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派了心腹偷偷送来的。
可见外祖父如今也没能查出这个任人是谁。
徽瑜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让人起了疑心,居然会想到截信这一招。
此时,姬亓玉已经是第三次再看董徽瑜写给刑玉郎的信,信是很平常的问安信,从心里根本就看不出他所怀疑的,凝眉良久,难道是自己太过于疑心了么?
然则不管如何,他总觉得董徽瑜这个小丫头不太简单,这种不安如骨附蚁一般。
章敞匆匆赶来四皇子的居所,没想到在大门前居然遇上了郭令仪。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含笑打量着对方。
章敞,首辅章含龄的长子。
郭令华,大学士郭士铮的次子。
两人都是嫡出,且都跟四皇子来往甚密,只是这份来往大多是不显于人前,只是两人心中都知道对方跟四皇子走得颇近。
“章兄。”
“郭兄,别来无恙。”
两人对视一眼,呵呵一笑,谁也不说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相携一起入内,路上两人机锋不断试图探听些许,奈何两人皆是口风严谨之辈,竟是丝毫探听不得。
蒋青匆匆迎了出来,瞧这二人忙躬身行礼,“见过两位公子,今儿个倒是巧,两位竟是一起来了。”两人皆没有取得功名入仕,自然是口称公子。
“烦蒋公公通禀声,恒臣有要事跟殿下回禀。”章敞上前一步首先说道,眉宇间还带了几分急色。
蒋青立刻说道:“两位公子请稍候,奴才这就去。”
郭令华对于章敞这般的行径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对着蒋青点点头,径自在厅里的圈椅上坐下等待。
章敞瞧着郭令华不急不躁倒是显得自己有几分轻浮了,皱皱眉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没交谈一句话。两人的父亲在朝堂上说不上是敌手,但是也算不上是朋友,所以两家的子女除了女眷来往略显亲密些,其余皆是泛泛之交。
更何况,两人都是效忠于四皇子,但是究竟谁能成为四皇子的心腹,他们两人也是较着真的。
很快的蒋青就出来了,对着章敞说道:“殿下请公子进去,郭公子还请稍等。”
“是。”郭令华丝毫没觉得自己被薄待,一本正经的继续等着。
蒋青带着章敞往里走,拐弯时又看了郭令华一眼,心里想到倒是个沉得住的性子。
章敞见了姬亓玉废话也没说,直接说道:“恒臣听家父无意中吐露一句,似是二皇子借着夏家在朝中隐隐有所作为。”
姬亓玉坐在书案后,听到此言抬头看着章敞,“依恒臣之见,该当如何?”
章敞一时语塞,但是很快的又说道:“二皇子一党羽翼渐丰,若是借着这次机会在朝中要职安上自己人,以后怕是于殿下不妙,还请殿下早作筹谋。”
姬亓玉不语,他当然想要早做筹谋,奈何母族势微,无力可借。皇上防他们几个儿子甚严,私自结交大臣,这样的罪名谁当得起?二皇兄有母家可依靠,不用他自己出手,夏家就能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好了,可是自己有什么?况且父皇多疑,此次谁能保证父皇雷霆手段之下,不是试探他们?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别人赌输了,总还有母妃护着求情,可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落井下石的一众兄弟。
想到这里也有几分心烦意乱,看着章敞说道:“父皇春秋正盛,恒臣,你太浮躁了。”说到这一顿,又看着他说道:“年后春闱,你需加把劲才是。”
章敞面带愧色,又有几分心惊,垂手说道:“是恒臣太心急了。”他还没有功名,虽然今科已取得进士,但是明年春闱才是最要紧的。
姬亓玉点点头,又看着他说道:“以后董家的信你不用管了,用心读书,不指着能一举拿个状元郎回来,至少也要取得进士前二十的佳绩,到时候才好趁势而为。”
“是,恒臣定会努力。”章敞也知道名次的高低,将会直接决定他所受官职大小,是留京还是外放。
挥挥手让章敞退下,姬亓玉背对着蒋青,重重的叹口气,好一会才说道:“让郭令华进来。”
“是。”蒋青大气也不敢出的赶紧出去传唤了。
郭令华站起身来,步子不急不缓的跟着蒋青往外走,方才章敞出来的时候,尽管在自己面前尽量掩饰,但是还是瞧出了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可见殿下心情正不好,他还需要打起精神来。
他是郭家次子,上有聪明绝顶家族看中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大哥,他可不想一辈子被大哥死死的压一头。大哥寻常与二皇子一党来往颇密,他思来想去还靠上了从不张扬的四皇子。四皇子也许不是诸位皇子中最有权势的,也不是最有靠山的,但是却是最能忍的,与他一样。
“肃之,你来可是有要事?”姬亓玉已经方才波涌的心态压下,郭令华素来无要事不登门。
郭令华俯首一躬,这才道:“回殿下,确有要事。肃之听闻最近朝中颇有风波,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殿下,慎思。”
姬亓玉深深地看了郭令华一眼,原来是是怕自己轻举妄动,这才赶着来给自己灭火的。郭令华跟章敞两人意见相左,章敞所言固然浮躁,不过下手为强也不无道理。郭令华以稳为上,步步为营,可是太过安稳难免脚步踌躇患得患失了。
“肃之所言有几分道理。”姬亓玉温和的说道,又加了一句,“固步自封,难免错失佳机,偶尔冒进也有意外之喜。”
郭令华听着这话心中思量一番,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四皇子究竟意欲何为,只得说道:“肃之领教。”
等到郭令华也离开之后,姬亓玉的眼神又落在了徽瑜的那封信上。
“外祖,最近我常不觉开怀,临近年关风雪渐密,不能外出玩耍,实属无聊。若是能陪着外祖在边关骑马打猎才是自在,奈何我娘亲怕我性子养野了,竟不许我去,呜呼哀哉!我乃胸有乾坤之人,怎么会这般的玩物丧志,不能自已……”
心中多是董徽瑜对着邢玉郎控诉董二夫人眼里约束她的事情,信中也提到了几点董家不开心的事情,不过都不是大事,不过后院纷争本就是女子的天下,姬亓玉看过也就没放在心上。眼睛一直落在那几句话上,他总觉得董徽瑜那句临近年关风雪渐密那几句意有所指。他想了想今年入冬来虽然风雪比往年多些,可是也不过是下了三四场而已,最近天色放晴,并无风雪之兆,何来风雪渐密之说?
年前还出了一事,董家有位表姑娘进京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二皇子,董家太夫人特意让令国公跟二皇子赔罪,此事被二皇子一笑带过,并未追究。董家对于二皇子宽容大度之举很是感恩。听说令国公还邀请二皇子入府,董家跟二哥倒是越走越近,姬亓玉可不希望看到董家会成为姬夫晏的助力。
京都世家,除了夏家是别无选择的二皇子一派,其余三家皆是老歼巨猾,在几位皇子之间油走,不会轻易表态。只是这次董家对二皇子的过于殷勤,还是在京都引起了小小的波澜,甚至于还有流言传出来说是两家意欲结亲。
姬亓玉呵呵一笑,这是有人看着二皇子跟董家不顺眼下黑手了!
徽瑜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雪莹忙拿着帕子给她擦拭,雪琪把徽瑜手里的残茶端走,又换过了衣服,好一番折腾才安稳下来。
董家欲跟二皇子结亲?
哦,神啊,这是谁要坑董家啊。
皇子亲事,乃是皇上亲手所指,谁敢替皇上做主啊!私下跟皇子眉来眼去皇上高兴地时候可以假装没看到,但是一旦天子一怒,那就是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谁这么嫌命长敢做这事儿?
董家大老爷这个令国公可不是泥捏的,呵呵,真是有意思,怕是这个时候董大老爷要气死了。
令国公董兴昇气的心肝脾胃肾都要青了,拍着桌子大怒,几欲要跳脚。是谁要害他?居然敢散布这样的谣言,他不过就是请二皇子来家里吃了顿便饭表示薛茹娘冲撞的歉意,又跟二皇子无意中遇上一起在茶楼喝了杯茶,居然就被人黑成这样,他冤!
他又不是嫌命长,这个时候上意不明,他作为世家之首才不会轻易表态支持哪位皇子。没想到他这次还是大意了,被人给黑了。他现在就害怕皇上真的信了,那才是董家的祸事。
董婉正在大夫人的屋子里陪着大夫人说话,笑意盈盈的说道:“年关将近,母亲也要注意些身体,这般的操劳莫要累坏了才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女儿,女儿旁的事情做不了,但是替母亲做些小事还是使得的。”
大夫人闻言就笑了笑,“娘知道你是孝顺的,眼看着你越来越大,是要学着开始管理庶务,将来嫁了人也不会被人小看了去。”
董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大夫人嗔道:“娘,说什么呢。”
大夫人想起这些日子的事情,如果二皇子真的要跟董家联姻家里出个皇子妃倒也不是坏事。二皇子母家显贵,在诸位皇子中也颇受皇上看重,将来也许……贵不可言,这桩婚事倒是可以谋一谋。
大夫人越想越开心,她的女儿是定国公嫡出长女,这事情要是真成了,满府里谁能越得过她的女儿去。就算是董二夫人可也直不起腰来跟她争,身份上差着一截呢。
“夫人,大少爷来给您请安了。”翠婵打起帘子笑着进来回道。
话音刚落,董允城大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严肃,先给大夫人行了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快过来。”大夫人笑着让儿子在跟前的圆凳上坐下,这个儿子可是她的骄傲,是她将来一辈子的依仗。丈夫是有妾室庶子的,能给她底气在夫家立住脚的就是儿子这棵大树,将来自己的儿子承继了国公府,自己才是最尊贵的那个。想到这里,瞧着儿子越发的欢喜,“怎么冷的天怎么也不披个大氅就来了,冻着冷着如何是好?都是伺候的人不精心,回头母亲定会责罚他们。
董允城听到母亲的话,立刻说道:“母亲莫要生气,儿子自然是穿着氅衣来的,脱在外面了,屋子里暖和的很。”
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笑吟吟的看着儿子问道:“在书院一切可都还好?书读得如何,明年春闱可有把握?要不要我跟你爹说说再请个好的先生来指点一二。”
“不必,书院里的夫子都是爹爹一一拜访过的,对儿子很是照看。母亲勿用担心,明年春闱儿子自然会尽力而为。”
皇族子弟多靠蒙荫,不用读书就能有天大的富贵等着他们享受。可是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若是子弟不知道进取,必然会渐渐衰落,所以董允城很小的时候,在学业上大老爷跟大夫人都是看得极重,就算是不指望儿子能更进一步,但是至少也能守得住祖宗的基业才是正理。
亏得他这个儿子素来是心明眼亮,读书用功,刻苦坚毅,三伏数九从不曾懈怠,她很心疼却也让她很是欣慰。也是因为这个梁姨娘就算是*翻了天,可是大老爷也从会在大规矩上过度偏倚,也正是看在自己这个儿子有出息的份上。
所以说女儿争男人的*爱那是虚的,等到容颜不在自然会有更娇嫩的花朵取代你,你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子嗣,她有一个出息的儿子,一个聪慧贴心的女儿,这辈子就值了。
不过,梁姨娘生的一儿一女可也不是不顶用的,想起庶子董允荣,大夫人的神色又有些沉闷起来。
董允诚没看出母亲的不虞,问候过后,就开口说道:“儿子最近在外面听到一传闻,心里实在是难安,这才赶紧回来询问一二。”说着就把二皇子跟董家的传闻讲了一遍,说完的时候眼神不轻不重的看了妹子一眼。
董婉心里一惊,但是面上维持着镇定,却也有些恼火,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管是对二房的兄妹,还是大房庶出的兄妹都极好。她才是他嫡亲的妹子,可对她却有些过分严苛了。
大夫人原本是一颗十分火热的心,在看到儿子老成严肃又隐隐带着怒气的面容后,一时间竟有些怔忪,思量一番才说道:“这都是外面的传言,做不得真,更何况这些事你不用多费心,只管安心读书就好。”
儿子知道什么,女儿的前程自然是她这个当娘的多费些心思才是正经。
董允诚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件事情不是董家自己传出去的,但是他母亲却因为这件事情沾沾自喜,或许还想着借着这股东风能成事,也不看看这件事情里面的凶险。
深吸一口气,董允诚让自己尽量平缓些,才开口说道:“母亲,当今朝中形势未名,妹妹不好这般的打眼。更何况母亲也要多想想外面为何会有这样的谣言,皇子成婚乃是大事,素来都有圣上赐婚,国公府这般行事若是被圣上知晓,往轻了说是四处钻营攀附皇家,难免会落一个小人之嫌,被圣上记上一笔以后还能得用?往重了说,这是窥测帝心,罪不容赦!母亲怎可这般的糊涂,被眼前的事情迷了眼睛,这可不是为妹妹好,这是害了她,别人家躲还来不及,您怎么还就坑往下跳?”
大夫人本就精明,只是一颗为女儿打算的心占了上风,这才眯了眼。此时儿子这般一讲,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面色就有些铁青。
董婉神色也不太好,看着哥哥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心里却是嗤笑一声。被皇上记上一笔,日后哥哥的前程自然会被妨碍,他当然不乐意母亲这般做,可是自己呢?她……对二皇子是真的有些动心的,那般温润如玉谈笑风生的男子,只是远远看着就足以令人如沐春风,若是能……若是能结成夫妻,她这辈子也能过得舒心了。
可是,她的嫡亲哥哥不仅不想着为自己这个妹妹多使几分力气,居然还这般的威胁母亲,心里自然是恼恨起来。
“那……你爹爹若是知道了?”大夫人只要想想大老爷要是知道她的行为,怕是又要好一番的折腾,不由得头疼起来。
董允诚看着母亲说道:“谣言又不是母亲所为,而且母亲乃是内宅妇人,外面的事情如何能管得了?便是父亲问将起来,母亲也不用心愧就是。”
就是,就是,事情又不是她背后搞鬼,她有什么好心虚的,还是儿子看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