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岳水青跟了他也是完璧之身,虽然是当做瘦马*出来的,出身那种地方总归不雅,可追根究底也是家里活不下去才把她卖了,是个可怜人。他现在是不愿意看见她,看见她就会想起被设计的事情来,但是给她一个养老的地方让她活下去还是可以的。
夏冰玉点头应了,心里此时也是起伏不定,看着姬亓玉大步走出去,那脚步竟有些仓促,一颗心也觉得起伏不定,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喝了杯茶压压惊,这才做出一副无事状,找了心腹吩咐下去,“岳姨娘身体有些不好,已经自请了要去庄子上休养,你们就去办这件事情吧。她屋子里的东西任由她带走,去了庄子上的份例还是跟在府里一样,月月送去,让她安心休养。等到病好了,再接回来。”
说是接回来,其实岳水青自己也知道她是回不来了。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急不慌了,让人把屋子里她惯用的东西都装进箱笼里,这些年积攒的首饰衣裳也都装好,就连墙上挂的名家字画也都收下来,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了,她得给自己带着些东西傍身。临出府的时候,宁王妃大度的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了她,她按照规矩去了正院门外磕头,这才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一路离了京都。
这一走出去,这辈子怕是也再无缘踏进这个地方。
掀起马车帘子,岳水青回头看着城门越来越远,心里竟然奇异的安下心来,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岳水青离开京都的事情,徽瑜很快就得了消息。这消息是董婉送回了定国公府,燕亿白转了个圈带回来的,这里面的事情燕亿白不晓得,董婉也不晓得,只以为岳姨娘做了什么错事被发落了,只是担着养病的名头而已。岳水青毕竟是靖亲王的表妹,董婉这才捎了消息出来。
听着这个消息,徽瑜还真是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了,董婉还是第一次给她带消息。
“既然是进了宁王府,就是宁王的人。不管是真病还是犯错,既然被打发出去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徽瑜已经从姬亓玉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没想到夏冰玉的手脚倒是快,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体体面面的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燕亿白听着徽瑜这话就知道事情有猫腻,但是徽瑜不说她也不问,毕竟是两家王府之间的事情。
她就笑着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岳姨娘有了病总不好呆在府里,毕竟府里孩子多,出去把病养好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只怕是回不来了,徽瑜心里明白,但是又不能讲出来,就道:“是啊,等到养好了许是还能回来的。”
能留住岳水青一条命,徽瑜心里也有几分感慨,宁王素来被人称为温和宽厚之辈,现在盛怒之下还能留下岳水青一命,倒真是不负这个评语了。
宁可对手是大歼大恶之辈,做起事情来毫无顾虑,也好过对手是这样的一个不好不坏让人心里难受的好。
晚上姬亓玉回来,徽瑜就把岳水青的事情讲了,姬亓玉就点点头,“想来是在京都留不下她的,能留一条命也算是不错了。”宁王始终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只可惜做事情太心软有的时候反而是大过。若不是他寻常就惯着怀王,怀王又怎么会胆大包天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不是认为后头有宁王罩着他。
看着姬亓玉面色越来越黑,徽瑜就给她宽了外衣,问道:“外祖那边怎么样了?”炸膛这样的事情徽瑜是怎么都没想到的,火铳比较原始,如果真的因为铁质出了问题造成炸膛,那么持有火铳的人轻则手臂废了 ,重则丢命。姬亓玉讲已有几人丧命,这事儿是小不了了,更何况器械司都被毁了一半。“这事儿有没有报上去?”出了这样的大事儿,瞒是瞒不住的,但看怎么往上报。要是利用这件事情将怀王压制住简直是轻而易举,怀王外家不过是个知府也早已经致仕,跟本毫无依仗,所以怀王才会靠着宁王,现在除了这事儿,若是宁王不管他,怀王就完了。
“报是一定要报的。”姬亓玉揉揉眉头,说着又怒了起来,在屋子里转圈,“这样的大事儿居然也敢儿戏,为着个人的恩怨,将别人的性命视之无物,就算是普通士兵,那也是一条人命。如此胡作非为,何止是荒唐,简直就是混账。”可是要是如实报上去,怀王也就完了,可不是不报上去,姬亓玉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再者器械司那边毁了一半,这损失这动静,瞒是瞒不住的。
“宁王肯定是要护着怀王的,这次的事情如果如实报上去,只怕就是将怀王得罪死了。”徽瑜也皱眉,她也没想到怀王会这么混蛋,居然想到在器械司那边的铁上做手脚。邢玉郎去管河西大营,那边器械陈旧,必然是要更新器械,这个怀王心眼到多,居然知道提前在这里动手脚坑邢玉郎一把。只怕怀王也没想到邢玉郎居然会拿着被动了手脚的铁去造火铳,这才导致了炸膛的事情发生。死了几名普通士兵算是怀王运气好,那河西大营里多得是送进去的纨绔,要是有那些人中的一个,这事儿现在只怕已经闹翻天了。
“宁王已经拿了银子去那些人家安抚,只要这些家里人不闹,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到时候皇上那里只要略略一提,怀王挨一顿训斥就算是压下了。”姬亓玉话虽这样说,但是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把自己气的在屋子里直转圈。要是姬亓玉是那不择手段之辈,只需将这件事情报上去,就等于是折了宁王的半条胳膊,这些年怀王没少给宁王做事。他们兄弟之间虽然素来不和,但是却也没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姬亓玉还下不了这个黑手整怀王。但是替怀王遮掩,又让他觉得憋火对不住死去的人。明明别人犯了错,结果两面为难的是他,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样子,徽瑜瞧着也真是无语了。
这世上怎么就有姬亓玉这样喜欢为难自己的人,徽瑜想了想问道:“把这个难题扔给宁王不行吗?”
“扔给他他也只会替怀王遮掩。”若是怀王得不到教训,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岂不是白瞎了那几条人命。更何况,这么便宜的放过他,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那你的意思是?”徽瑜看着姬亓玉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追求完美的人就是自虐的节奏!
姬亓玉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想要个完美,也太让人糟心了。
姬亓玉不说话,要是能有好办法他就不生气了。
徽瑜想不到好办法,看着姬亓玉日日憋气自己跟自己较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邢玉郎给请来了。
刑玉郎一来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看着外孙女就说道:“你鬼主意多,怎么这会没主意了?”
徽瑜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笑盈盈的说道:“瞧您说的,我哪有那般厉害。外祖,您倒是给支个招,不能便宜了怀王,又不能让他废了。”
“要我说这事儿好办的很,往上一报完活儿,为难的就是皇上了。自己的儿子是保是留,不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情吗?可你这夫婿偏偏就叫这个真儿,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怪他,皇帝对靖亲王素来不亲,以己度人,他也是怕怀王真的遭了秧。既想让怀王受教训,又不想让他真倒霉,两全的事情要想个主意出来,可不是为难人吗?”邢玉郎本来是极生气的,按照他的脾气怎么地也不能轻饶了怀王这混蛋。但是姬亓玉这人面冷心热,心里到底是还有兄弟情份,他也不能真个的由着性子来。今儿个姬亓玉能对怀王这样的对手手下留情,明儿个就能对他这外孙女更长情,心肠软的总比那心黑的好多了。
“您就别卖关子了,我知道您心里有主意了。”徽瑜听着刑玉郎调侃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了。
邢玉郎呵呵一笑,这才看着徽瑜说道:“小丫头心眼多,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您到底说不说啊?”徽瑜假装恼火追问。
“说说说,脾气越来越急了,也不知道被谁惯的!”
徽瑜:……
邢玉郎压低声音讲了几句话,徽瑜眼珠一转,看着邢玉郎就问道:“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的总得试一试,不试的话是永远不行的。”
这话有道理,徽瑜就眯着眼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是您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不会怀王换了铁料的事情跟您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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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顺势而为
第三百七十六章:顺势而为
听完刑玉郎的计划,徽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邢玉郎这样的老狐狸,制造火铳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任由原料出问题,这可是致命的。怀王现在在都察院任职,怎么会跟器械司那边搭上线?搭上线不说,还能把东西真的给换掉,铁料那么重,想要换可不容易。
邢玉郎立刻板着脸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
刑玉郎:……
外孙女回答的这样干脆,邢玉郎真是一口老血堵心头,转瞬间换了一副笑脸,“你怎么猜出来的,你两个舅舅,你夫婿谁都没看出来。”他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怀王还真以为他自己能上天入地大展身手,却不知道他若不松松手,他连大门都迈不进去。
果然是他!
徽瑜忽然觉得自己没话好说了,看着邢玉郎半天也不说话。
刑玉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立刻板起脸来,“你这什么表情,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们?”
“是是是,我得多谢您老人家,但是毕竟事关人命……”
“打住!这事儿是个意外,这可真不能怨我,我是没想到怀王会那么黑心,那铁料换的也太劣质了。”刑玉郎说着脸也沉了下来,当时他也在现场,若不是他一边一手抓了一把,就得多死两个人。
“竟是这样。”知道不是刑玉郎故意伤人命,徽瑜心里轻松很多,“倒是我错怪您了,我给您赔罪了。”
邢玉郎转过头去不说话,心里很受伤。
徽瑜忙端茶递水,陪着笑脸说道:“我知道您老人家出手,是因为看不惯宁王一系嚣张,本来怀王就是个不安分的,您借着这事儿给他挖个坑,坑他一把,这事儿我也能明白。”当年岳水青的事情也有怀王的手笔在内,说起来他们也算是结怨甚深,如今这件事情姬亓玉已经挑开了,想来那怀王此时也是有些不安的。
刑玉郎听着徽瑜的话轻轻摇头,“倒不是为这个。”
徽瑜一愣,“那是为了什么?”
“如今王爷已经成为了亲王,这朝里上上下下不晓得多少人在看着,一言一行皆不可大意。宫里有德妃在,宁王这里就不会就此罢手,怀王这么些年帮着宁王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这条船上自然是下不来了,如今又是督管着都察院,若是不能一下子辖制住他,以后都察院那边只怕会见天的给王爷捣乱,那时候你们便是有三头六臂还能整日跟都察院扯官司去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
“既然有这个机会,就正好趁机让怀王安分下来不是挺好的事情。有宁王做依仗,不要说靖王成了亲王,就算是成了太子,也未必能让他真心服气收敛。唯一能压制住怀王的就只有皇上,所以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件事情一出来宁王就上赶着找王爷摊开此事,放低姿态软玉求和,还不是也看到了这一点。”
邢玉郎看事情的角度,让徽瑜很是信服。此时听着他这样一讲,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的还是不够周到,自以为是穿越来的,也认为自己步步谨慎小心,做事情也是十分周到,但是掌控全局以及分析具体形势和掌控人心上到底是输了邢玉郎这个老油子一步,她也是心服口服。
“多谢外祖指点。”徽瑜正正经经的行礼道谢,并不是谁都能这样细细的跟你讲里面的门道,这才是受益终生。
邢玉郎这才笑了,“我老了,还能跟你们多久,以后的日子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现在趁着我还有精力能教的多教一些,以后是个什么造化,就看你们自己了。这人啊最紧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贪,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不要贪图别人的东西,能压得住这么一个字,这辈子也就稳妥了。你素来是个省心的孩子,看事情做事情有自己的章法,也是我最放心的一个。可有的时候,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也是要不得的,如皇上这样的性子,出其不意的出格一点,他也是不会怪罪的,但是这个点一定要把握好,你自己琢磨琢磨。”
徽瑜怎么去琢磨?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琢磨好,可是邢玉郎这样讲了,那就是要她借着怀王这件事情兴风作浪了,但是这浪怎么才能兴起来又伤不到自家人呢?
这可是个技术活。
看着徽瑜陷入沉思,邢玉郎又讲道:“这些年西北官员多有调换,宁王在其中几番经手换上不少他的人。我纵然在其中挡了一档,但是有信国公跟令国公的根基在,到底还是让他们安插进不少自己的人。如今我从北边调回来,只留下你两个表哥在那里,日后究竟会如何现在还说不好。所以我们在这边一旦处于弱势,你两个表哥也就危险了,所以我们退不得,你明白?”
这件事情邢玉郎一直没有提到过,她也没听姬亓玉跟董允诚讲过,乍然听闻还真是唬了一跳,看着刑玉郎问道:“我一直不晓得这事儿,怎么会这样?”
“我盘踞西北这么多年,如今宁王既然有意夺嫡,信国公跟令国公自然不会眼看着我在那边呆的太舒服。军权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至关紧要的,他们不动手反而会奇怪了。”
徽瑜沉默,以信国公令国公俩家的根基,想要在西北这么大的土地上安插几个自己的官员当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邢玉郎纵然是管着军中要务,难不成还能插手当地的政务,若是皇帝知道了也是不愿意的。只要能把人安插进当地的官员中,那么想要牵制军务就不是没有可能的。由点成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