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着杨天河吃瘪,司月烦乱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她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杨天河的,“在你周围的例外可真是多啊!”这么感叹一句,面前的男人果然更加不自在了。
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好了,接着说。”
“啊,”杨天河有些接不上司月突然说出来的话,“说什么?”
司月抢过杨天河手里的纸,“继续说名声啊,男人说完应该说女人了吧。”
杨天河点头,“女人若是没有了名声,不严重的只是影响嫁人,若是严重点的会被逐出村子,也有被浸猪笼沉塘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只要我站在你这边,就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求你,还是威胁我好好的伺候你?”司月眯眼看着杨天河,殊不知她如今这张稚嫩甜美的脸虽然瘦了不少,可依旧没有多少的气势,当然,她是知道杨天河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偏要先声夺人,她是绝对不愿意将未来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
“我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意思,”杨天河却是急了,看着司月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噌的一下站起来,举手发誓,“我若是有那样的想法,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月抬头看着杨天河好久,抿嘴,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心里有一瞬间微微的震动,垂下眼帘,“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就没有,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我,”看着这样的司月,杨天河就像是被戳破了的祈求,泄气极了,可他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闷闷地放下手,宽大的肩膀瞬间垂了下来,“我这不是想让你安心吗?”
司月听着这参杂着郁闷和委屈的话,又是一愣,看着怀里的书,她什么时候这般的浮躁了,这一本书还没看完,就急急的下结论,害怕恐惧个什么玩意,再难生活不还得继续吗?
沉默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司月不是没有发现杨天河从头至尾都是好心想要安慰自己,而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可她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因为她想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杨天河,都什么时候了,让你劈的柴火呢,”周氏尖锐不满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厨房里还等着做晚饭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司月和杨兴宝都是一抖,杨天河皱眉,隐去心里的不满,门口站着的可是他的亲娘,不能不尊敬,“娘,我马上就去。”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司月,转身就走。
司月却在第一时间拉住他的衣袖,看着外面的天色,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放下书,站起身来,也不管杨天河的疑惑的目光,“娘,我早上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他的身体现在不能够干重活,劈柴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你那么多儿子,难道除了杨天河就没人愿意为你劈柴了吗?”
“司月,”杨天河小声的叫着司月,示意她不要这么说。
可这样的动作,加上刚刚司月所说的话,在周氏眼里就是红果果的挑衅,若是换做其他儿媳妇,早就发作,开始骂人,可眼前的是司月,想着老头子和老五的话,想着几次交锋都没有讨到好,即使是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周氏依旧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刀子一样的眼神往杨天河身上刮,“好,很好,我这就去找其他的儿子劈柴。”
看着周氏这般忍耐,一半边脸因为还没有消退的红肿看起来更加严重,杨天河的心里难受不已,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司月给瞪住了,“司月,她是我亲娘。”眼睁睁地看着周氏紧握着拳头里开之后,杨天河低声说道。
“我知道她是你亲娘,”一听杨天河这话,她笑了,怎么这场景看起来她那么像恶毒儿媳妇,“可你别忘了,你还是我丈夫,是小宝的亲爹,刚才你还说了,只要你在,我就一定没事的,可现在呢?”
司月的眼神渐渐变冷,“我不信你已经忘记了大夫的话,我也只阻止你这一次,以后你若是要自己做死,我绝不会拦着你,可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些做不到的话,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死了,我和小宝两母子也会活得很好。”
被司月的话还有她冷飕飕的眼神冻住了,“我,我,”杨天河结巴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他明白司月这话的意思,明明刚刚的话才说得好好的,他也知道司月说这话其实是为了他好,她承认自己是她丈夫时,杨天河是真的开心,可后面的话却让他难受不已。
“小宝,走,我们做晚饭去。”杨兴宝点头,娘亲的话她听得明白,再说,他也知道爹现在的身体不好,而在他简单的小脑袋里,奶奶就是坏人。
夹在亲娘和儿媳妇中间的杨天河有多为难,司月心里自然明白,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贤妻良母,况且一步退便步步退,照这样的情况下,杨天河是将要陪她一辈子的男人,她不否认她就是这样自私的性格,如若杨天河因为她或者小宝弄垮身体她或许还有可能养着他,可若是因为杨双吉和周氏这一大家子,她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这男人扔给那一群人。
再说,就算司月仅仅是占了这个身体,并不能算是司忠和陈氏的女儿,从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没有跟杨家人好好相处的可能,也没有那心思。
比起杨兴宝喜滋滋地伸出手让司月牵着,乐颠颠的干着她能干的事情,在司月揉他脑袋时会扬起灿烂的笑容,这些被杨天河看在眼里,被完全忽视的他心里的滋味很是不好受。
不一会,之前就熬着的香飘满院的骨头汤,垂涎欲滴的炒五花肉片,一盘秀色可餐的青菜,再加上两碗蒸蛋,配着香喷喷的米饭,仅仅是摆在桌上就让人食指大开,口水长流。
无视院子里女人一个个黑着的脸,眼巴巴瞅着他们的小孩,司月神色淡定带着小宝洗了手,看着杨天河那老实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实在是别扭至极,“看什么,去洗手吃饭。”
“好,”闷了许久的杨天河一见司月终于肯理他了,笑呵呵地去洗手,脚步轻快地往房间里走,结果乐极生悲,裤腿被一双小手给拉住:“四叔,我也想吃!”
杨天河低头,就看见他三个家的小闺女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软糯糯的声音说出的话,顿时尴尬地站在那里,如果是自己的银子,他或许会点头答应,摇头,现在已经分开开火了,上次岳母的丧事他已经领略了没钱的难受,什么都做不了。
而他更加明白,如若不是司月有办法挣到银子,恐怕还得求爹娘,那以后司月还能在杨家抬起头做人吗?再有,如果今天真的点头答应了桃丫头,他又能拒绝其他的侄子侄女吗?他又不是不明白,之所以这么丰盛,完全是为了给他和小宝补身子,他怎么能将司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是非好歹他还是分得清的。
伸手,小心地扒开杨兴桃的小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兴桃乖,你娘正在做晚饭,再等等就可以吃了。”尽力温柔地说完,随后转身大步离开,后面小丫头委屈的哭叫声传来,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就坚定地走了进去。
“坐下吃饭吧。”司月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杨天河,将那碗鸡蛋羹推到杨天河面前。
杨天河看着正在吃鸡蛋的杨兴宝,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司月,你不吃吗?”
“我又不用补身子,一天吃一个鸡蛋就够了。”司月实话实说,看着杨天河又推回来的迹象,“今天的菜不少,我又不会饿着,你多吃些,早些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理。”
“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吃完,以后长得又高又壮,帮娘亲干活。”杨兴宝拿着勺子,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不过,小宝,要记住,嘴里有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吞下去之后再说。”司月笑着说道,这个便宜儿子,可真是贴心得很。
“恩,”杨兴宝笑眯眯地点头。
杨天河瞪了一眼杨兴宝,刚刚的感动化成了愉快的笑容,不是因为面前丰盛的晚饭,而是这样平静和谐不用哄抢地吃顿晚饭,杨天河这样的要求在杨家这么多口人面前实在是很难做到,即使是司月没嫁过来之前,那也是一群女人孩子鸡飞狗跳,吃饭就跟打仗一般,稍不注意,就会饿肚子的。
只是杨天河并没有开心多久,屋内就冲进来两个不识相的人,陈氏拉着哭哭啼啼的杨兴桃走进来,看着桌面上摆着的饭菜,眼神闪了闪,“四弟,四弟妹,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兴桃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
“你们吃你们的,”因为今天对大齐的了解,至今司月心里还是有些气闷在心里,如今出气筒来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客气心软,拍了怕杨兴宝的脑袋,对着父子两人说道。
杨兴宝是听话的好孩子,杨天河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和一个女人争嘴,所以,两人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不过,从那竖起的耳朵,和缓慢的速度就可以说明他们并不是一点也不关心的。
司月放下筷子,侧身看着陈氏,风轻云淡地问道:“凭什么?就是吃一口那也是我用银子买的。”
看着司月这样,陈氏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过来,“凭什么,司月,你是兴桃的四婶,她想吃你点东西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若是寻常的妇人,看着眼泪鼻涕直流才三岁可怜的小女孩,就算是心里不愿意,也不可能想司月这样很是干脆的拒绝。
陈氏这人看起来张牙舞爪,与周氏一般爱占小便宜,不过,她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四弟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硬?”
瞧瞧这模式转换得多快好,只是这苦情戏还差些火候吧,“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话?小宝还是你侄儿呢,这么些年你有照顾过他吗?他饿的时候,眼巴巴瞅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有给他东西吃。”
“没有。”杨兴宝急急地嘴里的肉片吞下去,语气清亮肯定地说道。
杨天河一愣,脸就黑了下来,他一直觉得儿子瘦得很,可之前他们一起吃饭时,他照看着也觉得小宝的饭量不小,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相信娘说的,小宝天生不长肉。
现在想来,恐怕是农闲时节,他外出打零工的时候,娘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般照顾小宝,想着他们家吃饭跟打仗的架势,没人照顾的小宝这小胳膊小腿不饿肚子才奇怪呢。
“小宝,吃你的饭。”司月开口说道。
陈氏可不觉得半点心虚,她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再说,家里除了农忙时候饭菜的量会足一些,其他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够让每个人都吃饱,分给小宝一份,她的孩子就会挨饿,这事换了谁也不愿意。
“四弟妹,小宝现在不是有你这个好娘了吗?他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不是吗?”陈氏腆着脸委屈地说道:“就算是我之前没有照顾小宝,那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兴桃也没有关系。”
司月很明白陈氏的意思,大人之间的争斗跟孩子没关系,呵呵,心头冷笑两声,真的没关系吗?看着兴桃胖嘟嘟的小脸,再看小宝那皮包骨头的模样,司月可不这么认为。
即使小孩是真的无辜,那又如何,跟她有关系吗?难不成就因为她无辜就要养着她?
“三嫂,你这话就不对了,”司月的样子很是悠哉,轻叹一口气,“这就是命啊,之前小宝受那么多的苦,又挨饿又挨打的,那也是他的命不好,如果要是投胎到三弟妹的肚子里,他估计就不会受这个苦了。”
这话说得陈氏实在是不明白,“如今,小宝能吃上好的,兴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也是她的命,若是她投胎到小宝娘肚子里,如今可不就又是鸡蛋羹,又吃肉了吗?”
胡扯,陈氏阴沉着脸如此想着,可饶是如此,她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倒是杨天河回味着司月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所以,兴桃要怨就应该怨你,”饶了半天,终于到重点了,司月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恐怕还站着不少人,偷听就偷听背,不过以杨家人的性子,恐怕被当上抓住,他们也不会承认他们在偷听。
“怎么会怨我?”
你倒是配合得紧,“不怨你怨谁,谁让你没有我那么多的嫁妆,瞧瞧,这些吃食可都是用我的嫁妆买的,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今天我答应了杨兴桃,明天恐怕杨家所有孙子辈的孩子都会不要脸地来我这里蹭饭,”声音微微高扬,“怎么?难不成这个杨家的下一代还要用我的嫁妆来养活?”
“四弟妹,不就是一点吃食吗?你不愿意就不愿意,用得着扯那些虚头巴脑的吗?”陈氏有些尴尬地说道,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司月这里的饭食比杨家要好得太多了。
“从一开始我就是不愿意的,”司月嫣然一笑:“若真是三嫂你说的那般,那么,三嫂,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
“哼。”陈氏被弄得下不来台,只得冷哼一声,一把抱起杨兴桃,动作迅速地离开。
司月端起碗,眉头一扬,陈氏被当成枪使,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看着杨兴宝和杨天河,心情很好地说道:“快点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不信每日荤素搭配着给这两父子补,还补不好身体。
当然她同样不信,她一天三次在院子做这些对比起杨家好太多的饭菜,杨家那一大家子还能像以前那样的好胃口,膈应不死你们。
当然,司月最后的一种想法,她是绝对不会告诉杨天河的,想着今天周氏的态度还有战斗力弱了不少的陈氏,她就明白,为了杨天赐的秋试,这一家子决定忍。
既然他们选择忍,她司月一定会变着法的欺负,因为她坚信,快乐就是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的。
正如司月所想的那样,杨家人从上到下这一顿饭都没有吃好,院子里的肉香还没有散去,桌上依旧摆着几盘没有多少油的青菜,清澈的稀饭,粗糙的窝窝头,可闻着外面淡淡的肉香味,原本已经习惯了的吃食怎么都觉得难以下咽。
杨双吉眉头紧皱,他如今都不知道同意司月单独开火是不是正确的,特别是看着已经是秀才的儿子吃着这般粗糙的食物,心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