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着一腔的心酸,只想让他明白,“我没有不要你!你听清楚了没有?段锦秀不是不要你——而是……你是段锦秀的儿子,必须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你有你自己的未来,大宋的国土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大理,你有着大理皇家的血脉,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在这个该死的小镇、该死的小家过完你的一辈子,再葬送你下一代的一辈子!”
牵扯“未来”,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未来?
绵爱扁嘴,回头仰视他,墨蓝色的眼瞳里也迸出不一样的光彩——
绵爱在心里自己嘀咕:他就是喜欢这个“该死的小镇”、就是喜欢这个“该死的小家”,到了别处,再好再大……却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再也看不到你们——我才不要!
孩子总算愿意回头看他,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屈身在孩子面前,和绵爱面对面、眼对眼。
捧起绵爱的小脸——他的眼中包容了这个孩子的全部。
抱着孩子腻歪(1)
“爹要你,爹也想和娘陪着你一起长大,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延续我这一脉的血——对不起,是阿爹没用,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你去过走你自己的成长之路!我去找我自己的求生之路!你要是还承认你是段锦秀的儿子,你就去大理做给本王看,证明你比段锦秀出色!”
绵爱的小嘴又扁了一层,眼色愈加凝重!
红雪静静的在后面看着,她承认,平日里能说会道只会说甜言蜜语哄女人哄孩子的段锦秀,到了严肃场合真的不会说严肃的话。
他对绵爱说的,简直是在把可爱儿子往悬崖上面逼……难怪绵爱会露出这么可怕又邪恶的生气表情!
生气归生气,却是萌到快爆炸了。
恐怕这辈子,这是唯一一次看到绵爱发飙吧……
段锦秀紧紧抓着孩子的双臂,真想把孩子揉进自己骨子里一起带走!
“段绵爱,是本王让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本王给了你生的权利,再给你更好的生活——而你,别碍着本王求生,别让本王为你担心!别让本王死也死得不安心!你给我去做段东复的儿子!给我留着这一身的血好好的活下去!你懂不懂!”说到痛处,他的眼一眨,眼泪夺眶而出!
不争气的眼泪……居然在儿子面前掉泪……
绵爱盯着从他眼角滑落的眼泪,哽咽了一下。
孩子动了动唇,淡淡的问他:“擦手的帕子在哪里?”
段锦秀吸了一口气,他咬唇,恨得不得了——莫非他刚才一席话都白说了?
绵爱从水里拎起湿漉漉的双手,转去美丽的男人面前,道:“好凉啊……阿爹帮绵绵擦擦……”
“你……”
“擦完了绵绵想吃絮糖。”
“我说你——”
“桌上的书信能晚些寄么?绵绵还想和阿爹多住一阵,等阿爹真的忍不下去了……就让那些人带绵绵走。”
他苦笑:“不是‘那些人’,那是阿爹的哥哥,他也会很疼绵爱。”
抱着孩子腻歪(2)
小孩子听不进去,他只说自己心里想的:“段绵爱是段锦秀的儿子,我不会哭,不会让爹娘担心,阿爹要吩咐什么,绵绵一定都会记住,不让阿爹和娘亲牵挂。”小嘴一扁,他盯着段锦秀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挪去触他的小手指,“阿爹要答应绵绵快些好起来,还要答应……每天想绵绵一次……不可以把绵绵给忘了……”
他哭笑不得的呛出一声奇怪声音,手臂一展,直接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要他怎么说呢……
真是个奇怪又倔强的孩子,脾气和红雪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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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一个月里,父子俩又恢复到你黏我我黏你的亲密模样——看得红雪无言以对,也不想想那次天昏地暗的吵架,那件事像天上的云翳被大风一吹,完全没有了隔阂、没了影子。
偶尔她从前头的小铺回来,院子里只有和乐融融的一幕,段锦秀总在和绵爱说起一些与大理有关的事情:比方说,段东复是谁、南宫策是谁,还有克伦是谁——
简单的人物关系,绵爱理解得很快:段东复就是九王爷,也就是阿爹的九哥,也是他段绵爱未来的“父王”;南宫策是九王爷的军师,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克伦将军曾是阿爹的旧部下,往后会是他段绵爱的部下——
这句话,回来喝水的殷红雪不敢苟同:“绵爱,不能把克伦将军当部下,他对你爹忠心耿耿的卖命,你爹还总吓唬克伦,你见到克伦要好好说话,我托付他将来教你武功,你跟着克伦好好学武。”
“学武?”父子俩异口同声的诧异。
绵爱显然是高兴多一点,他坐在段锦秀腿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娘亲,我真的可以练武?”
“可以,不过啊……要吃一点苦,我特地吩咐克伦练好你的功夫底子。”
段锦秀显然是太过惊讶:“爱妃——不带这样的,你怎么可以让绵爱练武呢?不行不行——”
PS:今日更完~~明日继续-1月12
抱着孩子腻歪(3)
“怎么不行?”
“我听说克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操练,绵绵怎么可以吃这样的苦?”
他心疼,脑子一转,有了这样的主意,“等见了段东复,我吩咐他给绵爱多配几个侍卫……哦,不,普通的侍卫不行——必须是死士,嗯,就这样,要死先死他们。”
红雪白他一眼,嗔道:“你少说风凉话!绵爱自己都想学呢!少来泼凉水!”
顺便——她给小家伙打气加油,“绵爱,你要好好练武,好好用功,好孩子要乖乖听话,多多用功,贪玩的孩子是坏孩子,这学问不好没关系,可这武功不会啊……就像你这个没出息的爹一样,连骑马都不会,还要等着别人来救他——很窝囊!”
“……”
段锦秀一阵郁闷,他不学武,碍着谁了?
绵爱捂上小嘴,吱吱笑得像只小老鼠!
“别笑——还没吩咐完呢!”他摸摸儿子软软的小耳朵,继续道,“绵爱要听父王的话,当然——你要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你也可以不听他的,就做你自己想做的,气死他也成!”
“嘿!段锦秀!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吗?”
“唉,做娘的别打岔儿。刚刚说哪儿了?啊……对了,还有啊,大理城里固然热闹,卖货郎和小摊小贩很多,绵绵不能贪嘴去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九王府里什么都有,要没有——你就闹着段东复,他准会给你。他王府的碧螺春很香,听说都是上等好的贡品给了皇上又转送给他的,万一他九王府的佳肴绵绵吃不惯,那就让他去宫里请个御厨亲自给绵绵做很多好吃的。”
“好吃的?”孩子对着男人美丽的容貌,伸手指了指倚身在墙边快昏过去的娘亲,问着,“比娘做的点心还好吃么?”
“那当然!你娘做的点心虽然很好吃,但是长得太难看了——”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段锦秀!”
果然换来一声破口大喊。
穿越来的谁能比(1)
绵爱想了想,又问:“那……这些厨子也会做三明治和奶油糕点?”
要说这奶油啊——还是娘亲做得最好吃,娘说了,别家是不卖这个的!绵爱一直认为自己有奶油吃,那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段锦秀皱眉,话说……这个倒是真的没有。
隐居在此他才发现,他的爱妃会很多乱七八糟的古怪菜式,他自认为自己吃遍天下,什么稀奇古怪的菜式没见过——可就真没见过红雪折腾出来的玩意儿。
他从不知道自己娶的女人能有这一手稀罕的,他和绵爱一样,都觉得那个一坨像花一样的奶油糕点最好吃。
问她打哪里学的:难道唐门除了用毒还管厨艺?
红雪的回答是:穿越来的谁能比?
穿?穿什么穿?
“唉……想锦王府被了,也不知道我的那群死士散去了何处……克伦毕竟有点年纪,跟着我时保护我还差不多,绵爱现在小,他跟着确实还行,但是再过些年……绵爱长大,他也老了,最好像亚维那样的少年,他能跟着绵爱我会很放心。”
红雪笑着走来,她递上杯子,让绵爱喝完了又让段锦秀喝一口,叨唠了很久,肯定口干舌燥。
“你还记得亚维呢?”对于他的那群死士,只在外露面的,红雪也只记得亚维一个,十七八九的年纪,看着也很可靠。
“当然记得,那还是我亲自挑的呢——”说着,百感交集,他抬手摸摸绵爱的小脑袋,“也不知道绵爱真要过去,会不会被人欺负。”
红雪笑喷了:“不是吧?你居然担心这个?”
她可没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就上次绵爱赌气发火,她可在孩子的眼神里看到极度邪恶的因子!
没准这父子俩都是腹黑派的高手——面上好欺负,实则呢?谁敢断定这骨子里不坏?
红雪很感慨的说:“绵爱不给九王爷惹祸就不错了!”
说着,她揉揉孩子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亲。
穿越来的谁能比(2)
段锦秀就是不放心,叹气一声比一声沉重:“我的意思是——我当初在皇族里得罪了不少人,绵爱这小模样,简直是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又不是瞎子,睇一眼肯定知道绵爱和我的关系。”
红雪耸耸肩:“你名义上都是个‘死王爷’了,就算他们知道绵爱像你,就算认定绵爱是你的儿子,也不过是你的遗腹子,怕什么?怕绵爱揭穿你还活在世上?”
小小的孩子仰头,很肯定的说起:“阿爹叮嘱了,不能让那些坏人知道阿爹还活着,‘锦王爷’已经死了。”
“乖——绵绵最乖,来,给阿爹亲一个。”啃上绵爱嫩嫩的小脸,他还是有几分忐忑不安,“我昨儿还做梦梦见那些个混蛋皇兄欺负绵爱来着。”
“行了吧!”红雪嗔他,“你是把儿子托给九王爷,又不是外人——九王爷那么疼你,自然也会疼绵爱,他哪会忍心让绵爱遭人欺负?”
男人想了想,慢慢宽心:“也对……”
不过呢,他有更绝的教儿子:“绵绵啊——这去了大理,除了对阿爹好的人,你不能折腾他们……剩下的那些,尤其说背地里说阿爹坏话的,你想怎么收拾他们都成,别给阿爹留面子!”
“嗯哪……”
殷红雪:“……”这到底不是做好爹爹的料,什么破教育——她似乎可以预见将来鸡飞狗跳的不是九王府,而是另外一些倒霉的王爷和大理皇宫。
桌上的那份书信又多压了两个月,过了春天,很快就步入了微热的夏季。
把信送去驿站的那天,是段锦秀自己抱着绵爱过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递出信笺和碎银的时候,他的手在微微发颤……紧跟着他的心也在抖。
回来的一路上,绵爱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撒娇,闹得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整日都没把绵爱从身上放下来,也不嫌抱着孩子手发酸,红雪看在眼里,也不愿多责备。
反正离别的日子总要来的,他想多抱抱绵爱那就抱吧……只要不留任何遗憾,他想怎么着都行。
盟主帅哥到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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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笺送走的第五天,有马匹在红雪的小铺子前面停了下来——
男人衣冠楚楚,俊气之余,遮不去侠气之风。
红雪听到外面的动静,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琢磨着信去到大理不可能这么快吧,就算到了那里,怎么一下子来了人——
是来接走绵爱的?
未免太神速了吧?
担心之余,她定睛一看,进门的男人,算是老朋友。
“云哥哥?”
“嗯。”燕行云听到这一声称呼,他应着,手里忙着栓马的缰绳。
红雪匆匆从里面出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不是逢年过节,好端端就来串门?有点悬乎呢……
“我来和你说个消息——”
他半喘不喘的,一回头,险些撞上殷红雪的身子。
燕行云做事总是稳稳当当的,他这般急匆匆的,反而害红雪往恶劣的方向乱想:“谁?谁出事了?茂儿出事了?他在唐家堡不好?唐染不要他了?”
这……这是说的什么话?
燕行云苦笑:“唐染就这一个儿子,他疼茂儿还来不及呢,怎会不要他?”他喘了喘,道,“茂儿他很好,长得很结实,就是这孩子还皮了,把唐家堡闹得鸡犬不宁的——”
“和茂儿没关系……难道,是唐染出事了?”
“也不是……和锦秀有关。”几年了,见了面像老朋友死的。彼此都相护称呼姓名,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反正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燕行云也习惯了当初那位暴戾成性的王爷揭走华丽的外表,换上布衣做一介平民。
有时候,报应一说很奇妙,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差,有时候剥夺了某人的一些权势地位,也能当成是他在为自己之前的杀戮恕罪。
死,未必是解脱,能有勇气活着为昔日自己犯下的罪过恕罪才是叫人佩服的。
盟主帅哥到访(2)
“和锦秀有关……”红雪念起,她回身去帮他倒茶,燕行云每次来都在前堂的小铺这里坐着,一般不会往后院去。她帮他端茶递水,周到的连擦汗的帕子也递上了,“和锦秀的什么有关?难道他假死的消息被大理那些人知道了?”
“不是——和噬魂有关,想不想听?”
“你说什么?”这一声咋呼可不是红雪的,段锦秀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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