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知道,晨儿刚才失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初晨有些苦恼,哎,年少的心不知道这是心底深处欲要萌发的情愫!
可是人生经历颇多的老者他明白。他看出了这个君王对自己孙儿的重视,如果是常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这个非比常人的君主。晨儿的性格单纯善良,向往自由,一心只在行医救人,那种深宫别院的生活是晨儿断断适应不了了。自己怎能把孙儿推入那万丈深渊呢?
“晨儿,即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咸阳!”
“什么?”初晨有些震惊
“我们不是暂时不离开吗,现在的蝗灾这么严重··我,我们····”
“不要再说了,怎么,爷爷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不··不是··我只是答应··”
“他是一国之主,你以为他会把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多久?他雄心万丈,野心勃勃,他的世界大到你包容不了。如果你任由他的意思,和他进了宫,那么你一辈子只能在那看不见外面天空的深宫里,喜怒哀乐只为了他一个人,和很多个女人同时分享他,你做的到吗?”
“可是,我没有想过和他进宫,我只是,我们很多年没有见面了,爷爷,我不想做他的女人”
“你不想,他想要你做他的女人,他是王,一言九鼎,他说了,你是他的人。”
“我···”
初晨的爷爷缓和了一下口气,继续道
“好了晨儿,你现在或许还不能理解爷爷的苦心,再过几年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是,晨儿听爷爷的”
“嗯,那就好。那么就即可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就走!”
“好”初晨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因为祖孙二人一向从简,其实收拾东西,也只是一点衣物而已。
只是这次的衣物中,多了一个绢帛包裹的破杯子。
郊外,辆简陋的马车正在匀速前行,初晨抚摸着身上的包裹,比之以以往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可是初晨还是那么深刻的感觉明显。
不知道他明日看到自己离开之时会不会很生气?或者很伤心呢?自己食言了!
初晨的爷爷看着向来明朗的初晨不言不语,别有意思的说道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和一些事,是你永远都碰不得的!”
初晨看着天空自由飞行的鸟儿,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爷爷是说,嬴政就是自己这辈子碰也碰不得的人,也罢,他以后会有天下,自己知晓一切,就不该投入这是非中,可是,心里还有一种酸酸的涩,划过那本不该动情的心··
步寿宫,嬴政喂下赵姬最后一口汤药,扶着赵姬躺好。
“天气炎热,母后贪凉,所以才闹了肚子,现在好多了。政儿,自从我们回宫之后,母后见你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变得更深沉,难得在你脸上见到笑脸。这回你遇见了晨儿,母后总算是又找到当初的政儿了。你看你,周身散发着和颜悦色,配上这冠玉的面庞,好像那春日的微风,让人舒暖!”
嬴政放下药觞,轻轻抿嘴一笑不语,算是同意了赵姬的话。
“母后,孩儿,孩儿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初晨,没有想到,她就那么突然的出现,让孩儿··”
嬴政难掩开怀,竟然无法表达自己的心声。
赵姬握着嬴政的手,道
“这下好了,我这阴沉不定的政儿总算是被征服了。母后已经下旨在最快的时间建造甘泉宫了,你的心愿很快就会实现,稳着点,你是大王,这样时常傻乐被大臣看见了不好。回头被你仲父知道了,他又该说你了!”
嬴政本来很开心,可是听见了吕不韦的名字瞬间脸又阴沉了,赵姬的心突突的跳了一下,随即起身,依靠在了床榻之上。
“母后,为什么你现在越来越听吕不韦的话,凡事只要他说你都同意,很多事情也不再征询我的意见?虽然他是父王指定的辅政之人,可是这个大秦的主人是我,还有你这个太后,不是他”
赵姬压下心里的不安,政儿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了,自己的变化再也瞒不住他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吕不韦的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吕不韦,虽然你曾经有恩与我,可也曾有害与我,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现在你重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也只是权益之计。我就要一边享用你,一边废了你!
既然他这么恨吕不韦,那不如··好,吕不韦,本来政儿就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用怪我无情,是你对不起我在先。
“政儿,你说的母后当然都知道,可是他现在是大秦的丞相,秦王的仲父,他受你父王的命令照看你和大秦的天下,母后一届弱质女流除了听他的还能怎么样呢?”
嬴政看着母亲的哀怨,腾的一下起身,沉声道
“是不是他威逼母后?”
赵姬一下拉住嬴政做好,看了看空旷的寝殿,四下无人,才继续道
“政儿,隔墙有耳,注意你的话。不管他是不是威逼母后,母后也只能听从他的意思。因为,你还没有亲政!”
赵姬哀叹了一口气,撇了一眼在沉默的嬴政,继续道
“政儿,现在只有你我母子,没有外人,母后的话都是为了你。虽然你是大秦的王,可是这大秦现在真正掌权的是他吕不韦!从他扶植你父王,还有拜相之后对秦国所做的一切,都是名声在外,权力在握。以他现在在秦国的地位和势力,他如果想要颠覆大秦那很容易!你和母后,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
“任何事?”
“是,包括他废立君王!”
“放肆,他敢”
“以前不敢,现在他有条件敢。所以,你应该明白母后为什么会对他言听计从了吧!”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废了他”
赵姬看着青筋爆现的儿子,继续道
“政儿,你记住,在你没有亲政之前,一定要多加隐忍,积蓄力量,不能让他感觉你忌惮他,你要尊重他,麻痹他,不能让他有反叛之心,一切等到你亲政之后再说。明白吗?”
嬴政的目光豁然一动,若不是母后和初晨的话,自己还一直糊涂,以今时今日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他对抗,如果再一直对他不敬,只怕他真的会颠覆大秦!
“母后的话孩儿记住了!母后好生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好”
赵姬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吕不韦以为以床笫之欢控制了赵姬,就控制了嬴政,可没有想到,赵姬还是在嬴政的意识中培植了反他的意识!
人呐,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尤其在帝王之家!吕不韦在布置好了出战卫国和宋国的事宜之后就独自在饮酒思考,吕二恭敬的站在一边,沉声不语。
“吕二,你说我该如何做”
吕二滴流了一下老鼠眼,道
“丞相若称王,必定是众望所归。只是丞相仁厚,想来此刻必定很纠结。”
吕二看着吕不韦的举棋不定,继续道
“丞相已明白以大王的决心断不会允许丞相霸权太久,如果到亲政那一日,大王必定容不下丞相,虽说以丞相的德高望重,大王不敢对您怎么样,但是想要继续留在秦廷中心,那是断断不能了,只怕丞相到时候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度过余生了。不用多久,文信侯也会被遗忘!”
吕二跟随吕不韦多年,非常熟知吕不韦的心思,如果嬴政安分守己,那么丞相或许会做周公,可是嬴政从来不隐藏自己对丞相的不满,丞相到现在仍然不肯易主,那是因为他以为嬴政是他吕家骨肉,宵旰苦累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忙活!
可是当年赵姬确实怀着他的孩子嫁给了异人,可是因为自己的告密,而让赵姬和吕不韦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这番缘由他是说不得的。
“丞相,吕二有一个主意,可解丞相的犹豫”
“哦,说来听听”
一直不开口的吕不韦终于出声,也更加让吕二确定他想易主。
“丞相不是正在编纂吕氏春秋吗?丞相可以把此书悬挂在市井世上,扬言,若有人能改动一字,便悬赏千金”
“你的意思··”
“以丞相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去改动丞相编纂的书籍、我们以此试探大王,震慑大王,让他知道丞相才是这大秦的真正主人,如果他从此能够安分守己,那么大王就容下他,如果有反对之意思,那么丞相就不必犹豫。”
吕不韦展颜一笑,
“想不到你的心机还挺深”
“不敢,吕二跟着丞相,丞相安好,吕二才能安身立命。”
“好,依你,这件事情你就去办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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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夏无且:秦代始皇侍医,曾“以药囊捉荆轲”(荆轲为燕太子丹所派,行刺始皇),而被载《史记》之“刺客传”。
☆、不辞而别后的生活
吕二领命之后,立刻就办了这件事情,当日下午,市井之上人声鼎沸,看着诏书和那没有编纂完的书,愣是一个人也不敢现身。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章台宫,嬴政正阅读孙子兵法,乍然听赵高一说,立刻放下书简。
“好你个吕不韦,你竟敢用这个办法向本王施加压力”
“大王要不要借此重办他?”
“我有那心,可是现在却没有那个能力”
嬴政起身来回走动,赵高机灵透顶,当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那吕氏春秋虽然全面,可是却不是本完全没有瑕疵的书,只要是读过书的都可以稍加改动,千金都没有人动心,他这是摆明了告诉本王,这大秦没有一个人敢反对他。如果本王不服他,那么他可以轻易的置换了本我那个。本王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大王··”
“不用多言,没有一番痛苦磨砺,哪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再有几年,寡人就亲政,一切等到寡人亲政之后再行算账”
赵高心里有底了,大王是铁心的容不下吕不韦,那么以后自己也不能容下吕不韦了
“大王,明日您还要出宫看初晨姑娘。不如将上回打猎回来的豹子皮一同带去可好”
“这个主意好极了,好你个赵高,真是聪明。依你的,还有,把成桥唤来,寡人要要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
“诺,遵旨”
翌日,嬴政,成桥还有赵高三个人午后出了宫,去往初晨义诊的北城,一路上,成桥看着心情愉快的嬴政,就左套,右套,终于知道了初晨这个女子,原来他是王兄的最爱,如此最好,那么他就可以和王兄说那日在山间深潭沐浴的女子了。
不过这个初晨倒是很让他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子能够让不可一世的王兄这般挂念呢?
到了北城之后,本该忙碌的义诊小棚却不见了踪影,嬴政的心突然感觉被撞击了,人也摇晃了一下,赵姬眼疾手快的扶助,立刻道
“大王,可能初晨姑娘身体不舒服也未可知,现在正在客栈休息,我们去客栈看看吧”
“是啊,王兄,初晨姑娘一直住在义诊小棚不远处的悦来客栈,我们立刻去吧”
嬴政稳住了心神,看着二人,才立刻往越来客栈而去。可是他的心,却快速的跳了起来
客栈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三人来到掌柜面前,赵高立刻问道
“店家,请问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位孟初晨姑娘?”
肥胖的店家略一思索,随即客气的道
“的确,还有一位老者相伴,他们这几日总在义诊”
“没错,就是他,请问店家孟姑娘住在哪个雅间?”
店家打量了一下一身贵气的嬴政,不敢怠慢,客气的道
“那孟姑娘和那位老者昨日一早就结账离开了”
“什么?”
“什么?”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显然被这个答案惊着了。掌柜被三人的表情惊得愣了一下,继续道
“没有错,确实离开了”
嬴政不可置信的问
“不可能,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她怎么会走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确实结账了离店了。不过她有留下信件,特意交代如果有人找她就把这个给那个人就是”
胖店家立刻把丝帛拿出来,嬴政一看,果然是初晨的笔迹,那朱砂写的圆润小子和清除蝗灾的方子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走了?”
嬴政打开丝帛,只见娟秀的字迹仿若初晨那脱俗的面容
“大哥,对不起,我不辞而别了。只因爷爷有命,我不得不从。此一离开,暂时不得相逢,不论身在何处,初晨的心中永远都会记得政哥哥。政哥哥答应过我会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好君主,不可食言哦。七年之后,待大哥亲政,初晨若是学业有成,我愿与政哥哥再次相会在咸阳!珍重,再见”
嬴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种即将要达成的希望在忽然之间破碎的无可奈何让他烦躁不堪。
嬴政跌跌撞撞走出去,刚才还美丽的一切瞬间黯然失色。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初晨带走?
“啊·······”
野兽般的咆哮仿佛要发泄所有的压抑,
“王兄··你··”
“公子不要过去”
赵高揽住了欲要去扶起嬴政的成桥,
“这个时候还是让大王发泄吧”
发泄过后会是孤独的沉默。
自初晨离去之后,嬴政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的少,一天比一天的冷漠,除了国家的事情和他的母后赵姬,其余的人和事勾不起他任何的关心。
他的脸上始终是千年不变的寒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散。
嬴政的寝宫,他喝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下自己
“这偌大的王宫只有你陪着我,在母后的心里,我不在是唯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吕不韦的位置比我还大。晨儿,或许只有你,才是真正关心我这个人,是你救了我,你知道吗?你救下的不止是我那快要被打死的身体,更加是那颗已经死亡的心,是你让我活了起来。可是你现在在哪里呢?七年,你是敷衍我还是那是你的一个许诺或者约定?”
嬴政对着那空旷的寝殿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