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很沉。
身子暖暖的——好像身边有个暖炉,就像唐染和我睡在一起时一样,我抱上了“他的身子”,习惯地枕在他的怀里睡,男人的大掌落在我的背后,拍两下安抚我静心,或者轻轻抚着我的发……
我想醒——可是就是睁不开眼!
不对……这不是唐染的味道也不是唐染会做的……
“他”那么安静,陌生的热气来到我的唇边,带着湿濡的唇舌慢慢画着。
好像凌步天给我的那一个吻,不真实,如梦如幻。
少庄主是冒牌货(1)
我动了动身,好不容易冲破了梦魇,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天色未亮,眼角一扫——软塌上睡着一团,一动不动。
我摸了摸自己的唇。
没什么异样啊,只是身子温热着,有点烧……
真是的,怎么老做春梦?
再合眼,人就没睡着——无秀醒来,看我萎蘼的模样吓坏了,连忙赶着晨露去请李大夫,把脉过后,说是我染了风寒,有孕在身,李大夫又不敢开什么去风寒的药,只吩咐我多喝水,别再出去吹风。
无秀很懂事,我昨天给他的药方,他拿着找李大夫抓药,顺便把我的安胎药都取来了。
回到屋里,他端了水,静静地坐在床边给我拧凉帕子去热。
我看了看他,冷笑一声。
“夫人?”
“我不是取笑你——我在笑我的男人。不只是他,还有另外几个呢,甜言蜜语都会说,可到了关键时候,男人自己的事情最重要,他们哪里还想到我?这时候都跑在其他地方搂其他的女人了吧?”
无秀没有问多余的话,殷勤地帮我做着一切:端茶递水,最简单的最温馨的,他都做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才知道,原来最平淡的,可以那么甜蜜蜜。
一夜风寒,又耽误了几日。
等到我能下地走路,我让无秀带我去这个镇上的说书地。
我想知道天凌山庄发生了什么:
午后,刚好赶上说书先生说得精彩地方,茶肆里传出一阵的拍手叫好——
无秀扶着我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小二上来斟茶递水,连无秀的那份也备上了,还在桌面上添加了几碟江南小点心。
我拍了拍身边的空座,示意无秀跟着我一起坐。
桌上拍响了惊堂木:
说书先生刚巧说到与我有关的这一段:“说起今届武林大会又和特别之处——当属唐门门主唐染身边跟着的美娇娘!那唐门的主母,就是那天仙下凡的仙女,呐——和那边那位夫人可相当!”
少庄主是冒牌货(2)
说书先生眼尖,说着故事里的我,这手又指向了现实中坐着的我。
我不紧不慢地一笑,引来堂下一片哄声,他们没见过“唐门主母”,对我的惊讶不过是看到了一个美貌的女子罢了。
说书先生继续说起:“说起唐门这一对当家的璧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男的相貌堂堂,武功盖世,这女的,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手段就是唐门的那一个字:毒!夜宴之上,那舞姬不过是在唐门门主面前跳个小曲,回头竟被她的毒针所杀——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倒说那唐门女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生得标致美貌,可骨子里却是个骚货,大庭广众之下,竟是于新一届的武林盟主燕行云勾搭搂抱——在场的几位武林同道可都看在眼里。真是唐门一大羞辱——”
我坐着,五指不禁掐进了手里的杯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把我说成这般不堪?!
我正欲动怒,哪知说书先生再拍惊堂木,来了个180度的大回转——
“乡亲们可知,这一切都是有人算计好了的,是有人安插在里头搅局!”
“先生,是谁啊,他们不是在开武林大会吗?怎么会有人在天凌山庄撒野?”
坐在下头的人一阵好奇。
说书先生说:“这个人啊,你们万万料不到——方才不是说到唐门门主唐染一行离开天凌山庄了么?唐家的人都走了,这武林大会还得继续比擂是吧?谁想,几日后,唐染单骑回到天凌山庄,才见一面,就和凌少庄主打了起来——”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打少庄主?那凌庄主岂会善罢甘休?”
“不怕,不是说少庄主也精通武艺吗?”
众人的疑惑,被说书先生一律驳回:“怪哉怪哉,昔日文武精通的少庄主竟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废人!唐染攻他之际,不知从何处跳出了十多个黑衣高手,个个武艺不凡!出手狠毒啊!”
少庄主是冒牌货(3)
那说书先生缓气,又说:“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天凌山庄乃是名门正派,不养杀手,可少庄主座下的黑衣人个个出手狠毒,刀刀欲夺唐染的性命——”
“他怎么样了?!”
我惊呼一声,倏地站起了身。
说书人不紧不慢地捋长须:
“唐门宗主武艺岂是盖的?再者,还有那武林盟主燕行云在场,和那群黑衣人啊,打得是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那唐染一个跃身落在少庄主面前,少庄主身形一闪,出来个更高大的汉子——那一番打斗,可比夺盟主的比擂精彩!场面真是混作一团,不堪不堪……”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再道:“那位少庄主见着这番殊死恶斗,竟然像鬼一样地放声笑了起来,在场的人个个毛骨悚然,只见他拂袖一掀手,他手里挂着的,是一张人皮面具!此人竟是一个易容高手!揭去一张皮面,竟露出和唐染一模一样的脸!”
“他就站在那里,像威风的帝王,他说‘唐染,我就是来夺你的妻的,你不懂怜香惜玉,你不配拥有倾城绝色的女人,往后她是我一个人的,话音一落,比擂的台上顿起一阵绿色的毒烟,那群神秘人就护着那个假的少庄主逃之夭夭了!”
底下的人起来骚动:
“什么?假的少庄主?不会吧?”
“天凌山庄守卫森严,怎么可能少庄主是被人调包的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瞎说吧?少庄主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真人呢?真人呢?”
“大家稍安勿躁——且听老朽慢慢说。这人既然是个冒牌货,那……要问真的少庄主人在何处,那群神秘人走后,凌庄主就派人搜索山庄各处找寻少庄主下落,众在一假山下面发现了点点踪迹,找来一班人卯足了力气才把假山挪开,这一动,扑鼻的就是一股恶臭。你们猜——那里头可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少庄主是冒牌货(4)
说书先生道:“里头丢弃了好多白骨!其中一具穿的是少庄主的衣物,这一辨啊,都是死了好多个月的人了,头骨破裂,是被人重创而死的。”
“再说和少庄主的骨骸在一起的其他尸体,多是年轻的阴柔娇小的女子,山庄里的奴婢辨认,那些正是这几个月来给少庄主送饭的女侍,那些腐烂的尸骨发出阵阵恶臭,露出的可不是白花花的骨头,而是黑乎乎的骨头——皆是中毒而死,最近的那一具尸体的下半身,竟是污秽不堪,想必是被那魔头凌辱强暴之后毒杀弃之的。”
“唔……”我听得捂上了嘴……
“夫人。”无秀紧张地看我。
我摆手,强忍下恶心——心里一阵发寒!
凌步天是假的?
那个和我说话,和我玩闹——又吻我的凌步天,居然是个冒牌货?
我当下不寒而栗,说书先生说的,那人临走前对唐染嚣张的话:他是为了我而来的……他想把我从唐染身边夺走?他算计我和唐染,一步一步逼着我和唐染决裂,他从一开始就化身成了“凌步天”,等着我这只小白兔掉入陷阱?
好阴狠的人——
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和这么恐怖的人结仇结怨吧?
我苦笑着,这一回,我真的成了红颜祸水,我间接害死了真正的凌步天,又害得我和唐染原本好好的感情破裂。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攥紧了手,仅是这一下,掌心的伤口叫我【炫】恍【书】然【网】大悟——
不是吧?
段锦秀?那个远在异乡的妖孽家伙……
对,很像他,他懂易容,又懂用毒……只是,他易容成凌步天干什么?为了接近我吗?他见过我吗?
他养了很多杀手,个个武艺不凡……
对了,还有燕戊戌,我放走的燕戊戌,是他回到了段锦秀身边说起了我吗?
所以段锦秀从大理来到了江南,易容成凌步天一直等着我。
骨子里天生犯贱(1)
我掐指算,一个冬天,他竟然守在天凌山庄等了我一个冬天——
“夫人。”无秀喊我,“散场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起身离开,有的三两成群挤到一起在窃窃私语回味故事。
我连忙起身,在人群里找寻说书先生的身影!
“站住!”我大喝一声,凌空几步轻功落在他面前,挡了说书先生的去路。
“这位夫人,欲知后事如后,明日请早。”他说着他的职业台词。
我伸手挡住他的路,追问道:“可知唐门唐染和燕行云的去向?”
说书先生为难地皱眉:“老朽又不是武林中人,不过是个书的,夫人问我这事,老朽是不知道的啊!再说那两位是现今武林的佼佼之辈,谁敢追查他们的下落。”
“半点都不知吗?他们还在不在天凌山庄?”
说书先生还是苦笑——他是真的不知道,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不过是个“讲故事”的人,负责添油加醋,至于故事里的几位主角长什么模样,之后又去了哪里,八杆子和他打不到一起。
说书先生从我身边经过,无秀跑来了我身边,他慌张起来:“夫人你没事吧——你可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还能飞来飞去!很危险的!”
“我……”
我正欲说话,燥乱的大堂里响起了几个男人的猥琐笑声。
未见其人,光是声音,我听到恶心。
那人说:“他们说得对,唐门的主母确实是个天仙下凡的女人,美得连那皇宫里的妃子都及不上一半;他们说得更对的,兄弟们可知?那女人骨子里天生犯贱发骚,没了男人过不了日子。一个唐染还嫌伺候她不够,光天化日再勾搭个燕行云,连那假的少庄主都对她有意思……真是个不要脸的骚货!”
我抓说一旁桌上的空杯子,狠狠掷去了声音的来源!
“放屁!背地里说女人的坏话,你他妈的的就要脸吗?!给我滚出来!”
骨子里天生犯贱(2)
原本聚了好一些的平民百姓听到怒叱,他们很一致地躲向了一旁——
一下子清净了,只见有一桌坐了三个男人,嬉笑着正在举酒碰杯。
“唷,小骚货发火了——”为首的那个抬腿架在一旁的空凳子上,不屑地扫我一眼,“不是说唐染把你送走了吗?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听说书?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床上缺男人了,唐染不要你,你自己又走回来了是吗?”
“大哥说得没错,还当她是什么贞节烈妇,瞧瞧她身边,又多了个白面小生,长得不及唐染和燕行云,这女人还真是什么男人都要啊?哈哈哈哈——”
他们猥琐地笑作一团。
傻楞在周围的人听懂了他们言下之意的讽刺,纷纷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说书先生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嘛,他们争相看看我是个怎样的姿色,能无形地掀起天凌山庄的大风波。
看过了,都惊得合不上嘴。
他们窃窃私语:难怪都想争着要呢,真是倾国的祸水!
我不管那么多,走上一步,问他们:“你们从天凌山庄出来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问你们,唐染人呢?去了哪里?”
他们举着酒杯的手一顿,相视一眼,哄笑起来:“你找唐染吗?你不是唐染最疼爱的女人吗?怎么了……是唐堡主把你弄丢了,还是扔掉了你这破鞋?”
“我问你——唐、染、在、哪、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绕你们一命,居然得寸进尺……既然找死,我懒得给你们好脸色看。
那人挥挥手,还不知死神的临近。
“想知道啊?想知道有条件的——我们兄弟三个有好几个月没碰女人了,刚巧你被唐染丢了,我们不嫌你破,反正唐染玩过的,我们兄弟几个也想尝尝——今夜你就伺候我们兄弟三个,我们爽了,自然是你问什么就告诉你什么?”
我冷蔑地一笑:武林败类!下流的东西!
骨子里天生犯贱(3)
接连两声“嘭”的闷响——
男人身边的两个兄弟都倒下了,他笑着推他们:“嘿,这么快醉了啊——你们不醒美人今夜就是我的了。唉,兄弟——兄弟——”
他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回眸一看,女人已然坐在了他身边,靠得他很近。
我凑近他,在无声无息间释放着让人浑身筋骨松软的异香。
我阴冷地笑着:“别喊了……他们听不见了。不是说这两位几个月都没碰女人了吗?我好心送他们一程,下地府去找女鬼风流快活!”
“啊——”我身边坐着的男人大叫一声,身子一斜,从长凳上滑跌在地上!
他是摸到了他同伴身上突兀的几根银针,这壮胆的酒疯一下子清醒了!
“我——我……唐家主母饶命——唐家主母饶命——”
“谁?唐家主母?我不是骚货吗?我不是贱人吗?我是唐染不要的破鞋——”
“不——不是不是!是小的喝醉了胡诌!是小的瞎了眼!有眼不识夫人——夫人饶命——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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