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的马屁,为他歌功颂德。
周励终于察觉到不对。“朕的病情是不是被人传出宫去了?”
此言落罢,周励冷厉的眼神扫向了一旁诵读奏章的虞真真和提笔舔墨的大皇子身上。
虞真真抬起头,朝皇帝温醇一笑,“皇上别多心,臣妾素日接触不到外臣,哪里有门路替您声张呢?而齐王殿下也停了课业,专心于为您侍疾,怎么会将这些事传到外面去呢?想必是那些大人自己做的猜测罢了。”
周励不肯作罢的摆了摆手,但对两人的怀疑俨然是有所减少,“一定是有人同外面通了消息,不然风向不会转的这么突然……贤妃,把刚才那几本奏章都给朕拿过来,朕要亲自过目。”
“是。”虞真真起身,将大皇子摞成一沓儿的奏章抱到了周励跟前儿。
她只见周励一本一本念过落款署名,最后定在了安国公的名字上。“哈……原来是王氏。”
周励阴鹜一笑,“他们倒愈发嚣张了,是当朕果真病糊涂了吗?冠冕堂皇的话一篇接着一篇,生怕朕不知道他们在宫里有内应似的。”
虞真真低眉,并没有接茬儿,倒是大皇子出面往王家头上泼了桶脏水,“依儿臣愚见,安国公这是在警醒父皇呢!”
“警醒朕?”周励轻笑一声,仿佛并不相信。
“儿臣觉得,安国公是想借父皇身子不好的由头,早日定下皇储的人选……”
虞真真假意恼怒,皱眉斥道:“齐王殿下,请您不要妄议朝臣。”
周励面色变冷,“无妨,皇儿说的没错,朕看他们觊觎朕的天下也日子不短了,鲁王是吧?定昭媛是吧?真以为朕听了母后的话就不会惩治他们吗?”
三皇子被周励主动提及,虞真真便知趣地闭了嘴,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不慎就招祸上身。
且让穆、王两家鹬蚌相争,她与哥哥一起收获渔翁之利就好了。
周励沉吟一阵,合上手头最后一本奏章,“明日恢复朝会,朕倒要看看他们打算怎么警醒朕!”
翌日,早朝时分,虞真真忽的听耳边“叮”的一声,“提示,您的游戏进度为百分之六十。”
虞真真不由一惊,上次她提示游戏还是百分之五十,怎么会突然涨了百分之十呢?
她顾不得许多,只吩咐桂枝尽快去找孟楷打听打听前朝可有什么样的变动。可惜孟楷不参与朝会,许多消息也是临近傍晚才得知。
因此,桂枝将消息带回的时候已是夕阳迟暮。
“皇上在朝会上坦白不会立三皇子为储君,并斥责了安国公造谣生事,罚俸一年。”
虞真真忍不住笑,周励开始自断后路了……最堪称亲信的两大家族穆氏与王氏,已经被周励自己砍断了他们的忠心与信赖。
离心离德,周家的江山,究竟还能在坐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就解放放假回家了T^T!!超开心……想家想疯了要!
更鸡冻的事情是终于要到7月了……手机有流量了Orz。
☆、72·暴戾
九月;原户部尚书回乡丁忧,吏部侍郎佟有光接任户部尚书;虞真真的游戏进度达到百分之六十五。
胜利在望,虞真真心情明媚起来;饶是后宫里细琐事情越来越多,也不妨碍虞真真镇日都挂着笑脸。
这个变化让承仪殿的宫人都有些意外;不过被虞真真刻意放出的风声就成了“龙体日益康复,贤妃娘娘喜不自胜”。
周励虽然身体仍虚空得很;却丝毫不妨碍他为了加强集权;强撑着恢复朝会。而这个时候,大皇子进献的丹药就居功至伟了。
虞真真每日前去午、晚都坚持去含元殿服侍皇帝用膳;周励对丹药益发大的依赖性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都被虞真真看在眼里,但这一切,她却隐忍未表。
直至九月中旬,孟楷再次找上虞真真。
两人约在了前一次孟楷选定的凉亭中,位置偏僻又不易被人发觉。这次虞真真学了小心,特地换了一身宫娥装扮,避人耳目,独自一人匆匆赶到。
孟楷照旧是比虞真真到得早,他见虞真真爬假山爬得费力,又是只身前来,索性上前拽了她一把。
触及虞真真常年冰凉的手,孟楷才觉出自己掌心的炽热。两人手间温度的差距暖得虞真真下意识的便收回了手来,这一收不要紧,她本就没有站稳,这样往后一用力,整个身子便仰面倒去。
孟楷脸色微变,向前迈了一大步,敏捷地将虞真真拦腰搂在了怀里。九月微凉的秋风吹在孟楷的背脊上,却降不下他怀中的温度。虞真真单薄的襦裙完全不足以掩饰住她躯体姣好的曲线,孟楷察觉到贴在他胸膛的柔软,突然想起是自己亲自给虞真真改的人物数据,一声轻笑不受克制的便溢出了口。
虞真真在台阶上站定,佯咳一声,将孟楷的怀抱推远。她皮肤一向比常人白皙,此时脸上的微红便是掩也掩不住。虞真真几乎是由羞到恼,她不明白像自己这样“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也会生出这样的尴尬情绪来。
不过是人家扶了一把、抱了一下,哪里用得着把心跳加速到超速;不过是一个游戏人物,她何必会生出“怦然”的错觉来?
虞真真偏开首,让自己的脸迎向风吹过来的方向,她在心中反复地告诫自己——这样偶像剧的情节,无非是游戏里的一个偶然。
片刻后,虞真真平静下来,转过头——孰料,孟楷脸上竟然还挂着笑。
虞真真果然恼羞成怒,“笑什么笑!”
孟楷的眼神从虞真真胸前扫过,努力绷起脸,故作严肃道:“不笑了。”
他说虽这样说,虞真真却丝毫没有错过孟楷眼里的揶揄。虞真真见状,益发纳罕起来:孟楷到底在笑什么?笑自己的笨拙?还是笑自己的羞涩?
孟楷大概是察觉到虞真真情绪的变化,忙调整态度,以防露陷。“臣适才有所冒犯,请娘娘恕罪。”
“无妨。”虞真真仍觉疑惑,扫了眼前后表现迥异的孟楷,索性放弃无谓的思考,将话题转入正题,“孟大人找本宫有事?是哥哥要你带什么话么?”
“没错,侯爷让臣提醒娘娘,齐王和南阳王,现在可以一网打尽了。”
提及正事,虞真真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状态,大脑也恢复了快速的运转,“才消减掉鲁王的可能性就打击两个嫡子?”
孟楷赞许一笑,“是这个意思。”
虞真真颔首,“好……除了让皇帝最近的丹药是齐王的重罪,哥哥可还做了什么旁的伏笔?”
“南阳王偷偷让人窝藏了镇国公的嫡孙……”
“什么?!”虞真真没料到哥哥给二皇子直接扣了这么大的罪,“哥哥怎么偷出来的那个什么嫡孙?”
孟楷忍不住一笑,“哪能是偷的,镇国公原本就让人将嫡孙保了出来,死的是乳娘的孩子。”
“那怎么送给南阳王的?他才九岁,能懂什么……”
“镇国公托孤的人是侯爷安排的细作,原本是要抱着孩子直接去找齐王的,不过侯爷想斩草除根,索性将南阳王一起拉下水了。”孟楷口气说得轻松,好像整件事轻而易举的像一个游戏。
诚然,对于虞真真来说这确实是个游戏,但对孟楷……虞真真蹙眉,他可是游戏里的角色,该是很投入才对嘛。
虞真真固然疑惑,却到底没有忘记本职,她顺着孟楷的话往下问:“那我先将丹药的事揭出来,再叫皇上发现王家的孩子?”
孟楷点头,“侯爷也安排了撺掇齐王造反的人,不过齐王还算镇定,没有同意,侯爷的意思是,想让娘娘挑拨几句,有丹药的前提在,即便不能坐实齐王造反的罪名,但也给皇帝和齐王间留个误会,这样等查出南阳王私藏罪臣之后,才能彻底除根。”
虞真真很快明白了孟楷的意思。
哥哥和他是希望自己将齐王进献丹药的事从无心之失变成刻意而为,让周励以为儿子等不及做皇帝了。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让周励发现南阳王窝藏了一个镇国公嫡孙,周励免不得以为南阳王亲近舅家,忌惮嫡子。从而,彻底根绝皇帝心里希望由嫡子即位的可能性。
“那孩子在哪儿?”
不像齐王和鲁王,京中府邸已经开始在建造,南阳王尚无自己的私宅。
孟楷神秘一笑,“就在皇子所,想来三个皇子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虞真真忍不住蹙眉,宫中禁卫严明,怎么会轻易给南阳王这个机会呢?孟楷好似猜到了虞真真心中所想,坦坦然一摊手,示意虞真真看向自己。
“孟大人……是你放他们进来的?”
“正是。”孟楷抱臂,“策卫都是臣的人,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就能放过南阳王。”
虞真真不由失笑,孟楷可算是哥哥一员虎将,日后论功行赏时怕是少不得抬举他。今日的策卫中郎将,兴许便是明日的辅国公。
多亏有这样机灵的人在,若没了他,自己的任务想来绝不会完成的这么快。虞真真真诚一笑,客气道“孟大人,有劳了。”
孟楷闻言不免微愣,“娘娘怎么突然……”
不等孟楷把话说完,虞真真已经摆手拦住了他的下文,“别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被猜中要说的话,孟楷错愕中又有几分窃喜,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他二人的默契也越来越高了。同虞真真这般清爽干练的人合作,还是孟楷的头一次,更重要的是,这位冷静的合作伙伴,还是少见的美人。
孟楷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些赞许和惊艳的神色,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向只穿冷色调襦裙的虞真真今日竟是一身粉装,发髻被绾成了一对双环,素日的簪钗被粉绸的丝带取代,冷艳的虞真真竟透出几分娇俏来。
原来,对于美人来说,哪怕只是换一身衣裳,都会生出不同的气质……孟楷很好奇,在现实里的虞真真会怎样打扮自己。
是永远的高跟鞋和精致的妆容,还是也有穿运动鞋扎马尾的一面?
孟楷没有发现,他对虞真真的好奇和关注越来越多……
说完正事,虞真真便同孟楷告辞,身姿敏捷地从假山上爬下,一溜小跑地回了承仪殿。此时已近傍晚,她还要赶紧梳洗打扮,去含元殿陪皇帝进晚膳。
周励身子每况愈下,脾气也越来越趋于暴躁,可不知为什么,虞真真仿佛总能找到安抚他的办法。如今,御前的宫人,上至董玉成,下至最低卑的洒扫宫人,都万分依赖于贤妃。
只有虞真真在的时候,周励才会难得露出些笑容,既不惩骂宫人,也不再做鸡蛋里挑骨头的事。
虞真真虽觉得有几分辛苦,但心里还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想当初她之所以在同时进公司的一群软妹中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她最善于哄客户高兴,她总能捏住客户的七寸,逼着他们配合公司的工作,顺利的解决危机。
很多时候,她们的团队面对的都并非是神一样的对手,危机的制造者往往都是因为有一个猪队友。
有这样的工作经验摆着,不过区区是一个因为身体状况不受控制而镇日里草木皆兵、惶惶不安的男人,虞真真怎么会搞不定?
又等了几日,虞真真终于找到揭发大皇子的机会。彼时已近十月,紫宸殿外的树都开始变得枯黄,一阵风过,落叶一片接一片的往下落,不知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周励的情绪极度灰暗下来,一个下午就惩治了不少御前宫人,连带着前朝的臣子都有所波及。
晚膳时分,不等虞真真进殿,董玉成就拉住了她。“娘娘,您今日说话务必谨慎些,皇上心情可不大好,您若是没把握,就别替旁人求情了,免得再连累了您。”
虞真真面儿上一肃,慎重地颔首,“你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那就好,娘娘里面请。”董玉成躬身,将虞真真恭敬地请到了殿内。
虞真真缓步至周励身侧,裣衽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周励面色发黑,俨然是才爆发过一场,即便是见了虞真真也没能及时调整好表情。“起来吧,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73·丹药
听得皇帝这么一问;虞真真才注意到了周励身后的宫人正捧着一个白釉的瓷瓶,托盘一旁绘纹精致的小碟中躺着两粒药丸。虞真真莞尔一笑;不疾不徐地在皇帝身侧落座,“臣妾适才同丁才人喝了会儿茶;正巧送她回宫,索性便早些出来了……皇上这是在用什么药?”
周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伸手拈起那两粒褐色的药丸,一并塞入口中;含糊地答:“从继让人敬献的;朕吃着觉得很管用。”
虞真真“哦”了一声,伸手取了那瓷瓶挪到眼下细细端详;“臣妾之前听董公公提起过一嘴,却没想到原来是真的,齐王殿下还有这样的孝心。”
周励拿水送下两粒药丸,片刻方附和着虞真真,“可不是,难为他惦记朕了。”
“却不知齐王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民间道士?”虞真真故作不经意地一问,将瓷瓶放回到托盘上,“这药的成分可同皇上素日里吃的汤药相左?若是皇上觉得这丹药更管用些,不如干脆将太医开得药停了罢,是药三分毒,臣妾觉得还是少吃为妙。”
周励经虞真真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药性的问题,他愣了愣,片刻方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若要那帮墨守陈规的老顽固知道,指不定还要怎么谏奏朕……朕就一起吃着吧,想来应该无妨。”
虞真真基本能猜到周励的回答,此时好整以暇地作出不满的表情,朝皇帝轻嗔:“皇上……事关龙体,您怎么能这么含糊?这不是凭白让臣妾担心么。”
周励扫了眼虞真真,不由一笑,“你怎么越来越像丁氏,竟还跟朕撒起娇来?不然*妃说,朕怎么办才不叫你担心?”
“皇上若怕他们唠叨,臣妾便拿去让赵太医私下看一眼,不说是皇上的药就是了。倘使无碍,您便继续用着,若是两者药性上有什么难以调和的地方,臣妾便让赵太医去改改您汤药的方子。”
虞真真话中处处都是退让,没有半分对大皇子敬上丹药的怀疑,反倒站在这父子两人的立场说话。这样的态度自然取悦了草木皆兵的周励,他从容地吩咐着身后的宫人,“去取两粒丸药给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