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这样一听倒是真的放心了,为人师者,最重德行,纵然是孩子学不来满腹诗书,但是却不能养成刁蛮无礼的性子。
若是这位女先生真的是有才之人,徽瑜就想着等自己生了之后,亲自去见一下,正式让昭姐儿行了拜师礼。这件事情按下不提,徽瑜对着尤嬷嬷就说起了之前董二夫人提到的话头,“程七舟已经来诊过脉,脉象里却是查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妥当,但是我也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前段时间太兴奋了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虽然比之前略好一些,却又有疲惫之色,嬷嬷费费心,把院子里里外外清查一遍,要不动声色,没有古怪是最好的,若是有能顺藤摸瓜最好。”
尤嬷嬷听着王妃提这件事情,面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立刻回道:“夫人跟老奴提过之后,老奴已经安排人手开始查,王妃只管放心,保管不会惊动任何人。程七舟那里也悄悄的跟老奴递了句话,说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细细的琢磨,这里头怕是有说法。”
程七舟没有跟她提这件事情,想来是自己也不确定,但是跟尤嬷嬷提一句,也是让尤嬷嬷上心的意思。她就点点头,看着她说道:“如今王爷不在家,若是有那些不安分的,这府里庙小可容不下。”
尤嬷嬷心神一凛,王妃可是有好些时候没这样讲过话了,立刻就点点头说道:“是,老奴知道。”
挥挥手让尤嬷嬷退下去,徽瑜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自己有没有事情,又把怀孕以来的情形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实是没发现有什么有疑点的地方,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可是自己要是多心了也就算了,董二夫人也这样想,这事儿就不能视若平常的处置。
垂头看着还未凸起的肚子,伸手轻轻抚着,算算日程,姬亓玉要回来也要过了笑安公主的生辰了。到时候自己算是出了头三个月,按照自己跟晗妃的情分是要进宫祝贺,只是现在家里头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到时候要不要进宫?去的话,宫里头会不会安全,因为陈贵嫔的事情,德妃现在怕是已经会察觉姬亓玉做的手脚,那么上回她就能要自己的命,这次会不敢吗?
思量着这些恼人的事情,徽瑜一直到后半夜才轻轻睡去。
尤嬷嬷挥开伺候的小丫头,也不兑热水,直接在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了洗把脸,整个人被这凉水一激,那困意立刻就没了。擦把脸,就听到帘子被打起来的动静,未看人只闻气息就知道是丘茂实来了,开口说道:“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丘茂实满脸的疲惫,也让小丫头打盆冷水来,先洗把脸,这才说道:“有信了,这些作死的兔崽子,居然赶在爷爷眼皮底下动手脚,身上的皮痒痒了。”
话音刚落,雪莹裹着素绸的披风进来了,脸色冻得有点发白,进门看到丘茂实也在就笑了笑,说道:“邱总管在这里,想来是事情有眉目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立立威
第三百八十六章:立立威
“坐下说话。”尤嬷嬷开口,又让小丫头守了门,“王妃那里今晚谁值夜?”
“ 嬷嬷放心,雪琪带着冰珂冰月亲自守着,万不会有事儿的。”雪琪道。
尤嬷嬷点头气色不太好,看了雪莹一眼,雪莹打什么主意她是知道的,只是这会儿也不能计较了,谁让她自负马失前蹄,如今只能趁着事情还没更糟糕,赶紧的给清理干净了。方才还和睦的神色,这会儿就变得有些阴鹜起来,“老婆子从宫里头出来这几年,府里太平无事,主母宽厚大量,就连侧妃们都安分守己,却没想到养大了有些人的胆子,真以为这府里是个为所欲为的地界呢!”
尤嬷嬷之所以这么恼怒,是因为她自以为把院子里把持的滴水不漏,还口口声声跟董二夫人保证,结果呢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响又疼,脸面全都没了,若是不能把这个捣鬼的揪出来,王爷回来她怎么交代?王妃那里怎么交代?她一辈子的体面全都在这里折完了,以后在王府还怎么立脚?
只要想想这些,就气得她恨不能把那些个小人抓出来给剁碎了。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只管施展手段你争我夺,可孩子有什么错,还是没生出来的,太丧良心了。
尤嬷嬷的怒火,雪莹自然是觉察到了,但是她没有主动开口,这些年尤嬷嬷深受王妃看重,又是王爷的奶娘,自然是地位高超,若不是当初王妃能压住她,这府里谁当家还不知道呢。这会儿觉得后怕了,知道自己托大了,不长个教训她就不知道人外有人。她也没有看尤嬷嬷笑话的意思,只是像是尤嬷嬷这样的积年老仆,在主子心里的分量不一般,越是这样就越应当小心谨慎当差。她跟雪琪都要出嫁的,按照王妃的意思本来今年就要放她们出去,可是王妃有了身孕,她们两个都不敢也不能更加不放心离开。冰珂冰月倒是好的,但是对上尤嬷嬷却总是少了一份胆气跟压制,不像是她跟雪琪自来是王妃跟前的大丫头,有这个底气。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让她既怕又悔且惊且怒,亏得事情发现的早,掉过头一想,尤嬷嬷这件事情出了纰漏,又被冰珂冰月看进眼里,少不得尤嬷嬷以后在她们面前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大家打成平手,在王妃跟前当差也讲究个制衡,嗯,这话是王妃教她们的,下头的奴才万不能全是一条心,不然这主子就被加起来了。若是尤嬷嬷真的把持了这正院所有的人心,以后王妃的话还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让冰珂跟冰月立起来,也是为着将来能有个跟尤嬷嬷打擂台的人。
本来今夜雪莹是想让冰珂冰月一起过来的,但是又思量着尤嬷嬷这么要脸面的人,也不好做的太过,但是却还是提了一句这两人在王妃跟前伺候。她们两人要出去配人的事情大家早就知道了,所以冰珂冰月以后的位置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会儿雪莹特异点出来,就是拐着弯的告诉尤嬷嬷,这次的事情两人心里也是明白的。
“嬷嬷说的是,自从王妃进了府,待府里的人宽厚有加,竟没想到人心这样险恶,当真是自寻死路。”丘茂实似是没发现雪莹跟尤嬷嬷之间的暗潮汹涌,只管自己笑着说道。
尤嬷嬷看了丘茂实一眼,面上的厉色更深几分,“事情可是真的查清楚了?”
“是,清清楚楚的,再也没有不清楚的地方。要说起来,这害人的心思当真是巧得不得了,我长这么大竟还是第一次听说的。”丘茂实也是真没想到,这些人害人的手法当真是层出不穷越来越隐秘,若不是当真是明察秋毫的,是一丁点都不会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次算是巧了,王妃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亏得董二夫人觉得奇怪,多嘴问了一句,这才让老狐狸般的尤嬷嬷察觉事情真的有些不对劲,若是再晚上一个月……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雪莹没参与到调查当中去,因此丘茂实这话她就听得太明白,边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邱公公?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您到是说句敞亮话。”
丘茂实轻咳一声,看着雪莹着急的模样,自然是不敢得罪王妃跟前的这个大丫头,连忙说道:“尤嬷嬷吩咐我去查这件事情,我就里里外外衣食住行全都捋了一遍,可是没发现什么疏漏的。”
管着小厨房的是冰蕊跟冰影,这些年小厨房吃的东西上从没有出现过差错。冰蕊去了来了不走,婚事早就定下来不会回府里当差了。冰蕊的婚事王妃也做了打算,只是她不愿意外嫁,一心求了王妃在府里给她寻一个老实忠厚的,婚后还想继续回王妃跟前当差。冰影家里没什么得用的人了,与其找个男人是自己压不住的,倒不如在王府里配个体面的小管事,将来只为着她在王妃跟前管着吃这一项,婆家就得把她供起来 ,日子过得舒心,婆家不敢生事儿,这才是聪明人的作法。有了这个念头,冰影得了王妃的准话,自然是更加把小厨房看的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这里要是能出差错,就得踩着冰影的骨头过去。
丘茂实说小厨房没问题,雪莹是相信的。
尤嬷嬷脸上也有了笑容,毕竟说实话,她是真的下了大力气,在这些地方用足了心思,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她才是提着脑袋都没法交代了。
“这里都没问题,奴才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出问题的。我就把自己关屋子里从头到尾又想,一直想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发现一个地方咱们都没注意到。”
听着丘茂实的话,尤嬷嬷跟雪莹都看向她,尤嬷嬷踢他一脚,“赶紧说,卖什么弯子。”
丘茂实连忙告饶,立刻就痛快的说起来,“以前王妃爱用熏香,可是打从有了有了身孕之后,再也不用这个玩意儿了,而是用鲜花的香气薰屋子。奴才就想着会不会这上头出问题了?”
尤嬷嬷跟雪莹对视一眼,她们还真没想到这个地方去。毕竟都是府里的花匠将鲜花养的开了才送到正院来。那么多的鲜花她们去了挑那一盆,那花匠都未必知道,想要从这上头做手脚,其实几率不大。鲜花这种东西,养的很娇贵,但凡是没侍弄好,花开的没精神又不鲜亮,一看就是有问题的,自然选不上。她们去挑鲜花也没个准时候,所以提前动手脚的可能性为零。
雪莹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丘茂实连忙道:“可不是这样,所以一开始就没往这上头想,后来细细琢磨别的地儿实在是挑不出来有不当的地方,这才重新又回头把这件事情细细的撕开来一点一点的琢磨,别说,还真让我发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丘茂实打从进了正院当差,王妃身边有两大丫头把持,院子里的事情有尤嬷嬷辖制,他说是正院的总管,其实真的是就一跑腿的,在王妃跟前压根排不上号。这些年他费尽心思在王妃面前露脸,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屁股坐的稳稳地,不然早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显显自家的本事,经过这事儿,以后 他在这院子里就一样了,算是真真正正的立住脚了。
雪莹精通的是怎么把王妃的饮食起居照管好,怎么辖制上房的丫头老实当差,这些个事体她是真的不精通,不然也不会跟尤嬷嬷想办法。没想到尤嬷嬷居然会找了丘茂实,而丘茂实居然还真的查出来了,就直接问道:“邱公公直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现如今王妃跟肚子里的小主子才是最最紧要的,现如今王爷不在,就有那作死的自己撞上来,等王爷回来还不定怎么发落呢。”
想起王爷的性子,丘茂实心里真真切切的打了一个寒颤,别看王爷在王妃面前事事都好,容易通融,这要是放在外面,这阎罗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正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求着有功,但求将功折罪,别让王爷发落了就好。这回也不敢得瑟了,直接就把事情都给嘟噜出来。
尤嬷嬷似是没听出来雪莹跟丘茂实的机锋,反正不管怎么样失职她是跑不了了,王爷不会罚她,但是心里未必不会恼了她,她也只能跟丘茂实的想法一样,将功折罪吧。
这养花可有讲究,一年四季养花都不尽相同。春夏秋怎么都好说,只要培育得当,便能开出又大又美的花儿来。可是冬日太冷,除了似是梅花迎春这样不惧严寒的实在是不多,更不要说养在盆子里放在窗台上赏看的。寻常人家是想都不要想的,王妃偏爱鲜花,便寻了个法子,让人在王府里的花圃里建了土炕,土炕下头挖空冬日来了便放上木头烧火保温,土炕上头栽种鲜花,更是要让人轮班看着这烧炕的温度万万不能高了或者低了。高了,就把花给热死了,低了就开不了没办法移到盆中赏玩。别看这养花各家都有,可是真的养出好花来的好花匠的确不好找。靖王府里因为王妃喜爱鲜花,王爷这才寻了两个花匠入府,几年下来才堪堪的把王妃讲的那一套整出个模样来。今年冬天才开始供上鲜花,谁知道这里就出了纰漏。
花圃里是一丁点问题没有的,问题就出在将土炕上的鲜花挪到盆子里,在盆里观察几日确实能活,这才挑了花型好看,花朵又大又漂亮的往正房送。从花圃里送花出来,是花圃的人送出来,可是接到花圃花送到正院的却不是花圃的人了,这项活计一向是有专人管着,就是怕有人从中做耗,这才各司其职,中途出了事儿也能好查,免得推卸责任。本来这样的事情不该出现偏差的,尤嬷嬷的规矩当真是做的极好,可是万事儿都有意外不是。
这意外就出在这送花的小厮贵和跟新进府的温侍妾身边的丫头玉柳是老乡,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到一块去了,这玉柳就背着贵和在送往正院的鲜花土里掺杂了不好的药。因为这药是新掺进去的,贵和又确不知情,妹妹送花金正院不曾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妥当,所以才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再加上那掺到花土里的药并不是致命的,不过是让人久闻能变得格外的有精神,丝毫瞧不出异样,所以竟被得手,正院这边一无所觉。
听完这其中的过程,尤嬷嬷已经让人连夜去喊程七舟过府,亲自验看那些花土,又阴着脸问丘茂实,“那对贱婢呢?”
“已经分开关起来了,只是那温侍妾一直大喊冤枉,奴才怕她叫嚷惊了王妃,让人堵了嘴关在了后头柴房里,等着嬷嬷发落。”丘茂实道。
“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敢自己做主的,如今王妃怀着身子,这事情只得暂且压下来,等王爷回来处置。别让她们死了,好好的看着,告诉看守的人,若是关着的人死了,她们也跟着一道做个伴吧。”尤嬷嬷站起身来,眼睛看向远处,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森然的冷意。
雪莹看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竟是一层层的涌上来。就连丘茂实都不敢说别的,一直点头应了,就听到尤嬷嬷又说道:“王妃那里是一定要知会一声,但是却不好让王妃孕中费神这些事体,这事儿我亲自去给王妃请罪。”
雪莹没挡着,王妃聪慧无双,定然会察觉院子里的不对,与其让王妃跟着胡乱猜疑,倒不如把实话讲了,只是那等下手的小人等着王爷回来问罪就是。以王爷的性子,岂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