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嘛,最讲究个信义,我从未后悔过。”董允诚转着手中的茶盏。
“蒋青能短短数日将所有人都抓住,还要谢你情报准确无误。”他在宫中不得脱身,若不是得了董允骥暗中相助,蒋青也没有这么快的手脚完活。
“我这回可真是无心插柳,我关注安定王是因为允骥在南边当差,谁想到他居然会狼子野心敢谋害当今。”
“我也未想到,他居然在京都都有了这样的根基。”
“安定王背后的人查到证据没有?”
听着董允诚直接问证据,而不是问背后人是谁,姬亓玉就笑了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全赖你广撒网。”说到这里顿了顿,“虽然董家的人我还指使不动,不过董家得到的情报我还是清楚的。我爹虽然跟宁王走近,可是很多事情并未跟他讲。”他爹还是留一手的。
“那是因为宁王更重用信国公府。”姬亓玉毫不留情的戳穿真相。
董允诚轻咳一声,看他一眼,“就不会给人留点颜面?”
“让我留颜面,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正因为信他,才会这般不留情直言,若是旁人他一个字都不会讲。
董允诚就笑了笑,“你这脾气我二妹妹真是不知道怎么生受的。”
提到徽瑜,姬亓玉神色好了些,缓缓说道:“宁王手脚干净,并未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明知道姬夫晏跟安定王坑瀣一气,却找不到证据,姬亓玉也很憋闷。“不过我更倾向于,这次的事情安定王是瞒着宁王干的。”
董允诚不语,只是摩挲着茶盏,好久反而问了另一件事情,“围猎之行,谁会留下监国?”
“反正不会是我。”姬亓玉道。
“……这么肯定?”他还以为有了这次的抓捕行动,皇帝也许会真的对靖王另眼相看。他在府里跟他爹讲的那些话,不过是要劝动他爹,可是是不是真的这样,他自己也没把握。
姬亓玉转头看向窗外,一字一字的说道:“北安侯来信,安定侯跟古浩穰来往颇密,还曾亲自去边关与之相见。他告诉我们,必然也会告诉皇上,不然为何京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还要围猎?便是为了不让大家起疑心,我跟徽瑜都要随行的。”
北安侯有多疼爱靖王妃的事情无人不知,皇帝围猎带上靖王一家,也是给北安侯的脸面,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围猎之行他是必然要去的。
“那我找个借口留下吧。”董允诚叹口气,他还想着借这个机会跟北安侯走动下,但是姬亓玉走了,京都的事情需要一个人替他瞧着。旁的人宁王心里大约都知道是谁,他留下别人不会怀疑。
“也好,你留下不打眼。”姬亓玉就站起身来,“允骥那边的事情不要跟岳父岳母讲,若是定国公不动,我就只能想别的法子。”
“我会再跟家父谈谈。”
“也无需勉强。”姬亓玉提到定国公还是很不高兴的。
董允诚苦笑,“我明白。”
两人分开后,姬亓玉直接回了靖王府,徽瑜看到他就说道:“正有件事情找你。”
“什么事?”姬亓玉走过来问道。
“晗妃娘娘要见昭姐儿,让我带着孩子进宫。”徽瑜说道,“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要动身了。”
“进宫?”姬亓玉皱眉,这个时候见徽瑜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董允宣的婚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董允宣的婚事
“说是笑安公主想要见昭姐儿。”
这个借口真是……
“笑安公主才多大,就知道要找昭姐儿玩了?”姬亓玉不悦。
徽瑜整理好了衣裳头面,抱过大榻上正玩的昭姐儿,低声说道:“我估摸着跟上回的事情有关,安定王能在京都布下眼线,后宫里面肯定也有人,你查案子是查的京都的,后宫的嫔妃们你可插不上手。”
的确,皇帝只是把京都安定王的人都给抓了,杀了。可是后宫里面却还一直没动手,但是这个时候让徽瑜进宫,他还是老大不乐意。
纵然不乐意,可也不能抗旨,姬亓玉只好亲自护送着她们娘俩进了宫。在宫门口正遇上了从宫里刚出来的宁王,两下里就碰在了一起。
“二哥。”
“四弟。”
“见过王爷。”徽瑜等二人打过招呼,抱着孩子屈膝行礼。
“弟妹请起,无须多礼。”姬夫晏的眼睛从徽瑜身上扫过,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昭姐儿怎么也来了?”他笑着随口问道。
“笑安公主要见昭姐儿,晗妃娘娘让我带孩子进宫。”徽瑜低头应道,转头看姬亓玉,“那我先进去了。”
“走路当心点,我在这里等着你。”
徽瑜点点头,又对着姬夫晏行了礼,抱着孩子跟着早已经等候的宫人进了宫。
宫门前,只剩下姬夫晏跟姬亓玉,两兄弟很少有这样偶然单独碰在一起的时候。
“这几日,满京都都知道四弟的威风,真是恭喜四弟了。”姬夫晏笑着说道,面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不过奉命而为,二哥过奖了。”姬亓玉道。
听着姬亓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淡,姬夫晏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恼,背过身看着宽阔的广场,“父皇越来越看重四弟,真是喜事。”
姬亓玉同样转过身来,阳光穿过五彩琉璃瓦散落一地的碎金,眼睛看着前方,“背一个嗜杀的罪名,二哥觉得是好事?”
宁王面上的笑容不减,“四弟怕是误会了,毕竟咱们这么多儿子里,四弟是第一个能指挥禁卫军的人,就这份荣光无人能比。”
“不过是经经我的手,又不是真的军权给了我,还要背上一个嗜杀的污迹。若是二哥喜欢,当初就该在皇上面前毛遂自荐这趟差事的。”
“父皇做事,谁敢置喙,我是连毛遂自荐的机会都没有的,比不得四弟得父皇欢心。”
“下回若有这样的事情,我会记得在皇上面前替二哥美言。”
姬夫晏看着姬亓玉,“那倒不必了,多谢好意,我这个人素来不爱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二哥随意。”姬亓玉道。
姬夫晏对他点点头,这才大步而去。
姬夫晏刚走,蒋青忽然就冒了出来,站在姬亓玉的身边低声说道:“宁王是被德妃召进宫的,在宫里呆了大约一个时辰,并未见皇上。”
姬亓玉点点头,“谭央找你了?”
蒋青就笑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咱们这位御林军统管真是个有趣的人。”
“哦?”姬亓玉轻哼一声。
知道自己主子是个话少的人,蒋青也不敢耍花腔,直接说道:“我虽然是奉了皇命使了禁卫军的人,可是这位谭大人也躲得太快了点。我当时就想这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趟差不是个好差事,人家直接缩脖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事情了结了,又来跟我套交情,可不是聪明人吗?”
“还知道跟你套交情。”
“可见是不敢得罪王爷您。”蒋青似笑非笑看着远处,“不过太聪明油滑的人,总是令人不敢相信的。”
“谭央此人,你觉得不可交?”
“说不上不可交,就是毕竟是忠于皇上的人,投鼠忌器。”蒋青道。
“那就先这样吧。”
这样是怎么样?蒋青皱眉,看着姬亓玉说道:“王爷的意思是,先吊着他?”
“哼!是人家吊着你!”
蒋青:……
“谭央跟了皇上这么多年,深受器重,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只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知道先躲了,怎么躲的漂亮还不招人嫌,这也是本事。
“是,属下知道了。”蒋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谭大人倒是卖了个好给我,是关于围猎的。”
围猎之行,迫在眼前,能多知道点消息总是好的。
“说什么了?”
“随行护驾的并不是禁卫军,而是河洛营卫。”
姬亓玉一愣,转头看向蒋青。
蒋青挠挠头,“属下也不知道谭央打什么主意,把这么个重要的消息透露出来。”
皇上不用禁卫军护驾却用了河洛营卫的人,看来御驾离京之后是对京都的安全不放心啊。谭央把这样重要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他,是想要给自己卖个好毋庸置疑,可是为什么呢?
河洛营卫的总指挥史简博文可跟自己不太对盘,姬亓玉半眯起眸,然后看着蒋青说道:“那你也留下。”
“那怎么行?”蒋青大惊,他留下谁保护王爷?
“董允诚也会留下,到时候你跟他一明一暗。”姬亓玉制止蒋青的反对之意,“谭央信得过你,以后你跟他多走动,别招人眼。”
听到董允诚也留下,蒋青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属下遵命,可是……”
“没有可是。”姬亓玉抬头看看天,徽瑜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蒋青挠挠头,还是说了一句,“那属下先跟高勇毅知会一声,到时候他到您身边去。”
姬亓玉看了蒋青一眼,就缓缓的说道:“也好。”
蒋青就笑了,这几年高勇毅一直在边关养马,这小子几次写信来都觉得好无聊,这回不用无聊了。
此时,徽瑜正在跟夏迎白叙话。
明梓宫里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孩子们也在隔壁的房间玩耍,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这次围猎你们是要随行的。”
徽瑜愣了愣,“消息准确吗?”
夏迎白轻蹙着眉头,“不敢说十成十,却也差不多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宫里面不安生,躲出去也好。”
“你也会跟着御驾随行?”徽瑜用算不上多么吃惊的口气问道,晗妃去应该在情理之中的。
“是啊,不去的话留在宫里干什么?”夏迎白讥讽一笑,看着徽瑜又说道:“宫外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没想到居然会牵连到安定王那边。”
“是啊。”徽瑜应了一句,今日的晗妃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夏迎白,只看她消息如此灵通,就能猜的出来在宫里面她的根基应该是越来越深了。“那宫里面谁是安定王的人?”
夏迎白却摇摇头,“这个我可不敢问,也不敢查。”
皇帝正在查此事,若是夏迎白暗中调查的事情被皇帝察觉,的确不是好事。徽瑜能明白这些,只是到底是不知道安定王的内应,心里总有些忐忑,“若是能知道就好了。”
“也不用着急,等到咱们从塞外回来,宫里面哪一位不好了,也就清楚了。”
徽瑜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既然皇帝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传出去他差点被人暗杀成功也太丢人了。所以后面的处置起来肯定也会十分的隐秘,宫外的事情姬亓玉被皇上推了出去打了头阵。可是宫里面的事情,皇帝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看笑话,肯定是要瞧瞧办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围猎回来,这人也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最好的结局。
“你说的是,是我想的浅了些。”
“那里是你想浅了,明明是宫里面水太深了。”夏迎白那嘴角掩不住的讥讽又露了出来,“再者说了,就算宫里面真的有人不好了,依我看来是真是假也未必。”
就算是宫里面死了人,也未必就真的是勾结安定王的人,夏迎白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再往深了说徽瑜不能问夏迎白也必定不敢说了,无凭无据,岂能随意而言。
“那天的事情你回禀了?”
“我倒不想说,可是皇上似是察觉了,我哪里还能等到皇上来问,只能乖乖地先讨个好呗。”
这酸溜溜的口气,徽瑜都要忍不住的笑。
夏迎白白了她一眼,叹口气,“跟你说话到底自在,哪里像别人瞧着我如今风光,满口的奉承话每一句真的。”
雪中送炭跟锦上添花总是不一样的。
“若是连我都跟你疏远,满口奉承,倒真是辜负了当初闺中的情分,那我才是真傻了。”
夏迎白就笑了,“对极,合该这样,咱们若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你不变,我不变,这理想总能实现的。”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只盼你跟我能一直如初。”
这话里的凄凉,徽瑜听着都觉得不忍心起来,宫里面的生活早已经把当初的夏迎白打磨成现如今的晗妃。瞧着晗妃还有着当初的锋锐,只是徽瑜却能看出,这锋锐之下也有自己的圆滑,想来宫里面讨生活十分不易。
“必能如初的,正好这次围猎之行,你跟我却能好好的玩一回了。”
说起这个夏迎白又高兴起来,跟徽瑜说着做了骑马装,到时候她要骑马,又问徽瑜塞外的风光,两人聊了好久,徽瑜这才抱着孩子出了宫。
徽瑜走后没多久,皇帝就到了,夏迎白立刻应了上去,笑着说道:“笑安见了昭姐儿不晓得多开心,玩了好久都没折腾。”说完这句,扶着皇帝在大榻上坐下,接着又说道:“我瞧着靖王妃倒是憔悴了不少,虽然脂粉敷上脸到底是遮掩不住。”
皇帝就看了夏迎白一眼,“知道你们交情好,抓着机会就替她表功。”
“瞧你说的,我哪里是表功我只说实话,皇上若不喜欢听,臣妾不说就是了。”夏迎白说着就转过身径直去了茶房亲自沏了茶来,一句不提这几日的腥风血雨,笑着说道:“我知道靖王妃会骑马,我可是拜托了她到时候教我,您可是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朕一诺千金,哪跟你似的六月天的脸,说变就变了。”皇帝在夏迎白这里就是莫名的能松缓下来,说了才没两句话,他只觉得自己进屋的时候还绷紧的脊梁,此时都已经靠在晗妃给他垫上的软枕上松弛下来。
夏迎白坐在皇帝对面,一点也不以为意,笑米米的说道:“要不圣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过是尊圣人言罢了,你还来埋汰我。”
皇帝就笑了,看着夏迎白一直逗他笑,他心里也明白肯定下毒这件事情让她惊到了,瞧着自己心情不好变着法儿的哄自己开心,连她自己的脸面都舍得拿下来。隔着炕桌就握住了夏迎白放在上面的芊芊玉手,低声说道:“这几日真是累坏了,吓到你了吧?”
“我若是这般的不中用,一点小事就吓到了,怎么配站在您身边。我不怕,我就是……心疼。”夏迎白绕过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