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赵天楚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把抱住躺在血泊里的赵罡顿时泪流满面:“父皇你怎么了?父皇这是怎么了?啊……你这庸医,你没本事还逞能,你看,你把我父皇治成什么样了?”
“言铮就是这样治的啊!殿下,臣冤枉啊!”向郧西被按在地上,还垂死挣扎:“臣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臣是想救皇上的!”
“住口……我父皇就是太相信你们这些庸医,才会害了自己……来人,把他给本宫拖下去,千刀万剐!”
赵天楚吼完,想起了什么冲着一个大臣叫道:“快去请言铮,她一定有办法救父皇的!”
那大臣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出去,其他大臣却苦笑着摇摇头,一看皇上就没救了,这血流的根本止不住,只怕言铮就算是妙手神医,等赶到时皇上已经血流光而死。
可是这样的话就算心里明白,也没人敢说出来,大家都默默地看着赵天楚抱着皇上掉泪。
等言铮赶到,赵罡已经奄奄一息,瞳孔都扩散了,言铮半跪在地上给他把了脉,摇摇头说:“对不起,三殿下,我帮不了忙!”
“怎么会呢,言铮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有办法!求你救救父皇,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赵天楚急叫道:“就算让我折寿换父皇,我也愿意!我沧焰不能没有父皇啊!”
言铮苦笑:“我真的没办法,我是人,不是神仙,请三殿下别为难我了!”
柯京忍到了现在,不能不出头了,上前跪倒:“三殿下,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言铮也是,皇上被向郧西耽误了病情,就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请三殿下节哀顺变,为皇上准备后事吧!”
“请三殿下节哀顺变!”一众大臣跟着跪倒在地。
康王看了看赵天楚,又看了看已经再没生机的皇上,沉声道:“事已至此,天楚还是以大局为重,把太子请来,给皇上主办后事吧!”
赵天敬已经傻了,他能主持什么后事,在场的官员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了,那就是他们很快要有一个傻子皇上了。
新被皇上提拔起来的丞相宋时延审时度势,知道这时候该自己表现了,往前挪了挪,高声道:“康王爷,太子怎么能主持后事呢!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当时是可怜五殿下才让他继续做太子,皇上以为自己能保五殿下恢复健康,可是如今皇上快不行了,我沧焰怎么能立一个懵懂无知的殿下为皇上呢,为了我沧焰的江山,为了社稷百姓,求康王爷做主,另立新君!”
有些识趣的大臣就跟着喊道:“丞相说的对,我沧焰不能立五殿下为帝,求康王爷做主,另立新君!”
宋时延一见有人支持自己,胆更壮,沉声道:“如今后宫诸皇子,大都年幼,唯一成年的就是三殿下,三殿下有勇有谋,有仁有义,由他做新君再适合不过,本相斗胆,举荐三殿下为我沧焰皇上!”
“我等也举荐三殿下为我沧焰皇上!”大臣们纷纷表态。
“你们胡说什么,天楚答应父皇要照顾太子,天楚说到做到,这皇位还是由太子继承,我赵天楚在此发誓,一定会尽心尽力地辅佐新皇,让我沧焰繁荣昌盛!”赵天楚怒道。
康王摇摇头道:“尔等虽然是忠心我沧焰举荐三殿下,只是传位于太子是皇上的旨意,我作为三殿下的舅舅,也不能害他不忠不孝,这事就此打住,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太子请来见皇上最后一面吧!来人,去请太子!”
有侍卫就去请太子
,这时有些敏感的人发现钱公公不见了,有人斗胆就问了出来:“钱公公呢!”
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多少也能代替皇上说话。
康王转头四顾,还真不见了钱公公,就赶紧让人去找。
一会,侍卫跑来禀告:“王爷,已经找到钱公公了,他自缢了!”
“啊……”康王呆住了。
端木翊在旁大声说:“钱公公先一步下黄泉侍奉皇上了,还真是忠仆啊!”
端木翊说出这话时,众人都看向赵罡,只见依在赵天楚怀中的赵罡,突然睁开了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言铮脸上,手抬起来,喃喃地叫道:“阿芷,你来接朕了……”
手只抬到了一半,颓然落了下去,脑袋一歪,断了气……
“父皇……”赵天楚撕心裂肺地吼叫出来,抱着赵天楚嚎哭起来。
大殿里顿时一片哭声,言铮默默地退到一边,这结局都在她的预料中,甚至是她一手策划的,可是真正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离开了人世,她还是有些无法面对……
自己真的变了,她承认,她变的很无情……
那侍卫还想说什么,被这变故打断了。
一会,去请太子的侍卫跑来,高声叫道:“王爷,不好了,太子殁了,太子宫里的人说是钱公公去赐了毒酒!”
啊,众官员哭声顿止,都愕然地看向那侍卫。
先前去找钱公公的侍卫逮到机会就赶紧道:“王爷,末将还有事没禀完呢!末将刚才去找钱公公,看到他自缢了就询问他的小徒弟他有没有交待什么,那小太监说钱公公关门前只说了一句,他为沧焰做了件好事,希望以此能积点阴德,来世也好托生到个好人家!”
众官员反应极快,钱公公这是怕三殿下不忠不孝,做皇上有违赵罡的意思,赐了太子毒酒,成全三殿下啊!
一时,众官员都不知道怎么评价钱公公了,于私,他背叛了皇上。于公,他做了一件对沧焰天大的好事……
这是忠仆还是罪人呢?
“混账,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赵天楚怒吼道。
众人看看他,都不知道赵天楚是真怒还是假怒了!
还是宋时延反应快,匍匐叫道:“三殿下,如今太子殁了,三殿下作为赵家子孙,不能让沧焰无皇啊!三殿下,于公于私,你都该担起这个重担,登基为皇,主持大局,替太上皇和太后主持葬礼吧!”
众官员反应过来,一起高呼:“三殿下登基为皇……三殿下登基为皇……”
赵天楚面色变了又变,求助地看向康王。
康王颤巍巍地道:“天楚,他们说的也对,如今诸皇子中只有你能担当此大任,为了我沧焰社稷江山,黎民百姓,你就担起这个重担吧!先由你主办太上皇和太后的后事,登基的事等选个吉日,昭告天下,再办吧!”
“既然王爷也这么说,那天楚也不推脱了,就暂代皇上处理父皇和太后的后事,至于登基,我还是那句话,天楚不愿做皇上,如果诸位能在其他皇子中挑出有适合的人选,天楚愿意辅佐他……”
☆、230。谁能笑到最后
言铮没听下去了,悄悄地转身走了,这些官员又不是笨蛋,一时想不通,过后怎么会不明白今日之事的蹊跷呢,到时就算明白,又有谁傻到要和赵天楚作对呢,这登基已经是注定的……
她答应帮赵天楚的忙已经帮了,以后,她不欠赵天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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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焰太上皇驾崩,太后驾鹤归西,两桩葬礼同时举行,帝都似蒙上了一层白纱,百姓和各官员都暂停嫁娶,以示哀吊,自然,先前被招入宫的石絮和董倩也不用再进宫了,两家都舒了一口气。
赵罡驾崩第三日,赵天楚在群臣的拥护下登基为皇,以新皇的身份主持两位死者的葬礼,改国号为祟。
新皇即位,在葬礼期间,各官员职位不动,赵天楚以此以示对太上皇的尊重,可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重要的职位上全是赵天楚的人了。
石毅,木君山,董家,端木翊,还有新任的兵部尚书关鸣郤,全是拥护赵天楚为皇的忠心者,尤其石毅,女儿不用进宫,自己的儿媳妇又能娶回来,他不拥护赵天楚拥护谁呢籼!
新皇守灵期间,惦记着这事,专程让新任的太监总管,钱公公的义子安永送来了赐婚圣旨,说要代太上皇积德,弥补太上皇的过失,给石麒和董倩赐婚,并表示,等葬礼百日后,会亲自为两人主持婚礼,并赐了几箱金银珠宝布匹给石家做聘礼。
同时,赵天楚还给石絮做了主,将石絮赐婚于陈胜屿,同时也赐了不少宝物给石絮做陪嫁。
安公公来送赐婚圣旨时,当了石夫人的面表示,皇上说了,陈家公子精通经济之术,户部缺这样的人才,待葬礼结束后,皇上会召见陈胜屿,让他出任户部尚书。
这算是堵了石夫人的口,石夫人一听未来的女婿有了官职,不满没了,欢天喜地地接了圣旨。
石毅当时没说什么,拿赐婚圣旨给石絮时沉默了半天才道:“如丝,你去看看言铮吧,这次你没事,该感谢她!你母亲不懂她的苦心,你该懂的,为父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嫁给陈公子这事,还是让她给你几句忠告吧!”
石絮默默地接过了圣旨,等石毅要走时,她才轻轻地道:“是我连累了陈大哥……”
石毅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看她,摇了摇头:“谈不上谁连累谁,只能说皇上太聪明了!他这是要我们都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石絮苦笑:“做皇上的都是这样精于算计吗?”
石毅无法回答,这问题要回答可能不是一句话能解释的,石絮一个女儿家,还是别懂的太多,他只希望她懵懵懂懂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那些大是大非,就让言铮那样的女子去想吧!
石絮最终还是去见了言铮,白府的大门,对于别人依然难进,可是石絮去了,那门却对她敞开着。
绿荷看见她,微微一笑:“石小姐,小姐在等你呢,你要是再晚几天来,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石絮一愣,站在原地就无法动脚了,转头往外看,外面风和日丽,蓝天高远,她突然有些妒忌,言铮这一走,就如飞鸟飞向自由,海阔天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她站了好半天,才挪步往里走,走到里院,就看到言铮,一袭翠衫,长发全罩在一块花帕子里,提了把药锄,在给那些药材除草。
阳光晒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她却丝毫不在意,随着脚步移动着。
“小姐,石小姐来了!”绿荷叫了一声。
言铮抬头,对着石絮一笑:“如丝,你来了!你先去凉亭坐一下,我弄完这块就来!”
石絮忍不住了,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怒道:“既然要走,还管这些药材做什么?你走啊,走了就别再回来!”
言铮一愣,随即呵呵笑了,伸过沾着泥土的手不客气地往她鼻子上一捏:“怎么,赶我走啊,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恨我!”
“对,恨你……恨死你了!”石絮鼻子一酸,猛地张手抱住了她,大哭起来:“你怎么那么狠心把我往火坑里推?救了我又要抛下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要走就走你的,还管我做什么?呜呜……你这坏女人,我恨死你了……恨你……恨你……”
她突然张口咬在了言铮的肩膀上,言铮缩了缩,痛得蹙起眉,绿荷看的傻眼,这石小姐还真泼辣,可是言铮没推开她,她也不好多事。
石絮咬了一下就放开了,推开
言铮恶狠狠地道:“我本来想给你留个伤口的,又想着不值,就算有伤痕,你也不会记住我的!”
言铮忍不住笑了,揉了揉自己被她咬的地方,柔声说:“没有伤痕,我也会记住你的,在这里记住不是更好吗?”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部位,石絮鄙视地看了一眼,骂道:“知道你成亲后被滋润的丰满了,你不用刻意地指给我看,我不会妒忌的!”
言铮哈哈笑起来,石絮瞪了她一眼,嫌弃地用手袖擦了擦被她捏过的鼻子,转身就往凉亭走,边走边抹去自己的眼泪。
言铮摇摇头,过去水桶边洗了手,绿荷识趣地赶紧去泡茶。
言铮等她端了茶来,接过茶盘走到凉亭,石絮已经冷静了,端正地坐着,一本正经地说:“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来是我父亲让我来的,可不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言铮给她倒了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微笑道:“你父亲能让你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至少……这帝都有一个人不骂我恶毒了!”
石絮瞪了她一眼,不满地道:“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是恶毒的女人,我不来求你,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谢谢!”言铮抓过她的手重重一握:“如丝,我很庆幸,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哼,可以利用的好朋友吧!”石絮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对着她磨牙:“我还没告诉你呢,我曾经发过誓,如果你没想办法救我,我进宫那天就找条白绫,吊在白府的门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踏着我的尸体去寻找你要的自由……”
言铮汗颜,她知道以石絮的性格一定是说的到做的到的,她庆幸自己的计谋没出意外,否则她还真的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白言铮……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狠心的女人……”
石絮恶狠狠地骂道,随即语气一转,又佩服地道:“不过,你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我哥说,如你为男人,赵天楚算什么,这天下你要也易如反掌……你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言铮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唇角抽搐,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称赞她还是讽刺她啊!
“我哥和父亲虽然没对我说你做了些什么,可是我能猜到,你做了很多事,言铮……我不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我宁愿你在我心里一直干干净净,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你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吗?”石絮问道。
言铮看看她,许久才点点头:“当然,我也想有一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
石絮这才真正释然,笑了笑:“陈胜屿都不愿意娶我,你非把我们凑在一起,你真是可恶!你就不怕害了他吗?”
说起这事,言铮就知道石絮来的目的了,一笑道:“谁害谁害不知道呢,再说,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凑在一起不好吗?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因为就算我不提,赵天楚也会把你们送到一起的,既然如此,这个人情让我来做不更好吗?”
石絮苦笑:“你提的确比他提好,至少皇上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陈胜屿下手时也会有所顾虑……只是,我真的替他感到不平,陈家就逃不开被算计的命运吗?”
这话让言铮笑了,赞许地颌首:“如丝,我没看错你,陈夫人这位置你来坐比任何女人都适合,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帮衬,陈老夫人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石絮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言铮收敛了笑容,沉声说:“你别为陈胜屿叫屈,这是他必遭的一劫,就算赵天楚不出手,换了别人做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
石絮气恼:“就因为陈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