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梧桐树下,你我私自定终身,三生石上镌刻着你跟我不变的誓言,爱,长久,人,长久……”
秦兮心里一痛,这一刻对夜风云的恨烟消云散,他,也是个可怜人。
“风云,跟他们一起离开吧。”
那声风云让前面的人影顿了下,旋即那歌声又起,许久,歌声歇。
“爱人不在了,生又有何意思?你,走吧。杏花,带她离开,带顺子离开。”
秦兮一愣,回头,杏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满脸泪痕。
杏花俯身行礼,应了声是,秦兮不解看向杏花,杏花抬头,对上秦兮的眼神。
“未央的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走吧,小姐。”
顺子哭着摇头,“奴才不走,奴才不走。”
杏花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顺子的腰带,将顺子提了起来,回来秦兮身边,长指一动,秦兮被点住穴道,秦兮以眼神抗议,杏花抓起秦兮朝外面走去。
秦兮的眼睛望着夜风云的背影,那背影缓缓转了过来,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舍的笑,一直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拐过大殿外,消失不见。
有些凄怆,又有些怀念的歌声从大殿里传出:
“那一年梧桐树下,你我私自定终身,三生石上镌刻着你跟我不变的誓言,爱,长久,人,长久……”
秦兮的眼泪汹涌而落,他错了,她的眼泪不止为一个人而流。
三个人刚出大殿不远,大殿里火光冲天,顺子大喊一声:
“皇上。”
顺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杏花的抓握,翻身朝着了火的大殿冲去,杏花一把没抓住,顺子已经冲进了火海。
秦兮看着那一切,眼泪打湿了杏花的衣裳,杏花将秦兮放下,俩个人看着大火的方向,杏花解开秦兮的穴道。
“小姐,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爱,是为所爱之人不顾一切。他生我便生,他死我相随。”
“所以,小姐你爱的人是齐王,不是皇上。”
“是。”
“那你为何为皇上落泪?”
“我,欠他很多。”
“你有一丁点爱皇上吗?”
“有,不止一丁点,我想。”
“那么皇上也算瞑目了。小姐,殇离死了。”
秦兮一惊,看向杏花,这才看到杏花一身是血。
“齐王没死,他来了,小姐,保重。”
“不,杏花你不是不爱殇离吗?”这是秦兮在救出殇离后感受到的,杏花对于殇离并不是当初她想象的那样的感情。
杏花笑,知她者莫过于小姐,只是有些事她自己藏的太深,太深,骗了自己,更骗住了小姐。
“不爱,可是我欠他的。而且,我有我的爱。”
言罢杏花返身扑入火海,秦兮尖叫一声,也朝火海里扑去,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腰,将她抱离的远远。
秦兮挣扎着,两手朝火海里伸着。
“不,杏花,杏花,杏花,回来,你回来。”
“她是个好奴才,以身殉主。”
“不,她,不是,不止是奴才。”
秦兮哭着转身投入那个怀抱,杏花,原来杏花爱的人是夜风云,竟是这样,她才知道,她才知道,可是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晚?
“杏花,杏花……”
秦兮心如刀绞一般,痛的晕厥过去,“杏花,杏花……风,云……”
在秦兮昏迷之时,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齐王夜风霁死而复生,原来齐王诈死,为的就是偷偷潜回皇都,为老皇上报仇,齐王手里有老皇上的传位诏书,诏书里还写了老皇上的死因,一切大白于天下,齐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原来瑞王是谋逆。
一时间百姓们奔走相告,皇后一族被诛杀,齐王不肯登基,发誓找到皇后将其正法为父皇报仇后,才能告慰老皇上在天之灵,才能安心登基,此举赢得天下赞誉。
秦兮一病不起,御医来了一批又一批,各个束手无策,乔颇被夜风霁命人快马加鞭从民间抓了回来,可是乔颇一句话如同炸弹在夜风霁跟白溪铭之间炸响,秦兮由于最近伤心过度,体内的喜颜毒被引发,如果三日内没有解药,那么将无力回天。
白溪铭懊恼拍案而起,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自己这次听闻皇都出事,没寻得天山雪莲就被风霁的人找了回来,都怪自己办事不利,那天山雪莲几次三番求而不得,这才误了制解药的时机。
两只大手重重扣到一处,白溪铭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的无能,夜风霁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抬头看向乔颇。
“如果解了毒,是不是就无事了?”
乔颇放开秦兮的手腕,听闻夜风霁此言,诧异回头,白溪铭的目光也落到夜风霁身上,夜风霁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身玄色的衣衫愈发映衬的人丰神俊朗,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即使风尘仆仆,满面憔悴也难以遮掩其可以齐天地的芳华之一二,难怪老皇上册封其为齐王。
白溪铭走到书案边,看着夜风霁:“你能弄到解药?”
“嗯,算下日子,三日后,解药应该会出炉。赶得及。”
“谁?”
“薛清扬。”
“竟是他?”白溪铭额头青筋暴露,真的是薛清扬,那个恶毒的男人,连猪狗都不如,竟那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夜风霁大手覆上白溪铭的肩头,长身而起。
“本王没进皇都之前,就已经得到密报,薛清扬在二……”夜风霁本想称呼二哥,可是眉头轻皱了下,叹了口气,继续,“在夜风云的命令下,已经开始动手研制解药,算了下时日,还有三天就是解药出炉之时,本王占领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尚书府,本王答应薛清扬,只要届时他将解药双手本上,本王不会难为他及他的家人。”
白溪铭长出口气,扭头看乔颇,乔颇脸露惊喜之色,两手拍到一处:“太好了,我的那些宝贝应该可以撑上三日。”
夜风霁摇头,眼神坚定的盯着乔颇:“不是应该可以,而是必须,不能出半点差池。”
乔颇的眉头微蹙了下,旋即轻松一笑,耸耸肩膀:“尽力。”
夜风霁仍旧死死盯住乔颇的眼,俊美的眸子里含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乔颇沉吟了下,挫着两只大手,终于点头,夜风霁这才长出口气。
白溪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看向夜风霁,夜风霁仍旧一脸忧色,他知道夜风霁此时肩头责任的重大。
“风霁,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为帝?”
夜风霁看向白溪铭,知道溪铭这个时候提这件事的目的,露出一丝苦笑,眸子里满是凄楚之色,摸了把脸。
“夜风云自焚了,皇后还没归案,父皇的仇一日不报,本王不想登基,无颜,而且愧对列祖列宗。”
白溪铭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觉得你应该尽快登基,平复天下民心,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三分,静国这次虽败,却并没有伤元气,卧在那里虎视眈眈,风散国也不可小觑,风霁,你不登基,才是愧对列祖列宗,皇上在天之灵也难安。”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172章 责任在肩
夜风霁别过头去,默然不语,乔颇跟白溪铭对视一眼,白溪铭继续。
“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不必担心,夕媛这边有我还有乔颇,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放心去做你的事吧,你现在不属于你自己,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你,为你马首是瞻,你没有权利在这里儿女情长。”
夜风霁仍旧不动,眼睛却望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眸子里流露出的是少有的温情,仿佛没听到白溪铭的话一般。
白溪铭皱眉,难道风霁不止因为夕媛的事才不肯登基?
“追查皇后的事很快就会有眉目,所以那不是你不肯登基的原因,而夕媛也不是,唯一的原因,风霁,你是不是也对那皇位厌倦了?”
夜风霁高大的身躯微微动了动,“溪铭……”
“风霁,现在不是你厌倦不厌倦的问题,而是这江山,这天下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你打心里敬重你二哥,你们兄弟自小感情很深厚,如今风云自杀谢罪,你心里难过,就像你诈死,夜风云也难过一样,你们兄弟之间,虽为皇位争夺,却并没有伤及根源,这感情真的难能可贵,但是风霁,你觉得若是风云再世,他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风云也是文才武略,极有抱负的一个人,虚怀若谷,他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那样一个母后,风霁,这是命,没人能与命争,这江山,这天下也是你的命,是你命中注定必须承接的重担,你不接,谁接?”
夜风霁叹了口气,大手覆上脸,久久不语,白溪铭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风霁虽重情,却也是极有理智的一个人,不然这么多年带兵打仗光靠感情岂能成大事?
果然片刻后,夜风霁放下大手,眼露坚定之色。
“也罢,你说的对,这是本王的命,本王接。溪铭这里交给你,夕媛她交给你。”
白溪铭故意笑的没心没肺:“交给我好了,你去吧。”
望着夜风霁离去的背影,白溪铭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头苦涩将他淹没,扭头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兮,思绪起伏,久久移不开目光。
乔颇将目光从风霁背影调回,自己的假死药在风霁身上果真有效,没想到自己这假死药竟能突破老师,造成浑身皮肤溃烂的假象,正是因为这假象才蒙蔽了霍斯天的探子,正是因为那溃烂才被霍新天派回来禀告的士兵夸大其词说成了腐烂的只剩下骨头。
啧啧,乔颇沾沾自喜,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如果老师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收了自己这么能干的好徒弟。
正暗自得意,目光一下子落到正深情凝视秦兮的白溪铭的脸上,乔颇的眉头一下子打了个大大的结。
白溪铭望着秦兮,乔颇望着白溪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溪铭深陷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所有的心伤只为她,所有的情感只为她,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宫城门上她在听到自己为了引所有人注意,故意说风霁已死时,她脸上那从容欣慰的笑时时击打在自己的心上,那时的她已抱了死的心,只为去陪风霁。君生我便生,君死我必亡,爱到怎样才会那么从容赴死?
她爱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己的玩伴,自己的好友,自己现在的君王——风霁。
就那么望着她的脸,昏迷中她的眉头纠结,是谁入了她的梦?让她心神不宁?不论是谁,一定不会是自己,白溪铭凄凉的笑,那笑容看在一旁乔颇的眼里,竟是那样的伤痛绝望,乔颇心里狠狠一痛,溪铭那样潇洒笑看人生的人,几曾流露过如此痛楚的神色?
乔颇再压抑不住,唤了声:“溪铭。”
太过焦急,太过心痛,太过担忧,那声音竟是那般的尖锐,骇了白溪铭一跳,终于将目光从秦兮脸上收回,偏头看向一脸担忧又气愤的乔颇,溪铭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哪里又气到你了?”
“你哪里都气到我了,你还好意思问。”乔颇越说越气,手险些抖到白溪铭的脸上,白溪铭勉强笑笑,伸手挡开乔颇几乎指到自己鼻子上的手。
“做什么?我最近可是安静的很,你别诬赖好人。”
乔颇望着好友脸上勉强挂着的笑,心里不忍,长叹一声,负手转过身去,在他转身后,溪铭脸上的笑迅速撤去,仿佛刚刚没有笑过一般,眼神痛苦的继续望向床上安静睡着的秦兮,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乔颇望着窗外,长长的叹息一声:“溪铭,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你是最洒脱的,淡看尘世,笑对人生,仿佛世间所有都入不了你的眼,什么权势,荣誉,地位,在你眼里如同粪土,风霁比不了你,因为他有他的责任,自小生在皇家,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而你豁达的人生态度,一直是我所敬佩和折服的,溪铭……”
“不,乔颇你错了。”乔颇身后的白溪铭出言打断乔颇的话,话语里几许伤感毫不掩饰,“不是我洒脱,而是我没有遇到让我无法放下的人或事,风霁是不幸的,因为他生在帝王家,有那么多必须背负在肩头的责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去争,去抢,去做,我曾经同情过他,可是在她出现后,我不那么认为了。我不止一次的羡慕过风霁,虽然有那么多不情愿背负的责任在肩,可是有她,一切都足够了,有她陪在身侧,便是世间最无法堪比的幸福,便是上苍最好的回报,如果可以,我也……”
“溪铭,你不能。”乔颇急急出言打断白溪铭即将出口的话,白溪铭苦笑,心里明白乔颇的担忧,如今风霁已是人间帝王,自己那话要是出口,罪名可谓不轻,抹了把脸。
“乔颇,是,我不能,我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放不放得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试过想放下,无数次,无数次的想放下,可是,放、不、下啊。”
说到最后,白溪铭一字一顿,那绝望,那伤感,那痛楚在那几个字间溢满心怀,让听者为之动容,乔颇豁然回身,定定的看着溪铭仰靠在床边,他的眼轻轻闭着,可是他知道,那双微阖的眼眸里隐藏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乔颇声音微颤:“溪铭,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救她。”
“不。”白溪铭砰的一把抓住乔颇的腕子,睁大的眼眸里是惊恐,是惧怕,还有那么一丝欣慰。
“不,乔颇,谢谢你救活了她,不然我还有风霁,我们俩个都将……”白溪铭没有说下去,只是那抓着乔颇的大手止不住的颤抖,骨节都泛出白色,思绪回到当初秦兮毒发的那一刻,巨大的恐慌,后怕让他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
乔颇气恨的一跺脚:“你,你们,我真想下毒毒死她。”
腕子上骤然传来巨大的疼痛感,让乔颇咬牙切齿,方抵御那痛楚,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白溪铭,白溪铭后知后觉的撒手,放开乔颇的腕子,乔颇的腕子上五个红红的指印看上去触目惊心,乔颇举着腕子在白溪铭眼前晃晃。
“你就那么在乎她,我只是说说,你就痛下杀手?对你最好的朋友,儿时的玩伴?”
白溪铭痛苦的晃头。
“不,乔颇别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