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随即有些明白。罗成如今投到李世民帐下,而唐军刚刚打败了夏军,俘虏了窦建德,恐怕这事也阻隔在他与窦线娘之间……爱情,真的不曾善待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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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的李世民十分激狂,我才踏入房门,手腕已被他擒住,身躯被狠狠地压入被褥中。
“世民……”我来不及喊出声,身上的衣服就在他骤来的粗野动作撕开,抚摸的大掌不再缓慢,而是带着占有的渴望,铁箍的双臂抚抱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深蓝的眼眸中燃起疯狂的欲望,将我整个吞噬。
“明,明……”他在我唇间低语,急遽、狂猛的律动,驰骋的力量令我连呼吸都来不及,根本毫无喘息的时间。持续激越的冲刺,一再贯穿我,情欲像个可怕的漩涡,令我深沦其中,我只能无力地摊在他的身下,任他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占有,但他却没有弄疼我,一次也没有。
连番的激情之后,我的身上全都沾染了他的气味,我一动不动,倦怠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浅地喘息着。
李世民缓缓睁开的眼,有别于刚才的狂野,此刻他的目光温润而清澈,他环拥着我,绽出温柔的笑,轻吻了下我的唇:“睡吧。”
“恩……”温热的胸膛传来他稳健的心跳,听着这一个多月来最熟悉的声音,我含糊地应着,整个人偎进那坚实的怀抱里,慵懒地入睡。
半梦半醒间,感觉他的手在我光裸的身躯上游走,那触摸并不带着欲望,只是细细地轻抚着,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浑厚的男声在我耳边呢喃着:“明,明……”
天未亮,耀眼的光线还藏在云层里,依然是幽暗一片,这是黎明前的灰蒙。
昏暗不清的屋内,我睁着眼,望着枕边的李世民。
即使在沉睡之中,他也是紧抿着唇,眉头深锁着,似乎他在睡梦里,心里仍然搁着很多事,总也想不完。
我的手指慢慢抚上他俊美的脸庞,撩开他额上的发丝,顺着他冷峻的轮廓线条往下划去,紧锁的剑眉、沉睡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我与江山,在你心中究竟哪个更重要?这个疑问在我心中反复不息地起伏着,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因为无论答案是哪个,我都无法承受。他若选择了我,他就不是李世民了。他若选择了江山,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爱一个人究竟是动心还是动情?还是能为他生、为他死?或者根本就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耀眼的光亮从窗缝里照了进来。
李世民已不在床上,一支秋海棠寂寥地躺在我的枕边。
我无声地叹息,起身走到衣柜前。李世民那身白色的锦袍原本一直整齐地叠放在柜子的里层,而今却不见了。
我默默地坐下,轻轻抚摸着瓶中那朵早已经枯萎的曼陀罗。曼陀罗是能让人温暖中毒的情花,它代表的是绝望的爱恋、不可预知的死亡与劫难。传说只要将一滴花液落入水中让情人饮下,便能控制情人的心魂,一生一世。
我原本的那身白袍已被李世民撕毁,我便从衣柜中取出他穿过的白色布袍,用匕首削短了袖子与下摆。穿戴好后,我利索地盘起长发,束紧发带,仍做男子打扮。的
我用掌心托起那些凋谢的曼陀罗花瓣,推开门,任它们飘荡在空气中。
李世民站在院中,白色锦袍,玉树临风,他拈花轻摇,浅笑如水。
“明,我们走吧。”他将手上的花放入我的怀中,而后搂着我上了马背,我们一起转头,最后一次回眸,再望一眼,我们一同住过的地方,再次回忆,我们一同度过的日子。
“驾!”李世民策马前行,花香渐渐消散,我手里的那束花儿也不见了踪影,拈花一笑间,静美的时光已如烟逝去。
正文 迷惘(1)
王世充见窦建德大败被俘,在一个月之前就已出城投降,唐军稍做整顿,便入了洛阳城,一切事务暂时由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打理。这几人不愧贤臣之名,他们命令唐军分守街道禁止抢掠,对百姓做到秋毫无犯,而后再运送军粮入城,救济洛阳百姓。
而尉迟敬德、徐茂公等人回去复命,只向众人说李世民负伤,在山中养病,并未透露出实情。
而李世民回到洛阳后,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便全部由他负责。洛阳隋宫中珠宝古玩和田宅契券,堆积如山,李世民就派人封查府库,收齐财宝,一一点查清楚,取中一部分用于颁赐唐军将士,其余的都用封条贴好,妥善保管起来。又将余下的郑军整编,挑选了自愿留下的精锐兵士以充实唐军,剩下的那些兵士若是回乡,便发给路资遣散,若继续留在洛阳,便分给田地,让他们自食其力。李世民又下令将宫中所有的年轻女子放还民间,让她们自行选择夫婿嫁人。
李世民的这些举动很快便得到唐军将士与洛阳百姓的好感,但洛阳城的百姓在这次围城中饿死大半也确是事实。唐军兵士入城后打扫城内街道,处理百姓的尸体,整整持续了半月之久。唐军围困洛阳半年,城内因饥饿、疾病而死的百姓,恐怕难以计数。四年前迁入宫城的三万户居民,如今居然不足三千户。
我站在偏殿上,看着一座座富丽堂皇的隋朝宫殿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着。如今,这雄伟的宫殿已不是最高权威的象【炫|书|网】征,而是罪恶的象【炫|书|网】征,它的底下埋藏着数十万役夫的累累白骨,是隋朝十几年暴虐统治的象【炫|书|网】征。李世民曾在宫殿前叹道:“逞奢侈之心,极穷人欲,岂能不亡?”我想他心中十分清楚,必须把这些暴政的标志烧掉,让天下人和后代永远以此为鉴。于是他命兵士先拆掉宫殿,砖木任由百姓自取,而后再下令放一把火,将剩余的宫殿框架全部烧毁,用来奠祭天下几千万的冤魂。
大火噼哩啪啦地烧着,时不时还发出巨大的炸裂声响。远远地看去,半边天都被大火映得通红,仿佛连天空都被点燃了。
“苍生何辜……”李世民矗立在洛阳的侧殿上,一袭崭新的白色锦袍裹住他伟岸的身形,金色的发冠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显出飘逸潇洒的绝世风采与卓然不群的王者气派,可惜他一脸阴霾,并无半点胜利喜悦之色,“‘不给郑军一粒粮、一根草,定要将敌军困死在洛阳城内!’这是围城之时,我对唐军将士下的命令。然而困死、饿死的却多是平民百姓,且以老弱妇孺为主。是了,这便是战争!人杀人,人吃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遭难的却总是平民百姓!”
“《孙子兵法》云:‘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你最终是实现了不战而屈洛阳数万之兵,但谁又该对死去的无辜百姓负罪?”大殿上只剩我与李世民两人,烛火左右摇摆着,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我长叹一声,仍是动也不动地站在他的身后,“进城的这一路上,我看见有一家人,三代十几口全部横尸地下,我还看见那些被父母狠心抛弃街头,在风雨中哭喊倒毙的幼龄孩童……”
“明,够了!不要再说了!”李世民一掌击在桌案上,他猛地回过身,有力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我的下颚,深邃的眸子里透射出寒光,紧盯着我。
正文 迷惘(3)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睨:“你们的命现在握在明的手上。”
“明……他就是你最后选中的男人么?”萧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而后他的身体忽然前倾,我的剑立刻划破他的脖颈,一抹鲜血飞溅而出。
“然……”我蹙着眉,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萧然,而后又看了看手中仍在滴血的剑。
“我是你下一个想杀的人么?”王世神情决然,缓缓站起身来。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王世充却忽然扑上来,右手如鹰爪般,想夺去我手中的剑。
我足尖轻点,稍稍侧身,便轻松地躲过,而后长剑一动,剑尖已指上王世充的咽喉。
王世充一头冷汗,他胸前的衣衫已被我的长剑划中,裂了开来,他迟疑地对李世民说道:“当初我献城投降时,殿下保证会饶过我的性命……”
李世民目光凛冽,口气却十分平淡:“我是保证会饶你性命,但是明会不会饶过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能杀我,唐皇不会允许你杀我!”王世充企图说服李世民,“我的生死,并不掌握在你秦王手中,必须由唐皇亲自发落,莫非你想忤逆你的父皇?!”
“呵,你死后,我自会向父皇交代,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李世民声调平稳,面带笑容。
“你,你居然如此迷恋这个女子,为了讨她欢心,你出尔反尔,还胆敢违抗皇命……”王世充一字一字地恨声说道,“我若早知你这般放纵溺爱她,那时我就应该将她除掉,让你痛苦一生!”他猛地怒吼一声,我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他已纵身过来截我手中的剑。
我冷哼一声,一翻手腕,长剑在空中划出半个弧线,剑尖已向外刺出,而后便听“噗”地一声,我的剑已刺入了王世充的胸膛。
我放开握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报仇了?我这样就算报仇了?用杀人的方法报仇?我并不想杀人,但是,若要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以暴制暴却是最好的方法。
“来,明。”李世民走到我身前,伸出手臂,我僵硬的身躯被拥入他熟悉的胸怀中,才缓缓放松下来。
“你先休息一下。”李世民将我扶到一旁的长椅上,而后回身唤道,“来人。”
“殿下。”立刻有兵士跑上殿来。
“王世充、萧然企图谋害本王,被本王就地斩杀。”李世民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冷漠地下令,“将二人的尸首抬出去。”
“是。”兵士随即领命,将两人的尸体抬出殿外。
“来,明,看看这是什么?”李世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我漫不经心地抬头,他手中拿的是——我的背包!
“你在哪里找到的?!”我从王世充手里逃出的时候,背包就留在了洛阳,我以为不可能找得回来,不料却在这里出现。
李世民扶住我的肩,声音柔得似要催眠我所有的思绪:“在哪里找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使你欢喜。”
“谢谢你……”我轻轻地说,两手环抱住他的腰,投入他的怀中,在这一刻,我只想这么做。
“呵……这就是你道谢的方式么?”李世民含笑执起我的手贴着他的唇轻吻了一下,而后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我的剑!”我惊喜地叫了起来,这柄从21世纪带来的长剑因为上次的逃亡,也留在了洛阳。
李世民用指背刮了刮我的脸:“呵……这次你该拿什么来谢我呢?”
“我……”我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剑,那张藏宝图就藏在这剑的剑柄里(…。。),我该把它交给李世民么?
正文 迷惘(4)
“我……”我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剑,那张藏宝图就藏在这剑的剑柄里,我该把它交给李世民么?
“傻丫头……”李世民的手掌缓缓滑过我的脸颊、脖颈,最后定在我的后脑勺上,“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要你欢喜地留在我身边。”
“嗯……”我回望着他那双近在咫尺、既锐利又灼热的蓝眸,轻轻点了点头。
“来,走,去看看我真正给你的礼物。”李世民俯首在我的唇上浅啄一吻,而后拉了我的手,大步向殿外走去。
“世民……”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已将我拉到了偏殿前的空地上。
殿前立着两匹高头大马,当头那一匹,身高过丈,苍白杂色的;长鬃健蹄,神竣异常。另一匹却是紫色的马儿,一身鬃毛异常闪耀,四蹄强健有力,棕色的双目晶灿有神,就连我这不会看马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匹罕见的良驹;一眼就喜欢上了。
李世民见我两眼发亮,便在我身后打趣着问道:“如何?喜欢么?这两匹马都是我从王世充那里夺来的,你想要哪匹?”
这两匹马正是昭陵六骏之中的青骓与飒露紫。
“恩,我喜欢紫色的那匹。”我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果然是好马……”
“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李世民一挑眉。
“呵……我随口胡诌的。”我居然把唐太宗的词拈来自……己用,还当着他的面念了出来,明目张胆地侵占他的知识产权,真是不厚道。我细细地看着,哧哧称赞,缓步上前想去摸它。那飒露紫却警惕非常,扬脖嘶鸣几声,便闪开两步,褐瞳中尽是敌意。
“明,危 3ǔωω。cōm险,不要再上前了!”李世民见我仍要去触碰飒露紫,赶忙拉住我。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轻轻挣脱他的手,仍举步上前,“来,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慢慢抬手抚弄着飒露紫的脖子,它打了几声响鼻,却再没退开,也没举蹄踢我。我便放胆抱住马脖子,摸着它长长的鬃毛,而后用脸颊轻轻地蹭着它。
飒露紫先是静静地任我抚弄着,而后便温顺地将头抵靠在我的肩上,如同一个撒娇的小孩般,伸着舌头舔着我的脸,又把头贴在我胸前蹭来蹭去。
“呵……好马儿,乖……”我被它逗弄的有些发痒,禁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对李世民说道,“看,它认我做主人了!”
“好色的畜生……”李世民撇了撇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驾!”我也顾不上去体会李世民的心思了,翻身跃上马背,一拉缰绳。
飒露紫一声长啸,前蹄高高立起,发足狂奔起来,纯紫色的鬃毛在奔跑中不停地起伏着,矫健的肌肉随着每一次马蹄的踏起落下,一次又一次地颤动着。
我扬起头,任凉风吹乱鬓旁的头发,完全沉浸在御风前行的快感里。这样的感觉使我原本有些阴翳的心情,得到了释放。
“明……”道旁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叫声。
“吁!”我猛地勒住缰绳,停下马,侧头一看,路边站着身穿淡紫色长袍的男子正是罗成,“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表哥,他病了。”罗成闷闷地说着。
“恩?秦大哥病了?!”我一惊,立即跳下马来,一把拉住罗成的衣袖,“他得了什么病?!严重么?!”
正文 困惑(1)
“表哥是因为单大哥的死,才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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