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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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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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中元立马露出一个笑容来:“孟叔,有什么吩咐?”

孟条哼了一声,用勺子挖了一勺鸡汤,道:“还不错,你这手艺哪里学来的?”

杨中元听到他这话,笑容更是深了:“多谢孟叔赏识,我这是家传手艺,父亲教的。”

听到他说是父亲教的,孟条却突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到是会说话,父亲教的?你父亲可好有本事。”

他这话就有些不好听了,旁边的食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撂下筷子,冲杨中元道:“小老板,来结账,我们吃好了。”

杨中元见其他食客都要走了,只能无奈地擦干净手,过去前面收了钱,这才又坐回到原处,继续认真地刷着碗。

他不说话,孟条也不说话,等到他一盆二十几个碗都洗完了,孟条也刚好吃完面,他这才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然后开口道:“还可以,挺有两把刷子的,你父亲泉下有知,想必十分高兴。”

杨中元低着头,他看着水里自己脸上阴冷的表情,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谢谢孟叔夸赞。”

他当时来雪塔巷过活,讲的来历一直都是说父亲过世,他带着病重的爹爹背井离乡生活。可他的相貌跟杨中善真是有那么几分相像,加之并没有改名字,所以如果有人用心去查,其实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孟条自打进来他铺子,说的那几句话都是意味不明,杨中元摸不清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也只能跟他在这打马虎眼。

孟条突然笑了笑,他声音十分难听,听得杨中元心里非常烦闷:“你这个小子,倒是挺厉害的,雪塔巷生意不好做,孟叔就祝你生意兴隆吧。”

他说罢,从袖中不多不少掏出十八个铜板,然后也不等杨中元回答,径直离开了铺子。

杨中元站起身来,他走到铺子门口,死死盯着孟条离去的背影。

他最后这句话,才是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吧。因为他开了面馆,孟记的生意不太好做,所以他心里不甘,跑过来威胁吓唬他?

呵呵,真是可笑。杨中元嗤笑出声,回头把那铜板收了起来,然后晃着一盒子铜钱回到院里。

周泉旭正在晒衣服,见儿子满脸笑容,就知道客人都已经走了:“今天早起我看着比昨个忙?”

杨中元把盒子递给爹爹,然后坐在院中自家的餐桌边灌了一大口凉茶:“其实吃饭的食客跟昨日差不多,但是我加了小菜,盘碗多了点,所以显得忙。”

“恩,小元,小哲怎么没来?”周泉旭坐在他边上数着铜板,问了一嘴。

杨中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摸着茶杯道:“他说今日要去外城,再说,人家也有自己的铺子,哪能天天来咱们家帮忙。”

听儿子如此回答,周泉旭似笑非笑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趁儿子不注意又低下头去:“小哲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只管叫他跟咱们一块吃饭,听到没?”

他说完,抬头又看了一眼儿子,见他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就知道今天大概说到了点子上。

“我知道了爹,我哪天不是好吃好喝供着他。”杨中元撂下这句,匆匆忙忙起身搬了碗来洗第二遭。

周泉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最后都落在对儿子的关心上。

人总得往前看,过去遭遇不提,如今杨中元也是二十有四的年纪了,要搁在寻常人家,早就孩子满街跑了。

他看着自己儿子,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他心里就难受。

可找伴侣的事情,他是一句都不敢跟儿子提的,他知道无论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还是儿子这些年在宫中所见,都让他对寻找伴侣组成家庭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感。

周泉旭早先看他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想着杨中元要是真的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伴侣,他就去捡个孩子回来,好好把他养大,等他百年之后,也好歹有个人能给杨中元养老送终。

可是,后来程维哲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重新回到了他们父子俩的生活里。

想到这个一直乐观开朗的青年,周泉旭又略微高兴了起来,他觉得程维哲仿佛一道光,给了杨中元生命里最鲜活的那些色彩。

小时候两个孩子就同吃同住一同玩耍长大,十几年光阴过去,再见却丝毫不觉得陌生,他们好的还是如同幼时。

如果……

周泉旭想着,不由想到一个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未来。

日子匆匆而过,杨中元面铺子的生意算是稳定了下来。

他每日大概卖六七十碗面,短短几天就挣了不到二两银子。

虽说挣了钱,可杨中元却并没有显得比平时高兴多少,等到八日之后,杨中元还未曾在雪塔巷见到程维哲,他就有些急了。

这一日一大早,他就站在灶台旁边,一面分心抻着面条,一面不停回头看向大门外。

程维哲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一天就能回来,那也想必就能回来。

可这次他不过是去外城收茶叶,却拖到如今快十天都没回来,杨中元十分担心他的安危,甚至还跑去茶馆问程维哲雇的掌柜。

那掌柜对于自家老板跟杨中元的关系十分了解,因此还耐心地跟他讲:“老板去的是七里村的茶园,认识许多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别担心,说不得这几天就回来了。再说了,还有两个伙计跟着他一块去,无妨的。”

听到有伙计一起跟去,杨中元稍稍有些放心,可第二日见程维哲还未归来,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总感觉不太踏实。

他不是担心乡下路不好走让程维哲受伤,他是担心程家会突然出来横插一脚,那才是最要命的。

万一他被人伤着怎么办,又万一程家派人捣乱,他买不到茶怎么办?杨中元这两天心里慌乱,晚上也没睡好觉,白天做活,整个人看着都恍惚极了。

自打他回道丹洛,程维哲几乎每日都同他在一起,现在突然不在身边,他反而觉得不大适应。

看见了,嘴上会说他烦,可看不见,心里却又想。

这人啊,真是奇怪,杨中元慢条斯理抻着面,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铺子里了。

就在他恍惚之间,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杨中元的思绪:“老板,你这面怎么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杨中元被他惊到,抬头一看,却是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老板,我是听说你家面好才来的,可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杨中元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就看到他用筷子在面里面挑了挑,挑出一个小小的胖乎乎的肉虫来。

当即,铺子里的其他食客,就都纷纷停下筷子,发出吃惊的吸气声。


☆、037闹剧

大概是心思一直没在铺子里;杨中元竟一时间没有回答上他任何话语。

那大汉见店家被他一句话问倒,颇有些得意道:“我说你个小伙子;开店就好好开;东西整不干净可要不得。”

听到他这一句话;又因他筷子上的肉虫铁证如山,所以在坐食客们纷纷白了脸;就连外面准备走进来的客人,也都驻足观望。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面铺子里,仿佛被什么抽去了声响,竟无人说话。

虽说刚刚杨中元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并不傻,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这是被人陷害了。

想到这,他脸上不由严肃起来,反声质问:“这位客官,我这小小的面铺子虽说开了没几天,但我是不是凭良心做生意,在坐的老食客们可是都有体会。我这碗刷几遍,青菜洗几回,大家可是都能瞧见的。您刚才那话,可是说我挣钱不干净了?”

那大汉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倒是跟他憨厚的面容不太相符:“小老板,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厉害。是,你这洗洗涮涮的,大家都看得见,可我也真吃出了肉虫,你说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好在今日周泉旭身体不是很好,一直躺在屋里没出来,要是叫他碰到这事,还不得当面跟人吵起来。

杨中元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但他当时确实没有注意铺子里的情况,也并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自己做的手脚,可他就算状态再不好,也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面绝对没问题。

“这位客官,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我二人心里都很清楚,我能指天发誓我的面肯定没有问题,你能吗?”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杨中元不能直说他是来闹事的,只能在憋了许久之后,撂下这么一句话。

可不料那大汉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店家好厉的嘴,其实呢,您家东西做得好,这个街坊四邻都知道,可唯独我这碗面出了问题。我们将心比心,也倒是也情有可原,人都有出错的时候,我能理解。”

他说完,完全不给杨中元回嘴的机会:“还有,我也能拍着良心发誓,我绝对没说假话,这虫子,就是从你这面里吃到的。”

杨中元见他态度十分笃定,便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他看到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的食客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就暗叫糟了。

这是有人存心要来整他,这个时候他无论怎么狡辩,说话多么好听,都没什么用了。

现在他能做的,唯有让事情赶紧过去,然后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杨中元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容:“这位客官,我们也不说谁对谁错,可我家开门做生意,所有米面粮食,都是我自己亲自挑的。我相信有的客官也见过,这大锅里的鸡汤我还端给我爹喝过,难道我连我爹都坑吗?”

食客们听到他这么讲,都不约而同想起他在前面这里给自家人做饭的场景。

如果厨房里不干净,哪个店家会让自家人吃不干不净的东西?

杨中元这句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他本就问心无愧,说话掷地有声,有的食客见那汉子眼生,心里便有了计较。

那汉子见许多食客又纷纷拿起筷子,顿时就有些急了。

杨中元是什么人,他可是在永安宫里混迹十四年光阴,从一个最低等的小宫人混到最高一等的总管。他掌管御膳房那些年,整个御膳房三四十个大小宫人,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此刻见那汉子有些迟疑,杨中元又加了一把火:“这位客官,瞧您不像是我们雪塔巷的街坊,刚从外城来吧?”

那大汉听他直接道明自己的来历,转了眼珠怒道:“怎么,你们丹洛城里人,还想欺负乡下人不成?”

他这么说,就是默认了杨中元的那句话,杨中元脸上的笑容慢慢浮现出来,他眯起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狡猾又睿智:“这大夏天的,您肯定是挑树荫底下走,那肩膀上掉那么一两个树上才有的小肉虫,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这一句话,完全就是他的大胆猜测了。

他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猜到这人是被雪塔巷的其他人雇来闹事的,因为是闹事,肯定不会用雪塔巷常见的熟面孔,那剩下的便只有外城人了。

雪塔巷周边村县很多,徒步走进城来也并不累,夏日炎热,但凡是个人都会往树荫底下走。

果然,这句话他说出来,那大汉立马僵住了。原本他趁着杨中元发呆的功夫抢占了先机,可他真没想到,杨中元这般有能耐,竟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大汉到底是外城村中普通的农户,拿人钱财过来办事,一开始显得硬气点,但被杨中元几句话塞了回去,便也就软下了语气。

“厄,这个俺真没注意到,店家,对不住了,这是面钱,剩下的俺不吃了。”见杨中元态度十分坚定,而其他的食客也都疑惑地瞧着他看,那大汉终于扛不住了,连话都讲回了乡下土话,扔下十几个铜板就灰溜溜走了。

杨中元见他走了,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他勉强朝同情地看着他的食客们笑笑,转身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心里这会儿乱哄哄的,一个是因为程维哲至今未归,另一个也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说他只卖一种鸡汤银丝面,但开店十来天了,生意一直都算兴隆,基本上每一日的鸡汤都能卖光,开店之前买的面也早就用完,昨个他才刚刚又去买了一批回来。

他这里吃面的人多了,那在这条街上其他食摊的食客势必要减少。自从他动了开店的念头,他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自己手艺到底好不好,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可他真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在他还只有一种主打面,没有任何其他餐点的情况下,就被人盯上了,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眼皮子这么浅,还想做大生意挤兑别人?简直可笑。

杨中元心里嘲笑那个找人来他这里找茬的人,眼睛里却时不时观察着那些正在吃东西的食客。他见他们眼中多少有些不自在,少部分人也加快了吃面的速度,不由得还是叹了口气。

就算他已经拿话把那人堵了回去,可食客们到底各应吃的东西不干净。

想到这里,杨中元灵机一动,趁着没有人上门,便自己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他给自己做的这碗面跟其他人的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食材一样的锅灶,甚至连碗都是用店里面的青花海碗,只不过他给自己多加了一把青菜,然后就坐在锅台后飞快吃了起来。

有那么几个客人见他吃得欢快,便问他:“小老板,自己吃自己做的面,有啥感受?”

杨中元笑笑,说:“我忙了一大早起,到这会儿已经饿死了。要说自己吃自己做的东西,大概感觉没有看到家人吃得高兴那样满足。但东西是我自己做的,我一边吃啊,一边会觉得‘哎呀,我真是太厉害了’,哈哈,见笑见笑。”

他人岁数不大,面容清俊,每次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凤眼眼尾看起来更是弯成月牙,是个顶好看的年轻人。

这样说着俏皮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开朗多了,一时间店里面气氛又有些缓和过来,食客们也都不再那么安静,纷纷开始没话找话同杨中元说起来。

有的问他还会做什么菜,有的问他是从哪里学得这门手艺,杨中元把早先编好的话笑眯眯讲出来,顿时博得更多人的同情。

一个年轻人没了父亲,在家乡过不下去,背井离乡带着重病爹爹讨生活,这一段经历听起来就十分感人,加之他看起来就很老实,所以食客们纷纷赞扬他一番,然后才意犹未尽留下面钱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杨中元也放下手里那碗面,他收敛起所有表情,一个人木然地洗完了碗擦干净桌子。他今天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只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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