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如今的简亲王妃,佟佳?温雅。当年太子在位的时候,她一直唯太子妃马首是瞻,与清雅也无太多交集。太子倒了之后,简亲王府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她可以说是在场最轻松的宗妇了,管他谁做皇上,她都是铁板钉钉的简亲王妃。
原本清雅还以为只是皇子福晋间的宴会,没有想到。她竟然将其他府的几个王妃也都寻来了。
清雅朝着温雅点了点头,明确了她心中的好意,她刚落座。四福晋便欲离间她和十福晋的关系,可见今儿个是要为她设下鸿门宴了。
圆宁嘟了嘟嘴,她本来就是个婴儿脸,虽然都是快要当婆婆的人了,做这样的动作却也不显得突兀。“四嫂和温雅姐姐这样打趣圆宁,圆宁可就不依了。我和九嫂打小儿便是睡同一张被子,吃同一碗饭,可不就得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倒是四嫂和十三弟妹,虽然年岁有差。性子也大有不同,却也是要好得让人嫉妒呢。”
四福晋一见清雅尚未开口,便有两个牙尖嘴利的在前头挡着。只好一笑而过,不再提这一茬儿,她怎么说都是嫂子,若是和弟妹明着计较,倒显得是她小气了。
“瞧我才说了一句。就把你们给急的。外头风雪停了,不若咱们出去赏梅花吧。弘历他额娘是个个中高手。那养出的梅,怕是连梅妃都要自愧不如呢。”
说着不等众人回答,她便率先出了门子,领着十三福晋和一些平日里要好的福晋子,浩浩荡荡往梅园走去。
花盆底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煞是有趣。
雪花基本上已经停了,只有零星的几点,偶尔飘落下来。谷雨递给清雅一个汤婆子,低声说道:“福晋,暖暖手。”
清雅接了过来,塞到五福晋的怀里,笑道:“五嫂,瞧你穿着有些单薄,别着了凉。”
五福晋微微的点了点头,也不拒绝,她原本也没有想到今儿个竟然还有赏梅这一出。四阿哥府的梅花开得是好,但是钮钴禄氏到底是个妾室,她的院子,若不是四福晋要求,众人是没有想过要踏足的。
刚走到院子旁边,便闻得了浓郁的梅花香,那钮钴禄?云汀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有红梅,还有少见的绿萼梅,花开正好。
她穿着粉色镶着狐狸毛边的小斗篷,若撇开那张有些平淡的脸不看,当真算得上是一个贵妇。弘历穿着大红色的长衫,带着毛皮帽子,睁着机灵的大眼睛,远远地看到四福晋,便行了个礼,清脆的喊道:“嫡额娘,儿子等你好久了。”
四福晋快步走上去,抱着他亲了一口,笑道:“我的儿,天这么冷,怎么也不屋子里待着。”
她周围的福晋们围着弘历便是一顿好夸。清雅和圆宁远远地站着,心中感慨着历史的强大。弘历他到底还是入了四阿哥和四福晋的眼,将要成为四阿哥府的继承人。
只是为什么钮钴禄氏没有当成侧福晋,反倒让陆飞霞给抢先呢?陆飞霞当年明明就信誓旦旦的说,她不会和阿哥们搅合在一起,要留在福建造船的。
温雅看着清雅不往前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有些轻蔑的看着前头感人的母子亲和的戏码,说道:“再怎么装,那也不是亲生的,比不得咱们的亲儿子可靠。若不是她儿子没了,怕她正眼也不会瞧这小白眼狼。没见过这么装虚伪的人了。我知道你以前与她要好,可如今立场不同了,别被她给骗了。”
清雅点了点头,温雅就是个刀子嘴的人,且不论她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是与她一国的。
梅园里头,早就有那小丫头子,摆上了整整齐齐的搁着银霜炭的小炉,温着酒。在小炉旁,还有一张张的小桌,上面摆好了下酒的小菜和点心、蔬果。
如今的大清,不管什么季节,都是能够吃得上各式各样的水果了。
四福晋在主桌上落了座,对着众人扬了扬手,颇有一种众卿平身的感觉,“各位姐妹们快点尝尝,这可是新酿的梅花酒,看看可还够味,够香?”
清雅端起杯子,在嘴边抿了抿,趁着众人不备,倒入了空间里,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借着酒,又说了一些新年的吉祥话儿,然后纷纷的拿出红色的袋儿,装了些吉祥如今的金银裸子,递给弘历。
清雅瞧着四福晋,却发现她只是和蔼可亲的劝着众人喝酒,丝毫没有将半点眼色分给她,心中警惕万分。按说这样的场合,要不是她二人争锋相对,要不是假装和气,才是常理,如今这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算是什么?
只有老十四福晋,垂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看众人。
不一会儿,坐在弘历身旁替他夹着菜的钮钴禄?云汀,陡然站了起来,面色有些潮红,一看便是不胜酒力。
“众位姐姐,云汀先下去替各位姐姐准备一些新的热菜。”她说着,便由大丫头红鸾引着朝里屋里走。
清雅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感觉胸前一热,身旁一个路过的小丫鬟子跪倒在地上,猛地磕起头来,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事,便磕着头,便带着哭腔喊道:“九福晋,奴婢不是故意将酒打翻在您身上的,还请您饶过奴婢这条小命。”
清雅低头一看,果然见到那小丫头手里端着正要拿来换的新酒瓶,如今酒瓶子空空地倒在地上,而酒已经全洒在了她的身上。
四福晋一瞧,怒道:“你是怎么做事的,看来平日里本福晋对你们实在是太过和善了,惯得你们以为每个主子都像本福晋这么好说话了。”
清雅一听,心中冷笑,看来四福晋与她已经完全没有可能,回到过去了。
“四嫂说得是。只不过犯了这种错的丫头们,是要罚月钱挨板子的,你这个丫头不但做事粗心,连记性也差,难不成你平日里洒了酒,我四嫂还能要了你的小命不成,瞧你吓成这个样子。”
清雅的话音刚落,温雅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四福晋脸色一青,对着身后的大丫鬟说道,“东芝,你快些领着九福晋去钮钴禄格格的院子里换件衣衫。九弟妹,这里离正院尚远,我又怕你冻着了,便委屈一下,就在这里换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她又说得合情合理的,清雅便点了点头,随着那大丫头往院子里走去。
走到那房门口,那大丫头轻轻地推了推门,便对着清雅彬彬有礼的说道:“前方宾客甚多,东芝便先回去替我们福晋招待客人了,里头有备好的衣物,有劳九福晋身边的姐姐了。”
说罢,便转身退了出去。
谷雨瞧见清雅胸口湿了一大片,怕她着凉,赶忙推门,让清雅进去,别吹了冷风。
可是清雅刚刚踏进一步,便猛地定住了。
只见先头回来换衣服的钮钴禄?云汀,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满屋子都是红彤彤的鲜血,而她的胸口之上,赫然插着与清雅空间里装着的一模一样的匕首。
她竟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有这个胆子,敢在宴会上杀人嫁祸!
此刻那个东芝,怕是引领着众人来瞧她这个杀人凶手了罢!
还有那匕首,当初四阿哥在宫里头被人陷害,便是拿着她的匕首,自伤以躲过那一灾的,没有想到,这个都被人利用上了。
她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如今怎么是好,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第二零四章 捉贼拿脏
钮钴禄?云汀的屋子前,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的医着华贵的女人,她们一个个惨白着脸,捂着嘴,睁大眼睛望着屋子里的惨状。
先前还和她们一起饮酒的人,现在竟然已经冷冰冰的躺在这里,满身是血。
当主母的,每个人的手里都或多或少沾有些鲜血,可是如此赤~裸~裸的场景,还是让她们有些瑟瑟发抖。有那胆小的,如十四福晋,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四福晋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对着身旁的大丫头说道:“扶十四福晋下去休息。”
“啊,那刀子!”十三福晋突然捂住了嘴,惊讶的说道:“那把匕首,不是九嫂的么?曾经我们一起在蒙古烤肉的时候,九嫂还拿这把刀切过鱼的呢!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锋利的匕首,在一旁仔细瞧了瞧,那上头刻着个佟字。咦,对了,九嫂先头来这里问钮钴禄格格拿衣服换,怎么不见九嫂人呢?”
十二福晋顿时大惊,开口说道:“不可能吧,九嫂和钮钴禄格格哪里有那么大的仇,要杀死她呢?”
众人一听,全是一片惊讶之声,这可是个大事情,看来这才是今儿个拜年宴的重头戏啊!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人后响起。
只见清雅一脸笑意的站在众人身后,开口说道:“人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十三弟妹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知道你是用哪只眼睛瞧见我佟清雅用匕首杀了人呢?”
她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拿着匕首直转悠。在雪光的照射之下,赫然可以看到上面刻着明晃晃的佟字。
十三福晋一愣,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把匕首上的的确确的写着个佟字嘛。大家都瞧见了。”
清雅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笑道:“弟妹是个闺阁女子,没有眼力劲儿可以原谅。我这把匕首,是佟家的传家宝,在我出嫁的时候,阿玛给我做陪嫁用的,用的全是乌金打造,大家可瞧见了,这上头的佟字是用的汉字,可是只要用火一烧。你便会发现,在这个字符的下面,还有一长串的满文。”
说着她看了四福晋一眼。接着说道:“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嫁祸清雅呢,这可是在四嫂的府里,若是不给清雅洗清冤屈,清雅可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说着她挥了挥手。一旁的谷雨立即拿出一个火折子,对着那把匕首一烤,果不其然,下面写了一连串的满文。
“诸位若是不信,可寻我佟府的人一问便知。这栽赃也得做得像一些不是。”
四福晋见她如此自信,自然是知道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问题来。如今这把匕首,倒被清雅给咬住了,成为了别人陷害她的证据。
事情不好办了!
“九弟妹。为了洗清你的嫌疑,还请九弟妹说一说你适才去哪里了,你来换衣服的时候,钮钴禄格格还活着么?”
清雅还没有开口,一旁的二福晋便开口说道:“四弟妹。你这雍亲王府,我倒是不敢再来了。九弟妹换了个衣衫。也要被你们质问。亏得今儿个她运气好,正要进去换衣服的时候,被我给叫住了,我瞧那边园子竟然开了些菊花,甚是稀罕,便想寻个剪子剪几支,恰好九弟妹说她有匕首,便与我一同去了。我怕她冻着,还将我们家大阿哥今年给我猎的皮子给了她穿。”
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菊花,而清雅胸口的那片湿漉漉的地方,已经被二福晋先头披在身上的貂皮短篷给挡住了。
清雅闻言红了眼,委屈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二嫂,不然清雅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我压根儿,都没有看到钮钴禄格格。”
“你撒谎,奴婢当时引着九福晋和她的丫头来到钮钴禄格格的门口,还亲手替她推了门,看着她进去了,奴婢方才离开的。”
众人一看,只见四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东芝跪倒在地,用手指着清雅,厉声说道。
“哈哈,哈哈。”清雅清脆的笑声,在雪地里响起,像是最动人的银铃声。
“你这丫头,当真是有意思。你若是推开了门,那我问你,那时候的钮钴禄格格是好,还是不还呢?她有没有和你说话?”
东芝一愣,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清雅,往后退了一步,她看了看四福晋,说道:“她那时候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奴婢瞧着她好着呢。”
清雅拿着匕首,在她的脸上拍了拍,吓得她一个激灵,一股热流从地上蔓延开来。
“在雍亲王府,原来福晋身边的大丫头比小阿哥的额娘还要有身份,连进门都不用敲门的呢,主子都没有应声,就敢放客人进去!还是说,那时候你根本就已经知道里头的人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敲门,都不会有人回应,所以才直接推门的呢?四嫂,请个仵作来瞧瞧,便知道到底是谁撒谎的了。”
那丫头一愣一愣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求救的看着四福晋。
四福晋手一抖,“贱婢,竟然敢乱污蔑人,来人啊,给本福晋将她绑了等候发落。”
东芝一听,不敢置信的看了四福晋一眼,四处张望,突然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大声说道:“福晋您瞧,屋子里有个花盆底的脚印子,只要瞧一瞧,谁的鞋底里有血迹,那谁便是凶手了。”
在场的福晋们一听都变了脸色,好一个没有尊卑之分的臭丫头。
简亲王妃在佟家的时候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嫁到简亲王府之后又是一家主母,哪里受过这种闲气!
而且她可是听说了,当年她姑爸爸那么早便香消玉殒了,可是与四阿哥的额娘不无关系!
如今她还明摆着将屎盆子往佟家人头上扣,若是今儿清雅稍微大意一点,那现在的场面便不是这样的了。
想到这里,她将脚上的花盆底一脱,穿着白色绣花的袜子,直接站在雪地上,拎起地上的鞋子,往四福晋身旁一扔,怒意滔天的说道:“我们爷虽然不是万岁爷的儿子,可是我到底与你一样,都是亲王妃,我瞧着今天压根儿不是什么拜年宴,分明就是为了羞辱我们这些做福晋的吧。今儿个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可不别怪我翻脸。”
四福晋有些讪讪的看了她一眼,进退两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清雅一见,低下头去,勾了勾嘴角,也学着温雅的样子,脱了鞋,放到了四福晋身边,“二嫂,没有想到我们这些妯娌说话竟然还不如一个丫头管用呢。四嫂当真是铁面无私,恩怨分明,堪比开封府包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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