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过来的时候,夏可乐就一直在想孟若浅会做出什么举动,既然她先前装出怕自己的模样,怎么也该哆嗦一下,然后跪着叫着饶命吧!却没想到,这个孟若浅仿佛压根就忘了这个事情一般,居然亲热的扶着自己。那模样,十足多年浸淫在官宦小姐中,修得八面玲珑。
“若浅在尚书府打扰多日,幸得夫人关照,今日是特地来告辞的。”孟若浅说。
“你要走?”夏可乐微微有些吃惊。前几天还在和自己抢男人呢,现在就要走了?
“是。”孟若浅答。
夏可乐看着孟若浅,这女人,难道是见抢不到萧景煜,生活没了追求,便放弃了?对于虎视眈眈看着自家男人的女人,夏可乐自不会挽留:“既然孟姑娘执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待会儿去账房支点银子吧,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上路总归是要用钱的。”
说完这话,夏可乐觉得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自己果然有做女主人的天赋,连说话的语气都和电视里那些当家主母们差不多了。
孟若浅笑:“谢夫人,夫人替若浅想得周到。”说着,她朝外面看了看,太阳不算猛烈,正是打在身上舒服的时候,她笑的娴淑大方,“今儿个天气好,若浅陪夫人在外面散散步吧。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做妈妈的多晒晒太阳对胎儿很好的。”
说完这话,孟若浅就静静的等着,她不担心夏可乐会拒绝。想必,夏可乐一定有问题想问她吧,既费尽心思到了康王府,怎么又回来了。如今自己都要走了,她若再不问就没机会了。像夏可乐这种性格的人,在某方面和萧浮云是一样的,很难将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她一定会问。
夏可乐也看了看外面,觉得这种程度的阳光尚可接受,刚好补充点钙,便点头答应。
一路从瑶雪院出来,旁边便是萧浮云的小院,孟若浅将目光投向那边,似乎有几分留恋与不舍:“原以为我会在这里住很久,却没想到,从进京到现在,竟不足一年。”
夏可乐没有立即接话,对于孟若浅,任何挽留的话语,她都说不出口,太违心了!
她歉意的笑笑,一手摸着肚子,心里想着,算起来,自己从穿过来到现在,也不足一年呢!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肚子里的宝居然都7个月了,感觉……自己和萧景煜就没怎么谈恋爱,直接就同居了,然后很快就有了身孕。
唉,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太厉害,还是,自己要的太多……
院子很大,一路都有高大的树木遮阴,阳光透过重叠的叶子透下,仿佛在地上洒了一把金。
孟若浅和夏可乐,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个挺着肚子,两个人都走得缓慢。丫鬟们在后面一米外跟着。
“其实,我很羡慕你。”孟若浅开口,心平气和,很有敞开心扉的样子。
夏可乐笑,想到萧景煜,心里有甜蜜:“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好。”
“不光是景煜,还有康王。”孟若浅幽幽然的看着她,走到池塘边,然后在池边一个喂鱼点坐下。
这里是一块巨大的青石,刚好立在池塘边上,青石上有个凹槽,里面竟还有一些鱼食,想是头天喂鱼的人没喂完剩下的。孟若浅抓起几颗,丢进水里,立即有五彩斑斓的锦鲤过来追逐。
说到康王,夏可乐心里一直有愧疚,当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听得孟若浅继续说:“你大抵还不知道吧?康王府两个王妃,至今,康王爷一个也没碰过,他一直住在书房。你应该猜到是为什么吧?我听说,他手上那个碧绿扳指是你送的,他一直戴在手上,就连洗澡也不曾取下。”
话毕,孟若浅转过头,看着夏可乐。
夏可乐低头拨弄着凹槽里的鱼食,过了很久,才开口说:“卓王妃是他自己选的。”
对于孟若浅说的事,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知道他一直戴着那块扳指,但他好歹也是男人,怎么也应该有需求吧,家里竟放着两个王妃不曾碰过。只是--
她也一直不曾忘记,那日,她本以为端木康会说中意的女子是自己,却不料……
去他他她。夏可乐淡淡笑了一下:“孟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如今是景煜的夫人。关于端木康的,无论是他有没有碰两个王妃,甚至究竟有没有碰过女人,都已经与自己无关。”
孟若浅做梦也没想到夏可乐居然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似在极力忍着愤怒,指头抠在青石上,指节处微微泛白:“你就没想过要去补偿下他?”
“补偿?”夏可乐轻笑,将鱼食一粒粒丢下池塘,“孟姑娘以后莫要说这种可笑话了,他有他的王妃,我有我的家庭,已经永远没有可能。”
“可笑话!”孟若浅的声音竟有几分变调,“夏可乐,你果然冷血!”
夏可乐忙抬头朝她看去,只见孟若浅眼中竟有几分凄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被一个大力推了出去,湖水的冰凉顿时漫上身来,她忙着狗刨。
不远处的下人丫鬟惊诧于这一变故,愣了一下,这才纷纷往水里跳,院子里,先前躲在暗处的暗卫们从四处涌来,纷纷跳入水中。
夏可乐不擅水性,尚书府人人皆知。
可奇(提供下载…)怪的是,那么多人,却一直近不了夏可乐的身,眼看着就要游到她身边,立即就会有一股力量迎面而来,阻止这些人。
所有的人奋力游着,却都被隔在夏可乐一米外,整个池子,以夏可乐为中心,仿佛有一股力量往外释放。
两世为人,夏可乐却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死亡的逼近,或是因为马上就要做妈妈,或者不愿与某人分开,夏可乐求生意识前所未有的强,双手双脚使劲蹬着,虽然一直在往后面退,却一时竟没有沉下去。
孟若浅嘴角含笑,先前的柔弱之态一扫而空,冷冷的瞧着在水中挣扎的夏可乐:“夏可乐,你也有今天!死亡的恐惧,你慢慢享受吧!”
忽的,夏可乐觉得小腹一股坠胀,脚上顿时没有力气,整个人也跟着往下沉。
她瞪着孟若浅,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这个人去死!
就在湖水淹过鼻子时,她转头,最后往瑶雪院方向看了一眼。
景煜,没想到这一次是我要离你而去了……
忽的,一道白影闪过,一人已跃进水中。
于此同时,一个蓝色的闪光小物飞快冲向孟若浅,下一刻,只见孟若浅浑身就已点燃,蓬勃的燃烧。
白渊在水中的速度想来比他的轻功还快,接着那股冲势,竟游到夏可乐旁边,双手将她搂住浮了起来。
其他人跟着上岸,白渊抱着夏可乐快步朝瑶雪院走去,经过岸上那个已经挣扎无力的火人,他一脚将她提到池里,然后吩咐:“等下把她捞起来,别让她死了。”
夏可乐并不曾昏迷,小腹的疼痛一阵阵传来,她吃力的往池塘里看去,目光落在某处时,她忽然滞了一滞,正要开口,白渊先说话了:“你别说话,孟若浅交给我。”
这时,某只闪着磷光的蓝蝶飞了过来,围着夏可乐飞了一圈后,栖在夏可乐肩头。
夏可乐立即瞪大眼睛:“蓝磷之蝶?!它不会烧了我吧?!”刚才匍匐在地上的火人孟若浅让她心有余悸。
“你养了它这么多年,总不能白养了!”白渊说,“这东西是你娘种的巫,如今该是听你的。”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只蝴蝶,个头不大,就和平日里看到的蝴蝶差不多大小,客观的说,还很漂亮。
饶是蓝磷之蝶认自己做主人的冲击再大,饶是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夏可乐心里却一直想着另外一件事,刚才,她转身看孟若浅的时候,看见了两个绝不该看见的人。
不!确切的说,是鬼!
两个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鬼,手上还拿着镣铐。那两个东西就飘在池塘之上,半透明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
从前也不是没看见过死人场面,可这次,却是除了当时刚穿过来那会儿,第一次看见鬼差。夏可乐正奇(提供下载…)怪着,难不成刚才那一淹水,自己成了阴阳眼。
这时,萧景煜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浑身是水的夏可乐和白渊,目光落在夏可乐肩上蓝蝶上,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蓝蝶一双眼睛也正盯着萧景煜,这不是一双昆虫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蕴含着无数含义,有凶狠,也有愧疚,交织在一起,极不协调下载本书请登录
☆、NO。224 你什么时候见过隔着衣服施针
萧景煜没有伸手去抢夏可乐,他已经看见夏可乐裙裾上正浸出来的猩红的血,朝着旁边低喝:“来人,还不快去请郎中?!”
*
白渊小心翼翼将夏可乐放到床上,旁边郎中已候在旁边。。请记住本站
白渊没有立即让开,而是亲自把了夏可乐的脉。
萧景煜也没有阻止,瞧他对夏可乐的神情,若没有几分医术,绝不会耽搁夏可乐的治疗时间。
“怎么样?可乐没事吧?”当白渊收回手后,萧景煜紧张的问。
“比上次严重点,不过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白渊依然那句话,说着站到了一旁,“我待会儿先替你施针稳胎。”
这时,郎中才忙着上前,指腹按在夏可乐腕上。只是,他的神情远没有白渊镇定,甚至目光对上萧景煜时,都想哭了,夫人这胎,恐怕保不住啊……
“你诊断的结果呢?”萧景煜问。
“在下医术不如这位公子。”郎中躬身退到后面,以他的医术,是铁定保不住这胎的。最大可能就是问出那句经典的: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可乐,你觉得怎么样?”萧景煜问。
“好像已经没那么痛了。”夏可乐说。
萧景煜微微松了一口气,白渊立即朝他投过没见识的一眼:“当然没那么痛了,若一直痛着,这孩子已经没了。”白渊朝旁边丫鬟看过一眼,“你们先给她换衣服吧,千万别着凉了。”现在本来就胎儿不稳,若再着凉打个喷嚏之类的,很容易引起滑胎。
萧景煜本来很想亲自给夏可乐换衣服的,那些个丫鬟,手上没轻重,万一把夏可乐弄痛了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白渊一眼,对丫鬟们嘱咐道:“好好伺候夫人,手脚轻点。”然后跟着白渊等人走出房间。
“白渊,你有把握吗?”刚出房门,萧景煜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专职的郎中都没把握的事,他一个打酱油学医术的人能行么?
“杜小怪已在路上。”白渊回答简洁,意思却很明确,只要拖到杜小怪过来,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到底有多严重?”萧景煜脸色几分冷峻。
白渊将目光移向郎中,郎中战战兢兢:“胎儿和夫人,最多保一个……”
萧景煜脸色又冷了几分:“凌林,马上找祈王到宫里请御医!”
“二少爷,恐怕……”郎中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出后面三个字,“来不及。”
萧景煜拳头紧握,只听那郎中继续说:“依在下刚才诊断,怕是拖不过1个时辰,胎儿必落无疑。”
目光微寒,从白渊脸上划过,然后落在郎中脸上:“你去准备银针。”
郎中拍着医箱,示意带在身上的。
萧景煜往房门看了一眼,缓缓开口:“白渊,”他顿了一下,“可乐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失望。”时好好在。
白渊颔首。
对于萧景煜来说,他在赌,赌白渊对夏可乐的感情。
对于白渊来说,他亦只是说的轻松,以他的医术,这一次,无疑是在阎罗手上夺命。
这时,房内夏可乐的衣服也已换好,当房门重新打开,萧景煜和白渊重新走了进去。
那只蓝蝶停在蚊帐上,静静的,蓝色荧光闪烁。
郎中将银针褡裢递给白渊,白渊坐到床边,伸手--
却指向夏可乐衣襟上第一颗扣子,看那动作,竟似要解扣子。
“白渊,你做什么?”萧景煜一手挡过白渊。
白渊抬眸,反问萧景煜:“你什么时候见过隔着衣服施针的?”
“都是些什么穴位?”萧景煜问,如果是在手上,还是可以容忍的。
白渊开口,不过说了一个穴位,萧景煜就已经把银针褡裢接过,开口道:“好了,你站在屏风后面说穴位,施针的事我来。”“你做过吗?”白渊挑眉。
“我见过。”萧景煜说。
“就凭你小时候的记忆?”
“我会小心。”萧景煜不容置疑。
“景煜。”这时,夏可乐开口了,“医者无男女。”那从前穿来那个年代,妇产科医生都有男的,现在不过施个针,没什么大不了。
“不行!”萧景煜断然拒绝,若可乐的身体被其他人看了,他这辈子都会有阴影。
“刚才那个穴位,在什么位置?”夏可乐问。
“在你胸口。”萧景煜答。
夏可乐将目光移到白渊身上,淡淡笑着:“你给他说穴位吧,我相信他。”
对于萧景煜,她实在太了解了,上次自己不过是穿了个暴露衣服,他就醋成那个样子,若自己被人近距离看了去,他还不郁闷死。
白渊想了想,终于点头,又叮咛道:“待会儿捻转与提插时,动作轻点,要注意可乐的反应。”
“我知道了,开始吧。”萧景煜说。
白渊和郎中皆站到屏风后面,萧景煜看了蚊帐上那只蝴蝶,皱了皱眉,随手拿了个枕头砸过去,想把这东西赶出去。那东西的眼睛,实在不像是动物的眼睛。
岂料,枕头刚一触及到蝴蝶,立即起了火。萧景煜动作极快,一把将枕头打到地上,这才没有导致火灾发生。
“小蓝!你想烧了我这房子吗?”夏可乐开口,“上次伤了景煜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那蓝蝶立即低着头垂下眼睛,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萧景煜也看见蓝蝶变化,开口道:“你在跟这蝴蝶说话?”
“是,我刚才发现它好像听得懂我说话。”就在刚才丫鬟给她换衣服时,她对着那蝴蝶说了几句话,竟发现它好像听得懂,顺口给它起了个名字,小蓝。
“那你叫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