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正妃里头虽然她老公是最不受皇帝待见的,但是却也是唯一一位正妃得到皇帝亲自赏赐头一抬嫁妆的,就这份殊荣徽瑜在妯娌们面前都能挺直了脊梁,姐跟你们比,那是凭空拔高半截啊。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叹刑玉郎的老谋深算。用一次升职加官的机会,换来皇帝的赏识,自己的脸面,连带着姬亓玉这个不受待见的小白菜在诸位皇子中,也因为自己这个正妃备受瞩目,这笔买卖划算啊。
外公谋算哪家强,看我大晋邢玉郎!
而此时,徽瑜腹诽的老狐狸却正笑米米的打量着她,“长高了,长俊了,哎,一眨眼都要出嫁了,我这心里啊……”
瞧着邢玉郎瞬间就红了的眼眶,徽瑜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说起来邢玉郎待她是真的不错,里里外外帮她打点了多少。正想要安慰几句亲亲外祖父,就听他老人家对着太夫人款款说道:“打从我这个女儿进门,也知道亲家多有忍耐,她这个爆碳脾气啊都给我给惯出来的,我是个粗人就喜欢女儿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这才给*的脾气不好,她有什么做不周到的,您别怪她都怪我我给您赔罪。生了个女儿也没少给亲家添乱,如今总算是要嫁出去了,这水泼出去了您也能清净清净了。”
徽瑜:……
众人:……
太夫人的眼角剧烈的抽了抽,看着邢玉郎带着和缓的笑意,缓缓的说道:“亲家老爷这是什么话,老二家的虽然脾气有些倔不过对长辈孝顺,跟妯娌和睦,是个极好的。徽瑜这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如今要出嫁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舍不得。纵然是泼出去的水,可也是董家的水,咱们董家的女儿嫁出去自然是要过尊贵体面的日子,不是受人欺负的,亲家老爷只管放心就是。”
“放心,放心得很。”邢玉郎缕着胡子直笑,“有您这句话就更放心了。”
太夫人默。
徽瑜:……
众人:……
邢玉郎似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咄咄逼人之嫌,朝着徽瑜挥挥手,大笑几声说道:“小丫头,快过来。”
徽瑜只得盈盈上前立在刑玉郎身边,抬眸望着他,甜甜地喊了一声,“外祖有什么吩咐?”
“哎,当初啊你在边关的时候外祖可是许了你的要给你备嫁妆,咱虽然是个老粗,可是这说出去的话那就是一个钉,今儿个外祖可是来兑现了。”邢玉郎又大笑两声,拿出几张契纸,环顾了众人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当初啊这来了不走是我跟阚志义一起开的,如今这里面有一半的家财都是我的,给你做嫁妆了,听说阚志义这小子经营的还不错,赚了些银子给你当零花吧。”
来了不走一般的利益那是多少?就算是在定国公府也不算是小数目了,听着邢玉郎居然给了董徽瑜,还是当零花,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惊愕。太夫人垂着头,嘴角含着笑似是没听到一般。董大老爷如老僧入定,大夫人却有些惊愕,立在大夫人身后的燕亿白头都没抬,但是心里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来了不走在京都有多火热谁都知道,这一年的利润滚下来都能比得上寻常官宦人家嫁女的嫁妆了。
“你祖父有些老了,在边关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摆弄了几个马场,原是想着自己军中用马方便些,没想到我那个孙女婿搞了马中盐,连带着老夫也小赚了些薄财。你娘知道你爱马,在口外给你置办了个小马场,可那能跑开马吗?也就是给马溜溜蹄子的小地界,估计你去看了也得嫌弃。你说你娘那你养的嘴刁心也叼,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大的给你吧,就是委屈你哥了,原本这个大的给他准备的。不过你哥那没心眼的,估计也看不上这点东西,给了亲妹子又不是给别人,他敢啰嗦?”
徽瑜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来了不走的事情邢玉郎早就跟她说过得,因此一点也不惊讶,关键是来了不走本来就是她的,不过是过了过刑玉郎的手变得正大光明而已。可是马场……刑玉郎居然嫌弃姬亓玉弄的马场小,可是那个马场投入多少,有多大徽瑜是知道的,这样的还嫌小,那邢玉郎给她准备的得有多大?
“你还记得距离石墩口城百余里地的那片荒山吧?”
徽瑜惊了惊,怎么不记得,那可不是几座荒山,而是正经八百的山坡草场,足足有七八座小山头,骑着马从这头到那头要骑大半天的功夫。徽瑜觉得有点口干,不过还是应了一声,“记得。”
“就知道小丫头还惦记着呢,就是那儿了。当初你一见那地方就撒了欢的骑着马不下来,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就把附近的几座山头买了下来圈了个马场,你去看看保准喜欢。”
“外祖,这也太大了,您留着给两位表哥吧。”徽瑜有些不安,刑玉郎给的太多了,她反而觉得有压力,这超出了一个外祖家该给的东西的范畴太多了。
“东西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谁敢啰嗦?你放心,那几个小崽子都少不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把钱财往外推的,一点都不帮你娘,当年你娘出嫁的时候,伸着小手从我这里刮走了三层皮,我的心啊。”
董二夫人:……
徽瑜觉得邢玉郎就是来砸场子的,眼看着自己出嫁,又是定国公府的二房姑娘,虽然是正妃也是怕定国公偏着亲生的,委屈了隔房的侄女,这是拿着大笔的银子来给徽瑜撑腰呢。徽瑜其实明白,就是心里不好受,邢玉郎作为外祖的确是不能插手别人家太多的事情,但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徽瑜长了脸撑了腰。
徽瑜看着太夫人跟大老爷的脸色,知道他们肯定不太舒服。
☆、第一百三十九章:北安侯真是千年老狐狸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北安侯真是千年老狐狸啊
正有些担心的时候,就又听到邢玉郎叹口气说道:“亲家可别怪着我做事莽撞我们做武官的想不那么周到,当年啊内人走得早,走的时候就是挂着这唯一的女儿。天下做父母的都是一般心肠,都盼着孩子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小日子过的顺心如意。定国公的女儿也出嫁了,想来能理解老夫的爱女之心了,我这爱屋及乌的定国公也别怪着。”
董大老爷听着这话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侯爷为父之心,小侄也是深有体会,是徽瑜丫头有福气,有福气。”
董大老爷虽然是定国公不错,但是在北安侯面前却是小辈,两家又是姻亲,再加上北安侯刚打了胜仗献俘归来自然是不敢摆派头。要真说起来在定国公府现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北安侯这么大手笔的添加妆,其实是有点给人打脸的意思,也就难怪定国公心里恼火,生怕他克扣侄女的嫁妆是吧?他有那么小气嘛!
邢玉郎听着定国公的话就难过的红了眼眶,“大侄子这话说得,我这一颗心啊,只能是揪的难受。我这一辈子年少就在军中为国出力,当年小女儿随着老妻跟我出征,结果病殁在外。为此老妻几乎恨了我一辈子,我这一颗心啊只要想起这件事情就后悔的不得了。如今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我这么一个女儿就只有一个女儿,我是个粗人也不太会说话,只想着对女儿好,将来等我九泉之下也能有脸见老妻了。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只顾着往前冲,等到年老了却才发现自己为国付出了太多。所以我就想着好好地弥补,让你们笑话啦,我们做武官的没有文官口才非凡,文笔奇佳,这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带着那么一股子糙味,见谅见谅,理解我这颗心就感激不尽了。”
侯爷,你还有俩儿子数个孙子的吧?定国公很想把这句话糊到北安侯脸上,但是强行忍住了没发作。
邢玉郎送嫁妆的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整个京都几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该知道了。大家都咋舌不已,这北安侯给定国公府这一巴掌够响亮的,这哪里是亲家,是仇家吧?
出嫁女也不是没有补嫁妆的惯例,但是人家补嫁妆是补到闺女身上,可没听说过补到外孙女的身上。而且这补的嫁妆手笔也太大了点,只一个来了不走就足以令人震惊,更何况还有一个相当辽阔的马场。北安侯哪里是补嫁妆,分明就是借着补嫁妆这回事告诉别人,外孙女的亲爹没本事,但是他还有外祖家可依靠呢,哪个不长眼的想要算计人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再说。
用这么大笔的银子开路,也算是北安侯开了个先河了。
因为这事儿,都惊动皇帝了,于是北安侯被宣进宫了。
北安侯见到皇上那就是一通哭啊,从当初跟老妻一见钟情,到后来为国出征小女病死,再到后来大女儿养成现在这幅德行那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尽到当爹的职责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声啼血,句句悔恨,从当年的对不住妻子,多年来让她一个人独守空闺(皇帝云:你那么多儿女哪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有头上多了顶帽子?)到一众儿女皆没有受到他手把手的指教,都是放牛吃草般到了今天,若是有他的精心管教,想必成就更加斐然。(皇帝默,亏得你没管教,要是你管了还有别人的活路吗?天下的官可不能都被你老邢家占了)我这辈子对皇上忠心耿耿,为国家尽心尽力,唯独在家庭上对不起孩子跟妻子,如今妻子早已经过世,他不想让她留有遗憾,所以才想着对女儿好,对女儿的女儿也要好,才能略略弥补啊。最后一句,唯一有点抱怨的是,皇上啊您给我外孙女指的这门婚事老臣实在是郁闷啊,靖王殿下的品行是不错,可这性子有点不太好啊,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至少我外孙女得有足够的嫁妆傍身,将来我死了也能瞑目了云云。
要说起来指的这门婚事,皇帝陛下是有些对不太对北安侯的,当时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如今北安侯又提起这事儿,皇帝本来想训诫一下北安侯,别人家的家事,你嫁出去的女儿,这都到外孙辈了,少插点手吧,定国公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过看这北安侯一把年纪了还坐在地上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从当年为他尽忠拼搏沙场,几十年如一日的忠心耿耿,到如今亏待子孙尽力弥补的拳拳之情,最后又拉出徽瑜的婚事表达他默、默的抗议。皇帝想着北安侯这辈子也不容易,当真是为了朕保家护国,边关多年能稳如山少了刑玉郎可不行。说起来,他真的是挺对不住人家的,皇上细细咂摸也能明白北安侯的意思。皇上我都这么委屈了,你可不能再让微臣委屈了。所以皇上瞧着北安侯一把年纪也不容易,还在自己跟前哭鼻子,那还是让定国公委屈委屈吧,年轻人多历练,定国公这事儿撑得起。
北安侯被宣进宫,众人等着看笑话,结果天擦黑的时候北安侯在宫里被皇上赐了宴,吃饱喝足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于是众人也默了,有点同情定国公,遇上这样的亲家,还是备受皇上喜爱的对手,您老这口老血还是咽回去吧。
定国公知道后气的在家拍桌子,看着儿子说道:“气死我了,太不要脸了,一把年纪了还用哭博同情。”
董允诚瞧着自己亲爹头顶上都要被气得冒烟了,这才悠悠的说道:“爹,北安侯此人乍看鲁莽,实则腹有谋略,这一招棋走的真是好。”
“哼,那也不能拿着你爹填炮灰。”定国公明白儿子的意思,定国公府先后跟宁王、靖王都成了姻亲,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本来定国公府就是四大世家之首,这次联姻过后,瞧着是风光无限实则危险重重。而这个时候北安侯上来就给了定国公一巴掌,泥煤的,好了,两家结仇了,肯定是面和心不合了。最大的一个隐患北安侯跟定国公闹得不愉快,皇上肯定也能安心几分,毕竟如果定国公跟北安侯亲亲热热的,这才让皇帝睡不着觉呢。
只是北安侯这法子特么的太粗暴了,就不能不打脸,在屁股上踢一脚也成啊。泥煤的,为什么不是老纸给你一巴掌?
郁闷定国公一个,幸福了其他人。虽然董允诚觉得这个法子有点不厚道,但是也觉得北安侯这样做才恰恰不令人怀疑啊。
董允诚看着还在暴怒中的老爹,又悠悠的加了一句,“爹,北安侯如何会恰巧的认识阚志义?又怎么能在靖王提出马中盐之前弄了马场?”
定国公府转过身看着儿子,“你怀疑这背后有靖王的影子?”
董允诚轻轻一笑,“儿子只是觉得好巧,就算是没有靖王的影子,那么靖王跟北安侯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
“盐务这两年来一直在靖王手中,任何有关于盐务上的事情,都绕不开靖王。”定国公紧蹙着眉头,然后看着儿子说道:“听闻罗宏盛这个老狐狸如今见着靖王那脸都能笑成桔花。”
“儿子听到些内部消息,说是罗尚书之前就是从靖王手中抠出来的盐税银子。这事儿真假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两年来靖王在盐务上下的功夫肯定不是外面瞧着的那么风平浪静。”
“如果靖王真的暗中动了手脚,可外面的人却浑然不知……”大老爷的神色可不好看了,就这瞒天过海的功夫足以令人心惊了。
“所以,儿子想着北安侯这个时候这么一闹,未必就没有给四皇子争脸面的意思。”
靖王是皇帝几个儿子中最不受待见的,倒不是说皇上对这个儿子有多愤恨,听闻跟当年早逝的芳婕妤有些关系。这里面的事情外人不晓得,但是靖王这么多年在宫里是个小透明,在皇帝跟前不得*,若不是皇后娘娘宽仁大度照拂一二,只怕日子更难熬。所已靖王养成今天的性子肯定跟这个有关系的,只是他什么时候入了北安侯这老狐狸的眼睛?
好像靖王就只有那年去慰军……
还是皇上让他去的,当时这个苦差事人人躲避不及,唯有四皇子不受待见领了这趟差。
没想到倒是阴错阳差之下有了这番机缘。
北安侯闹了闹,被打脸的是自己,挣了颜面的是徽瑜,不仅有皇后娘娘赏赐,更有皇上给徽瑜的赏赐。皇帝赏的东西做徽瑜出嫁的第一台嫁妆,皇上纵然是不待见靖王,可是靖王妃却是所有王妃中的头一份。若将来真的有几位王爷争位那一天,王爷的本身的口碑差不多的话,那么正妃的名声就是被人攻击的第二道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