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也不清楚。刚刚宫里来了人,急匆匆就走了。”小南说着,便和琼儿把四方桌抬了出来。道,“既然来了,就陪我玩几圈吧。”
含玉起身想走,反而被菁儿拉住了。小南心里大声叫好。
“何必走?反正回去也无事可做。”菁儿拉了含玉坐下。
含玉闻此,正犹豫着要不要走。
琼儿也忙说:“王福晋好歹留下来吧。我们福晋平日里可没人陪着,无所事事的很。”
“含玉。”小南过去牵了含玉的手,拉了她过来。“我还真不知道,十六爷是这样一个闷葫芦。平时说话,都是之乎者也的,我和他聊不到一块去。”又笑着拉了菁儿过来,一齐在四方桌前坐下。
“呀,还少个人呢。如果诸位不嫌弃,就叫琼儿坐下吧?”小南试探着看着左右两位。
“姐姐既然如此无聊,叫个丫鬟坐下也无不可。”含玉摆了个舒服的坐姿。
小南也不管含玉的话里是不是带刺,只是忙让琼儿坐下了。
几圈下来,小南故意输了几盘。只是含玉的手气也不好,竟没赢几盘过去。倒是菁儿玩的起兴,赢了好多。
“哎呀,都被你一个人赢去了。”小南搓着麻将,故作不爽的对菁儿说道。
“那好啊,姐姐以后再开几盘赌局,我随时奉陪。”难得冷面的菁儿也笑着说话。
“哼!”小南故意生气说道,“琼儿也是个手气差的,她输了都算我头上。”
“以后,姐姐多教几个丫鬟好了。我是不敢再玩了。爷最恨这些东西。”含玉只顾理着自己的牌,也不看众人。
“王福晋这话就差了。奴婢常听爷对我们福晋说,您现在怀了孩子,虽不可劳动,却也不可一直呆着。想叫我们福晋变着法子找您玩。只是您老大不愿意出来……”琼儿很聪明,只要把十六阿哥抬出来,含玉是没法反驳的。
含玉听完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又打了几圈,小南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叫人收拾了。还笑着说,过几天再开个局,要把输的都赢回来。众人方散。
晚饭时,琼儿不解小南今天把钱输了。
“这叫欲擒故纵。”小南拍了拍琼儿的肩膀。
“不过那个含玉很难缠。以后不一定请的过来。”琼儿正为今天输的银子担心着。
“菁儿已经入了圈套。含玉却要把他抬出来才行……”小南为难的揉揉眉。
“那你就把十六爷抬出来啊。”琼儿说的不以为然。
小南笑着敲了敲琼儿的脑袋,说道:“你当他是佛陀啊?用抬的?”
“谁是佛陀?”十六阿哥抬脚跨进门问道。琼儿见他进来,忙站起身闪到一旁。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小南低头不去看他。
“我还没吃呢。盛碗饭来。”十六阿哥对琼儿说道。琼儿忙不迭去盛饭。
“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吧?”小南偷瞄了一眼。
“还好,凑合着吃了。”说完便夹了菜往口里送。“我昨儿见你睡的踏实,身子是不是好了?”
“我本来就没病……”小南咕哝着。
“那便好……”十六阿哥似乎也在找话题讲,只是一时无法开口说什么。
“我吃好了。”小南扒完了饭,洗漱了一番,就往后房研究账册去了。
埋头研究了一晚上,小南只得出一个词:开源节流。
开源?谈何容易。这个十六阿哥又不是做生意的,也不是地主。就算现在想做生意,本钱何来?不如查查他的房产?小南想到这,便硬着头皮走到十六阿哥旁。
“有事?”十六阿哥抬头看小南。
“那个……我想问问,你除了这个阿哥府,还有没有别的房子?”小南低头弄自己的衣摆。
“不知道。”十六阿哥回答的很干脆。
“不知道?”小南终于抬眼看他。
“这些我一贯不管,都是交给简管家。”十六阿哥便叫人去请简管家,又握了小南说道,“别太过操劳了……”
“知道了……”小南连忙抽回了手,躲到炕上去了。
“简管家。又劳烦你来了。”小南又来了一句客套的开场白。
简管家听了只是连说“不敢”。弄得小南和琼儿相视一笑。
“我只是想问问……”小南偷眼看了一下书桌前的那位,见他认真的低着头,并不关心这边,便继续问道,“我们除了这间房子,还有没有别的房子?”
“回福晋的话,咱们在城外,还有一处屋子。”
“哦?我明天要去看看。”小南听了挺意外的。
“不准去。”十六阿哥冷不丁蹦出这句话来。
“为什么?”小南心里大骂:我为你理家,你居然还阻挠我?
“那屋子远,你去了晚上便回不来了。”十六阿哥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南。这次小南倒不再低头,直视他说道:
“我可以骑马去,那样快些。”
“一样不准。”十六阿哥放好了书,对简管家说道,“今儿先到这,你退下吧。”
“我还没说完呢!”小南对十六阿哥打断她的谈话感到很不满。
“过来,坐下。”十六阿哥示意小南坐到他身旁的凳子上。小南起先不肯,但是他居然和她耗上了,一定要她过去。最后的“眼神对战”,小南盯不过他,败下阵来,只得乖乖过去。
十六阿哥迟疑了一阵,才把压在书最底下的那张“规矩”抽了出来。说道:“把这个抄十遍。不抄完,不准睡觉。”
“你!”小南气的说不出话。十六阿哥递过笔,小南并不接,反而扭了身子,不甩他。
“你可别忘了……我知道你最怕什么。”十六阿哥俯下身来。小南接受到危险的信号,忙接了笔,开始抄写。
小南边抄边想:你一直站我旁边不累的啊?走开走开。
可是事不如人愿,十六阿哥一直站在小南旁边,直到她写完。
“字写多了,自然就好了。”十六阿哥对小南狗爬一般的字做出了评论。
“要笑就笑好了,何必拐着弯损人?”小南嘴翘的老高。
“那里损你了?只是,抄了要记得才行。”十六阿哥把桌上的纸拿起,递给小南。
“我已经忘了!”小南抢过纸,叠好放到抽屉里,不再甩他,自顾上楼睡觉去了。
这厢的十六阿哥只托了腮帮,望着小南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城外的屋子小南没去成,不过十六阿哥还是派人去那里实地考察了一番。此时,考察回来的人正对小南做了汇报。
“这么说,那屋子就一直空着?”小南对着来人发问。
“回福晋的话,正是。还派了个人守着。”
“听你说,那屋子像个农宅?
“是。”
“你退下吧。”小南又转身对简管家说道,“这样吧。派些人,去那里养些家畜家禽的。也好补贴我们厨房平日的用度。”
“好是好。只是不知该派什么人去。”简管家也提出一些难题。小南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看我们府里,闲散的人倒挺多的。不如把那些人归一归,就派那些人去吧。”
“是。”简管家领了命,正想退下,不想小南又叫住了他。
“现在管厨房的人是谁?”
“是门上付二的老婆在管着。”
“请她过来。”
“是。”简管家退下后,小南又翻开了厨房的账册。正想了半日,抬头却见一妇人立在底下。
“付大娘?”小南见来人一脸的不在乎,不禁惊讶。
“正是。”那妇人见了小南也不请安,傲慢的态度不禁让琼儿站了出来。
“见了福晋也不请安?你都这样老了,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懂?”
“不必了。”小南接了琼儿的话桩,继续问道,“我问你。这十六阿哥府里吃的鸡是不是比别人家的要金贵些?”
“奴才不知福晋何意?”那妇人开始装傻。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菜市场上鸡的价格。你糊弄含玉还行,糊弄我就不行了。”小南把账册甩到那妇人面前,拿出福晋的架子继续说道,“你虚报价格,打量我不知道呐?菜都比外头贵了两倍还不止!你还说‘不知何意’?”
“福、福晋……奴才实在是……”那妇人支支吾吾的还想替自己辩解。
“是什么?我冤枉你了?敢不敢现在就去菜市场,问问鸡的价钱啊?”
一席话说的那妇人冒汗不止。小南便令人拿下了这妇人,正巧简管家进来。
“福晋不可。”简管家出手阻止。
“怎么?简管家认为我冤枉她了?”小南不满的看了一眼简管家。
“她是……王福晋的乳母的妹妹。”
“那……”小南饶有兴趣的看着简管家道,“现在是王福晋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
“自然是福晋您了。”
“那就听我的,炒她鱿鱼!”
背诗
“炒鱿鱼?福晋,厨房没这道菜……要不,叫厨子另做别的?”简管家被刚刚小南的一声吼给吓到了。
“呃……我说的炒鱿鱼就是把她革掉不用的意思。”小南想低头对手指,琼儿在旁笑的岔了气。
“是……奴才就去办。革了她,不知福晋是否另有人选?”简管家尽量问的小心翼翼。
“没人选,你去挑好了。”小南想起选人倒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如把这球踢给简管家。
简管家前脚才走,诗情后脚就进来,在琼儿耳边说了几句,说的琼儿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什么好玩的话?我也要听。”小南也凑了过去。
“自然是好话!”琼儿拉了小南就往外走。
“去哪?”小南被琼儿拉出了揽玫阁。
“去廖菁儿的锦绣园。”琼儿凑到小南耳旁说道。
“搓麻将?”小南有点不相信。
“正是!还指名要我去。”琼儿朝小南眨眨眼。小南立刻会意,点点头,一起跑往锦绣园。
进了锦绣园的正厅,果见菁儿摆好了桌子,含玉也已落座。小南和琼儿相视一笑,也一起落座。
两圈下来,菁儿并没占到上风,反倒是让含玉占了先。
作弊系统,在小南输掉一半银子的时候,正式启动: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手势,一些细微的动作,都成了彼此间的神领意会。
“看来,谁开局,谁输啊?”菁儿输的有点闷,酸酸的说道。
“呵呵,我说要回本,还真是回本了。”小南也不管她的话酸不酸,随意接嘴说道。
“何止是回本,也不知道赢了多少去了。”含玉输的也气闷,又蔑了一眼琼儿,“我们两家都输你们一家去了。”
“王福晋这话说的……您们三人才是一家呢,奴婢不过是一个凑数的。”琼儿朝小南眨了眨眼。
正说着,只见菊蕊进了来,对小南说道:“福晋。爷正在找你。”
听了这话,含玉和菁儿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望着小南。
“呃……那个,今天就到这?”反正也赢的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收手了。
菁儿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含玉推了牌子,站了起来,对小南福了福。
“呃,那我先走了。”小南收拾起东西,拉了琼儿就出去了。
“哼……终究,还是不及你……”
“琼儿,你听到她说的了么?”小南出了锦绣园,想着含玉刚刚的冷哼。
“听到了……想必是你夺了她的权。连日里你又做了那些事儿,她记恨你了。”琼儿想起刚刚的含玉,手也不由得一紧。
“要不我们见好就收?”小南捏了捏银子。
“也只能这样,不然开起火来,不好收拾。”琼儿把银子掏出来给小南。
“如果她骂我,你要帮我骂回去哦!找人打架我还行,骂人我不会……”小南在琼儿面前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若骂你,你直管找十六爷去呀?”
“找他?”小南吐了吐舌头,“还不知道他帮谁呢!”
正说着,两人便已到了揽玫阁。
“你哪去了?”十六阿哥正带了刘顺儿出了院门。
“锦绣园。”小南认为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
“我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十六阿哥的脸一直拉着。
“我从后面过,没到河边过啊……”小南装的很委屈:我明明有听你的话的……
“你先去书房把东西拿去。”十六阿哥对刘顺儿说完,便拉了小南进了屋子。
小南进了屋,见书桌上堆着的书都不见了,才想起刚刚刘顺儿拿的都是十六阿哥以前搬来的书。
“你要去哪?”小南有点着急。
“我进宫住些日子。”十六阿哥把小南拉到书桌旁,指着桌上唯一一本书道,“里头我划了两篇,你要好好念,要弄懂。”
小南拿起书,见是《诗经》,不禁有点郁闷。又看了看划了红线的那两篇,咂了咂嘴,说道:“第一篇还好,第二篇有些字不认识……”
十六阿哥无法,便拿起了书,教小南识字。
“《隰桑》?怪题目。”小南本想对这怪文名发表一下议论,不想刘顺儿进来催促了。
十六阿哥应了,这边又见小南低着脑袋,只好再嘱咐了一次:“好好念,回来你要讲与我听。”
十六阿哥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南本该是松了口气的。每回见到他时,面红耳赤的样子,尴尬的要死。可是人忽而走远了,心里又空落落的。
“不要想不要想!”小南猛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捶完果然好多了,可是一看桌上的《诗经》,又想起他来。
“哎……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小南念着《采葛》,不禁又感叹道:“都三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南,简管家来了。”琼儿打断了小南的感叹。
“福晋,厨房的人奴才都拟出了,请过目。”简管家呈上一本花名册。琼儿接过,递给小南。
“此人莫不是周婶?”小南觉得这个人眼熟,抬头看向琼儿,见琼儿朝她点点头,便皱了眉,问道:“这人也和付二老婆也是一气的?”
“正是。此人平时又很多嘴。爷最恨多嘴的人。”
小南和琼儿听完不禁倒吸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革了吧。”小南拿了红笔在周婶的名字后面做了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