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置于他口中让他咬着。我想过了,参片太薄,帕子太硬。他这一箭是为我而伤,我理应为他做点什么。
“啊……”
他痛苦地喊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御医,他伤势如何?”
“姑娘且放宽心,陛下已无碍了,到是姑娘你……”
我朝他笑笑又摇摇头,“没关系的……”
我在他床前静候三天,这当中他一直高热不退,我猜是伤口愈合的结果。这个过程虽然痛苦,但却是必须(炫)经(书)历(网)的。三天里,我不眠不休地不断给他换冰枕和头上的凉帕子。到了第四天晚上,情况总算是有些微好转了。
还记得他四天来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美眸里盛满了疲惫和虚弱,但又有不解和困惑。
“你没有走……”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走了,我会在这儿等你的伤好起来。”笑着宽慰他。
他清亮的眸光又忽地暗了下来,“你还是要走……”
没错,我终究是要走的……
“好了,既然醒了就该喝药了。”我将一勺药喂到他唇边,哪知他一下子就将头扭了过去,嫌恶地不肯将头扭回来。
这人,原来也怕喝药啊……
想起自己从前每每遇到喝药就想死的心情,忽然有了恶质的快感。
“快点,本姑娘向来不喂旁人喝药,今日肯喂你便是你的福气。现在不喝的话,逾时不候!”
他无奈地皱了皱眉,看看我又看看那碗药,忽地眼睛睁大起来!
什么让他如此吃惊?
顺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他是在看我的手,那个已经变得暗紫色的伤口。我将手缩回袖子里,不想被他瞧见,他却执意又将它拉了出来仔细看着。
“是我么?”他如星般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不碍事,不过就是你给盖了章罢了。”我嬉笑着说,想稍微缓解一下气氛。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疼吗?”
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悸动,竟觉得眼眶模糊起来,久久不能说话。
“好了,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我又喂他一勺,这次还没送到他嘴边,他便离的远远的。
“怎么像个小孩一般不听话?刚刚我问过御医了,他老人家说一点都不苦,不信你试试?”我循循善诱着。
他狐疑地望着我,眼底尽是不相信。其实我也知道我这谎话说的有多么蹩脚,这药根本不用尝,光闻气味就知道肯定不会好喝。在我几乎放弃轻言软语打算使用强制手段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态度。
“好吧,我喝……”那副模样仿佛受尽了千般委屈。
他倒是很配合,直接就着碗喝起来。他紧紧蹙眉,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快速地抖动着。半晌,他抬起头来,唇边牵起一抹媚笑,十足勾魂摄魄明艳动人。然他身体微倾向前,一手揽住我的脖颈,唇便紧接着凑了上来。
呜呜……这家伙早有预谋的!
他不是受伤了吗?如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恶……弄的我满嘴都是药味!
待他松开我时,早已是气喘吁吁了,他的额头抵着我的。
悠悠低语响彻耳畔,“你若想走,我便不再留……”
……
[正文:第九十八章]
为什么当我终于听到这句日思夜盼的话时,心里竟是这般疼痛不堪呢?
我若走,他便不留……
是说我和他已经走到尽头了么?
昏黄暗沉的灯火下,凝亮的眸子明明灭灭,看不清他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你要走,我会放了你……”然后他半抬起头,晶亮的眸光直直照进我眼底,“但,我会随你一起!”声音很轻,但却无比坚定。
“你要跟我走吗?抛弃你的国家?”
他长叹了一声,“这个帝位我已坐了多年了,如今心有所系,再难一心一意了。我的胞弟也是文治武功的绝顶人才,我早有意让位于他了。”
这……总归不好吧!
况且我内疚的很,怎么能让他为我牺牲这么多!
见我想开口劝止,他忙抬起右手捂住我的嘴,“莫要多说,我心意已决。我的心胸原就狭小,装不下这诺大的江山……”他执起我的手置于他的左胸,感受着他那温暖而坚定的心跳,“只容的下一个女人……”
我早已潸然泪下,涕泪交加!
“好了好了,莫哭了,待我的伤再好些,也容我将这让位之事预备妥了。待到那时,你我他三人一起走可好?”
我哽咽地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的点头。
他见此便孩子般开心的笑了,“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我好奇的紧。
“其实,那个女人根本没怀孕,我从未碰过他的身子,他何来怀孕之说?”
我惊的哑口无言!
“有一晚,她执意要与我欢好,我无奈之下只得点了迷香,让她误会一场。后来她借此欲施毒计陷害于你,我虽知晓她的歹毒用心,但那时为了留下你,我只好将计就计。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真相竟是如此!
他轻抚我皱在一起的眉心,“所以,你定要原谅我的过错,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他吻了吻我的唇角,微笑着说。
明明身体是那么虚弱,微笑时也只是轻轻地牵动嘴角罢了,可在我看来这竟如世上最绝美的笑容一般令人惊艳!
*
“我让马车行慢些可好?”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我知道他受不住这舟车劳顿的颠簸。此时竟比大病初愈的泉更为虚弱。
“不碍的,我知你思家心切,早些回去也好。以防这路上再有什么意外……”他一边咳嗽一边说。
他的脸已经一丝血色也没有了,却还如此强撑,真真让我心头疼痛难忍。早点晚点回去我已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能够平安才好。
掀开车帘,举目四望,竟无一处可以落脚之地!
客栈酒楼没有,就连农户渔家也是半个影子也无,真是愁煞人也!
莫不是今晚要露宿这荒郊野外了吧!我倒还好,跟来的将士们也应该能抗过去,可是受伤的他和刚刚初愈的泉怎么能禁得住这种苦呢?
“陛下,前方有一辆极上等的马车向这边驶来……”
“哦?果真……”遥遥看去,竟真的是有人驾车而来。
上苍听到我的祈求了,派了一辆车来拯救我们!
“陛下,快看啊!那是咱们天淙的标志,是咱们的车!”
如此令人心情激荡的声音实在叫人兴奋!
车子越来越近了,驾车的人影隐约可辨,是他们!
他们果真来寻我了!危难之时,他们总能及时出现!
“梦泽,桑明,我们在这里!”两辆马车越来越近,我激动的朝他们招手!
一路上有了他们的陪伴和护航,心里格外舒坦和放松。
“朝堂内外都还好吧?”
他给了我一个宽慰的微笑,“一切都好,你莫操心,有罗相在你还不放心么?”
呼……
长舒一口气,朝堂安稳便好!
“那你们大家可好?”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刚才,“大家也极好,宝宝们整天闹着要见妈妈呢!”
一下子,眼眶便湿润了……
我那可爱聪明的孩子们啊,真想马上就见到他们。
只盼着马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陛下,已至城外了,但不知是何人在此摆下擂台非要与过路的能人异士们比拼诗文歌赋……”
掀开车帘看去,嗬!好大的阵仗呢!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此摆下擂台,好死不死地聚敛了这么多围观的群众,将我们的去路堵的死死的了!
“是他……”梦泽皱眉看去。
“怎么?你认得?”
他叹口气摇摇头,“前些日子也是他在城中摆下了擂台与世人攀比诗文,三天三夜,竟无一人能将他比下去。此人并非天淙人士,来回周游于各国摆设擂台,如今已有赛遍天下无敌手之盛名了。见天淙内无人能赛过他,便夸口说天淙没有能人。”
“这人也太过自恋了吧!竟然欺我天淙无人?!哼!我就不信你们几个的才华会比不过他!为何你们不去与他比试?”
桑明这时说话了,眉带忧色,“我们好歹也是深宫中人,不可随意抛头露面的,这擂台上下的人都过于繁杂,我们不便露面……”
吼吼~~~气死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当真是我国无人么?只不过不屑与他同台竞技罢了!
“我去!定要将他赢的抱头鼠窜才好!”
……
[正文:第九十九章]
走近擂台前一看,嗬!好大的阵势呢!
台上一个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正临风而立。衣袂飘飘,一头如丝般的长发在风中飘逸张扬,俊朗的让人移不开眼。这样身姿飘渺的如同仙人一般的人儿当真是人间才有的么?
此刻,台上的比拼较量正在进行。
少年美眸略微流转出一丝笑意,看着他面前的一名素衣书生,“承蒙公子不嫌弃在下所设的擂台,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在下便在诗词上面做一番讨教。”轻言细语,虽礼貌十足却怎样也掩盖不了那一抹自内而外流露出的骄傲。
素衣书生并不似一般人等为他的美貌所迷,眼神甚为清明,“请赐教!”
“那你我便以这梅兰竹菊各做一首诗,来请众位文人骚客来评判谁优谁劣如何?”巧笑倩兮,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不明意味。
素衣书生闻言只略微欠了欠身,“在下并无异议。”
“那,您先请!”
素衣书生只做略微沉吟,得意诗篇张口便来。
闻道梅花圻晓风,
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
一树梅花一放翁。
“此乃咏梅诗。”
不是生来偏爱兰,
缘于神姿自天然。心逐碧草摇清风,
嗅得幽香沁心田。
“此乃咏兰诗。”
破土凌云节节高,
寒驱三九领风骚。
不流斑竹多情泪,
甘为春山化雪涛。
“此乃咏竹诗。”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此乃咏菊诗。”
啪啪啪,少年带头鼓起掌来,眉眼含笑,倒真是佩服这书生的文采。摆下擂台这么多天了,像这般出挑的俊才还真是不多见。但也仅止于惺惺相惜罢了,真正的君子之间的较量绝对要全力以赴。
少年步伐优雅,向前迈出两步,嘴角含笑,娓娓道来。
幽谷那堪更北枝,
年年自分着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
正是层冰积雪时。
“梅花诗。”心仪兰花爱意浓,
山中寻踪乐春风。攀登危岩拨荆棘,
一见芳姿露笑客。
“兰花诗。”
一片绿阴如洗,
护竹何劳荆杞?
仍将竹作芭篱,
求人不如求已。
“竹诗。”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处处栽。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护惜,好和井径绝尘埃。
“菊花诗。”
一时间,天地之间静的只剩下丝丝风声。
众人惊闻这世间绝妙的罕见诗篇,一时皆忘了言语,沉浸在久久的震惊中而未苏醒过来。
仍是少年唇角牵起一丝会心笑意,凝望众人,“我与这位公子实在投缘,但看我两人在诗文方面怕是比不出什么高下了。但这文雅之事并不止于诗文,还有琴棋书画,只是不知大家还愿意看我俩比试下去么?”
台下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呼吁声,声声不绝于耳。
素衣书生得知这场比试大概是要延续下去时,却也并不慌张忙乱,倒是一派淡然镇定,好不凡的大家气度。只是这身形,这容貌,奈何如此熟悉?倒像在何处见过一般……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我天淙民间尚能有如此这般的人才,也算是天佑之福了。
台上那少年已开始抚琴,袅袅琴音不绝于耳,一时绵若细雨仿佛让人置身于最温柔缱卷的江南水乡,一时又铿锵悠鸣好似在狂风席卷的层层海浪中恣意徜徉。忽而,一个调子回转,带着一尾扣人心弦的绝妙颤音,一曲终了。
众人的思绪仍徘徊在那仙乐般的琴音中,久久沉醉,深感余音绕梁。
素衣书生不卑不亢,不动生色走到那少年刚刚抚过的古琴旁,面含微笑地略微拨弄了下琴弦。呵,真是好琴呢!闭目沉吟,深吸一口气放缓思绪,然后一阵沁人心脾的曲调便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下婉转流泻。每一个弦音都弹的刚刚好,多一分则显累赘,少一分则不饱满。曲调流畅优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和谐之感。众人听的是丝丝入味,深深地被这弦音中的鸿鹄之志给震撼!此曲渐渐慷慨激昂,一听便知抚琴之人胸中有丘壑。就连我也不禁为此人的抱负和旷达的情怀的感到钦佩,望着他宁静祥和的侧脸,那似曾相识的眉目,忽地脑中犹如一道天雷击中!
他……难道是他吗?
自都城一别,已多年不见了!
竟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再次见到他啊!
台下掌声如同雷动,竟觉得脚下的大地也在此刻震动的厉害!
“各位,请投票吧!我与这位公子究竟谁胜谁负就由大家来评定。”少年翩翩身姿,手摇一把上好的镶了金边的折扇微笑着说。
我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真想直接冲上台去与他相认呢!
可又实在忐忑难安,已过去几年了,他究竟还记得我否?
怔怔地望着他犹豫之间,台上的他却忽然将目光转了过来,直直地射向我!
他的眼神由审视到迷茫,再到渐渐清晰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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