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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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李世民-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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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势十分复杂,王世充被秦王杀得大败,听说他已秘密与李唐修好,双方将矛头一致指向瓦岗,金墉危在旦夕。”徐茂公率先打破沉寂,“即使我们此时与窦建德结盟,恐怕仍是敌不过这王李联盟……”

程咬金问道:“照徐大哥所言,我们此时只能坐以待毙?”

“唉……”众人皆垂目不语。

“未必,倘若李王大军攻破金墉,他们的同盟也将不攻自破,李世民下一个要对付的仍是王世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这个时候无疑比他们要来得冷静些,所以便忍不住插嘴道,“所以王世充绝不会让李唐攻破金墉,他此时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挡着李世民的大军,不让他得逞。”

“明说的极是,趁他们双方斗得天昏地暗,而我们则可携军西下,去剿那李唐的老巢——太原。”秦琼补充道,“李渊此时镇守长安,李世民又前往攻打洛阳,太原空虚,我们便可轻易夺下。那时东西皆可,天下就将是我们瓦岗的了。”

我知道已点醒了他们,这时已闭上了嘴,打算不发一语了。在场的都是英雄豪杰,文韬武略无一不在我之上,我还是不要妄言,静听为妙。

“呵……叔宝与明说的有理,此法也确实可行,但,”徐茂公微微一笑,“魏公会听我们的么?”

王伯当一愣:“世绩此话何解?”

“魏公此时重用那些隋朝投诚过来的降兵降将,已日渐疏远我们,”徐茂公不急不慢地说道,“哪怕我们的主意再好,他也是不会采用的。”

“世绩,你说这话未免有些不敬,”王伯当反驳道,“主公是不会忘了我们的……”

“伯当,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知晓,这些日子,他已极少来与我们商议军中大事了。”徐茂公正色道,“魏公确是心怀壮志的人,只是心胸过于狭窄,有一翟让而不能容,必要杀之而后快,由次可见,他对兄弟的情谊是何等的浅薄。”

众人听后脸色各异,都不发一语。

“嘿,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形势天下之类的,我是不懂,但是这李密,的确太不够意思了。”程咬金搓了搓双手,“说吧,你们想如何做?”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徐茂公忽然开口问魏征:“玄成,你能掐会算,精通星相,又善观面相,依你看来,这秦王是怎样一个人?”

“恩,各位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直说了。”魏征环顾四周,见无异状,这才肃颜道,“我曾在洛阳见过秦王一面,他龙姿凤眼,是真命天子之相。”

徐茂公颔首:“我在长安时,也曾与秦王对坐在室中共论天下大事,他胸襟宽广,志向远大,确是一个英雄豪杰。”

“两位大哥的意思是……”秦琼保留地问道。

“秦王有勇有谋,东征西讨,争入长安,与其父李渊坐承大统,他又肯礼贤下士,手下多是猛将谋臣。”徐茂公直言不讳道,“君子遇事之时,应看清在何处能使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最大程度的运用。依我看来,这天下,早晚是李家的天下。我们这几个心腹兄弟,如今趁李世民进退为难之时,出手相助,先结识他,日后相逢,也好做一番事业。”

秦琼顿了下,又与我对望了一眼,这才点头道:“徐大哥说得是,只是如此一来,似乎有些对不住主公。”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默然。

王伯当沉声道:“自古英雄都必有一颗忠诚侍主的心,对君主忠贞不二,惟命是从,无论他得志与否,情势如何险恶,也绝不能生出异心。”

“李密此人刚愎自用,并非成大事者。”徐茂公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先前杀害翟让之时,可有顾及一点兄弟情谊?咬金原是瓦岗首领,后让位于李密,但李密又是如何对待你们这些所谓兄弟的?”

众人仍是默然。

我心中一震,李密杀瞿让,确是不智之举,早种下将士互存戒心、离心离德的祸根。瞿让的死令大部分的瓦岗人幻灭了关于“兄弟”的神话。此刻,我算是真的明白了,在这个时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确实是个处处皆战场的人间。

“伯当大哥,自古忠义两难全,有得必有失。”其实我知道,这些道理在场的众人都懂,只是他们身在局中,难以选择,有些话他们也并不好说出口,必须有个局外人来推波助澜。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徐大哥说的对,‘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鸟儿飞累了,尚知得找棵安全的树歇息才能睡得安稳,如此才能不被猎手捕杀;而善战善谋的能人勇将得寻个知人善用的好主,如此方能大显身手。”

“一叶扁舟于惊涛骇浪中只能随波逐流,只有依附大船方能乘风破浪。”我转眼一看,见众人皆凝神在听,这才继续往下说,“刘邦可谓一代明君,而韩信更是一将难得。面对刘邦的知遇之恩,韩信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而韩信的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刘邦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最终也只落个可悲的下场。”

“魏公是当世之雄不假,但是,‘河无大鱼,小虾称王’,在一个没有特出人才的时境,只要有些小本领便可做成大事。只听说过英雄无用武之地,没听说过乱世不出英雄的。”我见众人并无反驳之意,便又说道,“乱世是由不得时势造英雄的,而是英雄造时势。李世民便是个能造时势的英雄。《吕氏春秋》中《贵因》篇便说道,顺应时势,因时因势,才能无敌于天下。若英雄只是称谓,对时局毫无影响,那便不是英雄了。是英雄,就该把握大局,决策千里,运筹帷幄之中。英雄本是蛮野社会遗下的名目,真英雄是不该被时势所左右的。”其实我很清楚,李世民之所以能成就霸业,可以说是时势为他造了极为有力的条件,让他成了最终的帝王,但是最主要的是他能造就历史,造了时势,这便是大局势了。

“有志之士最怕的就是遇人不淑。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我长吁一口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怕有一日,择木之鸟,绕树数匝之后竟发现无枝可栖,不是此鸟不愿栖止,而是普天之下没有良木。小弟一时多嘴,言尽于此,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哥见谅。”

“听明一席话,令我矛塞顿开。”魏征起身赞道,“想不到明年纪轻轻,见解却如此高深,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单雄信在旁许久都没说话,如今忽然开口问道:“言下之意,你们都要投效李唐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徐茂公反问道。

“是的话,你们去投效,从此我们便分道扬镳。不是的话,我们再从长计议。”单雄信冷冷道。

我一愣,随即想起,李渊杀了单雄信的兄长,而单雄信是个不理会“天理人情”的人,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效李渊的。

我正想着,冷不防王伯当也起身说道:“你们去且去,但我王伯当不愿做这不忠之人。”说罢,他转身便走。

“伯当应该不会做出蠢事来吧?”徐茂公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众人。他的话外音,大伙都明白,就是怕王伯当一怒之下,会将方才众人的谈话告诉李密。

“世绩不要多心,”秦琼立即答话,“伯当不会的,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如此做的。”

“如此最好。”魏征颔首,“今日便议到此吧,久了,恐魏公生疑。”

“也好,那我们便先告辞了。”秦琼应了声,拉了我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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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太多事放不下,夜半时分,我仍无法入睡,只得到院中走走。

满园梅花在飞雪中悄悄凌寒独放了,一阵清香迎来扑来,沁人心脾,花期已至,严冬又来了。

我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伸手攀着枝条,想学古人驿寄梅花,可惜却没有青鸟为我殷勤传送。

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冬夜,那似乎遗留在昨日的浪漫情怀。

一样的明月,那白中透出银色的清辉,落在我身上,也落在他的身上,这漫天的雪花,不仅浸透了我,也浸透了他。

慢慢融进诗化的意境里,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在月光下看雪赏梅,越看想的越多,越想越觉得夜深人静,越觉得心酸无奈。

我不知道那个人此时是否也和我一样,在看着这孤寂飘渺的夜空。虽然我望不到他,他也看不见我,但我们都能瞧见这弯新月,而这弯新月,从最初就在看着我们。

一缕清幽笛音,悠悠响起,细语缠绵,似乎在倾诉那遥远的传说。

空灵的笛声,仿佛在吹奏我这几年的寻寻觅觅、颠沛流离,我痴痴地听着,眼中好似要流出泪来,却始终未落。

抬眼望去,在那梅林深处,梅花娇姿欲滴,有个白衣男子横笛而歌,宽大的衣袍随着飞雪微微飘扬,仿佛是一场又一场隔世的梦。

“是世民么……”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兄弟情谊

“世民……”鬼使神差地,我情不自禁就投入他的怀中。

“明,明?你这是怎么了?”沉稳的男声传来,有力的双手扶住我的肩。

“啊?”我茫然抬头,发现这人不是李世民,而是王伯当,赶忙闪身避开,“对不起,伯当大哥,我,我以为……”

“以为我是谁呢?”王伯当倒也没有责备我的意思,“是你的意中人么?”

“我知道我认错人了,”我顿时大窘,“伯当大哥就不要再笑我了……”

“好,好,不笑你就是了。来,坐下说话。”王伯当轻笑一声,便回身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夜已深了,你为何还不去休息?”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伯当大哥又为何在此?”

“我也是毫无睡意,无奈只能吹笛排遣苦闷。”王伯当长叹一声。

我蹙眉问道:“伯当大哥可是为了今日之事烦恼?”今日众人密谋投奔李世民之事,大都数人都赞同,只有王伯当一人反对,他的观点与众人背道而驰,受到兄弟们的排挤,想来他心底一定十分苦闷。

“呵……我只是想起年少的自己,”王伯当没有回答我的话,他抬头悠悠说道,“十数栽寒窗苦读、勤练武艺,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地希望能为国、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已的力量,给天下百姓安宁幸福的生活,建立一个远离战争,没有痛苦,和平、公正的乐土。而今,当我想起这些儿时的梦想,却感到十分可笑,笑自已的痴,笑自己的傻,为何要为实现这理想而辛苦地执著着……”

“伯当大哥……不要这么消沉,你知道么,你一直是我心中敬重之人。”我清楚地感受到王伯当此时内心的痛苦,不由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最初以为你只是一个箭法高超、武艺精湛、文才出众的风流侠者,而后我才慢慢知道,原来你最引以为傲的不是那百发百中的神箭,而是你的济世之志、王佐之才。”

“还记得你我初见时,我望着你的那副画所说的话么?”我侧头回想,“那曲折的葡萄藤让我想到一条蛟龙,一条年轻的蛟龙,它看着纹丝不动,却是醒着的,它矫捷、翩然,是一条伏卧在深潭的大蛟……”

“当然记得,只可惜,如今蛟龙被困浅滩,恐怕这一生再难有所作为了。”王伯当凄凉一笑,“我遇魏公,以为凭生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制策订政、治国安邦,不再是一个只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武夫了。我以国为重,却渐渐与众兄弟以义为重不相容,而如今更是为了礼法,忠义两难全……”

“伯当大哥……魏公这个人虽然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但凭心而论,他深知你的胸中抱负、治世之才,所以才换来你的一生相随。”我听后心中一震,更深一步体会到了王伯当的无奈,文武双全的他最终竟会报国无门,落得忠义两空的结局,又怎会不叫人痛心,“应该说,李密是最了解你的人,一个最知你心人,一个最懂你的人。男人们不是总爱说,‘士愿为知已者死’么?伯当大哥你埋没半生,终逢知音,愿意全心回报他的知遇之恩,这是无可厚非的。”

“倘若他们都能像你这样想便好了。”王伯当的眼眸忽然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这么多年的兄弟,竟无一人愿意站在我这边,可悲,可叹。”

我知道王伯当如今十分苦恼,这种落魄与悲凉比起当年在二贤庄落草为寇做个二当家恐怕还要强烈百倍,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的,明,我没事的……”王伯当故作轻松地笑了,长袖一甩,一只木笛由袖中滚落石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恩?”我弯腰捡起那只木笛,表面黑黝黝的,看着毫不起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做成的,掂在手里沉甸甸的,“伯当大哥,你常吹的不是一只玉笛么?这只木笛我倒是从未见过。”

“这木笛是我亲手做的,”王伯当偏头看着我,“但不是留给我自己,而是打算送人。”

“送人?”我转了转眼珠,打趣道,“莫非是打算送给意中人?”

王伯当悠悠叹道:“是意中人么?我想自己并未爱上她,只是偶尔会想起她,只是偶尔会梦见她,只是想将这木笛送于她……”

“如此多的‘只是’,那就不是偶尔啦。原来你和罗大哥一样,也是‘闷骚’型的。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心中却早已有了意中人。”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能让伯当大哥朝思暮想的女子,一定非同凡响。她是谁呀?”

“闷骚?”王伯当疑惑地挑了挑眉,而后伸手取过我手上的木笛,将唇凑近吹孔,苍凉的笛声便从他的指间流泻而出。

愈发阴冷的冬风撕帛般地裂响着,游走在笛孔间的乐声竟也飘溢出丝丝寒意。

乐声飘飘悠悠地召唤着我的意识,很悠、很美,如同天庭的瑶音,飘入我的耳中,在脑中迂回,在心中曲折,在愁肠中百转,最终化为凝血的郁结。似乎不怒吼一声,不挥一剑,不痛哭一场,人的思绪就会沉浸在那一段早已忘却的沉浮中。

我“刷”地拔出长剑,剑气破空划过,带着我飞旋。

雪夜舞剑,月下吹笛,忽忽的剑气与苍凉的笛声做伴。笛音慢慢拔高,渐渐转强,扶摇直上,激越昂扬,如裂帛穿云般。

随着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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