得更说不出话,自己弟弟竟害人家掉了孩子……

玫果精通针灸之术,强忍着痛,紧扣着他的肩膀,背脊阵阵发冷,“别保了……”

瑾睿冷着脸,银针穿插,针针落在给她保胎之位。

玫果痛得几乎晕过去,全凭意识强行支持,喘息着,“别保了,我眼睛瞎了,即使是保住了,我也没办法养活他……这样对他何尝不是好事……”话虽这么说,心却绞痛不堪

,泪却顺着面膛滑了下来。

瑾睿一手保住她,一手拈着一支针尾轻轻转动,柔声道:“忍着,孩子我养。”

转头去看她腹间的银针。

一道惊雷在玫果头顶炸开,这声音……这声音……再也没有了怀疑……惨白的脸更是没了半分血色,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

他将她抱得更紧,不容她动弹,“别怕,没人知道我在这儿,以后这儿只有你我,不会有别人。”

玫果挣扎着的身子瞬间僵住,眼里涌出更多的泪,哽咽着小声低泣,瑾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高超的医术,淡淡的竹香,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将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不要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也不知这句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

银杏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和她……”

瑾睿慢慢拔出她腹间银针,收入针包,看向她腿间,然湿透的锦裤无法看得真切,又不便在这户外除去玫果的锦裤查看。

侧了身,用身体挡住银杏的视线,探手进她裤内。

玫果惨白的脸顿时涨得象是可以挤出血来,忙伸手要拦。

他揽住她的手臂收缩,硬是箍得她动弹不得,看着她羞红的脸,眼眸里的寒冰慢慢融化。

玫果羞得无地自容,明明看不见他,仍习惯性的垂下眼睑,别开脸。

瑾睿等了片刻,确定不再有血渗出,长松了口气,退出手,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

放开她,刚放手,便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的抖,心酸不已,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玫果,竟被折磨得如同惊弓之鸟,捏了捏她的小手,“别怕,有我。”

他向来少话,难得出声也仅是一言片语,玫果却瞬间心安。

银杏看着他走近,一双大眼滚着泪,巴巴的粘在他身上。

他视而不见,飞快的抓起她怀中顽童的手,一声骨骼声响,顽童又是一声惨叫。

银杏惊过神,忙将顽童护住,哭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弄断了他的手,还要怎么样?”

瑾睿眼皮也不抬,脸色寒到极点,转身走回玫果身边,将她抱起,大步离开,可不能让她裹着这身湿衣太久。

银杏又气又急,问怀中顽童,“弟弟,你觉得怎么样了?”

顽童停下惨叫,转了转手腕,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痛了。”

银杏是学过武的人,愣了愣,便自明白过来,起先他只是将弟弟的手关节扭脱了臼,刚才那一抓之下已是将他手腕接上,出手又快又狠,这得多高的功夫?

愣了半晌,放开怀中顽童,追上瑾睿,直视他,“她是你什么人?”

瑾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的妻子。”

银杏如同五雷轰顶,呆若木鸡,再也出声不得,半张着嘴看着他抱着玫果离开,他居然有妻子……

玫果也是一脸的怵然,抬头看他,又哪里看得见,暗叹了口气,“你功夫恢复了?”

瑾睿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她,轻‘嗯’了一声,便抬眼看向前方,加快了步子。

银杏无力的慢慢坐倒在地,捂脸痛哭。

那顽童走到她面前,望着瑾睿的背影,一脸崇拜,“他真棒。”

玫果只觉得全身虚弱无力,真怕自己撑不了多久,“我寻到了冰蜥,按你的方子解了佩衿的蛊毒,他没事了……”

瑾睿脚下一顿,走得更快,“这些以后再说,保住元气。”

回到住处,他将她放在床边,伸手便去解她身上的湿衣。

玫果耳根一热,“我自己来。”

瑾睿垂下手,却见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望着自己,背转身,“我转过身了。”

玫果感激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了一眸,飞快的脱下身上湿衣,摸索着上了床,盖上绵被,才低声道:“好了。”

瑾睿转过身,取了粒药丸,放到她唇边。

玫果闻到唇边的药香,柔顺的张口服下,她看不见瑾睿唇角勾起一丝难得一见的浅笑。

瑾睿为她挟好背角,拾了湿衣开门出去,轻掩上门,去厨房烧热水,又将方才煮好的粥重新热了热,留在锅中温着,重新回到屋中,见玫果已沉沉睡了,放轻了脚步,慢慢退

出,刚开了门,听身后传来轻唤,“瑾睿,是你吗?”

瑾睿重新掩回房,应了声,“现在可有体力沐浴?”她落入河塘,被冷水泡过,如果不用热水泡泡,逼些汗出来,怕晚上又会发烧。

玫果本有些洁癖,从水塘里被捞出极为难受,听有水洗澡,自是欢喜,忙点了头。

瑾睿取了自己的衣衫递给她,“先穿着我的,过两日再去给你做几件换洗衣衫。”

玫果点了点头,将他的衣衫批在身上,用手拢着,还没下地,便被他抱起走进里间放入一桶热水中。

接着听见他有意放重脚步离开的声音。

第003章娘亲不要我

玫果被这么折腾一阵,心力疲惫,刚才一上床便已睡着,只是这些日子来精神变得异常敏感,稍有动静,便会转醒,所以瑾睿虽然已尽其所能的不发出声响,她仍是惊醒。

泡在热水里,腾腾蒸汽中,没一会儿功夫,便又靠在浴桶壁上沉沉睡过去。

梦中烟雾弥漫,层层烟雾后传来小孩的哭声,甚是伤痛,竟令她也跟着难过,难过一阵才发现这小孩的声音曾经听过,难不成是自己相识的谁家的孩子迷了方向?

拂开浓雾寻了过去,却见一株梅花树,现在已过冬季,那梅花却还开着两朵,两朵梅花各据一枝头,雪白的花瓣在风中轻颤,任风怎么吹,却终是稳稳的不离树枝。

玫果看着那两朵梅花,心下一片黯然。

在梅花树下,一个胖乎乎,非常漂亮的小孩,竟是她梦里曾看见过的发面馒头,拿着一跟小树枝搅着地上的蚂蚁,一边搅一边哭,“娘不要我了……爹爹,娘不要我了……”

玫果不知怎么的,听着他那娇糯糯的声音,心都酸了,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可爱的小脸,“乖,别哭。”

发面馒头转过脸,愣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哭得更伤心,“娘,娘,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我。”

玫果也跟着掉眼泪,虽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却也不忍心说自己不是他的娘,轻拍着他,“娘不会不要宝宝的,乖,别哭。”

发面馒头很认真的看着她,“娘不骗孩儿吗?”

玫果心里有愧疚,如果说实话,自己不是他娘,他定然又要哭,笑着道:“娘不骗你。”骗就骗吧,又不是没说过谎。

发面馒头脸上还挂着泪,抱着她的脸,‘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蹭了她一脸的泪,“我相信娘亲。”挣脱了她的怀抱,抱着梅花树,望着其中一朵梅花,又哭又笑

,“爹爹,娘要我了,娘要我了……”

玫果看着他抱着梅树,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样子,心里更是酸楚,忍不住又去抱他,却抱了个空,顿时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什么梅花树,发面馒头……

怔了半晌,摸了摸身边,是温热的水,光滑的木质浴桶,长吁了口气,是个梦,但这梦也太煞真实。

轻抚着小腹,心里涌上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怜惜,这孩子几经波折,居然还在腹中,不知算不算天意,想到小发面馒头,再想着自己扎针要流掉孩子,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虽然恨着他,可是他的孩子何罪只有,自己让孩子来了,又怎么该生生毁了他,只是不知经过那么多,这孩子还能不能健康的成长。

洗净身子,从水中出来,摸到放于桶边衫架上的衣衫穿上,淡淡的竹香瞬间将她包覆住,立在浴桶边发呆,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水。

心间象吊了个钟摆,左右晃荡,自己这样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拖累着瑾睿如何是好?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玫果收敛了心思,寻声摸索过去,手指触到一张软帘,软帘揭开,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牵引着她坐到桌边。

瑾睿手持一方干巾给她拧着长发上的水。

玫果伸手接过软巾,“我自己来。”这些事不用眼睛也能做的。

瑾睿也不坚持,松了手走了出去,返回来时,手中端了热好的饭菜。

盛好浓浓的肉粥放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拿下湿巾,将筷子递到她右手中,牵了她的左手触到她身前的碗,便自放开手。

玫果捧着碗,鼻子一酸,两滴斗大的泪滚了下来,“瑾睿。”

瑾睿轻抿着薄唇,她变得这么爱哭了,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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