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害怕再失去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她打小看着王爷长到如今,她对王爷可比对自家儿子都尽心多了。可是王爷总要娶妻生子,她就害怕若是新王妃看自己不顺眼怎么办?这宫里出来的几位王爷,哪家的王妃能把奶嬷嬷看到眼里的,还不是个个得了些钱财就被打着荣养的名头送出了府。别人出了府还有男人儿子可以依靠,可她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才想抓住能让自己立住的东西。
可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姬亓玉坐在*头看着徽瑜还在沉睡中,冷颜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沉沉的几个丫头都不敢靠近。药熬好了,还是尤嬷嬷亲手端进来的。雪琪跟雪莹得了钟妈妈的嘱咐,这个时候也不为难尤嬷嬷,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不过心里对尤嬷嬷还真有点瞧不上,毕竟两拨人一开始就不是一伙的,现在强行并在一处,也不是没有抵触的。
姬亓玉听到脚步声,侧头一看,却是尤嬷嬷亲手端着药碗进来了,神色才微微的缓了缓。之前对于尤嬷嬷的恼火也散了不少,就道:“放在这里就成了,以后这些粗活交给小丫头就行,嬷嬷不用亲力亲为。”
尤嬷嬷看着王爷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心里才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忙笑着说道:“熬药要看个火候,老奴怕小丫头们贪玩,这也不辛苦,不辛苦。”
姬亓玉点点头,“放在桌上,嬷嬷也去歇息吧。”
尤嬷嬷轻手轻脚的上前,将青花瓷的小碗搁在*头的小几上,这才弯腰踮脚瞧瞧退了出去。临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就看到王爷正望着*上还在睡着的王妃,那眼睛那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忽然就想起了芳婕妤。
她们母子长得很像,只是性子确实截然不同。芳婕妤就像是一汪水,对谁都是轻轻柔柔的连大声说话都没有,王爷却是冷冰冰的,似是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可是瞧着此时凝神望着王妃的王爷,尤嬷嬷恍然觉得有些事情也许已经跟以前再也不一样了。
屋子里安静的很,墙角一人高的宫灯早已经点燃,徽瑜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晃过一个人影。
“你醒了?”
徽瑜眨眨眼睛,定定神才转头看向旁边说话的人,姬亓玉!
“王爷怎么在这里?”徽瑜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睡着就不愿意再醒来一样,看着明亮的灯光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她居然睡了一整天!
姬亓玉瞧着徽瑜想要坐起来,伸手架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这才说道:“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对别人疏忽也就算了,对自己也不上心啊?”
生病?徽瑜是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姬亓玉这么说倒也没意外,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谁还没生病的时候。”徽瑜的确是也没当成什么大事,一辈子长着呢,不生病的才是异类吧。
关键是,姬亓玉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跟自己冷战吗?
看着徽瑜眨着眼睛看着他的神态,姬亓玉就觉得有些浑身无力。怎么就有种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感觉,董徽瑜这样的女人对别人都那样的狠辣,其实对自己真的算是很不错了吧?
看看,这才几日,他都想到借口为她开脱了。
他真心觉得自己开始*了,都觉得董徽瑜能这样平心静气的跟自己说话都是自己占了便宜的感觉。
这什么心态!
“我这些日子都在忙外面的事情,你知道上回嘉王惹的祸事总是要收拾的。”姬亓玉干巴巴的解释道,其实他也没说谎,他的确是在忙这些事情。彭亮倒台之后带来的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信国公跟宁王此次因为彭亮吃了亏,他自然要趁机做些布置。在加上之前被徽瑜气的一口气上不来,索性就想着先把事情忙完了再说这个,谁知道她居然病了。
徽瑜听到姬亓玉解释,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他是生自己气了,难道其实自己猜错了?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认为自己太小心眼的徽瑜,难得对着姬亓玉有几分心虚,立刻笑着说道:“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王爷有事去忙就行,我无碍的。”
生了病不是应该撒娇的吗?哪里有人想董徽瑜这样往外赶人的?
姬亓玉再一次觉得自己上会生气估计董徽瑜都不知道自己生气了,他是何苦来哉的把自己给折腾的够呛的。
娶了这么个老婆,只要头顶上顶一片荷叶,就觉得万事大吉的人,他还能怎么样?
“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姬亓玉缓口气说道,给自己点根蜡。
姬亓玉给徽瑜背后塞了个软枕,然后又让人把药热过端上来,亲手喂给徽瑜喝。瞧着徽瑜看着自己类似于惊恐的眼神,当真是累感不爱了。
徽瑜其实此时心里还真是不知道姬亓玉是怎么想的,其实她之前那么做,姬亓玉不是应该生气的吗?他的确也是生气了,可是现在怎么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难道自己生病了,还能让姬亓玉对自己的态度好转了?
要真是这样,这一场病都是值了。
至于为什么值了,徽瑜却不愿意去深想,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何苦给自己找烦恼。
徽瑜生病的事情,很快的就在王府流传开来。王妃一生病,王爷又开始往后院流连,但是还是只在王妃的院子里原地踏步,让府里其他人当真是心思莫名,徒惹悲伤。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杨侧妃冷笑一声,手中精致的小银剪子将桌上花瓶中的花剪下一枝,“王爷的眼里只有王妃一个,那里还能看得到其他人。”
丰妈妈想起那天新人进府,侧妃说过的话,此时微微沉默。
杨侧妃似是没看到丰妈妈的沉默,继续说道:“王妃那样的天仙人儿,谁得了还不得捧在手心里。家世好,长得又好,又是个惯会揣摩心思见惯场面毫不怯场的人,便是我是个男人,也是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呵护着。”
丰妈妈实在是忍不住,就道:“难不成这辈子都这样了?”
杨侧妃“呵呵”一笑,“人这一辈子长着呢,难不成王妃永远这么年轻美貌?”
“可……”
“可到时候我比王妃还要老是不是?”杨侧妃浑不在意的说道,“女人一开始看颜色,可是啊再好的容貌看上几年也就腻了,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谁还不知道,走着瞧吧。”
丰妈妈看着杨侧妃长大,自然知道侧妃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听着她这么说居然也觉得真有道理,只是仍然觉得气愤难平,替侧妃委屈。
不远处的卫侧妃院子里也是一片安静,卫侧妃半坐在榻上,身后靠着桔花纹的软枕,脸色泛白的望着窗外。旁边伺候的是唐妈妈,瞧着侧妃这个样子唐妈妈也实在是心疼,只能柔声劝慰几句,可是王爷跟王妃感情好,她们又能怎么办呢?之前还以为王爷恼了王妃机会来了,可是王妃这一生病王爷又巴巴的靠过去了。两位侧妃进府的时候好歹还见过王爷,可新来的两位侍妾至今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岂不是更憋屈?
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王妃就是命好!
卫侧妃院子里住着的冯芷正在做着针线,夕菊夕竹在帮她分线,满屋寂静。她住的是西厢房的两间屋子,西厢房夏日闷热冬日严寒,明明东厢房没人住,可是卫侧妃却分给自己西厢房这样的屋子,跟自己同一天进府的于水兰在杨侧妃那里可就好多了,两间亮堂堂的东厢房又大又宽阔,采光好,通风好住着也舒服。
可她只能受着。
她进府也有小半月了,进府那天王爷没来,第二日王妃就病了。起先以为王妃是醋了新人进府,想要跟王爷闹别扭,没想打是真的病了。可王妃病了,王爷更是想都想不起她们来。
而且进府这些日子,她的两个丫头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没想到打从王妃进府后,就连两位侧妃都捡不到王爷了。
王妃这般的霸道善妒,她们这些做侍妾的以后连个出路都没有了,难不成就这样顶着侍妾的名头过一辈子?可是要想抬成姨娘,要么是讨了王爷的欢心,要么是能生下子嗣,可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如何邀*?
冯芷轻咬唇瓣,满心委屈。
虽然她爹官职不高,可她也是打小被人服侍着长大,也是爹娘的掌中宝,谁能想到居然会过这样的憋屈日子,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狠狠心求了姑姑留在宫里熬日子呢。
“姑娘,天色暗了,该歇歇了。”夕竹把手里分好的线放好,站起身来劝着冯芷说道。
冯芷也觉得眼睛有些酸,可是看着已经绣了一半的炕屏叹口气,“我还是再绣一会儿,等到绣好了给王妃送去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既然进了府,孝敬主母也是应当的,平常处好关系,等到将来才有自己的好处不是。
夕竹也劝不住,就道:“那奴婢去大厨房给您提饭,去的晚了又没好东西了。”
侍妾的份例都是有数的,于侍妾那边的丫头贼精贼精的,每次都去得早,好菜好饭都被挑走了。每日的份例都是鸡鸭鱼肉俱全,想要吃牛羊肉也是有的。可是你是吃炸的焦黄焦黄的羊排,还是羊身上剔下来的肉剁成的肉馅做成的羊肉包子,就看谁先到先得了。都是羊肉,可谁不想吃羊排啊。
夕竹抬脚就走,夕菊就忍不住说道:“于侍妾那边的丫头叫秋玲的真是太过分,每次都是早早的等着,好东西都被挑走了。夕竹早点去也好,免得又被人抢了先。”
冯芷听着只觉得心里万分的苦涩,想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什么时候为了吃什么东西这般算计了,可如今却落到这等地步。
看着冯芷的神色不太好,夕菊也不敢多说,只是说道:“姑娘也别生气,等到王妃身体好了,王爷许是就能来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本以为是一场小小的风寒,没想到徽瑜却是*了病榻半月之久,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被惊动了,还专门派了人来看望她,倒是让徽瑜受惊不小。
这些日子里徽瑜在养病,再加上尤嬷嬷的倒戈,家事上倒真是没什么让徽瑜操心的地方。反而钟妈妈因为有了尤嬷嬷管着内院,现在也不用每日当差到很晚,天不黑就能回家了。钟大年娶了媳妇,如今钟妈妈也是眼看着抱孙子的人了,每天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
因为钟妈妈每日往返,倒是给徽瑜带来了不少的外面的八卦。
先是夏冰玉有孕董婉带着孩子避了出去,紧接着彭侧妃谋害正妃宁王大怒把她给关了起来闭门思过。而后又传出夏贵人有孕的消息,听闻皇帝十分高兴,眼看着年长的儿子都已经有了孩子,皇帝都抱孙子的人了,居然还能让年轻的嫔妃有孕,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帝的身体很好,只有龙精骨壮才能让人怀孕的吧?
皇帝高兴了,就晋了夏贵人的位份,如今要称一声婕妤主子了。夏贵人素来低调,皇帝本来就觉得夏贵人甚和他心意,入宫几年都不得寸进委屈了她,好不容易有孕了,就该好好地升一升位份,可是又被夏婕妤给拦住了,说什么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就这般的张狂,若是传了出去对皇帝的名声有损,还以为皇上是个贪恋女色的昏君呢,硬生生的给拒绝了。
于是,只升了一阶。
“夏婕妤真是令人叹服。”徽瑜喝下了苦药,皱着眉头吞下姬亓玉递过来的蜜饯在口中,吞咽下去才开口说道。
姬亓玉听着徽瑜的话不由一笑,“哦?说来听听,为何叹服?”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徽瑜觉得这样的相处才是最舒服的,也觉得很惬意,连带着谈论外面的事情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想了想就说道:“夏贵人从一进宫开始就得*,但是数年来从没有晋位。之前以自己与皇嗣无功为借口推辞,如今有了身孕却又以还未剩下为由不肯大封,她越是这般的推辞,皇上反而会更觉得亏欠与她。看着吧,不管这一胎夏婕妤生男生女,她的位份都不会低了。皇上本就觉得亏欠她,生了儿子固然高兴,可要是生个女儿,这可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只怕是皇上更开心,到时候皇上兴奋之下还能委屈了她?能够这般沉得住气,一而再的拒绝皇上晋位,夏婕妤可不是令人叹服吗?”
姬亓玉闻言挑挑眉峰,忽然说道:“我发现你从女人的视角分析问题,还真能让我觉得耳目一新。”女人看来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夏婕妤就有点太小心翼翼,难免少了几分魄力。自古以来男人跟女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的,但是听着徽瑜这么一说,姬亓玉还真觉得夏婕妤是个不容小看的人。
“男人看女人不过是看一张脸罢了,能看出什么?”
听着徽瑜话里的讥讽,姬亓玉当真觉得恍如隔世啊,多长时间没听到徽瑜这么吐槽了,竟然觉得亲切无比。
真是越来越*了,给自己点蜡!
“我看你可不是看一张脸。”姬亓玉发誓,他说的是真话。
徽瑜囧,当然不只是看脸,杀人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徽瑜炯炯有神的问道:“听说最近信国公夫人跟夏昭仪之间很不愉快?”
“你消息倒是灵通。”姬亓玉嘟囔一声,挑挑眉还是点点头,“算是吧。”
听着姬亓玉这一句算是吧,徽瑜觉得以姬亓玉冷淡的性子能说出这句话只怕要比现在严重点。其实她早就在得到夏婕妤见过信国公夫人的消息之后,就曾经想到夏婕妤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不去挑拨信国公夫人跟夏昭仪的关系。而且根本都不用想借口,只要拿着夏冰玉似是而非的说几句话模糊的话,就够她们二人闹别扭了。
“信国公夫人对夏昭仪不满,难不成信国公跟宁王都不管不顾?”徽瑜觉得这一点也无法理解。
姬亓玉有些疑惑的看着徽瑜,“他们要管什么?不过是女人间的一点琐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徽瑜:……
看吧,不是徽瑜自欺欺人,而是在男人眼睛里女人之间的事情捅破了天也只是女人间的小打小闹,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信国公夫人就算是恨死了夏昭仪,她们也还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